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九十五章 尘哥
    初落夕嫡女花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第九十五章尘哥第九十五章尘哥
    “快别站着,来,坐。”步老太君笑着招呼着丁氏,示意她也坐到炕上来。
    丁氏却是摆手一笑,回道:“您是长辈,我怎么能与您并排而坐。”说完倒是走向圆桌边的凳子。
    语气有些随意,却又让人听了不觉得做作。
    连瑶明白丁氏的顾虑,虽然步老太君一直以长辈的身份说话,客随主便,可她毕竟是帝姬,这是改不了的事实。因此虽然口头上自然些,却不能真真坏了规矩。
    “你啊,总这么多规矩,到我这儿来还这般拘谨。”步老太君佯装责怪,却也不阻止丁氏的落座。
    站在一旁看来看去总觉得这场面怪怪的,平时并不见丁氏与步老太君有来往,怎么看起来这般熟络?丫鬟搬了锦杌来,连瑶便很乖巧在炕下坐着,安安静静地,除非步太君问话,不然就一直低着头沉默着,也不东张西望。
    丁氏与步老太君的对话很简单,无非就是话话家常,从她们的对话中,自己也大致了解了一点。原来丁氏的祖母与步老太君的母妃却是表姐妹,这关系虽有些远,以前也不怎么走动。可自从二府结亲后,步老太君每次见着丁氏却是不免亲切几分,故而丁氏来侯府的时候总也带些东西来孝敬她。
    连瑶听着她们在耳畔的絮絮叨叨,虽然觉得听长辈说话有些无聊,却又不能表现出不耐。只是坐在那边,面上保持份笑容,可心思却早不知飘到了哪去。
    “尘爷来了。”
    正觉得有些闷时,只见几个丫鬟领着一妇人进来,该妇人怀抱一婴儿。她粉黛未施,衣着不凡,看着不似一般的下人,却也不像是哪房的姨娘、夫人。又见她怀中襁褓布料却是鲜亮华丽,心中揣度着。
    尘爷?
    连瑶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母亲当年说的侯府庶出嫡长子,步老太君的第一个重孙儿,二姐姐口中的步嘉尘么?
    妇人一上前,对着步老太君规规矩矩地行了个下人礼后,才笑着又行了个礼道:“尘哥给祖奶奶请安来了。”
    果然,步老太君一听这话,可是眉开眼笑。眯着眼就往妇人那怀里瞧着,妇人一见立即上前几步,一旁妈妈也扶着步老太君站了起来。丁氏和连瑶一见,哪还敢再坐着,都讪讪地起了身。
    “尘爷今儿个卯时初便醒了,怎么哄都睡不着,奴婢服侍完他,却是又睡了一阵,到刚刚才醒,奴婢见他精神,便将他抱了来。”妇人一副回报的态度说着,语言小心翼翼,不时抬头瞧瞧老太君。
    “乔娘,今日怎是你当值?”
    步老太君接过婴儿,一边逗着尘哥,一边状似随意地说道。
    “回太君,本事该肖娘当值的。可不巧,前几天夜里肖娘受了凉,身子有些不舒服,不敢再来服侍尘哥,怕过给了他,所以这几日便是我带着他。”唤作乔娘的妇人退后一步恭敬地回道。
    连瑶记得去年跟着母亲来侯府吊唁三少奶奶成氏的时候,听连瑾说过,这位小少爷养在太君的慈荫堂,请了两个乳娘照看着。听这话,乔娘和肖娘便是那两位乳娘了,怪不得大家都喊尘爷,她却偏生唤尘哥。
    “既是身子不舒服,可有报上来?”步老太君转身看着身边的人说道。
    刚刚扶着她的妈妈立即上前,回道:“太君,奴婢没接到肖娘抱恙的消息。”
    步老太君脸色一沉,望向了乔娘。
    乔娘当即跪在了地上,颤颤道:“听肖娘说,她那天过来,没有见着辛妈妈,故而把话传给了茗苼姑娘。”说着还瞧了瞧老太君身边的妈妈。
    辛妈妈上前有道:“奴婢确是没见着肖娘,可也没听茗苼说起过。”
    这么一对话,大家都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了。辛妈妈发觉老太君有些不悦,接着道:“怕是奴婢糊涂给忘了,该打该打。”
    步老太君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却见着丁氏和连瑶在场,硬生生地把怒意给压了下去。等脸色微微缓和,这才说道:“你们要记着,尘哥儿可是我的宝,你们要好生照看着。”
    丫鬟、婆子立即称是,老太君这才让乔娘站了起来。
    见老太君没有再发话,大家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此时连瑶也明白老太君治家肯定也是有一套的,断不是像自己刚刚见到的这般温和。想想也对,她这么有勇有谋,经历的事情肯定极其丰富,又怎会是一般人可比。光是她稍稍表现出来的威严,就足以震慑住满场的人,包括自己。
    丁氏瞧着这有些僵硬的气氛,笑着上前看看襁褓之中的尘哥道:“老太君真是好福气,这小少爷长得这般精致,以后肯定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瞧这眼睛,大大的,圆圆的,眼珠子比那上好的黑玛瑙还明亮,定是个聪明的孩子。”
    说完又拿着手指伸进去装作要摸摸尘哥的样子,却又不真的碰着,半似玩笑道:“尘哥,以后可要努力,给你祖奶奶考个状元回来。”
    连瑶在一旁听着直冒冷汗,这么小的孩子能看得出个啥啊?还状元,她怎么不再夸张些,直接说封王拜相的呢?
