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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无谓的受伤
    肖云鹏本来是根本不屑与刘哥这种货色摆场子的,但见刘哥不见棺材不掉泪,太狂妄了,也太可恶,所以想给他一点教训。   决战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发生了。   郊外废弃的窑厂里,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一派荒芜的景象,即使白天也很少有人光顾这里,晚上更是连鬼影也没有。离窑厂半截爬满青苔的烟囱的不远处,是一块偌大的平地,这里是以前窑厂码放砖坯留下来的,此时此刻,是一个绝佳的决斗场。两队人马手持器械在平地中央对峙。   双方各来了二十人。决定对决后,肖云鹏曾经问过刘哥能叫到多少人,说你带多少人我就带多少人,绝不欺负你。刘哥想,人少一点好,多了自己还真未必叫得到,还得多付钱,而他肖云鹏多少人都能叫得到,并且不用付钱。于是说,就二十人吧。   双方的人马离开十米的距离。刘哥一帮,都是几个手下花钱从各个地方请来的,都是一些混混,他们有的手持砍刀,有的拿木棒。而肖云鹏一帮全是公司的保安,保安们头戴头盔,身穿统一制服,个个手提钢棒。   场地上剑拔弩张,人人严阵以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引发一场惨烈的流血冲突。   窝里田鼠被惊扰了,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惊慌失措地在草丛里乱窜。场地上漆黑一片,可以看见远处有微弱汽车灯光闪烁。   肖云鹏和沈小伟并排坐在车里默默地抽着烟,烟火忽明忽暗映着两张男人的脸。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肖云鹏也不希望打斗真的发生,他在等,等刘哥自认不是对手缴械投降。出发的时候,肖云鹏就对手下说,一切行动听指挥,听沈小伟的指挥。他把这次行动的指挥权交给沈小伟了。并且告诫手下,对方没有动手之前,没有沈小伟的命令,一律不准动。而对方一旦动手,不必等命令,坚决还击,绝不客气,不过,打倒在地即可,不能伤及人命。   刘哥这个时候也坐在不远处自己的车里,见对方迟迟没有动手,他在心里盘算,难道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怕了?打不起来最好,根据规矩,打不起来就算平手。以后再谈起来,就半斤对八两,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肖云鹏一方没有动手,刘哥也没下令开战。   沈小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等了多少天,就等着这报仇雪恨的日子,他浑身都处于亢奋状态,早就想下去亲自参战,但肖云鹏不让,说他不是打架的料,自己这帮兄弟可都是精挑细选的,个个身手不凡,沈小伟下去只会添乱。沈小伟问肖云鹏:“肖叔,咋办?不能这样长时间等下去啊?”   “你想咋办?真想打?”肖云鹏反问。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如果不打,那以后那刘哥就更猖狂了。”沈小伟说。   肖云鹏很很地抽了一口烟,把烟蒂往车窗外的地上一丢,说:“那就打吧。”   沈小伟刚要下令,肖云鹏拉住了他,说:“等等,减少一些无谓的受伤吧。”   肖云鹏说着打开车灯。见这边的车灯开了,刘哥那边也急忙打开了灯。四盏车灯将场地上照得雪亮。灯光乍起的一刻,人群一阵骚动,他们知道,要开打了。   肖云鹏走下车,沈小伟也手提棒子随在他的身后。肖云鹏站在自己的队伍面前,队伍里顿时响起了排山倒海的喊声:“肖叔!”   喊声过后,刘哥那边传来一阵叽叽咕咕的议论声。肖云鹏向对方喊话:“对面的各位兄弟,现在站在你们对面的是肖云鹏。”   在此之前,刘哥只和他请来的这些人说,要对付一个叫沈小伟的人,根本没提肖云鹏的名字。这些人一听和他们对决的是肖云鹏,大多魂飞魄散了。肖云鹏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刘哥队伍里就有人放下了家伙,往旁边溜。   “现在,给你们三分钟时间,放下手中家伙,走到场地一边,放下武器的,我肖云鹏绝不为难你们,一分钟后还不放下武器,那我肖云鹏就对不起各位了。”   刘哥队伍里陆续有人放下手中的刀棒,走到了场地的一边,有的人干脆溜之大吉了。自己请来的这帮人如此没用,刘哥可是气疯了,平时可没少给他们好处。他走下车,快步跑到自己的队伍里,对还没放下家伙的人喊:“给我打。”   这个时候,刘哥队伍里只剩下十人左右了,这些人中,有对刘哥忠心耿耿的,有刚刚入道不知道肖云鹏是谁的,还有犹豫了一下,稍晚一步没来得及撒腿跑的。   “上!”见刘哥已经发号施令,沈小伟赶紧对自己的队伍挥手。沈小伟带保安像洪水一样卷过了刘哥的人群。两帮人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喊声震天,刀棒齐飞,瞬间就有人倒下,当然是刘哥的人。   肖云鹏的人个个训练有素,几个人一组,互为犄角,相互保护,打得随心所欲,得心应手,仿佛他们此时正在进行日常训练。而刘哥的几个人简直就不堪一击,有的人身上连挨数棒,倒下了。还没被打倒的,虽然明知不是对手,但这个时候放下武器投降,显然来不及,所以也只有放手一搏。力量悬殊的战斗还在继续。   沈小伟疯跑着在人群中寻找着刘哥。   一个手拿砍刀的人,见沈小伟向自己追来,匆忙地举起手里的刀,对着沈小伟的头。可是,还没等他砍下来,头顶上便挨了一棒,他惨叫一声,丢下刀,双手捂住头躺在了地上。血从他的指间流出,喷了一地。   “沈老板,你怎么冲出来了?肖叔让我保护你。”有人拉住了沈小伟。   “我没事,肖叔呢?他没事吧。”沈小伟问。   “肖叔肯定没事,这种小事还要他动手?他正在旁边抽烟看热闹呢。你快回车里吧,这里有我们。”   “不行,我得找到刘哥那狗日的。”   就在这个时候,沈小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刘哥的车边奔跑。他定睛一亮,不错,就是刘哥。   沈小伟挣脱拉住自己的人,快步追了过去。刘哥刚刚跑到车边,还没来不及开车门,沈小伟便追上了。   “站住。”沈小伟说。   仇人相见,又在这种场合,沈小伟本以为自己会很冲动,没想到心情却十分平静。他一动不动的冷冷地看着刘哥足有一分钟之久。这个时候,沈小伟甚至产生了恶作剧的心理,准备像猫抓老鼠一样,戏弄一下刘哥。   “刘哥,想知道你怎么死吗?”沈小伟说。   刘哥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沈小伟。本以为,自己的人怎么也能抵挡一阵,哪里知道才接触几下便溃不成军,知道大势已去后,刘哥选择逃跑。他很清楚,这种场合如果被对手打倒,只能白打,如果耍赖报警,会遭圈内所有人的吐弃,也会遭对手名正言顺的报复,那样以后的日子跟难过了。   刘哥瞪着沈小伟,此时的他一心只想逃跑,一心想摆脱沈小伟纠缠。急于逃跑的他失去了冷静的思维,在仅有的一会犹豫之后,猛地举起了手里的木棒。   一直跟在沈小伟身边的保安大喝:“住手!”说着就要上前夺刘哥手里的木棒。   刘哥一愣,停住了。   沈小伟拉住保安,轻轻地对刘哥一笑,问:“你想干吗?和我打架吗?”   “沈小伟,你这个狗杂种,老子和你单挑。”刘哥说。   “好,我陪你玩几下。”沈小伟说。   保安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刘哥和沈小伟之间,说:“想单挑是吗?我来。”   “不,我要和他单挑。”刘哥手指沈小伟。   “刘老板。”保安义正言辞地说:“摆场子可是你说的,现在打输了又要单挑,还指定我们沈老板和你单挑,有你这么摆场子的吗?”   刘哥理屈词穷,窘迫了一会,强词夺理:“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管。”   保安正要说什么,被沈小伟制止了。沈小伟嘿嘿地笑了几声,说:“好,我陪你!”   “沈小伟你够种,可我们要说好了,要是我打赢了你,你的手下可放我走?”   “没问题。”沈小伟说,又面向保安:“他要是打倒我了,你们让他走。”   保安迟迟疑疑地点了点头:“好吧。”   保安答应后,刘哥像古代战场上和敌将对决的头领一样,大喊一声:“看棒。”然后便带着满腔的仇恨,挥着木棒孤注一掷地朝沈小伟砸来。   沈小伟往旁边一闪,顺手挥动着手中的铁棒,对着刘哥腋下丢去。   只一下,刘哥便被打倒在地。   刘哥趴在地上嗷嗷直叫,但仍没有丢下手中的棒子。   看着刘哥已被打倒,沈小伟心想算了。可是,看到刘哥虽然倒在地上,还挣扎着想爬起来,还紧握着木棒,沈小伟又一想,这种人同情不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吧,于是又举起铁棍对准他的屁股又是一下。   “这一下是报华城一箭之仇的。”沈小伟说。   刘哥又是一声惨叫。   沈小伟又打了一下,说:“这一下是替蒋函函打的。”   沈小伟一共打了刘哥三下,在准备代汪晓月打第四下的时候,被保安拉住了。保安说:“沈老板算了,不能打出人命。已经结束了,我们的人已经在清点人数,他们也开始运送伤员了,快走吧。”   沈小伟仍嫌不解气,但被保安拉着,又没办法。   一场群架打下来,刘哥一方,包括刘哥在内一共伤了七人,统统送进了医院,刘哥被打折了一根肋骨,是沈小伟第一次出手时打的。而肖云鹏的保安除一人轻伤以外,其余的都平安无事,可谓大胜而归。美中不足的是,此次摆场子,后来被公安机关知道,拘留了肖云鹏手下的几个人,每人七天。   架打完后的第二天,肖云鹏带沈小伟进了一家酒馆。