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2月21日 星期四 晴
夕阳下的湄南河闪耀着流苏般的光芒,像一条金色的缎带从曼谷市区轻轻滑过。
傍晚,河湾的绿地里聚集着一些人,他们用狼一样的眼神审视匆匆而过的路人,彼此偶尔交谈几句,诡谲而神秘。
导游说这里是曼谷的一个毒品交易地,那些大小毒枭躲在幕后,马仔们则每天在这片嗜毒者熟知的马路市场进行毒品交易。
泰国吸食毒品的人群很大,上到商贾巨子,下到妓女杂役,毒贩们熟知这个人群,他们能准确捕捉到目标,由于从不随身带毒,警方对这片毒品集散地无从下手。
购买化学试剂的事办得很顺利,下午两个随从告诉我货已运到机场,并办好了托运手续。为了看晚上的人妖表演,他俩忙着吃饭、洗澡更衣。
我惦记着那个毒品市场,饭后拉着苏僮来到湄南河畔,因为护照在他们手里,他们对我和苏僮的外出十分放心。
和苏僮在河畔的甬道上漫步,俨然两个观光者。我们的来到已经引来一片探寻,狐疑的目光,不加理睬,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一位耄耋老者从对面步走来,他柱一根虅制拐杖,衣着整洁,步履稳健。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站住了,说了一句什么,没听懂,见我们没有反应,他冲我们微笑,接着又用汉语问:
“你们是从大陆来的?”我感到惊讶、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置可否。
“看你们的衣着就知道不是本地人,来此公干还是旅游啊?”
老人很和善、我暗想,这个年龄了还当马仔?贩毒?老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朝四周扫视一眼说:
“别介意,我也是华人,在这几十年了,遇到老乡就想聊聊。我可不是那些毒仔啊,哈哈。”
我们也笑了,赶紧说:“不是的,老爹……”我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僮接过话:“我们是从仰光来泰国旅游的。”
“哦,来旅游的啊,泰国可是个好地方哦,这里有最美丽的海滨沙滩,有数不清的寺庙,还有许多好吃的东西。”
见老人没有马上离去的意思,瞧见不远处有个长条木椅便对老人说:
“您老要不忙着走我们就坐下聊好吗?”
“好、好,咱们坐下聊,想找个说得上话的人都不容易啊,碰上你们真好。”
我和苏僮扶老人在椅子上坐下,老人很健谈,见到我们似有说不完的话。谈话中得知,老人的父亲早年参加同盟会,追随中山先生致力于推翻满清政府,辛亥革命失败后带着全家人逃到泰国,从此隐姓埋名生活在这。
他不停地说,那些陈年旧事让我感到新奇。他感慨人生的短暂和世事的艰难,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些思乡的情绪,这么多年他没回过大陆,只从报纸上得到星点大陆的消息,很想回去看看。
月光从云隙泻下来,冷冷的光给湄南河镀上一层银辉。游人渐少,风也变得凉起来,我们准备向老人告辞。可老人却谈兴未减,他拉住我和苏僮的手:
“听见乡音不易啊,走,到我家坐坐去,我家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去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行吗?”
面对老人的盛情邀请,着实难以推却。我们站起身随老人走,突然闪出几个彪形大汉拦住去路,我和苏僮大惊,本能地护住老人问:
“你们想干什么?”
几个大汉不加理睬,迅速分开我们和老人、怒目圆瞪。
老人镇定自若地立在那,拐杖轻轻点着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都给我闪开。”(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