    不过听到这话,步老太君立即笑了出来,也说笑般道:“他倒是真像他爹爹,和我那三孙子小时候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你说他像个书生,以后考功名,我瞧着他倒是会像他父亲,以后那上阵杀敌做英雄的。”
    老太君说的满脸激昂,连瑶发现她是真的疼爱这孩子。话里竟还有些隐隐的骄傲,为这孩子庆幸、高兴的同时,也为那孩子的前途担忧。生在这样的人家,现今老太君就对他寄予如此厚望,以后肯定也是不容易的。
    “是啊是啊,像三少爷也好,如今伴在君侧,也是光耀门楣的事。”丁氏立即一改话向,附和着老太君。
    说完招来站在外侧的李妈妈,连瑶这才见李妈妈碰了个精致的四方盒子上前。丁氏接过后,开口道:“太君,这是我给尘哥的一点小玩意,您阅物无数,可别笑话了才好。”
    说着打开盒子,长长的金链子下挂着一个大大的长命富贵的金镶玉锁。连瑶不由走近一看,该金锁竟有一个手掌大小,外面都是镂空花纹玉围,金锁闪闪发光,中间的金面上则是“长命富贵”四个凸字,周圈上隐隐透着虎纹,一个个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去年出生,正好生肖属虎。
    看得出,无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不是寻常之物。心中暗叹这次她可真是大手笔了,不过换在乾梓侯府这样的人家恐怕倒也称不上稀罕。何况又是金又是玉,不免有些俗气。何况这么大个,看着是好看,戴着怕是不方便了。
    果然,老太君只是点点头,并未多做停留。回道:“你真是太客气了。”说完便示意下人将东西收下,便未给尘哥儿带上。
    丁氏笑着回了句“应该的。”
    人一下子都涌在了老太君周围,看着她抱着的孩子说笑着。过了一会,她好似终是想到了连瑶的存在了,一转身,显着笑意的双眼望着连瑶,开口道:“连姑娘走近了瞧瞧,让尘哥也好好认认。”
    话说的有些暧昧,连瑶脸颊顿时一红,却又只得挪着步子走近老太君的身。望着她怀里的步嘉尘,看着它那婴儿般的容颜,粉嫩粉嫩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圆圆的眼珠子左右转动着,一副对外界很好奇的模样就不经意间笑了出来。
    步老太君一笑,竟道:“连姑娘也抱抱吧,我瞧着尘哥儿也喜你。”说完便就是一副想将怀中婴儿往连瑶身上转去的模样。
    连瑶心里一慌,自己可是从来没有抱过孩子的。而这尘哥喜自己又是从何而来?谁都知道这孩子被老太君如此重视,又是侯府里的第一个小少爷,这要是有个闪失,自己可担待不了。
    丁氏听着心里也觉得不妥,上前对着老太君道:“太君,瑶儿年纪还小,抱孩子没有经验。不如让妾身来抱吧?”说完一脸讨好似的上前。
    连瑶却是纳闷,这丁氏平时在府里也是厉害的人物。怎么一到老太君这儿,便显得此般奉承了?这要是让府里的那些个奴仆见着,什么形象威严也就没了。突然想到丁氏其实真的很看形势,面对各类的人,总是不一样的形象,交际能力不可小觑。
    “这怎么一样?尘哥以后总归是跟着她的,母子间早点熟悉熟悉也好。”步老太君坚持道。
    母子?连瑶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孩子不可能一直由老太君抚养着。以前母亲也是说过的,自己将来过门后,以后肯定是养在自己膝下。不过虽早知道老太君不拘小节,却一下当着这么多人说这样的话,倒真有些太直白了。
    丁氏一听也不好反驳,心里却是乐的。
    连瑶接过步嘉尘,只觉得怀里一团软绵绵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口。这小孩也不过十来斤的样子,倒也不是很重。只是这屋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都好似生怕自己摔着他,这就让自己觉得压力有点大了。
    不过,老太君倒是一副很放心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别人脸上的那般顾虑。丁氏站在身旁,一副防卫的样子,就怕孩子从连瑶手里掉下来。
    尘哥圆嘟嘟的脸对着自己,脑袋也不动,瞅着自己突然就笑了出来,连瑶也笑了笑,将他抱得高了点。
    “笑了,尘爷笑了。”旁边丫鬟欢快道。
    “这孩子倒是与你有缘,也好、也好。”步老太君笑着点点头说道。
    连瑶心里也一乐,没想到自己还挺有孩子缘的。刚想开口说话,只觉得头皮一麻,疼痛感袭来,这才反应过来,他竟是硬生生地抓住自己没有挽起的那几缕头发了。
    连瑶脑袋歪着,忍着痛却又还得顾忌着怀里的小孩。大家见着立即都上前来,想让尘哥将头发放下,哪知道他年纪虽小,力气却不小,怎么都不肯放下。乔娘在一边也使又哄又拉,没有扯开却让他又用了几分力,大家也不能来硬的,当下连瑶只觉得无数只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哭笑不得,若是在现代,直接拿剪刀剪了也就省事了。偏偏在这,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类的大道理,女子硬是不能剪一缕头发。
    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茗鸢从外面进来,看着这乱场面觉得有些意外停了一下,而后才对着步老太君一行礼道:“太君,三爷来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六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连瑶听到通传声心中一紧,三爷,那不是步一群么?
    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这时自己怀里还抱着他的稚子呢,头发被紧紧拽着。而自己的衣服、发饰被这帮丫鬟、婆子扯得不像样,不用看,连瑶也知道此时自己必是狼狈之极。
    不一会儿,就听到矫健的脚步声从外面渐渐逼近。一时间,丫鬟、婆子们立即退离了连瑶身边,规规矩矩地回到原本的位子上站着。只剩下乔娘一人,却也是沉默了,只拘谨地站在自己身边。
    连瑶心急,虽说刚刚被围的很闷,不过现在叫自己如何是好?低头看着胸前的步嘉尘,他却是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望着自己,一抹诡异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将他原本就肉嘟嘟得脸蛋挤得有些变形,显得有些搞笑。
    不过这样的尘哥却让连瑶觉得有些小小的可恶,这小子是存心来毁她形象的。
    步一群进得屋里,只见一个身子小巧的少女抱着一个婴儿站在众人中间,她发丝凌乱,头上的步摇横斜,坠着的银丝缠在发中。原本绣着点点梅花的月白色褙子有些褶皱,那张只有巴掌大小的容颜上挂着一抹无奈的苦笑。
    连瑶发现被人打量着,不得不抬头一看。步一群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
    连瑶倒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打扮,此时的他让人很难想象他曾经是一个杀敌无数的将士,而反像是一个学富五车的温儒男子。平时每次见他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深色衣袍,豪放中透出些许狂野,倒是真没想不到他还有这一面。
    连瑶就这副尴尬模样望着步一群,后者却未在自己身上多加停留。只见他上前大跨两步,对着高坐着的步老太君一作揖,出声道:“孙儿见过祖母。”
    步老太君笑着望着步一群,回道:“今儿怎么想到来我这院子了?”
    “祖母这么说,可是怪一群平日里来的少了?”步一群一笑反问道。
    老太君笑得乐呵呵的,望望旁边的辛妈妈说道:“你看看,这孩子就是说不得,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
    “自是随了祖母您的。”
    连瑶在一旁听得眼珠子转得大大的,这人怎么看怎么瞅一点不似以往的那般木讷、严肃,反倒是有些嬉皮笑脸,对着步老太君很是亲切。听两人的对话,步老太君好似也很重视这个孙子,想象便发觉不对啊。听得母亲说步一群是侯爷的黄姨娘所出,老太君出自规矩等级甚严的皇宫,怎么反而是亲嫡重庶了?
    祖孙二人说笑了一番,连瑶看得出步老太君是真心的高兴,不像刚刚对着丁氏时那般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步一群也很是配合,你一句我一句,倒是全屋子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过去了。
    连瑶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被大家遗忘的现实。未免被头发扯痛,只得歪着脖子,可时间久了,脖子倒是酸了,低头望着那戴着银手镯的小手,欲哭无泪啊。自己这头发有这么好玩么,还是他自己没有所以嫉妒?