肖云鹏问沈小伟,欧阳红云知道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沈小伟说,当然不知道,除非你对他讲,反正我是不会讲。肖云鹏说,这就对了,这些血腥的事,没有必要让她一个女孩子家知道。   沈小伟端起一杯酒,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说:“肖叔,大恩不言谢,我敬你一杯。”   肖云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没看出来,你小子还蛮有种、蛮勇敢的,昨天晚上第一个冲了过去。”   “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当缩头乌龟啊。”沈小伟洋洋自得地说。   “错!”肖云鹏忽然脸色一沉,“你要是第一个被打趴下咋办?昨晚的行动你是头,要是被打倒了,谁来指挥全盘?”   “不是有您在吗?”   “可你是昨晚的指挥,我只是去观战的。”   “我哪能指挥什么,大家还不都听您的。”沈小伟又斟满酒,和肖云鹏碰杯。   “算了不说了。”肖云鹏把酒干了,“以后啊,遇事一定要冷静,切不可鲁莽,我们的手下个个听话,对公司忠心耿耿,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当然我们也只做有道理的事情,所以你作为领头的,一定要以大局为重不能鲁莽,自己不能冲锋陷阵,自己冲在前面,你倒是爽了,可万一出事怎么办?这是不负责任的英雄。”   肖云鹏说着,忽然满含深情地看着沈小伟,沈小伟莫名其妙,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肖云鹏说:“小伟啊,华庭公司能到今天不容易,创业之初的艰辛你是不知道啊,红云的爸爸为了这个公司,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唉,都老了,我和红云爸爸都老了,他爸爸身体又不好,以后公司要靠你们啊。”   沈小伟更加迷茫了,他说:“靠我们?”   肖云鹏眯眼看了一会沈小伟,忽然扑哧一笑:“你小子还在和我装是不是?不靠你们靠谁?靠你和红云。”   沈小伟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肖叔,你误会了,我和欧阳红云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什么这样那样?我不管哪样,反正红云是喜欢上你了,你没看出来没?我都看出来了。”   沈小伟低头不语。   肖云鹏接着说:“不管以前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欧阳红云喜欢你了,你就得一心一意对她,否则我绝不饶你。”   沈小伟听了,忽然哑然失笑,这肖叔还真把自己当成自己的侄女婿和华庭地产未来的继承人看了。我哪有那个福气啊,沈小伟想。   刘哥被打住院的消息,蒋函函是从沈小伟的口中得知的。   沈小伟告诉蒋函函,刘哥彻底的玩完了,现在你可以放心的离开他了吧。蒋函函问原因,沈小伟便把和刘哥摆场子的事说了一通。   蒋函函听后大惊失色,问:“你怎么能这样?把他打伤了,他能放过你吗?”   沈小伟说:“你放心吧,保证他再也不敢和我较劲了,收拾你的东西,从他那里搬出来吧。”   蒋函函还是心有余悸,说:“我还是不放心。”   沈小伟有些火了,说:“哪个刘哥到底给你灌了一些什么**药,让你这样怕他?他有什么可怕的,没有人帮他,他只不过纸老虎一个。”说着又急不择言道:“你到底是舍不得离开还是咋的?在一起时间长了,有感情了是吧?”   蒋函函委屈得快哭出来,但她压抑住,没让自己哭出声来。蒋函函的委屈,沈小伟通过电波感受到了,自知失言,忙说:“函函,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这样吧,我刘哥亲口说放了你,这样行吗?”   蒋函函和沈小伟一起去了医院。   刘哥和他手下伤者的住的医院,正是沈小伟上次被刘哥打伤住的那家。沈小伟站在医院门口,一时间感触良多。风水轮流转啊,同样的医院,同样因为打架,现在住在里面的却是刘哥,刘哥你狗日的也有今天。   沈小伟让他在医院门口等着,自己先去办点事。沈小伟打听到了刘哥手下住的几个病房。沈小伟走进第一间病房,说自己是华庭公司的沈小伟。刘哥的手下一听,立即紧张起来,有一个人问:“你来干什么?我们都躺进医院了你还嫌不够?”   沈小伟说:“你误会了,我来看看你们。”   “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打架住院啊?猫哭耗子假慈悲。”   沈小伟的脸上挂着很亲和的笑意,真诚地说:“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一是来给大家陪不是,因为我的事你们受伤了,实在对不起,二是来给你们送钱的。”   沈小伟说着,便依次给他们发钱。