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以后,吕真标找王和商量事情时,赵三中再也没有和他一起去过。
一则,赵三中讨厌王和那双看得他不自在的眼神;二来,就算他和吕真标一起去找王和,好像也没多大意思,反正该拨工程款时,申燕和吕真标一块儿去,成功率要高出许多。
本来,吕真标和赵三中的合作是有分工的,吕真标主要是接洽工程、管理工程,赵三中主要负责后勤与工人的管理。由于是私人生意,没有专业的会计,账目一类的事情申燕来了后是她在做,可自从申燕和吕真标结婚后,她就不想再跑工地了,就在家整天打麻将玩。账目管理的事儿,申燕也不赞成再找人来帮忙,她认为两人无非就是打游击的,工程时有时无,何必非要再找一个人来养着呢?(其实拿我说,我倒是觉得最重要的因素是申燕怕吕真标再找一个漂亮的姑娘来的话,她花费了很多心机才得来的幸福会不保,特别是当吕真标知道她是耍心计才逼得他就范时,不高兴了很长一段日子,申燕则是使尽了深身解数才让吕真标从深深的自责中解脱出来)再说,随便找一个人来,大家又都不放心,多种因素加起来,找人的事儿不了了之,再一次接到工程时,管理账目的事儿,也就自然而然地再一次落在赵三中身上了。
王和的话无意中伤害了赵三中后,赵三中并没有把心里不快的话对吕真标说,加上工地确实也大了一点,要处理的事情也相应地多了一些,赵三中在某天回家的路上,一脸疲惫地对吕真标说,是否应该找个人协助管理一下这个工地的账目。吕真标看兄弟累得一下子瘦了许多,觉得也有这个必要,就同申燕商量,让她无论如何都要辛苦一下,申燕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申燕在家打牌久了,觉得没多大意思,也正想在工地走走。加上自从认识王和后,她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在多次对比了王和与吕真标后逐渐萌生的。
和王和打了几次牌,牌桌上的男男女女除了申燕是农村妇女外,其他人几乎都是和王和认识的、至少目前的身份是城里人的人,坐在一起,不用谁介绍,光从穿着打扮上,都能一眼认出申燕和这帮人不在一个级别上。
为此王和不止一次对申燕说:“我日你的仙人板板哦,你老公咋这么没品味,总把你打扮成这样?他挣那么多钱,没交给你管理?是不是交给他小老婆管理了?你就连买件好点的衣服的钱都没有?”
申燕开始只能笑笑,没摸清王和的脾气之前,人家怎么说也是老板身份,这万一说错什么话,以后拿钱的事儿就会有麻烦,反正也是开玩笑说的话而已,只要自己注意一点也就是了,用不着去和他计较。
谁知,当申燕第三次、第四次着意改变了自己的装束后去陪王和打牌,她还是他的取笑对象,这一次申燕不再沉默了,顺口就接过王和的话茬:“王老板,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这些人挣的都是血汗钱呢,哪像你,只动动嘴,呵出的二氧化碳都能变成金子。我哪能买那么多的衣服堆在家里呢!身上这套衣服还是昨天赢的那点钱,专门跑去买来穿上,今天取悦你老人家的呢!你要看着不顺眼,今天就多输一点给我了!”
王和会爽朗地哈哈大笑,用几近猥琐的语气把嘴凑到申燕耳朵边:“要不你做我情人怎么样?我会把你打扮得比城里人还城里人!”
申燕把头一扭,瞪着他:“王老板,汤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哦!”
早在王和第一眼看到申燕时,她的姿色就已经让王和有些心乱了。只是王和是何等精明的人,他要像猎豹一样,用时间来等待机遇,等到能百分之百抓住自己的猎物时再下手。
四川有句俗话:鸡公屙屎头节硬,这个工程还真的就应了这句话。
开头的两三个月,看起来挺顺利的,各施工单位还能顺利拿到进度款。可自从进入第四个月,雨季来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年的雨水特别多,工程由于主体还没最后完成,所以相应的室内的分部工程也就无法正常进行,工程自然就处于半停滞状态。
拖拖拉拉了近两个月,马上就要进入九月了,雨水终于少了,王和将大小包工头召集起来,要他们加班加点把工程主体完成,不然年底整个工程就完不了。
一说起干活,工人自然就要工钱,虽然这两个月没有全面展开工作,但总有一小部分人在里边干一些杂活,可这些人干了两个月了,王和居然没有开口说给人家一分工钱。
吕真标着实看不过去了,将自己的钱拿了些出来,将十多个人的生活费给了,至于说工资,他还是说要等王和拨工程款才能给。
两个月的时间里,王和时不时地打电话给吕真标,让他带着老婆去陪他玩牌。两口子也不好推辞,也找不到那么多不去的理由,两人只好去了。
每次都是申燕上阵陪王和玩牌,吕真标就在旁边傻坐着。
吕真标看几个人玩牌,也不见王和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还是挺规矩的,输了给钱,赢了笑。最后不管他输赢多少,他都要请几个陪他玩牌的人喝酒吃饭。
四五次后,吕真标觉得去陪着也没多大意思,于是当再一次王和叫玩牌时,他没去,只叫老婆申燕去陪着。
每次申燕玩了后回来都会有收获,也总见她赢钱,少听她说输钱,偶尔她还笑着对吕真标展示今天的战果,用赢的钱买的衣服首饰。
吕真标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想那么多,女人嘛,是要爱美一些,用赢的钱买东西打扮自己也属于正常,所以他也就爱理不理的,没去过多的盘问申燕每次打牌都能赢多少钱。
人的欲念就像杂草一样,只要条件适合就会滋生,而且只要一冒头,基本就属于无法扼制的。
人都是向往美好,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当一种向往掺入了杂质时,再美好的东西都会因此变味。在本体看来人往高处走是一种自然理念,可在外人看来可能就是一种离经叛道的事儿了。
申燕的行为就是注定要被人所不齿的。她也明白这种做法的后果,所以在最初的时候,她也想吕真标能发现一点什么而及时阻止她,可是吕真标不知是装糊涂还是真的没发现什么,居然相信了申燕是因为赢钱才买的首饰一类。
吕真标的大意放纵了一种过错的膨胀。
就正如这片空地上的野草,当再也没有人来践踏它们,没有人来锄掉它们时,这片能够提供足够阳光雨露的空间就成了他们的基地。当甲方贴出通知,暂时停建这个项目没几天,原本乱石成堆的空地一下子就成了一块绿毯,中间还点缀着各种颜色的小花,甚是好看。
再好看的杂草都是毒瘤,如果没能及时剪草除根,你就将失去整个乐园。
吕真标后院起火了。
究其原因,也就是他没有能及时地铲除不应该滋生的杂草,而且这种杂草之所以能滋生还全是因为他无意中给草种提供的足以生长的空间与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