    耳边突听得步老太君一声叹气,又听她道:“你平日里公事繁忙,来慈荫堂的次数也比以往少了。我能理解,只是你再怎么忙,也得来瞅瞅尘哥这孩子啊~”
    “祖母说的是,是一群疏忽了。”
    提及尘哥,步一群才收起了刚刚的调笑面容,语言严肃,话里似是包含着愧疚。
    “对了,光顾着说了,倒是把亲家太太给疏忽了。”说着,步老太君一瞧丁氏说道。
    丁氏这才讪讪地上前,望了望步一群,又看着步老太君道:“太君说的哪里话,三少爷来给您请安,你们祖孙俩自是少不了一阵寒暄,妾身又怎能打扰。”
    步一群转身看着丁氏,连瑶发现他又换上了一副往日典型的冷漠表情,对着丁氏微微一作揖,招呼道:“连太太。”
    丁氏越发地笑了,直言道:“三少爷客气了。”说着也不转身,只是往后一招手道:“瑶儿,还不快来见过三少爷。”
    连瑶在后面身子一僵,难道她不记得自己眼前的情形吗?来不及多想,只觉得一双凛冽的眼睛就转向了自己,微微抬头正见步一群饶有意味地瞧着自己这副模样。
    顶着众人的目光,挪步上前一欠身,细如蚊纳地说了句“见过三少爷。”
    步一群望着眼前的少女,又见着尘哥在她怀里笑得开怀,心里竟微微有些异样。目光撇到他的小手正抓着少女的青丝玩着,少女不知是不是因为被自己这么盯着还是因为疼痛忍着,此时小脸涨得通红。正准开口,却听得少女“呀”了一声出来。
    其实不是连瑶想引起大家注意的,自己在这屋里已经够丢人了。只是胸前突然一痛,才不得不呼出声的。低下头一看,只见左胸前竟是一只小手抓着,当下很是无语。望着尘哥,心里说道:“拜托,我不是你的奶娘好吧。”
    虽说还没长开来,却也是个十一岁的姑娘。古代女子的身子发育得早,现在的连瑶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被这么用力一抓,你说,能不疼吗?低着头只能这般望着怀里的小脸,他左手拉着自己的头发,右手抓在自己胸前,对着自己笑着,偏就是不放手。
    “瑶儿,怎么了?”丁氏走近问道。
    “没、没事。”连瑶刚想说没事,却是又一紧,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旁边的几缕青丝将自己的脸给遮了一半,恨不得就此不见人一样。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被这般捉弄过,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乔娘,还不上去帮忙瞧瞧,连姑娘到底人小,手里不够,怕是抱累了,你把尘哥抱出去吧。”老太君也发话道。
    “是。”乔娘听了老太君的吩咐立即走上前去,相接过来,两人忙活了半天,却是拿尘哥没办法。
    连瑶猜测着这孩子难道还认定了自己不成?小小年纪便这般好动,长大了肯定也是个调皮,安不住的。
    “我来。”
    就这时,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不一会儿,只觉一双有力的手臂衬着连瑶的手臂抱住尘哥,等到确认对方抱稳了,这才松了手。可因为尘哥的双手还紧抓着自己,一下间,连瑶和步一群离得很近,近得觉得周身都是步一群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这男人还用香?连瑶心里纳闷。
    步一群见着自己儿子偏就不肯放手,用力一扯,竟把连瑶给带了过去。头皮又是一痛,怀疑自己的头发是不是都已经被扯下了。这男人怎么这么粗鲁?出于本能,连瑶抬头怒瞪了一眼步一群,却不妨正好与他一对视。顿觉自己失礼,立马将目光转向了他怀里的步嘉尘,却不料那孩子也一脸好似看好戏地模样,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左望望连瑶,右瞧瞧自己的父亲。
    步一群一见,脸立马冷了下来,望向了尘哥,亲自去扯那如藕般的小手臂。连瑶只见尘哥小眼一缩,竟乖乖地松了手。
    果然,这孩子还是怕老子的。连瑶此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由的感觉真好。众人见着步一群将尘哥递给乔娘,由她抱了下去。长长松了一口气,步老太君见她的衣衫褶皱,唤了“茗艺”和“茗茜”两个丫鬟侍候着连瑶去内室整理了下仪容。
    等到出来的时候,只见老太君又是拉起丁氏说笑了开来。步一群站在一边只是偶尔点点头,并不多出声,一副冰冻三尺的冷脸。
    步老太君见着连瑶收拾妥当了,却是看着步一群道:“群儿,你带连姑娘出去走走吧,带她在府里逛逛。”
    连瑶心里一沉,不知老太君这是何意。要自己与这个不苟言笑的人在一起逛花园,看风景?真是觉得不可思议,想起上次二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那股不自然的感觉又蔓延了全身。最关键的是,自己为取得母亲的信任,把那日他与二姐夫所谈得国事给说了出去。
    连瑶还在踌躇间,却听得步一群就应了。不得已,只得辞了老太君和丁氏,跟着那高大的身躯往外走去。
    跟着步一群走在青石小道上,连瑶装模作样的东瞧瞧,西望望,一副真的在赏景的样子。步一群走在前方,做着无声的带路人。
    连瑶不知道步一群要把自己带到哪去,步一群也没有出声。两人就这么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看着前面的人一直没有说话的意向。连瑶从袖口拿出那只绞丝银镯,这是自己出梅苑时突然记起,特地回去拿的。
    怎么还给他呢,上前直接叫住他?不妥不妥,连瑶摇摇头。等抬头的时候,却不防看到步一群正在自己两步处望着自己,准确的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镯子。
    手微微一抖,心道冷静冷静。这才上前,状似自然地说道:“三、三少爷,这个镯子还你,上次…谢谢你。”
    连瑶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时就是再突然、再意外的时候也能保持份冷静,保持份镇定。可不知为什么,却是怕极了步一群的眼神,他这个人,总觉得在他面前,自己便一览无余。
    步一群望着眼前的少女,很明显是在强装镇定,随意望了眼她手中在阳光下泛着光芒的镯子。不知觉地就放低了嗓子,回道:“这个绞丝银镯,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第九十七章这亲,你可愿意?
    连瑶一诧异,抬起头傻傻地望着步一群,只见对方脸上的表情极其认真。如今的他已不似刚刚在老太君面前那般平易近人,却也没有往日的那般冰霜。
    “可我不能白白收你东西。”
    想了想连瑶还是觉得不妥,与他没什么交情,平白无故的,拿他的镯子作甚?
    步一群见着眼前的少女又将镯子又向前递了递,一脸铁了心的想还给自己。突然想到刚刚进去时见到她时的那般狼狈样子,竟觉得她有些好玩。
    对,就是好玩。
    “你我的亲事既然已经定下,收个镯子也无妨。”嘴角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说完后,步一群又望着连瑶的眼睛,那是一双冷静、清澈的眼睛。
    连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似是有匹小鹿一样到处乱撞,尽量不去看对方。听得前方重新往前抬起脚步,自己才收回了镯子,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清风拂过,带着泥土的青草味,又夹着若有若无的薄荷味。一时间,倒是让连瑶觉得无比心静。这一刻,自己不用去刻意伪装什么表情,迎合他人的说话方式。
    抬起头笑看着这周边的风景,入目都是郁郁葱葱的树叶,大片的白杨林,被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声音。这儿,又是自己没有来过的一处角落。
    人往往都是在人后时,才会表现出最真实的一面。连瑶觉得如果可以忽视掉一直在前方走着的步一群,现在肯定是无比惬意。也不知是谁,居然会想到在乾梓侯府里种这么一大片白杨树。
    突然想起了连府后院那的一片枫叶林了,每当自己有烦恼或者心里浮躁时,往那儿站上几个时辰,心情也就慢慢平复下来了。
    “今日怎么不带那蝴蝶玉佩了?”
