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模糊的黑影移上了石阶,我急忙跑过去一看。 是银花,果真是银花。刹那间,我那悬起的心蓦然跌落在地,酸楚而又欣然。
我伸手为银花解下装满包谷的背篓。银花疲惫地扬扬手捶打几下腰身,长长地嘘了口气,说:“唉,累死我了。”
我问:“你到哪里掰包谷去了?”
银花说:“乌鸦界,离这里有七里地。唉!好好的一片包谷地就让那些短命的野猪拱去了一大半。”
我说:“学校后山有那么宽的旱地,你为什么还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种包谷?”
银花说:“你不晓得的,乌鸦界有一大块神仙地,黑黑的土,又肥又沙,真的是乱种乱得。”
我说:“那么远的路程,你就该早些回来,真让人担心死了。万一……”
银花说:“万一怎么啦?”
我说:“万一你让豺狗土狼吃了,我就……”
银花抢白道:“就算我银花被豺狗土狼吃了,又关你邹晓明什么屁事?”
我嘻嘻一笑,说:“那就没有人给我洗衣,没有人给我做饭,没有人给我做伴,没有人给我……”
我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出了那几个字,银花就来踢我、捶我。
随后,银花长叹一声,黯然地说:“即使我真的被豺狗土狼吃了,你不是还有她姚校长为你洗衣做饭、给你做伴吗?”
我故作生气状,说:“我们两个处在一起何必去扯上她?”
此时,我真的不愿银花提起姚祖英。姚祖英确实是一个白虎煞星,还不知什么时候就克掉我的性命呢。
银花瞟我一眼,耷拉着脸,说:“你也就莫装了。昨天夜晚,我在楼下站了好久好久,听你们恩爱了大半夜。哼!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吃着碗里的又去瞄着锅里的,巴不得见一个爱一个。”
我哪敢去接银花的腔,只得赧然无言。我心想,昨晚还是你苦苦哀求,我才上楼去的,你现在却吃哪门子醋?
我把背篓放在厨房的一角,指指自己早已弄好了的饭菜,说:“你说,先吃饭还是你先洗澡?”
银花哇地欢呼一声,说:“想不到,我的大干部还能做饭哩。”
银花捏了一点菜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好香,我的肚子早就饿瘪了。不信?你来摸摸。”
我没去摸,连忙去盛饭,因为我的肚子也饿瘪了。可银花却拖住了我,说:“我身上汗腻腻的,还是先洗澡再吃饭吧。”
然后,银花舀了一大桶水进房去了,洗了老半天才出来。她又穿上了我为她买的那套漂亮的衣服,使她靓丽了许多,也让我的眼睛一亮,心里就有些毛毛痒痒的。
我刚刚盛好了饭,银花说:“干脆弄到你房里去吃吧。”
我只好与她将饭菜全都端进我的房间里,清理一下书桌,放在上面。才扒了一口饭,银花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有好菜,我们就喝点酒吧。”
我以为又要我喝药酒,急忙摆手说:“不喝,不喝,喝了那药酒我下面遭罪。”
银花一听,就嘎嘎地笑了,说:“你傻咧,哪个要你喝那种酒呀?我是说喝我阿娘酿的包谷酒。”
我说:“包谷酒?我可从来没尝过,不晓得好不好喝。不过,我历来就喝不得酒,喝那么一小杯就可能醉倒了。”
银花说:“那你少喝点,尝尝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