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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回到自己的小别墅里,冲了凉,狠狠地洗刷了一身污垢,换上一身整洁的衣服出门,径直往屠宰场走去。我倒想看看这场晚会到底疯狂到什么程度。
    我来到屠宰场的时候还不到五点,但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的样子了。晚会就在屠宰场楼下停车场里举行。这个时候,场内有几个保安在维持秩序。车场里的汽车已经一辆不剩的全部开走了,拥挤不堪地停在停车场附近的小广场上。这时,晚会现场仍在十分紧张地布置之中,小个子仍然身穿那套脏旧衣服,他腆着肚子,经常身前身后跟随艺术总监,当他自以为已经从艺术总监身上学到了什么之后,又悄悄离开,又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到处指手划脚。没有一个人理睬这个讨厌的家伙。最后,他一边左右顾望,一边气呼呼地叫唤我的名字。我想,他大概需要我跟随左右,随时行使权力吩咐我做些什么吧。可笑,真是可笑之极!我才不理你这个丑陋的蠢货哩。我的心早已离开了这个集团总公司了。如果我还听他发号施令的话,我岂不是比这个无比愚蠢的东西还要愚蠢!不过,我又觉得现在我和他之间的游戏还未结束,仍有可以继续玩下去的空间。于是,我有意让他发现我,当他呼叫我的时候,我装着没听见,让他瞪眼睛干着急好了。我想起“捉迷藏”的游戏。于是,他跑,我跑;他停,我停。总之,他在南,我在北;他在东,我在西。小时候我经常在村祠堂里和小朋友玩这种游戏。小时候玩这种游戏是因为好玩,当然也有例外,对一些欺负我的人,我也曾经采取这种策略捉弄他。有一次,有一位年纪比我大、个子比我高的同伴欺负我,我就这样对付他,我在村屋里逃避他的追打时,见他快要追上来,我就拼命地穿插,倏的躲进小巷里;见他泄了气,想罢休了之,我就忽然从小巷转弯的屋角里露出脑袋,向他伸手,想办法惹他生气,让他重新返回来追赶我。这叫做“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嘿嘿,真是好玩极了,即使你牛高马大又有什么了不起?反正**他老人家教会了我那么多种类的战略战术。如此反复多个回合,我终于以身轻灵巧与聪明才智挫败了他。看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哈哈一乐。这情形当真十分刺激,让我晚上躺在床上像放电影一样回味无穷,“扑嗤”地笑出声来。现在,我想如果参考看过的《唐老鸭》呀,《猫和老鼠》呀,《聪明的一休》呀之类的动画片,这种游戏应该可以挖掘出更加丰富的内容和更加富有乐趣的亮点来。哈哈,现在我已经快要三十岁了,没想到这种游戏今天还能派上实战用场。真搞笑。现在我的生活一团糟,心里一团麻,烦躁、沉闷、压抑、晦气,不和他玩一玩会闷死人的。过去我老被人捉弄,现在我也要捉弄你。这么多年来,我找乐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你。好吧,让我乐一乐吧,我跟你玩个彻底。于是,他停,我停;他跑,我跑。他在东,我在西;他在南,我在北。他远了,我走近;他近了,我走远;他反方向转,我也反方向转。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扩大。我立定主意,一直弄得他昏头转向,弄得他支持不下去为止。想到这里,我不禁“扑嗤”一声冁然而笑,嘴里哼唱着“?氹氹转,菊花园……”这首童谣。就这样,我们不知转了多少圈,要不是他的身体已经严重透支,终于走不动了,这个游戏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时,我觉得自己真蠢,我被“空军一号” 他们这些人戏弄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没有想到要采取类此行动进行反击呢?想想真后悔。