    停下脚步,面对步一群突然的问话,连瑶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只见他盯着自己的裙摆看着,心里才了然。一笑而道:“它的作用已经过去了。”
    有些东西一次有效,若用第二次,指不定起的就是反作用。
    步一群倒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般直白,想了会又道:“所以说,无用之物,便弃之?”
    连瑶对上步一群的眼睛,他黑色的双瞳中,透明的看不到一点情绪,象看穿了人间所有的沧桑,融进了万载的清秋,不屑人间众事,冷眼旁观沧海桑田。
    他这话,说的自己好像是过河拆桥之辈。
    “弃之可惜,倒不如拿去换些银子也好。”连瑶说完便被自己也惊到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与他说起笑来。
    步一群脸色一震,却也没有表现出太多表情,仅仅干笑了两声才说道:“你倒是不浪费。”
    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是生气还是真的无所谓。
    “浪费可耻。”连瑶听后毫不犹豫接道。
    “好一个浪费可耻原来连小姐倒是个节俭的人。”步一群说着走近连瑶,眼神直盯盯地看着,恨不得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人微言轻,只求自保,其他的一概不知。我竟不知你还是个朝令夕改之人?”
    步一群说的很平静,却让听者心中一紧,他果然还是知道了。以他这般洞察力强的人,见到父亲突然一改往日朝态,与朝堂上的二位皇子都保持距离,定是私下里知道了些什么。而唯一的可能,便是自己把那日所听的话传了出去。
    可如果自己现在服软,他必是会看轻自己,说不准还会在心里多加责怪。事已至此,倒不如搏上一搏,这么一想,连瑶便抬头笑道:“所谓自保,自是要先保住家宅,我的命运和连府息息相关。”
    连瑶说的没有一丝迟疑,也没有一分恐惧。步一群瞧了半晌,而后才点点头道:“你果真聪明。”
    此时掌心上都是虚汗,听到步一群这话还不敢放松下来。直言道:“在三少爷面前,我不过是班门弄斧,跳梁小丑罢了。”
    “听你这话,我倒不知是在损我还是夸我。”步一群状似无奈道。
    连瑶一见步一群眉宇间已不似刚刚那般严肃、凝重,也便换了轻松的语气道:“那得问您自个刚刚是在夸我还是损我了。”
    步一群没有回答,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这亲,你可愿意?”
    连瑶抬头,只见步一群也正俯视着自己。这亲,你可愿意?心中自嘲,自从到了这里,又有谁征询过自己的意见。无论是当初陪着祖母去佛普寺,还是后来准备给二姐夫做妾,到现在与他结这亲,从来就没有一个人问过自己可愿意。甚至是突然莫名其妙到了这个时空,也不会有谁给个解释。
    “愿意不愿意,都已经定了,这个问题便不再有意义。”连瑶陈述般的语气回答,眼神有些空洞。
    风轻轻地吹,却怎么也集不住那瞳孔中的焦点。步一群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随着她的低头而闭上,再缓缓睁开时,却已不复刚才的那般无神。
    “我想知道,这便有意义。”
    步一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从来不是个好奇的人。只是在这一瞬间,他只是单纯地想从她的口中知道答案。
    连瑶嘴角一动,方回道:“三少爷您功名在身,又出身高贵,我为何不愿?”
    竟是轻描淡写把问题给顶了回去,让步一群自己想去。
    为何不愿??
    没来由的,步一群觉得心中有丝失落,还有几分惆怅。而出身高贵四个字,又硬生生地刺痛了自己的心。
    见步一群不说话,连瑶也不觉得奇怪了。与他处了几次,倒也有些习惯了他的这种有上句没下句的说话方式。
    其实如果对方不是他的话,自己也想反问下他是否可愿意接受这门婚事。听说这是侯爷夫人决定的,想必就是问他,他也不是个会拒绝的人吧?不过这个想法也仅限于在自己肚子里转转,毕竟一个深闺姑娘家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想着他以后说不准还真是自己的夫君,还是留些好印象的好。从上次到现在,自己的行为怕是已经够超乎寻常了。
    鼻间又是那股薄荷香味,较之先前倒是浓了三分。
    “夜息花虽有轻微的止痛作用,却不如药物调养来的快,三少爷还是好生注意些。”连瑶善意地提醒道。
    夜息花,又称薄荷、蕃荷菜、升阳菜。
    刚说完,瞬间手便被人紧紧拽了起来。
    步一群左手抓住连瑶的手臂,眉头一簇,眼神凌厉,带着危险的信号逼问道:“你怎么知道?”
    连瑶没有放过步一群皱眉的表情,但手上吃力,晃了半天也没挣扎开来。依旧镇定道:“本来只是猜测,现在却是证实了。放下吧,小心您自己伤口裂开来。”
    步一群没有依言放下,又认真地打量了连瑶一番。连瑶毫不心虚,只是手上实在很疼,他的力道真是重。
    “有的时候太过聪明,反而会惹上杀身之祸。”浓浓的警告味。
    “是三少爷您太过疏忽了。我们虽只是见过寥寥数面,我却也知道您不是喜用熏香之人。突然闻到这股夜息花香,谁都会好奇。”
    连瑶心中腹诽,宫中怕是出了事吧?不然他不会受了伤却还得掩藏伤口,连家中人都瞒着。
    “内服地锦草、外敷铁苋菜。”忽视步一群那高度警惕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
    “你懂医?”步一群有些好奇,眼前的女子与以往自己所见礼教下的姑娘真的很是不一样。
    连瑶摇摇头,回道:“只是闲暇无事,读了几本医书罢了。”
    面对步一群的表现出的意外,连瑶却不以为意。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般大家闺秀也就读些《女戒》、《内训》,熟知些三从四德便可,就是如七姐姐那般好练书法的女子也甚少,更别谈连瑶如今念的是医书了。
    “三爷,连小姐。老太君传了膳,请两位过去呢。”
    正踌躇间,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连瑶回头,是原先在慈荫堂门前见到的那个浅绿色褙子的婢女,记得好像是唤作茗鸢。看她额头有些薄汗,怕是已经找了好一阵子了吧。
    步一群自是也听到的,放下了连瑶的手臂,注意力却没有离开连瑶。连瑶一副坦荡荡、光明磊落的样子,眼神毫不退缩。
    茗鸢瞧着二人,似是有些异常。不得已才又提醒道:“三爷?”
