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反过来细想一下,她单春艳同样是个苦命人,她娘家虽比别个强些,但她也没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做姑娘时,她就爱跟外寨的伢崽和汉子去会好,东跑西颠的。可她偏偏就摊上了一个背时运,嫁了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也怪她脾气拗,索性就摔破罐子,经常跟婆家寨上的男人胡搞,也不分什么老少,这就背上了烂女人的骂名。
“她娘屋里的阿爹又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当然由不得她这么胡来,叫上几个人就把她绑回了单家寨。都已四年了,她就像一只被拴在屋檐下的母猫,守了好几年的活寡。这几年,她阿爹把她管得很牢靠,一不准她出山,二不准她窜寨,三不准她偷本寨同族的男人。倘若她斗胆违反,她阿爹就挑断她的脚筋,让她哪里也不能去,就老死在自各的娘屋里。
“她几次跟自己男人闹断婚,可她男人非要扳回脸面,死咬着要她退还十倍的买婚礼金,不然他就绑上**到他们单家寨去拼命。单春艳的阿爹历来爱财如命,也的确拿不出那么多钱,因此两家子就这么干挂着。当你邹晓明进山之后,自然把她喜得要命。全当成是山神怜惜她,把你送给她一样。
“谁知,这让银花抢了先,她自然恨得咬牙。以她的脾性,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对山里的男人来说,那事其实是一个乐子,只要提防住不被种蛊毒,他们都是乐于接受的。因为老天造人时就分了男女,那事其实就是男女的根本,谁也逃不开的。
“也不瞒你,我们山里的女人从小就把那事看得很寡淡,哪有你们城市人讲的什么贞操观念。什么爱情呀幸福呀都离我们太远了,看不到也摸不着。自己嫁的男人自己都做不得主,谁会去固守什么贞操呀,趁着年轻多耍上几回,人老了死了也不算太亏本呀。其实,山里女人的美好年龄一眨眼就那么过去了,谁也留不住,能留住的只是记忆里那空空的念想。
“山里的女人都说她单春艳是抵得了,从她阿娘那里受了一副好身材,也耍够了女人的本性,这辈子只赚不亏。可她的苦只有她自己晓得,还有她往后的日子怎么熬,恐怕谁也不清楚。现在,她眼馋馋地看着你,就不知该如何去下口,她能不干着急嘛。
“我担心她阿爹与她串通一气,会做你的什么手脚。你可能不知道,她阿爹的狡诈是这山里有名的,他为了牵扯上你,什么丑事和烂事都干得出来。”
栗家珍说着说着,见我喑哑无言,就又停下脚,回转身来看我。我连忙扭过脸,望向别处,羞赧不堪。还好,她能体谅我的心境,没让我难堪太久,又在前边迈起了步子。
栗家珍说:“既然说破了你的心事,那么我也就不再隐瞒什么,干脆竹筒倒豆子,全都摆显出来。栗兰花命苦,我栗家珍也命苦,她姚祖英也同样命苦。姚祖英生性古板冷漠,不尽人情,进山教了六年书,就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不是怕她耍蛮耍刁脱裤子,她早被几个山寨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