    好啦,我还是看开一点吧。我已经够烦的了,再也不要自添烦恼啦。现在我独自悠转起来。晚会场面的确十分气派,整整齐齐地摆着一百多张圆桌,一个个服务员正在摆设餐具用品。舞台已经用木板搭建好,正中上方,用电子屏幕显现方正彩云简体“夜来香嘉年华巅峰晚会”几个大字的横额。台下有人布置灯光,有人安装音响,一些乐手在校正乐器音准。几十个身穿长袖衬衫,外面套着蓝色褂子的妇女正在清洁打扫,为了清除猪粪散发的臭味和各种异味,她们用装满香水的喷雾气喷洒每一个角落,使整个广场在这种浓郁的香味的粉饰下,弥漫着刺鼻的芳香。“空军一号”和跟随他的几个职员正在舞台的左边搭建一个巨型广告招牌。右边的巨型广告已经完成,用LED灯光组成“世界一流”几个大字,在五盏射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十分醒目。场内还有许多小型广告牌还未安装,不知道广告词是什么,天晓得他们会想出什么意想不到的“尖端”字眼来。嘿,这是一个标准的舞台设计,就像中央电视台《星光大道》节目的舞台一样,有背景屏幕,有步级,有平台,靠近观众位置还有一个长长伸出的走道。“空军一号”一定仍以为我还在任宣传科科长职务。他看见了我,非常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还想向我夸耀他的所谓广告“杰作”,我觉得他这个人是由魔鬼而变成的,我再也没有给他表现的更多机会便转身离去了。他这种人让我看见都觉得生厌,他的说话我那有可能听得入耳呢。我坐在台下中央其中的一张桌子上,往上望去,虽然舞台真够气派,但在屠宰场这种场合演出,我心里总觉得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就在这个时候,我感到腹部一阵阵隐隐作痛,觉得肚子空空如也。我才想起自己因为一天到晚奔波忙碌,直到目前为止还未吃过一口饭啊。于是我在一阵始起彼伏、十分刺耳的乐器校音中准备走出屠宰场。这时,小个子看见我要离开,在远远的地方追上来,一边追,一边叫骂,说什么不能违抗命令呀,说什么要将功补过呀,说什么将会扣钱惩罚我呀……我不理他,他说什么我都当作没听见。这蠢家伙,好心你啦26,留点力气吧,别让刚刚经过休整得以恢复的气力又被消耗精光啦——我饿了,也玩够了,我想,做人要适可而止,再玩就过分了,而且我现在没力气跟他玩啦——没想到他还不肯放过我。我照走不误,他追他的,我走我的。我现在不整盅你了,你跑得累坏了是自作自受,跑得累死了也是自食其果,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来到街上的小饭店买了一个快餐。我根本没有看清里面的肉菜是些什么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一扫精光。然后,我要了一杯茶独自坐着静静地喝起来。此时,我听到了不少人在议论今晚的盛大晚会。这个消息在满天散发的雾霭里口耳相传,越传越奇,越传越广,越传越远。于是这座城市出现了许多种版本的传言,实在让人真假难辨。有人说,本地的高官得到邀请,为此专门召开高层领导办公会议,在商量赠送的书画里反复斟酌题写什么词句最适当,还反复权衡是否全体官员或安排什么人出席最合适。有人说,来自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和香港的大客商也前来助兴。有人说,今天晚上前来表演的有几个是花大价钱请来的歌星,还有人人熟悉的港台歌手,人们特别感兴趣的是那个“艳照门”事件的歌星也前来。一说起他,人们就眉飞色舞,议论纷纷,人们纷纷打听有没有票卖,怎样才能进去观看演出。他们到处托人找票。当然,也有一些人不断地摇头叹息。觉得这个晚会一定会像一个其丑无比的新娘非要穿着艳丽的旗袍出嫁一样滑稽,暗地里说不知道这个董事长那一根神经出了问题……
    我在这间小饭店里呆了很久,我非常认真地听各种各样人的议论。我不知道自己这时为什么如此耐心倾听这些言论。在这之前我对此可是最讨厌的啊。要不是我觉得头昏目眩,我真愿意在这里一直听到晚会开始为止。然而,我当时的身体突然感到很不舒服。这一顿饭非但没有让我的精神好一点,反而觉得浑身软弱无力,双腿不停地颤抖。在这潮湿阴暗的天气里,我的颧颊不断地渗出细细的汗珠,像雨点般顺着脸、脖子、肋骨和大腿往下流淌,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是否出了什么问题,难道这是由于自己这一天精神太紧张,工作太劳累所造成的?于是,我到附近的药房,请药剂师诊治开药。我顺便到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将药丸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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