    “走吧。”步一群收回眼神应道。
    二人跟着茗鸢回了慈荫堂,用过午膳后,步一群坐了一会就走了。步老太君留着丁氏和连瑶说了好一阵子话,等回到连府的时候,已经将近申正时分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连瑶却想起了今晨去乾梓侯府路上的那场“问路”,心里憋着事情,便怎么也睡不着。想起去年中秋前在佛普寺的那一段日子,白日里虽是无趣,却也自由。只是和他,能算是朋友吗?
    “连小姐,恕属下多嘴。这几日与主子的事请小姐彻底忘记了吧,就是以后见到,也希望连小姐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家主子。”
    “这也是主子的意思。”
    他的那名随从也说了,这是子彦的意思。可如今他再度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清楚地记得,他笛声中的那种思念、那种凄凉。由之前整夜整夜地吹,到被自己撞见后只吹过一曲“相思引”。与他吵嘴的时刻和那一场深夜出游等种种,后来想起来倒像是一场梦,那般的不真实。
    在自己快要忘记的时候,却偏偏又出现了。
    佛普寺、佛普寺,他去了那儿吗?。
    第九十八章再见子彦
    几日后,乾梓侯府的彩礼就上了门。连瑶呆在自己的屋里,没有出去。倒是后来母亲身边的姚妈妈带着几个婢子拿了个鸟笼过来,一瞧才见得里面是只雏雁。听说了才知道原来这儿有这种规矩,“婚礼下达,纳彩用雁。”
    自己心里就琢磨着,难不成还要将这雁养个三年?
    又过了好一会儿,紫烟才从外面看热闹回来。说着乾梓侯府出手有多大方,光实面上就送了黄金二百两、白银五千两,金茶器一具,银茶器二具,银盆二具,各色缎千匹、全副鞍辔文马数十匹等等。还说着那红红的大木箱子抬了几箱,鸡、鸭、鹅几只几对…
    连瑶也是第一次听说彩礼要这么多的,不过自己也明白,男方出的彩礼多,到时候出嫁的时候,女方也得能以与之不相上下的嫁妆,这方才不会失了颜面。再有就是这些彩礼都是有规矩的,新娘出嫁时,一般都是会抬一半和嫁妆一起过去,若是娘家大气的,全数抬去也是可能的。不过想想丁氏,怕是不太可能。
    难怪都喜欢把女儿嫁进达官显贵之家,光这些彩礼,就能让女方家里小发一笔了。嫁女儿,嫁女儿,这和卖女儿根本没什么区别。连瑶对自己没去看那些彩礼很满意,不然看着那些东西,不心凉才怪。
    昨天就传出圣上病愈,二皇子被取消监国,却又不知因为朝堂上什么原因被罚,如今正在禁足中。五皇子孝义感人,圣上一番赏赐。一时间,朝风云骤变,皇上更是处理了不少臣子。
    想到步一群身上的伤,怕是没那么简单吧?不过与自己没多大关系,连家也不会在圣上打压的行列中。偷得浮生半日闲,自己还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三月初一,丁氏带着连珻、连璃和连瑶到佛普寺上香,说是还愿。连瑶知道连家素来信佛,丁氏每月初一都会去寺里,不过这次把自己带去倒是意外。
    五姐姐没几日便要进宫去,七姐姐下月初三也要出阁。自己仅是订了亲,等出嫁还有三年呢,居然也要来谢佛。不过出门总比再呆在自己那死气沉沉的宅子里好,何况…
    跟着丁氏在大堂里纷纷上了香,丁氏又让李妈妈去添了香油钱。众人这才到后院的厢房里稍作休息,不一会儿,一小和尚进来对着丁氏做了个佛礼,才开口道:“连太太,不知哪位是贵妇十小姐,方丈请她去禅房,不知可方便?”
    众人都很好奇,望着他都不明白这是何意。丁氏回了一礼不解道:“小师傅,可是小女有什么…?”
    连瑶也紧张地望着那小和尚,心道他不会说自己与佛有缘,要自己削发为尼吧?
    小和尚一笑解释道:“是这样的,上次连小姐来佛寺里,为寺中抄得不少经书。师傅说她功德无量,便一直想见见她谈谈佛学。奈何贵府十小姐自去年来了一次后,便不再踏足了我寺。此次与太太同来,故而想见上一面。”
    众人一听方才开悟,丁氏也笑了开来。一般这种佛机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何况,这也是连府的佛泽。当即转身便看着连瑶道:“既是方丈相邀,那你便去吧。”
    连瑶点点头,行了个礼才跟着小和尚走了出去。心中却是捉摸着谈谈佛学?
    小和尚并不说话,只是在前方带路。连瑶看着白日里的佛寺景色,心里感叹果然不愧是京中名寺。那环湖而值得绿柳显得越发的葱绿,丝丝垂迢,婀娜多姿。偶有鸟雀停驻树枝,衬着碧汪汪的湖水有了几分生气。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柳叶飘零着,偶尔有石子入水,激起圈圈水纹。旁边行人众多,有说有笑的,都是初一来寺烧香的信徒。
    等到了一间禅房外,小和尚却不进去通报,只是转身对着连瑶道:“施主,方丈在里头等您。”说完不顾连瑶一脸的好奇,就退出了院子。
    见着四下无人,禅房的门又是紧闭着的。想了想,还是上前推了开来,入目的便是一张佛像,低下炉中焚着佛香。黄色的团蒲有些陈旧,因是长年被人跪拜而凹进去几分。脚跨进去,纵览全屋,却是一间十多来平方的屋子,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外,就几本佛经,可上面也是灰尘密布。
    连瑶心中一沉,这根本就不可能会是方丈的屋子。想着刚刚过来的时候,是越走越偏僻,都不像有人的样子。转身想退出门外,可不知哪来一阵风,将门关了个正着。连瑶心中越发紧张,伸出手想把门拉开,却不防身后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身子一僵,刚刚明明整间屋都没见到人,怎么突然就冒出只手来。这一刻连瑶心里却是真的有些害怕,以前自己是百分百的无神论者,可再亲身经历了重生的事情之后,如果有人和她说这世上有鬼,倒也不会多么稀奇。
    难道这是间鬼屋,有什么冤住这,可那小和尚做什么要害自己?那只手就一直搭在那里,身后又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关键的是连呼吸声都没有。一时间,连瑶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怕了?”
    略带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随之那手离了自己的肩膀,脚步声响起。
    连瑶这才壮了胆子一转身,见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镌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泥,但眼里不注意表露出的精光却又让人不敢蔑视。一头黝黑茂密的头发高高束起,只在上面横插了一支青玉簪子。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颀长的桃子树花眼,布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候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颜。
    这、这不是子彦么?
    如今真真实实地站在自己眼前,连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看着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除了他还能有谁?