沈小伟一边发钱一边说:“对不起了,各位,好好养伤吧,一点小钱你们收下,这是你们刘老板的钱,不要白不要。”   刘哥的手下愣愣地看着沈小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有人发话了:“沈老板,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我们不知道刘哥是和肖云鹏摆场子,更不知道你是华庭地产的人,如果知道这些,打死我们也不会去的。”   沈小伟豁达地一笑:“算了,都过去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对,不打不相识,我们从今往后就是朋友了,以后沈老板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们。”一个家伙手拿沈小伟给的钱,哽咽着说。   他的话立即就得到所有人的回应:“是,只要沈老板用得着我们,我们绝不推辞。”   沈小伟听后真诚地致谢。   然后,沈小伟领着蒋函函来到刘哥的病房。刘哥头朝床里躺着,他正在打吊针,沈小伟和蒋函函进来的第一时间,刘哥并没有看见他们。   刘哥的老婆和孩子正好也在病房里陪他,见沈小伟和蒋函函走进来,这对母子同时朝他们投来警惕的目光。沈小伟朝他们很善意的一笑,然后坐到刘哥的床前。   “刘老板,你好啊。”沈小伟叫了一声。   刘哥侧过脸,见是沈小伟,大惊失色,又看见蒋函函,本已发白的脸更加没有了血色。   “你,你们来干什么?”刘哥惊恐地问。   “毕竟老朋友了,我们看看你啊。”沈小伟说着,轻轻地拍了怕刘哥,又手放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刘哥别说话。   沈小伟起身,很客气地对刘哥老婆说:“嫂子,麻烦你出去一下,我和刘老板有事要谈,生意上的事。”   刘哥老婆不肯,刘哥也在一旁催促:“出去吧。”   刘哥老婆这才领着儿子往外走,沈小伟摸了摸刘哥儿子的头,就像在去年那个寒冷的早晨,自己带刀要杀他,最终选择放弃时一样摸摸他的头。   刘哥的儿子显然不认识沈小伟了,他睁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沈小伟,也像那天早晨一样。沈小伟一看就笑了,这双眼睛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认识我吗,小朋友?”沈小伟问。   “不认识。”刘哥儿子茫然地摇头。   “好好想想,我们见过面的,在一个早晨,你还请我到你家玩。”沈小伟提醒。   刘哥和蒋函函惊呆了,他们很清楚,沈小伟曾经和这孩子见面,一定没安什么好心。只有刘哥老婆还不明就里,愣愣地站在那里等儿子回答。几个人同时将目光集中到小朋友身上。   刘哥儿子想了半天,终于兴奋地说:“哦,想起来了,我们是见过,在我们学校的门口。”说完,又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好。”   “对了,是在你们学校门口。”沈小伟说。   “可是,那天你好像比现在胖。”刘哥儿子说。   沈小伟笑了,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他说:“那是因为那时天冷,我穿羽绒服。”又摸了一下他的头说:“出去吧,我和你爸爸谈事。”   刘哥儿子随他妈妈出去后,沈小伟关了病房的门。刚刚坐到刘哥床前,刘哥便压低声音问:“沈小伟,你这个混蛋,你找过我儿子?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想知道吗?”沈小伟说,“说出来吓死你。”   “你这个人渣,想对付一个这样小的孩子,还是人吗你?”   “那是被你逼的,是不是人那要先问问你自己,你尽干不是人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呢?那时候我真想杀了他。”   “杀了他你一样活不了。”   “哈哈,”沈小伟大笑起来,“说实在话,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想活,一心只想报复你。找到你儿子的学校以后,我从街上买了一把刀,一尺多长,准备杀了他以后,就去警局自首,杀人偿命,我知道这个道理,遗言都写好了,要不要背给你听听?”   刘哥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要坐起来,被沈小伟按住了。沈小伟接着说:“刘哥,如果我杀了你儿子,你一点不冤,你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你害得我好苦,差点要坐十几年的牢,如果你是我,一定也会这样。”   “我才不会像你那样下三滥去对付一个孩子呢。”刘哥说。   “还嘴硬,你不下三滥?不下三滥会冤枉我偷窃?不下三滥会逼汪晓月和你好,不下三滥会……”沈小伟本来想说蒋函函的,忽然想到蒋函函就在身边,又忍住了。   