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可以设计的人生
    一个人在争取荣誉的过程中,周围的人常常会质疑你、笑话你、甚至打击你,一旦你取得突破,他们又会集体围过来祝贺你,理直气壮地要求你请客,似乎他们曾经在你的荣誉里倾注过心血付出过努力一样。比如说一个人的孩子金榜题名了,这本是他辛苦教育十几年的成果,可一旦这消息传了出去,那张三李四王五什么的就都会前来祝贺你,这里面有妒嫉你家孩子的能,有失落自己孩子的不争气,也有愤慨老天无眼那呆瓜怎么就生了个聪明儿子,不管出于什么心态,人们最后都会说出同一句话“这次你可要请客呀”,这话里同样有真心的庆贺,也有不平衡的想搓一顿,还有不怀好意想让你破破财花花钱,不管人们是怀着什么心意,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你请客是理所当然的事,似乎你生儿子的时候人们帮你出了力,你儿子考试人们也跟着出力了一样。
    张梦澜这一天也被同事们围住了。同事们闹哄哄的让张梦澜请客,她点头哈腰地打着哈哈,心里却明白地透视出人们贺词后面的各种怪味,就找了个理由撇下同事,匆匆往家里赶。
    副总李晋的话犹在耳边:小张呀,张梦澜啊,不简单啊你,这个设计将设计出你的另一种人生,好好干,你设计了一个全新的人生啊。我要提请公司对你进行嘉奖,并提拔任用。向来稳重的李晋激动得语无伦次。
    李晋任职后,就盯上房地产这只大肥羊,他有意拓展公司业务,杀进地产界抢一块肉吃,无奈公司里设计大桥大梁的不乏人才,在住宅与室内这一块却无人精通。去年,市政府为了改善投资环境,吸引外商注资,在城东划出千亩土地,提出“以人为本、生态宜居”的主题,准备用重金打造出一个集居住、教育、医疗、旅游、度假和购物休闲等综合服务为一体的现代化绿色城镇。新市委书记是省机关下来的干部,坊间传闻他一任之后即要反弹回去,任期内必有非常动作。果然,新书记铁腕雄心,一张青脸把蜂拥而来的各路人马拒之门外,只看方案不见人。以李晋的敏锐,自然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把他认为全院最有设计天分的张梦澜押上,撂除她的一切杂务,将新来的大学生尹小美和一个研究生派给了她,并掼下一通狠话:再不能看到你的设计才能的话,就从哪来回哪去。
    张梦澜被逼上梁山,麻着头皮操刀上阵。这一逼,就把她扎实的设计功底、离婚后对历史、风水、地理、人文等知识的深厚积累和非凡的设计天分给引爆了。她结合自己在新旧房子里的体验,敏感地捕捉住现代人在城市拥堵里的憋闷和压抑,去掉现代家居里很多华而不实的累赘,设计时十分关注人的个体感受与舒适性。她的设计在外环境上突出了绿色生态与自然,在内设计上对空间承载的东西做了更加精细、清新、典雅和惜墨如金的整合收纳,避开当前流行的凝重与奢华,运用了很活泼、很轻盈、很灵气的家具设计构成和纯本色基调,使得整个设计透出一股非常鲜活、生动而又富有青春活力的气息,给人一种非常立体的感官享受,既像倾听小提琴独奏,又似身处春天的鸟语花香,让人耳目一新。与此同时,她还把地域文化融进设计,强调“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理念,在设计中注入地方文化元素,将本地人特有的淡雅的人文气质和古城千年历史故事融入其中,有效修正清新自然基调给人造成的不厚重错觉,整个设计显得既清新活力又大气典雅。设计方案一交上去,立刻引起关注,最终力拔头筹拿下项目,为公司进入新市场拿到了一张入门券。
    这才让李晋高兴得语无伦次。