    正想上前去,却又停住了脚步,带着警惕地眼光瞅着他,屋里有些阴暗,外面又有棵大树,明显光线不足,根本就看不到他有无影子。
    子彦站着原本是满脸笑意的,可看到连瑶这模样却又不得不收起了笑意。她这不是真被吓傻了吧?本是见着好玩才存心逗逗她的,她胆子不见得就这么小啊,以前大半夜都敢一个人翻墙出去乱转。
    上前两步,却把连瑶吓的一后退。
    “你真被吓到了啊?”关怀地语气出自子彦口中。
    连瑶还是有些不信,开口道:“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听到这问题,子彦算是真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小丫头半年多没见,人高了不少,胆子却是真小了很多。
    “哈哈哈。”忍不住笑了出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对面的女孩,想开口说话,却又是一阵大笑。
    连瑶也不是傻的,现在这情形还能看不出来吗?他这是摆明了是故意吓自己的,居然忘了他是习武之人,想要屏息一会又有何难。顿时察觉自己被捉弄了,心生怒火,看着面前笑得就差点前翻后仰的人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心里却是懊恼着自己,怎么每次在他面前都这般丢人,还是自己智商真的很低?
    发现连瑶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子彦立即收了笑,开口道:“好了好了,算我的不是。”
    连瑶显然不买帐,僵硬着脸冷道:“找我有事?”
    其实本来见到他还有些高兴的,可被这一番折腾。又知道子彦是那种吃硬不吃软的人,自己若是也和他嘻嘻哈哈一阵,八成就会没完没了。关键的是,自己是被嘲笑的对象
    听得连瑶声音这么冷,子彦果然软了下来,一副讨好般的模样说道:“瑶儿,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看在我在这等了你这么些天的份上,你就别气了。”
    连瑶一阵恶寒,他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脑中一闪,抓住关键词反问道:“等我这么些天?”
    “可不是嘛,为了见你,我都去拦你们府马车了。你要知道那是在大街上,我够丢人了,还损失了一两银子呢。”子彦愤愤道。
    本来打听到连家太太月底时就会来寺中,哪知道突然变卦了,害的自己在这吃斋念佛了好几天。
    “果然是你。”连瑶自语道,而后看着子彦说道:“你早知道我会来佛普寺是吗?还有,刚刚的那小和尚,是你派来的?”
    子彦听后得意地点点头,那模样似是做了多了不起的事一样。
    可连瑶见到后就慌了,急道:“那待会母亲见着方丈,这不就穿帮了吗?”
    子彦不骄不躁,散开袖中的描金锦扇,笑着郑重道:“放心。”
    连瑶不免多看了子彦几眼,也不只是因为他这般自信的回答,而是觉得他满脸都堆着笑。与上次见他的样子反差很大,那个时候他虽然也笑着,但总觉得有股淡淡的化不开的忧伤。好奇开口道:“你最近很高兴?”
    子彦收起笑脸,看着连瑶平静道:“本来是,现在却不然。”
    连瑶不明,抬头道:“什么意思?”
    子彦却是收起了折扇,走近连瑶,以极认真的口吻道:“有个问题,想问你。”。
    第九十九章私奔去吧
    除了上次在他提及亡母的时候,连瑶还是第一次见到子彦这么严肃、认真的模样。不禁好奇道:“是什么问题?”
    “与乾梓侯府的亲事,你可愿意?”
    连瑶有些惊讶,抬头望着子彦,突然觉得自己对他一点也不了解。但他对于自己的事情却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当初初次见他不久,他便知道自己是连府十小姐连瑶,如今亲事也不过才定下几日,他却又是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府里的马车在那日会经过去乾梓侯府的东周大街,所以事先在那等着,上演一场“问路”的场面,为的是提醒“佛普寺”。同样他也有把握初一母亲来佛寺会带上自己,而且还能推算出自己不会拒绝。现在又事先安排好了小和尚通传方丈谈佛学之事,心思可谓缜密至极。
    “你到底是谁?”连瑶不答反问道。
    “不重要。”对连瑶的顾左右而言他很不满意,子彦又重复道:“你愿意?”
    见着子彦一副明显不想多说他身份的样子,连瑶自知多问也无用。想了下才无所谓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你不像是会遵从命运安排之人。”
    连瑶对子彦抿嘴一笑,回道:“你又从何而知?”
    说完不待对方接话又接道:“我所嫁之人,是乾梓侯府三少爷,又是御前亲近之人。试问京中有多少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你不是个在乎名利的女子。”子彦似是对于连瑶的回答颇为意外,带着不信的口吻道。
    见着子彦一副自以为很了解自己的态度,连瑶很不高兴。基于以上种种,在内心早已有了一个大的猜测:他派人监视着自己。
    可是,她却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
    “一个女人想要的莫过于嫁个良人托付终身,而后相夫教子,共度白首,我自然也不例外。”连瑶笑笑不语,走至门口轻轻拉开门,外面的光线一下射了进来。
    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女,那白净的脸上似有微微慎怒。
    “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怎样。”
    一句话,把一切解释带过。
    连瑶转身,望着子彦随意道:“一面之缘,竟想不到你还能记得。”
    “当然,我这人什么都不好,就是记性好。”
    “可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记性不好。这可咋办?”连瑶的语气很轻松,让人听不出原本的想法。
    “把门开着,也不怕外人见到了说闲话。”子彦上前就想将门关上。
    连瑶伸手一阻止,抬头望着子彦却是道:“清者自清。何况若是关了门,别人才会真怀疑我们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倒是什么都想得清楚,一点都不糊涂。”
    听着子彦这不知是褒还是贬的话,连瑶话题一转,问道:“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连瑶打心底里不信他是为了这个问题找自己,可又想不通他能有什么事找自己。何况,上次他明明是那种以后不相往来的意思。
    子彦听后身子一僵,瞬间又恢复了一副标志性的嬉笑面孔,再次折开锦扇调笑般的说道:“其实我找你是因为听说你定了亲,正好本月我也要成亲。本想着你若是被逼的,不如咱俩私奔去吧?”
    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又听得这不正经的话,连瑶反笑道:“私奔?”
    “是啊~你觉得这主意好么?”
    连瑶想起上次所见到的那对男女私奔不成,女子被抓回去,后来也不知怎么样了。望着面前的人,他那大男子主义的理论似乎还有犹在耳,正色回道:“我虽不知你是何人,想必出身也定是不凡。开这种玩笑也不怕惹祸上身?”
    子彦一脸失望的样子,反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无趣?”
    “我本就无趣,难不成你还是来找乐趣的?那应该去城里的南巷啊~”连瑶一脸好意地提醒道。
    “你”被连瑶气的哑口无言,子彦收起扇子满脸的怒意。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本公子从来不去那等污秽之地。”
    南巷,是京城里有名的花街。
    连瑶“扑哧”一笑,指着子彦说道:“烟花之地,自古男儿都好。你却偏偏视之污秽,我是该赞你洁身自好,还是不知情趣的好?”
    说着别有深意地笑着瞧着子彦。
    子彦被气得无语,再怎么也没想连瑶会说出这般露骨的话,她好似一点都不受礼教的束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换个角度想,或许她若不是这般,自己便也不会觉得她特别了,与其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女子也便无异了。
    见子彦的脸色被自己气的有些通红,连瑶止了笑,才开口道:“说真的,你不是来通知我去喝喜酒的吧?先声明啊~我没礼钱。”
    “我不是来请你喝喜酒的”子彦几乎咬牙切齿地说了说来,这女人脑子里都不知想了些什么,还没礼钱?
