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牛丽娟判刑走了以后,她的心肝宝贝花花成了无家可归的野猫,打死也不离开村子,谁家老鼠多了,就给它一份抓老鼠的短工,圈在某个黑暗的库房,花花抓老鼠积极,倒也恢复了它猫捉老鼠的天性。 等到把所有的老鼠抓没了,还有下家等着,这样循环往复,短工就成了铁饭碗,慢慢人们也就忘了它曾经是从来不吃老鼠肉的皇宫里的花花。
牛丽娟丢下了家里一切带不走的,至于来闹几年来的工资,少说也有几万块钱,她弄到哪儿去了?这成了一个永远的秘密,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个猜测,这只能是个长久的谈资,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该走的人走了,一无所有的人还得继续活着。
好在政府及时救济了可怜的叔侄俩人,新的乡长对原来的乡长一手操弄的这件婚事直摇头,怎能把一个如此歹毒的女人树立成‘五好家庭’呢?村民们也纷纷伸出援助之手,他们的救助比政府的救助更有人情味,每家的女人轮流‘坐庄’,保证了不幸遇难的叔侄俩人每天能吃上可口的饭。
家兴对家庭的突然变故持欢迎态度。他下决心好好学习,等将来长大挣了钱养活可怜的二爸。只是他对齐天大圣的死一直不能释怀,他还常常去看齐天大圣,给它献些好吃的,和它说说话,告诉它家里的一些变故,那个害死爸爸和它的狐狸精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在坐监狱呢。
来闹不会做饭,家兴就更不用提了,叔侄俩过日子成了大问题,原来牛丽娟在的时候,这不是问题,可她走了,这成了大问题。人再坏,可她做的饭是好东西。刚开始,因为同情,村子里的女人们凭着被悲剧事件激起的一股正气,轮流坐庄还没怨言,可几个月过去了,一切又归于世俗,发生的悲剧渐渐没人提起,可日子还在继续,本来谁家过日子有谁家的难处,而每个人都是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做了计划的,所以在农忙的时候或有什么比做饭更重要的事需要人的时候,坐庄的女人顾不上做饭失职也就再正常不过了。刚开始少做一顿饭,没按时坐庄的女人改天来的时候还是满脸羞愧,一再赔不是,到后来,赔不是也没了,就说你们叔侄俩靠别人这样同情也过不到哪一天的,得有个长久打算。
新选举的村长更加年轻,是当兵复员回来的党员,名叫潘天龙,是真正的民选村长,在击败强劲竞争对手后,满怀豪情说要在他的任期内给新建村实实在在办几件大事。办大事就离不开政府的支持,所以能从上面跑来多少项目款和救济款,就成了检验新村长称不称职的一个标杆。
新村长每天骑一辆雅马哈摩托车整天来往于乡政府和村子之间,用他的话说,车胎都磨坏了几个。当然,谁都知道,没有一个村长是不谋私利的,他跑乡政府得到的好处可不是几只破轮胎能相比的。
新村长在办大事的过程中,也没忘了村里的小事。当他听到轮流坐庄的女人们对无偿做饭的埋怨后,立马给同样是新当选的乡长反映了群众的困惑。乡长抓着自己的头发说,献爱心固然是好,但不能超过群众的忍耐度。人总体来说是个自私的动物,不谋私利谁有多少爱心可献?
那么怎样平衡爱心和私心这个难题,让新乡长一时不知所措,但名牌大学毕业的他就是脑子好使,他一拍头说:“你看我的村长大人这样行不行,给她们坐庄的女人发工资,这个钱让乡上来出。啊,不!”乡长随即改变了主意,“这个钱还轮不到我们乡上出,民政局是干什么的?”
听说坐庄有了实惠,有一个女人站出来说:“我做的饭菜最合他们叔侄的口味,轮流坐庄保证不了饭菜的质量,还是由我一个人做的好,我保证不让他们饿一次肚子,我可以签合同。”
她不张口还好,她这么一说,一下捅开了马蜂窝,所有的嘴都向她喷出唾沫星子。你还好意思独吞这份美差?顾不上做饭不就是从你打头开始的?你家忙得自己都吃不上,怎么突然有时间给别人做饭了?
被唾沫星子淹没的女人一下张不开嘴了,红着一张死人脸,连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