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洼岭小学其实就是三间瓦房,是村里集资盖得,因为村里上学的娃子很少,一年级和三年级一间屋,二年级和四年级一间屋,另外一间是我和另外一个老师的办公室。另外一个老师叫刘秀娥,是南洼岭村主任刘大旺的闺女,她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刘大旺本来想让刘秀娥呆在城里找份好工作,可刘秀娥执拗要回到村里教书。而我高中毕业,没有刘秀娥那样的远见卓识,我在村里教书完全为了每个月三百块钱的工资,另外在村里也能得到街坊邻居的尊重,喊我一声“秦老师”。
一早来到学校,我看到刘秀娥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随口笑道:“刘老师,早啊!”
刘秀娥抬起头,朝我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你也挺早啊!”
“这几天家里有些事,麻烦你了!”因为老爹出殡,我让刘秀娥代课了几天。
“不麻烦!秦老师你也要想开点啊!节哀顺变!”刘秀娥说话和村里人截然不同,给人亲近感,村里的娃子也都喜欢她。
“谢谢你!喝口水吧!”我给刘秀娥倒了一杯野菊花茶,那些野菊花是娃子们课余时间摘得,然后晒干了送过来。
刘秀娥双手接过茶杯,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秦老师,你今天的气色不错嘛!”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吧!?眼睛长在前面,就是要往前看的!”
“嘿嘿……秦老师你说话幽默睿智,我真该多向你学习学习!”
“你就别取笑我了,你是村里的大学生,文化见识都比我强!开会的时候冯校长都夸你年轻有为呢!我看用不了几年,你肯定能调进教育局!”
“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南洼岭教书育人,让孩子们学知识,有文化!不会像现在这样……”刘秀娥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刘秀娥为什么叹气,因为南洼岭是个守旧的村子,用刘秀娥的话来说就是愚昧和迷信。
聊了一会儿,娃子们都来上学了,刘秀娥抱着批改好的作业站起来,“秦老师,我去上课啦!”
看着刘秀娥走出办公室,她有些瘦,屁股却像她娘一样,大若脸盆。据说刘大旺当初娶了秀娥娘,就是因为她屁股大生儿子,可惜到头来生了三个闺女,要不是计划生育抓得紧,刘大旺非要生个儿子出来。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我正在教娃子们念书。
桂花婶儿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秦……秦老师……不……不好了……”
“桂花婶儿,你别着急,慢慢说……”
“你……你铁子……铁子叔……他晒苞米……从……从房顶摔下来了!”
我放下书本随桂花婶儿跑出去,她家离学校不远,跑进院子看到铁子叔躺在地上直“哎呦”,脸色像是瘪茄子一样。
“铁子叔,你没事吧?”
“腰……腰断了……”
“我……我帮你瞧瞧……你别动!”我蹲下身子,我爹以前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伸手在铁子叔后背上摸了摸,松了一口气,“骨头还好着,就是剐掉了层皮,没什么大事儿!”
“真得?”桂花婶儿在一旁擦着汗,“秦老师你可得好好看一看,你铁子叔要是有啥三长两短,让你婶儿这日子可咋过啊!?”
“婶儿,你就放心吧!铁子叔只是皮外伤,躺炕上养几天就没事了!”
我和桂花婶儿一起把铁子叔扶进屋,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桂花婶儿,你跟我回家拿点消炎药吧,现在天热,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
“嗯,还是秦老师想的周到!”
桂花婶儿跟我回到家,我到老爹的药柜里去找药,密密麻麻的小药瓶让我有点眼花缭乱,哪个是消炎药呢?我有些作难,因为药瓶上大部分都没了标签,只有老爹自己对的上号。
“秦老师,好了没有啊?”
“……马……马上!”我不能让桂花婶儿笑话,硬着头皮取了几粒,心里想着:“反正都是一些治头疼脑热的药,估计都有消炎效果!”
拿给桂花婶儿,我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一次一粒,每天三次!饭后再吃!”
桂花婶儿拿着药离开,一直到了晚上,我听到一个噩耗:“铁子叔死了!”
我顿时傻了眼,愣在原地背脊发凉,直冒冷汗:“怎么会死人呢?莫非是因为吃……吃了……我的药……”
“三宝……你……你没事吧?”二嫂看出我心不在焉,问道。
“啊……没……没事……”我躲进了屋子,坐立不安,悔不当初。
铁子叔死后的三天里我都战战兢兢,像是丢了魂儿一样,我害怕桂花婶儿把铁子叔的死归咎到我身上,到时候只能死路一条。
一直过了一个星期,都没有任何动静,街坊邻居也都认为铁子叔是摔死的,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然而,没过两天,桂花婶儿还是来了,我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看到桂花婶儿进屋,我下意识到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有些心虚地问:“桂……桂花……婶儿……你……找……找我……”
桂花婶儿一声不吭,眼巴巴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咯咯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
我更是慌了,难道桂花婶儿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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