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陷入了困境。如果按照几份勘察报告上的注明,那么临山矿业将是事故的主要责任人,而临山县政府将承担次要责任,负责项目具体实施的张力和吴迪就要受到处分。张力对于他自己受处分倒是无所谓,可是吴迪当时去广州招商的身份是劳动局局长,这就有点冤了,况且,张力总觉得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张力把吴迪叫到办公室,把他的处境如实告诉了吴迪,吴迪坦然说道:“张力,那就这样写,不要顾及我的感受,比起田县长,我受个处分算得了什么?”
“也好,就照你的意思写。”
张力料到吴迪会这么说,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能有这样的胸怀是多么不容易。
两人沉默了一会,门外进来了县卫生局局长,“张县长,我送份局里中层干部调整文件过来。”
卫生局局长把文件放到张力办公桌上,见吴迪也在,忙又打了声招呼,吴迪见张力有事,就要告辞。
“张迪,再坐一会,大家都是熟人。”
张力挽留道,随手拿起名单略略看了看,忽然问卫生局局长,“这个喻培伦是不是矿务局马守英的老公?”
“是啊,老妇科一个。”
卫生局局长玩笑道。
“妇科?呵呵,有意思!女人是局长,丈夫是妇科,有点说不过去,提一提也应该。”
张力笑道。
“你们俩什么意思?女人就不成压过男人一头?谁规定家里丈夫的职位一定要高过妻子?”
吴迪插话进来,张力附和道,“张迪你说的也是。”
“张县长,张助理,男女平等我赞同,但还有个能力大小,这喻培伦业务能力不怎么样,前阵子让他去处理一桩医疗事故,差点出事。”
卫生局局长发表意见,张力不禁有些诧异,“你这个局长怎么当的?明明能力不够还提他上来?”
卫生局局长不言语,用手指了指天花板,张力明白必是孙道山插了手,便笑道:“开个玩笑,国情,没办法。”
三人闲聊了一会,卫生局局长有事先走,张力冲吴迪说道:“这年头,人都削尖了脑袋往上爬,都以为山顶风光无限好呢,就是不知道山顶之下就是悬崖。喻培伦,有意思。”
吴迪还没来得及接话,张力忽然又说道:“张迪,你觉不觉得喻培伦这个时候得到提拔有点意思?”
吴迪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都老妇科了,总不能一直妇科下去。”
吴迪认识马守英,临山县局委办做局长的就她和马守英是女人。
“你想想,喻培伦老婆马守英是矿务局局长,这次临山矿业的前期勘察工作都是矿务局一手办的,什么石灰石、白云岩我们又不懂,还不是由着矿务局说什么就是什么?喻培伦这个时候提了科长,我总觉得有些玄妙。”
“还是写你的报告吧,矿务局出的报告就是石灰岩,马守英老公提了科长和报告有什么关系?没事我走了。”
吴迪起身走回她自己办公室,一路上思考着张力的话,虽然在张力办公室吴迪口头上有些不以为然,可是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姐,你蹙着眉头干什么?我来了你不高兴?”
顾翠华见吴迪一脸思索的神色问道。
吴迪抬头看了看顾翠华,玩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县长助理办公室也是你说来就来的?”
“来一会了,你走了不锁门,还不是由得我来去自由?”
顾翠华的这句话让吴迪心思猛地一转,勘察报告一直放在办公桌上,会不会有人趁她不在掉包?吴迪对杜定山的话还是相信的,矿务局最初出具的勘察报告上应该是白云岩。
“姐,你怎么不说话?有心思?”
顾翠华催问道,吴迪觉得一个人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把心中的疑虑告诉了顾翠华,顾翠华一听,微微一笑,“姐,就这事?”
“口气好轻松!你倒说说看?”
吴迪抱住顾翠华,往顾翠华脖子里呵气,顾翠华笑得咯咯出声,“姐,饶了我,这事我现在也说不清,今晚我回去想想,没准能有个结果。”
“吹牛不上税。”
吴迪放开顾翠华,从办公桌上找出勘察报告,随手翻了起来,顾翠华见吴迪心事重重,道了一声再见扬长而去。
顾翠华认识喻培伦。
顾翠华刚提拔为办公室主任那会,县里组织过科级干部培训,顾翠华和喻培伦分在一个组里,顾翠华年轻漂亮,喻培伦有事没事就和顾翠华搭讪,顾翠华打趣说你俞哥可是局长夫人,别无事献殷勤。喻培伦当时就急了,说马守英是马守英,我是我,什么局长夫人?我可是一爷们,你是骂我吧?
顾翠华见喻培伦发急就停住了玩笑,在心里就留下了喻培伦和马守英不太和睦的印象。
顾翠华出了县府大院,给喻培伦打了电话,“俞哥,我小顾,听说你升了官,晚上妹子摆一桌替你庆祝庆祝。”
“这哪好意思?哥请!你几位?”
喻培伦有心问道。
“几位?兄妹私下聚个会还能有几位?就本姑娘。”
“好啊。晚五点,地方我一会订好后发你。”
喻培伦显得很兴奋,顾翠华掐了电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