沈小伟接着说:“正因为你下三滥,我才被逼无奈也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要知道,逼急了下三滥的手段谁都会用,可是我最终放弃了,没有伤害你儿子,这得感谢你儿子啊,是你儿子那灿烂的笑容和一双无辜的眼睛救了他,也救了我,要不然的话,我和他现在恐怕都是黄土一堆了。”   刘哥听到这里,心里有了一些轻微的震动,嘴动了几下,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蒋函函在一旁也听得目瞪口呆。   沈小伟淡淡地一笑,说:“现在想来,真的好险。”又长叹一口,“唉——都过去了,不谈这些了。”   刘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狗日的今天过来干吗?想看我笑话吗?”又伸手指指蒋函函:“还有你,见我这样是不是特别高兴?”   蒋函函低头,不理睬刘哥。   沈小伟说:“你说得不错,就是来看你笑话的,这躺在病床上的滋味可不好受吧,这一切可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输了,并且输得很惨,还有,是来帮你和你的这帮兄弟付医药费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医药费还没有付吧?”   沈小伟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审视着刘哥,刘哥眼睛瞪了沈小伟一下,瞬间就黯然无光了。病房里寂静了一会,刘哥的吊针在无声的滴着。   “刘哥,我问你,承认输吗?”过了一会,沈小伟又问刘哥。   刘哥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一定还不服,可是不服没有用,接受事实吧。事实是我赢了,并且赢得很完美。知道我为什么会赢吗?”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吃软饭。”刘哥说。   “你错了,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上帝的存在,上帝是公平的,你今天落得躺在病床上还身无分文的下场,是你作恶多端的结果。你得记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得记住,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人都好欺负的,不是你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鱼肉他人的,明白吗?”   “够了够了,沈小伟,我承认你赢了,早就承认你赢了,行了吧?”   “承认就好,就怕你嘴上承认心里不服,既然你承认输了,那蒋函函呢,她可以不待在你身边回家了吧?”   刘哥想了一下,说:“走吧,你们一起走,走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她走了,你不会再找她和她的家人麻烦吧?”   “沈小伟,杀头不过头点地,你还要怎么样?还要我怎么说?谁会找她麻烦?”   沈小伟一拍大腿:“好!”然后眼看蒋函函:“刘哥的话你可听见了?这下放心了吧。”   蒋函函低头说:“知道了。”   沈小伟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支票,往刘哥面前一扔,说:“我知道,你们有合约,合约期是一年,既然你答应提前放了她,我也不让你白放,这钱是解除合约的钱。”   刘哥看了一下什么写的数字,眼睛立即就直了,疑惑地说:“这……还我的?”   “不,这是我的钱,赢你的五百二十万,早已归我了,也划到了我的账上,这是我给你的。赢了你那五百二十万,其中有二十万花在赌场里了,怎么花的,想必你懂,还有给你手下受伤,我付他他们四十万了,这里是四百六十万,好好看看上面的数字有没有错。赢你的钱,我可一分没落。”   “你狗日的不会用空头支票哄我吧。”刘哥心存疑虑。   “好好看看,这是我公司的支票,我的公司能开空头支票出去吗?再说你都到这个份上了,我干吗要哄你?你现在就可以让你老婆去银行。”   刘哥还在愣怔中。   沈小伟又说:“刘哥,这笔钱给你,不是看你,而是看在你老婆孩子份上,用这笔钱好好养活他们吧,多好的老婆多乖的儿子,你这样在外面胡作非为,对得起他们吗?”   刘哥用颤抖的手把支票紧握在手里。半生的心血失而复得,他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沈小伟的大度让他在瞬间动容,他想控制自己,但最终没能控制住,双眼一闭,两行老泪便挂满了双腮。   刘哥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但腋下太痛,没有成功。