    李晋轻易不夸奖人,一句“你可以重新设计你的人生”显然是他对一个人的最高评价了。他是业内专家,这样的话绝不是普通设计人员所能够得到的褒奖,张梦澜的心在李晋的话里飞了起来,和所有的学习尖子一样,她原是一个求胜心与自尊心都非常强烈的人,结婚后出于幼年的家庭感受,不自觉地把婚姻家庭的地位与作用无限度放大,甚至将父母早亡的原因也归结为他们婚姻的不幸,她认为一个女人是不可能脱离家庭而幸福存在的,这种对家庭温暖的强烈渴望把她的个性与好强死死踩在了脚下。终归来说,在女人的生命中,爱永远是第一位的,事业与成就只能是替补。张梦澜再婚后,高寒小富即安的性格既给了她动荡不定的过去一个宁静的港湾,也限制了她远航的可能性。现在,李晋的话破开了她板结的本色,活力与创造力如深藏地下的火山岩浆一样爆发出来,击穿几年的沉睡时光,锐不可挡源源不断。她一鼓作气,又拿下两个设计金奖。
    女人全都是天生的购物狂,不同的是有没有钱购物罢了。捏着奖金,张梦澜购物的**马上勃发出来,她冲进商场,好久没痛痛快快地奢侈过了,刚工作那会还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小打一出生,工资不够自己挥霍的钟力哪能贴补家用,她自然不敢大手大脚,离婚后的经济压力可想而知,待到再婚,虽然高寒从未管过她,可一想到欠着人家那么多钱,哪里还敢随便乱花。
    张梦澜冲到玩具区,给小打买下了一个洋娃娃,白底红蘑菇花饰的毛绒服饰,金发碧眼,一按电池开关,就原地转圈跳舞,长长的弯弯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八音盒音乐是奶声奶气的英文歌曲。小打特别喜欢这娃娃,每次来都要站在橱窗前眼巴巴地看上老久,如果不是这笔意外之财,张梦澜无论如何也是舍不得买这个上千元的洋娃娃的。意外之财,就是多出来的钱财,既然是多出来的,花起来也就不那么心疼。
    接下来,她到男装专柜给高寒买了一套九牧西装,又搭配了一条粉色衬衫,高寒个子不矮,穿起来,一定又好看又显年轻。这个著名牌子的服装价格贵得让人咋舌,但张梦澜不心疼,男人的衣服年年都是那两个款式,就不能只选对的不选贵的,要注重品质,注重细节,那也是一个家的底气。一些男人,明明经济条件不错,却每每跑到后街淘地摊货,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不是歪歪扭扭得不成样子,就是脱线褪色溜光,一眼就能看出那家女人的邋遢,由此也可推断出其低下的生活品质。说到底,男人的衣着装扮的其实是这家女人的面子。
    张梦澜把发票小心地藏起来,高寒对穿不讲究,买太贵的衣服他会心疼,要问起来只能告诉他商家打折。她提着两个大袋子走进百货区,这些东西买下来,奖金已经去了十之**,剩下的钱她给公公婆婆各买了一件保暖内衣,才匆匆往家赶。虽然没给自己买一件东西,她的心里却是比全买给自己还要快乐还要满足。初冬的风开始凛冽,她昂着头,脚步一弹一弹的像装了弹簧。花钱的感觉真好。花自己赚来的钱的感觉,更好。
    家里的客厅里坐满了人,羊肉的味道香香浓浓地填满各个角落,上星期小姑们就说好今晚要来家里补冬。
    高琼接过张梦澜的袋子,一件件往外掏,嘴里大呼小叫起来,梦澜你中彩票了吧。高琼虽然比张梦澜还大五岁,却仍然一惊一乍没个样,张梦澜笑着不语,任由她闹,自己则去收拾碗筷,一大家子人,她得在客厅里撑一个便捷小方桌,让孩子们坐那吃。
