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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四:狂躁症患者的幻觉与真实
    ——浅谈张启雄集《现代病》
    张启雄作家的长篇《现代病》以四封信加五部中篇的形式构成,在结构上可谓独辟蹊径。五部中篇都是以“我”为主人公展开叙述,运用夸张、敏感、幻觉等非人类正常心理的表现手法,来折射当今商品社会大潮对人的心灵和精神造成的创伤与毒害。
    其作品梦幻、离奇,却又至真、至情,深入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尤其是人物的潜意识,展现那些非理性的变化莫测的意识流程。不得不说张启雄作家的表现手法比较高明,随着社会环境和语境层出不穷的变化,平铺直叙讲故事的文学表现手法,已经不足以深刻地表现和影射当下的社会现实生活。纵观当下社会现实,充斥着浮躁不安、道德沦丧、心理变态、人性扭曲、心灵黑暗等等情绪和风气,对社会生活秩序产生了严重的破坏性。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个人是极容易得到抑郁症从而转变成狂躁症的。张启雄以一个负有社会责任感的家,无疑捕捉到了当下社会现实的痛处。狂躁症患者的症状主要表现为敏感、孤僻、多疑、脆弱;他们在精神上被社会被人群所孤立,从而变得内心压抑孤独。狂躁症患者容易因紧张情绪产生幻觉,他们常从自己的内心意愿出发,形成疑神疑鬼的性格;从他们嘴巴里说出来的个人行为,也许并非是其真正做过的,有可能只是他的幻觉。
    就像五部中篇里所讲述的那样,或许“我”所讲的那些事情“我”并没有做过,那只是“我”的一种幻觉,是“我”把那种幻觉说出来而已。比如在第一部《噪音》里,主人公“我”是一个在城市环境污染中深受其害的癫狂病患者。为了抵御酒店噪音的侵扰,“我”计划在楼顶建造一个完全隔音的房间,于是大量地做各种相关测量及设计工作。“我”时刻幻想完成这项“伟大”创造,为了让自己全心投入,排除一切干扰,“我”急切需要寻求一个安静的场所,“我”要尽快在顶楼上加建一个小楼阁。为了使小楼阁达到潜心研究的特殊要求,“我”走进靠近的酒楼,走到楼下的小巷等地进行实地观察、探测,然后苦思冥想地计算、推测,希望能精确无误地设计出一个毫无杂音的工作室。在现实中,这种计划很多时候真的只在我们的计划里,我们并没有去实施行动(当然不排除付诸行动的可能)。还有“我”跟家人之间的对立情绪,也体现出幻觉的存在,“我”一直强调噪音困扰到让人不堪忍受的地步,可家人却永远无动于衷,还往往奇怪地看着“我”,说哪有什么噪音?大众面对噪音也麻木不醒的状态,与“我”的激烈反应形成鲜明对比。面对家人和世人的不理解、嘲笑、甚至围攻,为了尽快实现自己的计划,尽管想逃离,可“我”也只能忍了。
    然而,在“我”已经设计妥当,认为已经确保万无一失,正着手准备施工的时候,靠近的酒楼突然竖起了四根巨大的烟囱,彻底摧毁了“我”的梦想。最后,“我”的精神再度陷入崩溃。以构建小楼阁为主线索,通过主人公“我”一系列荒唐的行为举止和种种奇思玄想,针贬时弊,揭露了环境污染给社会带来的危害,给心灵造成的巨大创伤,从而唤起人们的反醒和思考。
    在《打井记》、《嘉年华》等篇章也一样,也存在着这样的幻觉。应该说,幻觉(即压迫情绪)是狂躁症患者的心理特征,而狂躁症又是当下社会现实的人类心理特征。张启雄作家的手术刀无疑切割到了社会现实的肿瘤。他是善于思考的,揭露问题是大胆的、直言不讳的。另一方面,他的作品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中国社会变革中这一特定时期的社会问题和人们的思想观念的演变过程,因而,具有一定的思想价值。
    写作是一种斗争,一种关于真实的斗争。其斗争是为了使作家看见的真实景象得以建立,并在这种真实中为作家寻找的存在提供意义的在所。另一种真实,更为内在的真实。
    《现代病》这部作品严肃,严肃到真实,紧张的写作里蕴含着作家与现实之间的冲突,也因这冲突,成了这部作品灵魂的着迷点,在中起着核心作用。这里说的真实,不是看到的真实,而是体验到的真实,或者说,是心灵的真实。心灵在场的写作才是真实的写作。现在的我们,都不愿意简单地相信眼睛看到的真实,因为眼睛常常欺骗我们。二十世纪文学的主要特征是想像力极端发展,由此给作家带来的心灵自由大大弥补了眼睛的局限。超越的想像力使作家的体验可以深入到时代的内部。是心灵与现实的冲突和矛盾,在写作中给心灵作出定位,从而呈现了真实的本质。
    从这部作品里,我读出了作者对精神慰藉的吁求,对交流的渴望,看到盼望得到理解者的眼神,作品着重描绘扭曲的人性,表现人的本能和无意识的主观感受,开掘个人的直觉、本能、无意识、梦幻、变态心理以至狂躁的言行、心理。这种冲突的形成以及缓解,是作家与现实、与灵魂内部事物之间的一种内在斗争。张启雄作家对于环境的被恶化投入了大量的关注,表征了强烈的道德立场的话,这是一个作家在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里群际关系的扭曲和人性流失的拷问,更显示出作家的社会良知。现在的一大批作家,在颓废的经验与生存的残酷性面前,在**的袭击下,他们的作品不再体现勇气与良知,而是充满了精神软弱带来的屈服性,使当代人的精神被奴役在荒诞的现实和虚无的精神之中。
    这部作品接近了这个时代的精神核心,也触及到现代人内在的精神本质。比如《围城》,这是在一个虚拟性的结构与环境中展开的,但我们依然会感到作家记录下了那个时刻的真实。通过小岛忽然迎来重大的灾难,世界也突然变得混乱这种假定性的荒诞情节,来凸现失衡的自然生态、失衡的社会生态以及失衡的现代人的复杂心态时,所运用的细节,如政府采取措施,戴防毒面具,却极具真实性。通过它,我想起了当年抗**。由于在荒诞的手法下有了细节的描写,大大增强了作品的讽刺性效果,显示了作者反思人与自然关系的宏大意图和文化意识。在病态的意识流程中我们触摸到了环保与发展的悖论。通过读这部,让读者更加深入地把脉到了生活的真实,环境的真实,心灵的真实。所以,没有作家所看见的真实,只有作家所体验到的真实。张启雄作家让读者触及到的不仅是表面上的真实,而是超越性的真实。正是这荒诞却又深邃的真实,使他的作品成了《现代病》最准确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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