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娜心里难过，但嘴上没有说什么，按照李正男的吩咐去收款了。
    李正男坐在办公室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揣摩着这次冒险的机会。他想起了那封邮件以及后来的种种，觉得这事情总是有些地方欠妥当，但是要找出那个让他迅速作出决定，重新审视收款行动的因素总是躲在灯火阑珊处，让他暮然回首，尚需要进行新的发掘。
    这一天的剩余时光，就在这种烦恼折磨的过程中逐渐接近了尾声。李正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找不到证据，以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数次被噩梦惊醒。在梦中，不是债主逼门，要拍卖他的一切财产，就是美国客户狰狞的笑，最后变成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过来。这样的状态一连持续了数天。到周五下午的时候，李正男在办公室里发呆，他沉浸在可能失去这一切的沉闷情绪之中，找不到任何可以让他高兴的事情，即使萧童来电话说一切出国手续已经办妥，就等着签证了，也不能让他的思想获得些许的放松。前几天一切是在未知，现在似乎一切成了已知，这次损失，或许很难改变了，他只是希望努力少损失一些，别影响企业的生存就好。但是这个底线能守得住么？他不知道，但依旧如此希望着。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老刘的。
    “您好，老刘，有什么好消息？”李正男无精打采的说道。
    “李总，你说的那个事情，我打听了一下，有缓冲的余地，公关一下，估计可以延期收款一个月，这个期限对你有意义么？”老刘回道。
    李正男机械的和老刘寒暄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现在的问题是，如果那部分货款无法正常收回的话，银行给多少宽限期都没有价值。没有偿还的路子，最后还是要任人宰割的。现在的唯一的希望，就放在美国客户是一个真正的有信誉的客户，说的出做得到的那种了。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李正男今天没有说“请”字。现在的糟糕的心情，让他忘记了这是在办公室里，他似乎没有注意自己的所在已经很久了。
    “李总，我……”进来的是业务部的小夏，前些天还侃侃而谈要大展宏图的那个年轻的小伙子。
    “有什么事情么，小夏？”李正男平淡的说道。
    “我……李总，我想辞职.”小夏的话让李正男心下一惊，难道他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了？应该不能啊，我已经让所有的知情人保密了，他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有人透露什么风声么？不行，得问个清楚。
    “小夏，请坐，辞职的事情不急，咱们先聊聊。”李正男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向办公室的沙发走过去，坐下，并示意小夏也坐下。他才坐在了李正男对面，眼睛看着地面，仿佛有愧似的。李正男看他 没有说话，就开始发问了。
    “小夏，现在世界经济都开始往下坡走，很多看起来很好的大公司也都在裁员，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还是挺不容易的。你找好下一个工作了么？”李正男没有发什么牢骚，从小夏的切身利益谈起，希望打消小夏的疑虑。李正男想知道他辞职的真正原因。
    “我……李总，我没找什么下家，只是觉得，现在做的挺没指望的，这么下去，还不如离开算了。”小夏泄气的说。
    “为什么觉得没指望？”
    “我……李总，我……我一直觉得您是一个有抱负有胆识有魄力的老板，这也是我愿意在这里工作的原因。本来您前些日子给了我新的课题，我对一切都是充满信心的。但是自从公司接了那个大单以来，很多事情改变了我想法。李总，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请您见谅，本来我是不打算说的，但是既然要离开了，说了也没什么。或许能对您有所帮助。”小夏似乎有话说，为了确认一下李正男的态度，看了看李正男，等待着他的许可。
    “你说吧，小夏，你说什么都没关系，说对了，我会仔细的听着；说错了，也没关系，人孰能无过呢。”李正男显示出了他一贯的大度。
    “那……李总，我就直说了。其实，当初我反对接着这个大单，并不是因为理论上的风险，而是感觉这个单子背后有人在作祟，出于防范人为风险的考虑，我提出反对的。但是，我只是位卑言轻，没有被采纳，也在情理之中，我也没往心里去。但是，前两天我无意听到了同事在与客户通电话时候的部分内容，让我彻底寒心了。我所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且损失很可能在单据离开咱们公司的时候，就成了定局……”
    “你说什么？损失成了定局？你听到同事打电话的内容，那内容是什么？他是谁？”李正男突然绷紧了神经，似乎从小夏的话里，捕捉到了线索，或许这个线索，正是他这些天来紧张不已的根本原因。
    “嗯，损失几乎成定局了。客户不可能付款了，如果那电话的内容是属实的话，或者说是真的执行的话。”
    “谁的电话？说的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