    高琼拿起那条灰色保暖内衣,拆开包装,在自己父亲身上比来比去,说,爸,看来这是买给你的。说着回头问张梦澜,是吧,梦澜。张梦澜玩笑着说,我的姑奶奶,你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那,这一件就是给老妈买的了,高琼将枣红色保暖内衣交到她母亲王兰英手中。
    我的衣服多着呢,干嘛费这个钱?王兰英左翻右翻着衣服,嘴里客气着,表情明显不是受了子女孝顺的那种幸福的客气,那种客气是浮在脸上的,是热的,是欢喜接受却难为情才做了的客气。王兰英的客气是不乐意受人小恩小惠却又找不到理由拒绝才勉为其难接受的那种很不高兴的客气,这种客气是从心底里漫出来的,是冰冷但又是得体的。
    高琼没心没肺地说,那是你儿媳妇孝敬你嘛。
    你还是留着自己穿吧,我的衣服太多了,闰月的时候,高玉刚给我买了一条,正宗东北货,还是出口转内销的呢。王兰英没理会女儿,话外有话地跟张梦澜说,脸上还是带着笑,声音绵绵软软,但张梦澜却感觉那声音里带了钩带了刺,让人咽不下也吐不出。
    这……张梦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婆婆的话。
    高寒插嘴道,梦澜要买给你,你就收下,多一件刚好可以替换。
    王兰英只好收起衣服,却又说,反正是自己儿子的钱,我当然要收下。
    怒意猴子一样吱吱叫着从肚子里往上蹿,争先恐后。张梦澜微微咬了咬牙,用力把它们关在肚子里,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她不能让这些不识大体的猴子出来搅了局坏了和气。结婚几年,她多多少少明白婆婆的心思,知道她并不是对自己不满意,而是心里憋着无名火,生气自己横空夺了她亲孙子的父亲,生气自己雀占鸠巢住了这么漂亮这么堂皇的房子,似乎她的儿子不是个领工资的小公务员而是个大富豪,似乎张梦澜不是个有经济能力的**女性而是个贪图钱财傍大款的小三。张梦澜有时也会生气,这房子虽然是以高寒的名义买的,但我也出了一套房子呀,现在我还和高寒一起还房债呀,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那么精明的老太太怎么就不明白呢?可王兰英的道理更简单,房子是女儿建的,儿子买了快半年才和你张梦澜结婚。至于还债,哪跟哪,你又不像高寒是国家公务员,你那两个钱,够你和你女儿吃不?还不是在花我儿子的钱?亏你还敢给女儿买这买那?王兰英的这个道理确实没有道理,可老太太再没道理也是道理,谁能和她扯得清?长辈就是长辈,而且婆婆算来也是一个苦命人,公公被关起来的那些年,她为了把四个孩子拉扯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现在她老了,却还是坚持不向儿孙们要钱,做晚辈的怎么好顶撞她?
    一时之间,空气重了起来,压得人心头难受。高玉没话找话说,我知道了,大嫂今天是发横财了,下午我看到颁奖直播了。
    什么颁奖?怎么没有叫我们去当嘉宾。高琼大声响应,用力把那沉闷推开去。
    大嫂的一个设计得了一等奖,奖金应该有好几千吧。听说这个设计还可以高价卖给房地产公司呢。高玉说。
    哇,梦澜你真了不起,你的铅笔随便勾一勾画一画就能赚这么多钱。高琼在故意制造热烈气氛,哥,枉你投黄安那么……
    什么这么那么的,你大嫂本来就是学设计的,我们这个小城市有什么人才,她当然会夺冠。没等高琼说完,高寒就飞速打断了她的话,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高琼愣一下,很快岔开了话题,能得奖就很不错了呀。哇,这不是九牧西服呀,梦澜你可真舍得买。
    王兰英扫了张梦澜一眼,好奇地问,什么九牧?