他侧身拉着沈小伟的手,真诚无比地说:“沈小伟,对不起。”   沈小伟丢开刘哥的手,对蒋函函指了指:“你最对不起的是她。”   刘哥朝蒋函函看了一眼,立即又收回浑浊的目光,他不敢看蒋函函的眼睛。   “函函,对不起!”刘哥说。又赶忙更正:“不,蒋小姐,对不起。我以前是猪,是畜生。”   刘哥说完,压抑不住心头如潮的感触,终于像个孩子似的嘤嘤地哭了起来。   沈小伟拉起蒋函函,说:“我们走。”   两人打开病房的门,赫然看到刘哥的老婆和孩子都站在门边。刘哥老婆已经泪流满面,她瞟了一眼蒋函函,然后拉住沈小伟的手,定定地看着他,想说什么,终于没能说出来。   最后,刘哥老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说:“谢谢!”   这一声“谢谢”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千言万语都集中在这两个看似平常的字里了。沈小伟急忙拉她起身,然后拉起蒋函函,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虽然当中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但最终,沈小伟以自己的恩威并举和大度,给他和刘哥之间的这场恩怨,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沈小伟和蒋函函走在医院旁的林荫小道上。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将夏日的骄阳挡得严严实实,沈小伟和蒋函函默默地走着,从医院出来好长时间了,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似乎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太多的事,彼此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有不知趣的知了在枝头肆意地鸣叫。   两人肩并肩,离得很近,但心似乎已经离得很远。蒋函函低着头,脚下踢着一颗石子,那颗石子一直随着她脚尖的摆动慢慢向前。   沈小伟大仇已报,自己和刘哥的合约也提前解除,蒋函函想,和沈小伟之间的一切也到结束的时候了,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在一起纠缠了。   沈小伟看了一眼,想说点什么,但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前面已经是出租车停车点,快分手了。沈小伟觉得,总该说些话吧,不能就这样默默地分手了,于是问蒋函函:“你接下来又什么打算?”   蒋函函一脸的茫然,想了一会,幽幽地说:“我还能打算什么,还是回华城吧。”   沈小伟说:“再玩几天吧。”   蒋函函说:“还是走吧。”   沈小伟说:“再玩几天。”   蒋函函抬头,看了一眼沈小伟,觉得他的挽留不像是虚与委蛇的应酬,心中一动。她想了一下,说:“好吧,那就过几天再走。”   沈小伟又关照蒋函函从湖滨花园搬出来,找一家宾馆先住几天,说我现在还有点事,就不送你过去了,等会给你打电话。   蒋函函想,沈小伟是不想去帮自己搬东西,湖滨花园那地方,沈小伟肯定不想去。于是默默地点头答应了。   然后沈小伟送蒋函函上了出租车。   蒋函函见沈小伟的时候,一般都打车过来,她不想让沈小伟知道自己有车。   蒋函函回到湖滨花园,很仔细的整理自己的物品,她不想在这间屋里留下自己的任何东西。她把这些东西统统扔进垃圾桶里,连同这间房的钥匙。空手上车的时候,蒋函函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这一段炼狱般的生活真的结束了,浑身上下一阵轻松。她回望了一眼自己住了几个月的这栋房子,心中五味杂陈。   “再见了,湖滨花园,不,永远不要再见。”蒋函函在心里说。   蒋函函找了一个酒店住了下来,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真的感觉累了。   一切尘埃落定,蒋函函也想快点离开省城这块是非之地,离沈小伟远一点。这很简单,油门一踩,一个小时就是百里之遥。但真的毅然决然的离去,潜意识里又有些不舍得,或者说是不甘心。   为了沈小伟,自己受了这些苦,就这样离开,怎么甘心?当然这是潜意识层面的东西,蒋函函并不承认有这种想法,即使就是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   她给自己的暂时不离开找了一个借口,那就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沈小伟和蒋函函分手后,到公司和省城的店里各转了一圈,然后来到一家茶室,叫上一壶茶后,便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一直到天色放晚,才在街头小店随便吃了一份快餐。   