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生坐在地下哭了一会儿,见长山领着要饭孩儿走了,人们有跟着看热闹的,也有散了的,就是没人理他,觉得没趣,就止住哭,灰溜溜回了家。
爹娘也是才下地回来,木生进门,白鲜注意到孩子脸上发红,手印若隐若现,泪痕未干,屁股上还尽是土,就说:“又跟谁打架了吧,恁就不能让爹娘省点心?”木生满肚子委屈,见娘责备,越发觉得冤枉,就张开大嘴边哭边说:“赵驴**打俺来!”
白鲜不相信自家孩子能这样说话,就又问:“恁说谁?”
“就是赵妮子她爹,赵驴**打俺来!”
白鲜上手就在木生脸上又给了一巴掌:“啥孩子,咋能这样说话!”
小得过来护住木生:“他一个孩子,就是学着大人胡说呢,他能知道啥?”
“就不知道学好,光知道骂人、打架!”
小得说:“他一个小孩子家,不懂事,就是骂人两句,长山也不能打他呀,恁看看,脸都打红了,俺这就找他说道说道去。”说完,还真拉着木生要走。
木生见爹给自家争理,越发执拗,哭声越大。
白鲜劈手从小得手里拉过木生:“就没见过恁说得这理,纵着孩子骂人,还不兴人家管,恁孩子长大了上房子揭瓦,杀人放火,还能管下么?”
小得讪讪地去舀水洗手,不再插嘴。
白鲜用湿手巾给木生擦净手脸,又从屋里拿出扫炕笤帚给木生扫净身上扑土,和声细语说:“来,俺孩从头给娘说说,是咋回事,可不能摶空,实打实地说。”
李木生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
白鲜说:“俺想着长山也不能好好就打孩子,就是孩子做差了。长山要不管,这群小崽子还不知道能做下啥侩呢!”
小得埋头干活,没有啃声。
白鲜说:“恁看好水生,俺领着木生去看看长山和要饭孩是咋回事?”
这里正要出门,长山领着妮子来了。
白鲜说:“俺正说去看看呢,孩子们没做下啥侩吧?”
长山说:“俺也是看见孩子们不学好,一时心急才打了木生一巴掌,来,木生,让叔看看,还疼么?”
木生拧巴着不过去,白鲜硬推了过去。
长山轻抚着木生的小脸,心疼得眼眶发红。白鲜心里十分感动,忙扭过头去。
长山说:叔打木生不对,来,木生打叔两下,算是加倍还账,往后叔保证不打木生了。往后俺木生不欺负穷人,不骂人,就是好孩子。”
白鲜说:“给恁长山叔说,往后还打人骂人么?”
木生摇了摇头。
小得问:“那要饭孩子咋着呢,找下主了么?”
赵妮子抢着说:“朱胎娃认到全义大爷跟前当孩子了,全义大爷还要埋他爹呢,还要叫吃席来。”
三个大人都笑了。白鲜蹲下亲着妮子的小脸说:“俺妮子可是个小巧嘴,象个八哥鸟一样。”
长山父女告辞回家,小得一家送到街门外。
白鲜说:“全义哥认下要饭孩儿了,俺得过去看看,木生也得过去赔个不是,把关系和睦了。”
长山说:“还是恁想得周到,恁就去吧,俺回呀。”
白鲜领着木生到了全义家,爷儿俩正在吃饭。白鲜说明来意,全义说:“恁可真周全,有恁这妈管着,木生长大了要成大才呢。”
木生见了朱胎娃,脸上有点挂不住,倒是朱胎娃经过大磨难,人小心大,主动拉着木生的手,笑嘻嘻的,木生也就释怀,跟朱胎娃到院子里玩儿去了。
从全义家出来,白鲜心里还有点不放心,害怕木生心里结疙瘩,记恨长山,就叫木生先回家吃饭,自己到学堂里找了先生,说了事情的经过。请先生凑机会多开导开导木生,叫他明白大人们恨铁不成钢的心思,千万不敢心里结了疙瘩。
先生说:“恁可真是用心良苦,放心吧。俺早就喜欢木生这孩子,这是棵好苗子。该说俺就说,该括俺就括,不能叫这棵好树长歪了。”
白鲜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才放心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