    高琼说,妈,亏你一天到晚看电视,你最喜欢的那个明星不就是这个服装的代言人吗?这牌子的衣服,要以千为单位的。
    张梦澜笑着打断高琼说,以前不舍,以后不会了,我们头说还要给我提职加薪呢。她的心里有些许的小得意,她敏捷地捕捉到了婆婆刚刚扫过的那一眼里包含的复杂情绪,虽然她一时想不出那是什么,但出乎意料与不可轻视的成分还是很明显的,意思就是“想不到你还真有点能耐”。这一眼让她很受用,这才卖弄地把李晋话里的建议说成了现实。她没想到很快,就又有了向婆婆卖弄的机会。
    这一天,张梦澜正在李晋办公室里汇报工作,她的手机突然火急火燎地响了起来。原来,公公早上出门买菜,在市场对面的马路牙子上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摩托车给撞了个人仰马翻,那肇事者见撞倒了一老头,正起车身轰一声没了踪影。公公趴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围观的人一大圈,没人敢上前扶一把,去年南京市鼓楼区法院对彭宇案的判决令全国人民震惊,虽然最终判决没有生效,但它的影响不亚于一场全国性的精神地震。人们议论纷纷,有的愤怒谴责肇事者,有的同情质疑彭宇,有的说要扶助关爱老人,有的担心传统美德没落……什么样的言论都有,不管什么人,也不管表面上怎么说,人们心里都不再把老人当老人待了,而是当高危物品,人们避而远之,小心翼翼地与之保持着安全距离,近都不敢,更别说是扶了。公公是个极爱脸面的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团肉蛆般在地上挣扎蠕动了近半个小时,直到高寒驱车赶到。
    到了第一医院,住院部却人满为患,据说等住院的人都排到了两星期之后。金融危机让所有的买卖都受到了冲击影响,唯有医院生意兴隆,前年第一医院才增建了一幢大楼,今年就又不够用了。张梦澜公公的伤倒不是很严重,只是老手老脚不经摔,他在受到拒搀扶后又被拒之门外,想到刚刚倒躺在大街上现眼,现在又要躺医院走道里丢人,心里的悲愤可想而知,就想干脆死在这算了,不管谁劝也坚决不去别家医院。高寒急得上蹿下跳,一直给医生护士赔小心,还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请求人家通融一个病床,无奈白衣天使们铁面无私,还非常礼貌地请他不要妨碍正常工作。
    关键时刻还是王兰英冷静,她说,你们有没有朋友在医院工作。高寒这才想起给张梦澜打电话,她当即就拨打了林颖手机,把情况告诉了她。
    加塞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恼火窝心、发生在自己身上庆幸满意的事,别人加塞天理难容、自己加塞理所当然。人情社会,最流行的的人情就是加塞,你在银行营业厅,眼巴巴就要轮到你了,外面一个人急火火冲过来,一边若无其事地和营业员说着天气孩子之类的屁话,一边把一撂东西塞进柜台,你火不火?你捂着肚子弯着腰等在B超室门口,体内充沣的水分从你的脑门一点一滴地往外渗,好不容易看到那个先你一步的人开门出来,夹着屁股往卫生间挪,你的心里像被搬走了一座山,终于轮到我了,谢天谢地!可是,医生叫的却是另外一个名字……崩溃!你忍不住了,每一个细胞都在膨胀,发出哔哔剥剥的开裂声,你成了火药罐,你想狂轰滥炸。我要投诉,你跳着脚。对方面如止水见惯不怪,随你便,我建议你先去卫生间,再去投诉。这话尤如当头冷水,嗤一声把你的熊熊大火给灭了,一片狼藉。太OUT了吧你,人情社会知道不?熟人经济知道不?潜规则知道不?墙上的制度你也信?报告里的公正你也信?北京人怎么形容你这种人的,傻B啊你!你说你从不加塞?切,那是因为你混不开,你这么无能,还想加什么塞?你还想揍扁那个加塞的?告诉你吧,加塞是我们的传统,历史上最著名的加塞者就是李世民,玄武门事变证明加塞有时也会伴随着血腥,可这又怎么样,能影响加塞的成立还是后人对李世民的评价?辩证点说吧,没有他当时的加塞,就没有后来的贞观之治,所以劝你还是消停消停,能加塞的人就不是你能揍得起惹得起的。人啊,但凡要活在社会里,就得适应社会规则。社会规则是什么?就是丛林法则,就是有能力加别人的塞、没能力被别人加塞。