回到了欧阳红云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这一整天,他都没有给蒋函函打电话。   欧阳红云家里空荡荡的,她看望老爸去了。沈小伟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愣。花香阵阵,院子里紫薇开得正旺,沈小伟看不到黑暗中的花,但黑暗挡不住花香,阵阵清香袭来,同时袭来的还有一种叫怅然若失的感觉。   和刘哥之间的恩怨终于了结之后,沈小伟突然觉得整个人被掏空了似的,人生也失去了目标,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以前有强烈的报仇**支撑着他,他就觉得方向明确,而此时此刻,他感觉特别的空虚和迷茫,同时还和蒋函函一样,还感觉很累。   如果说蒋函函的累更多是在心里,沈小伟的累是心里和身上都有。   沈小伟疲惫地坐在窗前,客厅里没有开灯。欧阳红云很晚才从父亲处回来,见家里漆黑一片,以为沈小伟还没有回来,或者是又住回他的出租屋了。   虽然以为沈小伟不在家,但欧阳红云进家后,还是习惯性的来到二楼的小客厅——这个两人经常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地方。   欧阳红云打开灯,见沈小伟赫然独自在窗前傻坐,连自己进门都没有察觉,吃惊地问:“沈小伟,你坐在那里干吗?灯也不开,想吓死我啊。”   沈小伟抬头对欧阳红云歉意地一笑,灯光乍起,他的眼睛有些受不了,用手揉揉眼睛说:“对不起,没注意你回来。”   “吃晚饭了没有?”欧阳红云问。   “吃了。”沈小伟说。   欧阳红云又端来两杯红酒,说:“来,提提神。”沈小伟接过后,欧阳红云又关切地问:“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和刘哥的那件事解决了没有?”   沈小伟说,解决了,又轻描淡写地说,是肖叔帮着摆平的。欧阳红云又问起那赢来的钱的去向,沈小伟说,还给他了,并且详细地说了还钱后刘哥和他老婆的反应。当然,他隐去了在医院这一细节。   欧阳红云听了,击掌叹道:“漂亮,干得漂亮!”   沈小伟说:“漂亮算不上,只是和刘哥的这场恩怨,总算了结了。”   “是啊,你也挺不容易的。”欧阳红云感叹起来。   感叹过后,欧阳红云又忽然问:“哎,我说沈小伟,你这一心一意要报复刘哥,现在这转了一大圈过来,到最后你落到什么啦?”   “确实什么都没落到,”沈小伟说,“但我争了一口气。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口气吗?特别是男人,活在世上不能像畜生一样任人宰割。”   “就为了争一口气,你这费尽心机受尽挫折,值吗?”   “当然值!不要说现在完成心愿了,即使就是完成不了,我也无怨无悔。”沈小伟的声音很低沉。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庆贺一下,你这仇报了也有我一份功劳吧,是不是要感谢我一下?来,干了这杯,算你对我的感谢。”见沈小伟一直无精打采,欧阳红云故意想搞活气氛。   “谢谢你,红云。”沈小伟说着将被子里的酒喝干了。   “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死气沉沉的。这样吧,我带你出去兜一圈,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出去兜过圈了。”   “不了红云,我有点累,还是在家里坐一会吧。”   然后,沈小伟试探地问欧阳红云,对经营百货公司有没有兴趣,说自己实在不想干了。欧阳红云一听就急了,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愣愣地看着沈小伟。   “沈小伟,那公司可是你自己的,说不想干就不干了?”欧阳红云说着,忽然明白什么似的,“沈小伟,你不是想开溜了吧?哦,我知道了,这公司只是你的一个工具,报仇的工具,当初成立这个公司就是为了报仇,现在你仇报了就不干了?正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这是过河拆桥。想丢给我?告诉你,没门!公司反正是你的,爱干不干。”   沈小伟笑了:“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司怎么可能真是我的呢?它可是你们家的资产,我只是帮你们家打工。”   “帮我们打工?打工用得着你?”欧阳红云一阵苦笑,“有你怎么打工的吗?所有的资金你管,所有的主你作,公司也在你的名下。我说过多少次了,这公司给你了,就是你的。”   “我可一直没答应要,我凭什么要?”   “不要也得要,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你这是强人所难。”   “你是不敢要还是不想要?”   “不敢。”   “我看你是不想。”   “真的是不敢。”   两人都很清楚,这个问题比较关键,说的可不仅仅是公司的问题,可又不点破。你来我往在这件事情上说了无数个来回,欧阳红云有些不耐烦了。她说:“不管你是不想还是不敢,要不要的问题另说吧,现在你是这个公司的老总,你得对公司负责。”   “我也只是那么一说,又没说真的就不干了,你那么着急干吗?”   欧阳红云一愣,是啊,他只是说说,又不是现在就走,干吗那么紧张?她撒起娇来,羞羞答答地说:“人家是怕你走嘛。”   此时的沈小伟仍旧沉浸在一种复杂的情绪里,没有心情理财欧阳红云的撒娇。他说:“我要真是走了,难道你连一个小公司也管不好?”   “我哪行啊,别说一个公司,你就是给我一个店,我也管不了啊。”   “一个店都管不好?你们这些富二代,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   这话欧阳红云不爱听了,但她这个时候不想和沈小伟吵架,压住心中的不满,轻轻一笑说:“所以啊,富二代得找一个穷二代配合做事,这才相得益彰,这才均衡。”   正在这个时候,沈小伟的电话响了。沈小伟拿出电话看了看,想走出去接,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沈小伟当着欧阳红云的面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蒋函函问:“沈小伟,你在哪里?”   沈小伟犹豫了一下,说:“我在家里。”   “哦,是这样的,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就走了。”   “明天就走?不是说再玩一段时间吗?”   “不想玩了,在这挺无聊的。”   “这样啊……”沈小伟沉吟着,“这样吧,你在哪里,我过来。”   “不用了吧,我明天可能会早点走,怕那时候你还在睡觉,所以现在跟你打个招呼。”   “我还是过来吧,有些事要和你说。”沈小伟说。   于是,蒋函函说了一个地址。   沈小伟其实没有什么事要和蒋函函说,只是感觉她就这样走了,很对不起她似的。人家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现在要走了,总得正式的和人家倒个别吧。   蒋函函也根本就没有决定明天就走,之所以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从医院出来后,沈小伟说过一会给自己打电话,她也一直在等这个电话。而这么晚了沈小伟还一直没打。   是不是给忘了?蒋函函想。于是提醒一下沈小伟。蒋函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编一个明天就走的谎言。或许,是有意试探一下沈小伟反应?   沈小伟放下电话就要往外走,走的时候,他有意躲避着欧阳红云探询的眼神,像老鼠躲避猫的犀利的目光似的。   欧阳红云伸出玉手拦住了沈小伟。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欧阳红云的眼里满是责备,甚至还有一些愤懑。从刚才的电话里,她分明已经听出沈小伟要去见蒋函函。   “蒋函函明天就走,我想去和她道个别。”沈小伟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明天走,你可以明天再去啊,何必晚上去,这么晚了……”欧阳红云一脸的认真,担心也写在脸上了。   “你是说怎么晚了,孤男寡女到一起不会有好事,对吗?”   “你说呢?”欧阳红云扑闪着一双大眼睛。   沈小伟看着欧阳红云,忽然乐了,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心思,他早已看透。   乐过之后,沈小伟的心也为之一震。难得她对自己如此紧张,人家可是人人景仰的富家千金啊,身后的追求者一大堆呢,自己何德何能够条件让这个女孩对自己担心?再说,人家还是自己的恩人。   沈小伟不想伤了她,也不想让她担心,于是说:“你开车送我过去吧。”   “我?送你?”欧阳红云显然没有想到沈小伟会提这个不情之请,很是吃惊,接着又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故意嘲讽:“你去会见老情人,我去干嘛,给你们当电灯泡啊。”   沈小伟用手指点了点欧阳红云的鼻尖,说:“还大家闺秀呢,你这小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老情人新情人,我和蒋函函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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