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
新学期的钟声又已敲响。 新学期来了位新老师,人们都叫他西门老师,原来的周姓本家老师奎大爷被调到了别的学校去了。西门老师中等个头,头发微卷瘦削脸,看上去比奎大爷年龄要稍小一点,文绉绉几分秀才气,比起奎大爷来课讲得明显要生动活泼。
一次,西门老师把上课钟声敲响后,挟着书本来到教室,看到权梦飞的座位空着,便问到:“权梦飞呢?”
“在西边培二叔家门口呢,他打梭子把二花子的头打伤了,培二婶拦着他呢。”小云同学回答道。
“噢。你们自己看会儿书,不许随便乱走乱皮。”说着,西门老师就走出了教室,来到培二叔家门前,正看到权梦飞站在那里呢。
只听权梦飞在说:“我也不是成心的,谁叫她自己突然跑过来的啊。”
“喔,那你还有理了,就一点也不怪你了呀。”一个小个子中年妇女反驳道。
原来,那天权梦飞早早来到了学校,课前没什么事,就一个人来到学校西边几家人家门前玩耍,看到人家院落里有一把梭子,拿过来就向西南方向打去,刚打出,只听得“咚”的一声,碰巧打在了从家里突然跑出来的培二叔家二花子的头上,二花痛得“哇哇”大哭。培二婶心疼女儿,就把权梦飞拦在那里唠叨,不让他上学校。
西门老师快步走到跟前,摸了摸还在抽泣抹鼻子的小女孩子的头,头上确实有个小鸡蛋大的包,拨开头发仔细看了看,只见红红的肿块上快要有血珠流出来。西门老师一边安慰着小女孩,一边调头下意识地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那个颇显精神的小个子中年妇女,笑着说道:“大妹子,调皮玩闹乃小孩子家的本性,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我带回去好好批评他。”然后又转过身来对权梦飞说道:“打梭子一定先要看看前方没有人才能打,否则把人打伤了那怎么行呢。”
那位小个子中年妇女也看了看西门老师,然后笑道:“噢,你就是新来的老师啊,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呵呵。”又冲着权梦飞说道:“要不是看在你们新来老师的面上,真要扒了你的皮,你个臭小子。”
就这样,西门老师把权梦飞带进了教室,严肃说道:“谅你这次不是成心的,下次一定要注意好了,坐到你座位上好好上课吧。”一堂课下来总算安静。课堂上,西门老师还让权梦飞背了一段新上的课文。在以后的课堂里,西门老师也经常会让权梦飞回答问题,或让他到黑板前写字做算术。权梦飞每次都能轻松答对做对。
也许是这个原因吧,西门老师看到权梦飞学习成绩不错,也就和以前的奎大爷一样总是要对他另眼相看,时常也会宽容和包庇些。有一次下课的时候,权梦飞玩闹着来到了西门老师的宿舍里,西门老师还拿了块冰糖给他吃呢。
而那些学习不好的同学可就没有这样的福分了,相反,稍有过错就会受到狠狠地批评。西庄的小石叔就是一例,有一次犯了错误,不但被批评了还受到了批斗。
小石叔在班里年龄最大,光三年级就已经读了三年,成绩一向不好。有一天下午,他逃学没来上课,来到前边水塘边看大人们在用水车踩水灌田。在听到劳作的人们相互在开着“打倒某某,谁谁吃狗鸡”的玩笑时,他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在河岸上大声喊道:“打倒**,林副主席吃狗鸡。”弄得岸上踩水车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很快就有人把他扭送到学校,告诉了西门老师。西门老师当场就把他臭骂了一顿。在人们善意的建议下,学校召开了批斗会。在校前的操场上,摆上一张课桌,让小石叔跪在上面,脖子上还挂了个空白牌子。西门老师站在前边大声说道:“成绩不好,不好好念书,还胡说八道,是该狠狠批斗批斗。”不少小学生也举着拳头高喊着打倒他,打倒他。小石妈听说后也特地从家里赶到学校操场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地打了小石叔。
哈哈,搞得权梦飞等一帮孩子们觉得特别好玩高兴死了。
不过,批斗会开的时间并不长,西门老师就地组织学生们玩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大家在操场上围成一个圆圈,从西门老师开始把一个黑板擦子在每个人的手里快速传递着。由小石叔在教室内不停地敲击脸盆,一旦敲脸盆声音停顿下来,黑板擦落在哪个人人的手里哪个人就算被逮着了,背一段课文或说一道算术题。一场游戏下来共有七个小学生被逮着表演了题目。西门老师也被逮到一次,给大家讲了个猴马偷情的故事。
西门老师在周桥小学一个学期并没有教完。一天早饭后,权梦飞和往常一样,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学校。只是今天和往常不同的是,学校的门被锁着,西门老师也不在学校。正在几个孩子纳闷时,只见学校隔壁的小干奶奶过来说道:“你们都回去吧,你们西门老师有事了,今天不上课了呵。”听说不上课,孩子们当然高兴了,于是一个个都折返回家。途径保长爷家门前时,权梦飞等几个孩子被保长奶叫停了下来。保长爷和保长奶就老两口在家,两个子女早年参加革命都在外地工作。老两口特别喜欢孩子,看到权梦飞几个孩子早早从学校回来,就把他们叫进家来让吃昨晚才炒的糖芝麻糊,一个小孩一口,非常香甜好吃。
权梦飞到家时,正赶上赤大奶来家里串门。只见她和妈妈两人坐在门口,一个人在捻线一个人在纳鞋底,互相在插着呱说些什么。让权梦飞不解的是,平时一回家妈妈总会问一句有没有提前回来呀,可这次回家那么早,妈妈竟什么也没问。他背着书包来到她们面前乖巧地趴到赤大奶的腿上,听她们插呱说话玩。只听到妈妈在说:“真没想到,西门老师还是这么一个人,被打也不多。”