    怎么样,有没有刚好准备出院的,先安排一下?张梦澜不敢直接要求林颖给病床,她本质上还不是一个加塞的人。
    我想想办法,应该没问题。林颖虽然没答应,语气却是肯定的,让人放心的。医院并不是一个病床也没有,那是留给重症病人和关系病人的。重症病人是正常的工作安排,关系病人就是加塞。林颖正好是骨科护士长,她在那个岗位上替这个领导加塞替那个主任加塞,从没把加塞当一回事,几十年的老姐妹第一次求上门来,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再怎么难也要搞出一个病床来。当然她是没有加塞关系病人的权力的,但中国最擅长的就是变通,技术处理一下,办法永远比困难多,要不怎么说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
    病床安排在一二一八房,条件相当好。别人要四人一间,这里两人一间,而且另一床没住人,相当于单房,王兰英高兴地直拉着林颖的手谢个没完夸个没完。
    林颖走后,公公这边也缓过了神,高寒这才开始问他事故的经过。他说,爸,你看没看清车牌号?
    公公说,我一下人行道就被撞倒了,哪顾得上看。
    高寒说,那人长什么样知不知道?
    公公说,就看到一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样。
    那就只好自认倒霉了,高寒小心地抱怨道,早和你说了,满大街都是马路杀手,特别是那些骑着摩托车东歪一下西扭一下的红毛,好好的路他们从来不直着走,癫疯一样在马路中间画大S,年青人看了都发毛,别说你一个老人了。以后过马路一定要万分小心,等没有车了再过去,反正咱有的是时间。
    你要我怎么小心?那一路,我都是沿着路牙子上的人行道走,到了菜场对面的建设银行门口,我特意站着那里等了十来分钟,直到车流全过了才走下来。我怎么知道那个人会突然冒出来,速度又快得吓死人,才一眨眼就到了眼前,哪来得及闪。我就奇怪,他撞倒了我,车头往路中央横过去,竟然没有倒下。公公忿忿地描述着,我看我要是没站在那里帮他挡一下,没准他一下子就冲上路牙子,直接撞死在垃圾箱上了。
    你是在果皮箱前被撞的?张梦澜将从林颖那拿来的塑料盆放好,若有所思。
    就是,我还在那扔了一张面巾纸。
    那后面,不就是ATM柜员机吗?张梦澜突然拿起手机,拨通了尹小美的电话,她记得有一天加班到深夜,尹小美被一个年轻人接走,她第二天开尹小美的玩笑,没想人家倒大方,直说去建设银行的员工宿舍过夜,如果没猜错,小尹的男朋友就是建行员工,他应该有办法查看ATM的监控录像。
    尹小美的办事效率很高,才二十分钟,就把电话回了过来,说果真录到这一段,车牌号是3395B,开车那男的,二十来岁的样子,录像里看不很清楚,但挺像建行附近一个早餐点的工人。
    张梦澜打电话报了警,警官很负责任,问清楚张梦澜公公的基本情况和联系方式,表示马上派人前来调查。
    收起电话,张梦澜才发现病房里静得出奇,公公婆婆都直直地盯着自己,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她有些不自在,就拿起热水瓶说,高寒去哪了?也不去接开水。公公说,接电话,好像是什么李总。
    高寒站在走廊边上,看到她就掐了电话,接过水瓶,说,我去打吧。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