    “哦。”连瑶面上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失落。在他心里,是不是从未将自己置之在朋友的位置上?
    “你要是再年长些就好了。”子彦望着连瑶突然轻声叹道。
    “啊?”连瑶不明所以不解道。
    望着连瑶苦涩一笑,回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今后自己便不再是一人,想到夜晚醒来旁边枕着另一个人,觉得有些恐惧。”
    连瑶听后一副了然的模样,心里盘算着原来他竟是有婚前恐惧症。眼前的少年玉面生辉,自小生母早逝,家中必也是兄妹成群,他找自己也怕是因为心中实在烦闷,无人可说吧。想着便开解道:“这个慢慢适应不就好了。何况以后娶了亲,和自己心爱的人同食共寝,多幸福啊。”
    “我连面都没见过,她是胖的瘦的,还是高的矮的都不知道,怎么幸福?”子彦似是自语道。
    连瑶心有疑惑,却又不方便多问,想必这应该也是他家中做主的婚事吧。突然想到了步一群,他在知道要与自己成亲时,可有想过子彦考虑的这些问题?他是不是心中也极其不愿,婚姻不由人,自己比起子彦又好了多少。
    “你在想什么?”
    “在想,想我的未来夫君啊。”连瑶实话实说道。
    子彦一听,不知怎么心中一堵,没好气地说道:“想他做什么?”
    “在想他是不是也和你一样,担心这担心那的。”连瑶一点也不隐瞒心中所想,但说出后却又很快给否定了。他那般无所重视的样子,又岂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你呢?”见着连瑶一抬头望着自己,子彦又道:“你可有这些担心?你也愿意就这样嫁给一个自己都不了解的男人?”
    连瑶垂下眼眸,跨出屋子,一边沉思一边走至院里的那棵凋零枯木下。这个自己在心里无数过问过自己的问题,她倒现在都回答不上。
    子彦尾随而至,看着沉默着的连瑶。正想出声时,却听得前方少女开了口。
    “利益所在,婚姻不过是一座桥梁。于男方或是女方,都好。这场婚姻,有存在的必要,所以就一定会实行。”说着回头望着子彦又道:“你如今即使是这般担心,这般彷徨,却依旧会娶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娘,不是吗?”
    子彦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轻声回道:“是。”
    这场婚姻,为的就是稳固他的地位。
    连瑶无所谓一笑才道:“所以今天这场见面根本就没有意义。不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就是你今日视我为知己,也断不会做出什么私奔的事情出来。”
    将心里的话说出开,连瑶反而觉得有些释然了。子彦的世界本就太过复杂,所以即使是朋友,自己恐怕都还不够那个资格。虽然表面上他有些轻佻浮夸,可自己却没有忽视他好几次无意间透露出来的眼中的那份隐忍、那份精明。
    此时在连瑶心里,只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少年:韬光养晦。
    “有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别这么聪明。”
    “不能。”连瑶狡黠一笑回道:“和聪明人说话,若是再糊涂些,岂不是连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
    “呵呵。”子彦听得有些无语,却没有与她斗嘴的兴趣,只是干笑了几声。
    连瑶望了望院外,还是安静一片。又觉得留在这儿有些不知所谓,便出声道:“时辰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好。”
    轻轻地,没有一丝的挽留。
    连瑶抬起脚步,向外走去。心里明白此次之后,怕是二人再也无法如上次那般轻松、不顾一切交谈了。今日见他,很明显他比以前更成稳、更成熟了。
    或许,他本就这般。又或许,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连瑶,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望着远去的少女,子彦语气郑重地开口道。
    连瑶脚步一顿,仅仅一秒的功夫,又重新抬起脚步。心里无限感慨,纵是再见,也必不会是以往的场景,以往的心境。
    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院门口,子彦望着空荡荡的四周,抬眼望着蓝天,白云飘飘,风和日丽。心中却依旧高兴不起来,衣袍下修长的手指慢慢握紧,眼神黯淡,似是呐呐自语道:“我还要失去多少?”。
    第一百章一朝选在皇子侧
    连瑶走出院子,左右望望,四下无人,这才突然发现不知竟该往哪走回去了。怪只怪自己来的时候不看路,唉…脑子不长记性,真的应了自己的那句“什么都好,就是记性不好”了。
    正徘徊间,刚刚的那个小和尚却是不知从哪走了出来。见着连瑶行了个佛礼,而后方道:“连施主,小僧送您回去。”
    连瑶一见心里一喜,正愁着找不到路了。准备抬脚,突又望着这一脸正直的小师傅,存心捉弄道:“小师傅,这出家人不打诳语的规矩对你来说好像是视之无物啊~”
    只见小和尚面色一僵,方才道:“施主有所不知,小僧一向恪守佛规,可若是连尊师重道都做不到,也就妄为佛门弟子了。师傅既是吩咐了下来,做徒儿的自然不敢违背。”
    连瑶一听,心里才对刚刚子彦的“放心”二字真正放了心。看来他果真不凡,连方丈都能听命于他。早就该想到的,半夜能视这大普佛寺为无物,行为举止洒脱不羁、我行我素,又岂会是一般人。
    回到丁氏她们所在的厢房,连瑶简单说了几句,小和尚又帮着应承了几句。丁氏也不疑有他,众人坐了一会后方才回连府去。
    …
    三月初六,连珻同众秀女一同进宫供五皇子选妃。
    三月初十,宫中来人通知,连府五小姐连珻温婉贤良,容貌出众,特选为皇子昭媛。丁氏给了赏钱,又命人放了鞭炮。老太太霍氏知道后也眉开眼笑,直说祖宗保佑,带着众家人前往祠堂上香。
    连瑶知道,虽说只是个皇子妾,但对于连家来说已是天恩,何况皇子昭媛也算是有个品级的,好过那些没有中选而被皇家随意恩赐给亲王诸侯做妾的女子。此次进宫选秀的女子数不胜数,五姐姐能够脱颖而出已属不易。只是那进了那红墙瓦绿后,究竟还能有多少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又葬送了多少红颜?在全府上下为五姐姐欢庆的同时,又是否能想多年前香消玉殒的大姐姐?人总是这样,为了荣华富贵,永远都学不会吃一见长一智。
    趴在窗沿边,望着天边的晚霞,连瑶心中疑惑着、担心着五姐姐的结局又会如何?
    “小姐,该用膳了。”紫苏上前提醒道。
    连瑶没有回头,低声轻语道:“可知道五皇子的正妃是谁?”