“是啊。你还不知道吧,听说他原来是教初中的,去年在学校旁的一块玉米地里把他们班一个挑猪菜的女学生给弄了,这个女学生回家后晚上她妈发现裤衩上有血迹,一问女儿才知道被他给糟蹋了,可又考虑到闺女以后的名声,也就没敢吱声。后来学校听到风声后,今年就把他降到我们这里来教小学了。”赤大奶一边捻线一边说道。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过这次也真是的,培二嫂也是真不要脸。说是西门老师上次到她家门口带我们家小梦飞后他们就认识勾搭上了。说是昨晚培二哥去生产队里赶开会,刚走到山头上,就看见她在家刷锅好好的急急从锅屋里出来,朝着学校方向狗急火燎地跑去。培二哥走在去生产队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就又半路上折了回来了,向东一直找到了学校门口,就听里面有老婆的说话声,说是西门老师房门也没插,进去后,只见两个人正在床上干着好事呢,你说要死不要死。”
“不是什么子啊。培二当时就气得一拳捣在西门老师的脸上。嘿嘿,西门老师连裤子都没穿就下地跪下了喔,被培二拿过门后的扫帚狠命地揍了个半死。听说西门老师把学校的门锁了连夜就跑回家去了。死不要脸的培二家的也被培二揪着头发拖回了家打的要死,早上都没有起床,看她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见人。”
“真该把她剃成飞机头,挂上破鞋,拉出来好好批斗批斗。”
“不是什么这啊,现在上面对作风问题抓的特别紧,听说街上有个叫潘金莲的工作人员就因为作风不好,跟别的男人乱搞,被剃成了飞机头挂鞋游街的呢。”
正说着,只见庄西头的小美婶子一路哭哭啼啼来到赤大奶面前,站着哭道:“大婶子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西门老师那狗日的不是人,他大前天夜里还偷偷跑到我家,看我家男人不在,爬到我身上非要跟我那个。” 赤大奶虽不是什么党员,多大的委员,上面也没有什么行文任命个什么职务,但女人们心里早就养成了习惯,把她当成生产队里的妇女队长,要是哪家不和,女人遭罪,都会来找到她告状调解。
赤大奶感到很突然,抬起头呆呆地看了小美婶半天后才回答道。“你就不要来再凑什么热闹了呵。被他弄着了没有啊?”
“没弄着,我拼命不让,他才没弄着,弄得我全身是汗都湿透了。” 小美婶继续哭诉到。
“那不就得了,你也没有少了什么。你这个时候告人家不是把人家硬往死里边推吗,可不能再火上浇油了哟。”
“那上次呢,也是我男人不在家,他偷偷到我家爬到我床上,我睡着着的被他弄醒了,想不让都来不及了。”
“什么?!那你当时怎么不告啊,这都什么时间了,还提他干什么呀。快回去带你孩子去吧。”
“那,我就这么让他白弄了,这事就这么完了?唔……唔……”小美婶也就一路哭着回家去了。
“这家伙原来这么坏,我看把他拉出去枪毙一百回也不多。还老师呢,看都把孩子给带坏了。”妈妈愤愤说到。
“小孩子们能懂什么啊,毛还没长出呢。早上你赤大叔就到大队去了,要大队里跟公社好好反映反映,把这种人早点调走。我估计他也不会再在我们这里呆下去了。”
谁说小孩子不懂。权梦飞趴在赤大奶腿上一直就很认真的听着,要是平时他是怎么也待不住这么长时间的。为此,他还生了一天的气,中午吃饭时也不怎么理采妈妈呢。权梦飞在心里觉得,西门老师欺负了小美婶,赤大奶和妈妈就应该为小美婶出气,去找西门老师算账才对,可她们竟什么也没有做,还劝小美婶算了呢。直至多少年后,权梦飞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很有看法。不过,再后来,权梦飞还是弄懂了农家人多少年来养成的得饶人处且饶人,能包容时则包容的代代相传的朴素感情,真正从心底里领悟到——“噢,周桥人,性本善!” 。
培二叔在左邻右舍和长辈们的劝说下,也就没有上告这件风流丑事,忍气吞声不作计较了。但公社主管部门知道后,西门老师还是被停职反省,据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才被调到一个很偏避的地方去教书,最终因犯强奸幼女罪被判刑坐了牢。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活该!
十年后,西门老师也激烈打报告要求平反昭雪,诉说自己是文化大革命时期入的狱,要求落实国家政策,弄得尚知底细的人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好像文化大革命就是个大箩筐,臭鱼烂虾都可以往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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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月22日,山东省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对**中央政治局原委员、重庆市委原书记薄熙来受贿、贪污、滥用职权案作出一审判决,认定薄熙来犯受贿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犯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一百万元;犯滥用职权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薄熙来及薄熙来案给人们以很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