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比吉吉大半岁,个子却高了大半头,长头发、皮肤有点黑,眼里有一些狠劲。 因为初中就读市一中的缘故,高中落到凳凳中学颇有些遗少的味道。偶尔讲笑,嘴巴的弧弯有致,露出整齐的牙齿。莫莫至今不知道吉吉为什么总是黏在莫莫身边,两人之间吉吉讲话很少,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笑笑。吉吉最喜欢莫莫的大奔头,因为吉吉也有。奔儿头的女孩子真少,想想也应该相互关心。
让莫莫觉得吉吉有意思的是:香港歌星“谭咏麟”的歌曲,吉吉全会。因为吉吉家里有哥哥,哥哥前两年就迷上了谭。组合音响里每天循环不断地放着 “谭式情歌”,吉吉没办法不会。而莫莫更直截了当地让吉吉明白“粉丝”的范是啥样的。有一次,莫莫新买了“谭咏麟”海报,邀请吉吉去她家一起欣赏。吉吉走进莫莫的公主般的房间:床侧一面墙上全部都是海报。一个书桌、一盏台灯,一个衣柜和一个衣架。吉吉和姐姐一起长大,是分享型,对这种独享型的感受非常深刻!
在比较长的少女时期,吉吉和莫莫形影不离。莫莫不是个安静型的女生,虽然不是前三名,却总是前五名,是老师眼里的潜力生。莫莫午休的时间并不和那些早晚一直在学习、中午补觉的同学一样——趴在桌上睡觉,而是四处地走,哪怕顶着六月的大太阳。吉吉和莫莫用中午的时间,逛遍了侯家塘的街街巷巷,熟悉了哪儿有家冷饮店,哪儿有个精品屋,甚至邮政所,邮票的价格和开邮筒的时间以及行道树是什么样诸如此类。吉吉和莫莫早上到教室,就会商量好中午往哪个方向去,在逛的时候也会发出这样的惊叹:“吉吉,这里也有一棵玉兰树!”那时的吉吉和莫莫,那么地闲情,那样地处处关心。
和莫莫交朋友久了,吉吉也走进了莫莫的朋友圈。除了一位浓眉大眼哥,吉吉现在还能想起其中一位“作家姐姐”。那天,放学在莫莫家写作业,作业写完之后,莫莫谈起这位“姐姐”,后来索性拉着吉吉登门拜访了。敲门,咚咚咚,莫莫扬起嗓门喊了一声“姐姐”,门后好半天才啪嗒啪嗒地来了一个人,开门,那姐姐看了吉吉一眼,寒暄地说:“来看小兔子啦!”吉吉看那个姐姐比她俩大一些,一头长长的黑发,戴一副眼镜,一身宽松的衣服。
姐姐带着她们去阳台看小白兔。兔子有两只,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笼子下层好多屎粒,空气中有些许哄哄臭味。莫莫很有爱心地抚摸着小白兔,并给它喂红萝卜。姐姐说了一声:今天,我已经喂过它了。又跟了一句,你们玩。便啪嗒啪嗒地走开了。吉吉从小没和动物玩过,对小白兔也敬而远之。莫莫玩了一会儿,与气味对抗有了撤退的想法,说:“臭死了,我们去房间里看看。”
吉吉打量着小套间里的物件:房间拉满了窗帘,有些昏暗。门口的鞋子满满地铺了一地,一直延伸到里间门口;餐桌上盖着的是菜,其它都是吃过的碗,散放着,或摞起来,一个碗里还有剩下的面条汤;一张拉出的椅子,椅子背上搭着一条围裙。客厅里L形两面墙都是书架一直到顶,两个书架中间的地上是一个象沙堆一样的书堆,完全没去整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书,吉吉心里一下子被淹没了。
里间有一张大的床,床上一大堆墨绿色缎面被,一个超蓬的枕头,床头边是老式书桌。书桌正面立着一面宽镜,没有镶边,就那么靠在墙上。桌上的台灯开着,一团黄黄的光。台面上歪躺着至少十七八支唇膏,还有化妆用的各种各样的小瓶子,还有一个睫毛钳(吉吉第一次见到睫毛钳),一瓶高高的花露水、还有一只CALL机。莫莫随手捡了两本书,翻了两下,仍放回原处了。看到姐姐已经在被子里睡着了,背对着门口不理人,就轻轻地拉着吉吉出去了。
出到外面,太阳已经西落,满天霞光。莫莫拉着吉吉说起这位姐姐的故事:姐姐大学谈恋爱怀孕堕胎被学校开除,就这样没书读了,现在靠写作维生,经常在杂志上见到姐姐的文章。这小套房是父母买给她的,因为受不了她昼伏夜起写稿生活。大概不指望再有男朋友,也永远不打算嫁人了……多少年后,每当吉吉路过韶山北路路桥公司大院门,都会想起这位姐姐特立独行的身影。还会想起莫莫讲起姐姐的那种坦然甚至认同的态度。
那位浓眉大眼哥,在与莫莫的另一位姐姐恋爱着。每当他们约会后,哥哥就会跟莫莫说恋人令人发指地折磨他:买的礼物被当场从窗户里扔出去;或者在一起看电影,恋人总是死命地掐他。莫莫说,她真的看到了大眼哥腿上的紫印。吉吉被吓到不轻,更无从理解。莫莫看起来什么都知道,与吉吉平淡的生活形成了反差。
莫莫画得一手好画,这也是莫莫时常用鼻孔看人的原因之一。莫莫的插画美女,只有一张固定的面孔,却无比性感。为了表述方便暂且起个名字叫它"切切"吧。切切挑眉丝眼,眼角斜插入鬓,永远低垂着眼帘,厚嘴唇微张着,似笑非笑,注意注意:大胸蜂腰,见者喷鼻血。现在看起来,切切的故事如果结集出版,一定比“舒淇”人气还高,真的。姑奶奶大爷们,莫莫才十七岁,切切看起来至少有二十七岁!幼女熟态魅力无人能挡,校足球队队长劲劲就公开表示“喜欢——莫莫”,莫莫一日爆红。就这样,莫莫成了凳凳中学的标杆人物。
“做有特点的女孩”是莫莫给所有不算漂亮的女孩们树立了另一种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