    “是九门提督步军统领楚光耀楚大人的长女。”紫苏轻口回道。
    “楚家的女儿?”连瑶转身看着紫苏,夕阳下紫苏的脸上似是有些忧愁,连瑶见着心中暗道这其中怕是没这么简单。
    果然不等自己开问,紫苏便又道:“刚才还见太太差了人去乾梓侯府,说是让二小姐好好待楚姨娘呢。如今的五皇子妃可正巧就是她的堂姐,听说老太太很担心着五小姐在宫里会被皇子妃排挤。”
    连瑶一听,心道原来这世界可真是小。楚韶华刚给二姐夫做了妾,这段日子虽不知她过得如何,可想着二姐姐平时凌厉的手段和处事的果断,她怕是没少受委屈。何况她本是该嫁与三少爷的,如今自己却替了她的位置。那日侯府她为什么要上演一场落水的戏到现在还不可而知,这虽是她咎由自取,可到底楚家和连家的梁子是结下了的。
    如今她楚家出了个皇子妃,正巧五皇子偏又是皇上宠爱的皇子。水涨船高,这下楚韶华还会不扬眉吐气?楚家又是同气连枝,自家妹妹受了连家的气,五姐姐在宫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这么想着,心里替连珻一疼,她在宫里肯定是寸步难行。那般静得像水一样的女子,该怎么在那深不可测的皇宫里生存?
    “可知道选了几位侧妃?”
    “两位皇子侧妃。一位是江南王家的女儿,另一位是庄亲王的侄女。除此之外,还选了皇子嫔、皇子昭仪、皇子昭媛、皇子昭容各一名。除去皇子嫔出自沿海都转盐运使蒋家,其他三位都是朝中官员的女儿。”紫苏很乖巧的回答道。
    连瑶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纳闷。江南王家那可是皇后的娘家,二皇子的支持派。这五皇子选楚统领的女儿、庄亲王的侄女都还说得过去,只是为何将王家的女儿选在枕边?
    五皇子面上虽无权无势,但看来手腕却不小,不然这么多年光凭帝宠又怎能与二皇子相提并论?他的这些妃妾怕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吧,楚统领手掌京中兵权,庄亲王在朝中势力本就不小,庄王妃又是异国郡主,平时皇家设宴时,众后妃对她都是礼遇有加。而沿海蒋家虽不在京都,却也是把握着锦麓王朝的盐关。如今一来,他不论是兵力、财力都有了保障,这一亲事可谓是结的完美。
    何况,现今圣上害怕王家做大,听说平时对王皇后言词颇多。前阵子二皇子被拘,已称皇后教导无方,管教不严。自古皇帝都怕外戚做大,只是自王太后开始,王家在朝中的势力已然盘根错节,想要打压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如今五皇子竟也选了王家的女儿做侧妃,怕不止是王家意外,连着二皇子、皇后也是大惊失色吧?心里不禁有些佩服五皇子,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谋略,只是这一招棋怕是下的有些悬了。
    “小姐?”紫苏看着沉思中的连瑶轻声唤道,小姐平时看似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但若是对什么事情上了心,那可是能一个人捉摸好几天的。
    连瑶回神,笑看着紫苏又问道:“可知道五皇子什么时候大婚?”
    紫苏想了想回道:“这个没听说,不过应该在月底吧。”
    “那五姐姐还回府吗?”连瑶问完后又觉得好像没有意义。
    紫苏摇了摇头,接道:“五小姐和众被选中的小姐都会在宫里接受规矩、礼仪调教,以后怕是很难回府了。”
    虽然早有猜测,真的听到时连瑶心中一沉。不知怎么,自己内心深处,总记起她对自己那偶尔的几次关照。马车里,自己无知掀起车帘,她轻声的提醒。佛寺中,自己的细微变化,在祖母面前,都觉得她是在隐隐帮助自己。她那副看着自己的模样,**言又止,总觉得她的心中装了好多。
    这个善良的女孩,因为父亲的一个决定,因为家族,毅然走进了皇宫。等待她的是未知的命运,背负的是连家的荣辱。
    突然有些羡慕起了六姐姐,这段时日很少见到她。听说査妈妈把她看得很严,菊苑自上次连瑗在七姐姐那撒泼了一番后,护卫又增加了不少。这是被彻彻底底地软禁了起来,别说出来了,就是想进去看看她也不行。
    前几天母亲说家里为她寻了个郎中,自己听后心里真的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她的病情可以好转,可另一方面只要想到她健康、正常了,那早晚也会为连家的利益所牺牲。想着七姐姐平时在母亲膝下多么得宠,父亲过年时对她也从不吝啬笑容、夸奖。可是竟然都舍得将她许给安穆侯府做妾,要知道在这里,妾室有多么的卑微。
    摇摇头,自己又比她好了多少呢?若不是有大姐姐的庇护,要不是自己多了个心眼,恐怕也很难有个好下场。
    …
    帝苑巍峨,神武楼高,禁苑宫墙围玉栏,宝颜堂殿一线牵。赤红肃穆的宫门有手持金刀的禁卫军于两侧把守,金碧辉煌的宫墙后每半个时辰都会有好几批禁卫军来回巡逻。宫内亭台楼阁,森严壁垒,九重宫阙,琼楼玉宇,雕梁壁画,花石为阶,白玉雕栏,这就是连珻眼中的皇宫,比她原本想象中的更加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赤红的晚霞映红了天际,红霞覆盖了整个皇宫,为这原本凄凉冷寂的宫殿染上了一层暖色。玉露殿内烛火煌煌,两个身影一坐一站地围在木雕矮几旁。
    连珻简单披了件海棠并蒂褙子,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起来,眉头微微紧皱着,脸上似有疲惫,抓着锦帕的手不知该放在哪一样,衬着她内心的踌躇与不安。
    自几个月前圣上向各县郡颁布《选皇子诸王妃敕》,命百官各自举荐十岁以上女儿、妹、侄女、孙女以为五皇子选妃。她就知道,大伯父是一定会选自己的。所以当那平日里一向疼爱自己的祖母说出要自己进宫时,自己很平静的应下,不哭不闹。这些年,自己住在大伯父家,众仆人虽敬称一句五小姐,自己却知道那儿并不是自己的家。
    她的家,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没了。
    三月初六那日,与自己同来的还有数百名官宦千金。形形色色的少女纷纷被太监总管领进采薇宫住下。三日后,五皇子亲自选妃,当那枚象征着“留”的玉如意由那双修长递交道自己手中时,她惊诧之余,却也清楚地听到他说“我会要你”。当时自己只是低着头,听到这话在耳边想起,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后来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心,偷偷抬头望着那高坐上紫袍加身的五皇子,顿时僵住。
    如今自己与被选中的六位都被分往“玉露殿”,分居东西中七个厢房,除去正屋的准皇子妃楚氏,其余六人正好对门而住。在这儿她们将进行二十日的宫廷礼仪学习,白日里由宫中的引教嬷嬷教她们规矩、行礼等。虽然很累,但每每想到那四个字,都甘之如饴。
    但也因为想到那四个字,连珻低下头,眼中有些苦涩。
    一边看着的杜鹃见到立即上前安慰道:“小姐,可别这样。如今大婚在即,若是让人瞧见了,传到嬷嬷们耳里,可是会生出事端的。”说着心疼地望着连珻,为她轻轻拭泪。
    连珻不语,心里却很明白,他的那一句“我会要你”,其实并不是他的心声。
    我会要你,而不是我想要你…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