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明明就还在那里。”安美再次扑进林西的怀抱,声音颤抖地问。
“真的没有啊,只有一根电线杆在那边。”林西再仔细看了下前方,确定没有安美口中所说的白影。
“电线杆?”这个名字被安美嘀咕了下后,她发现今天没带眼镜,轻微近视的她,多半是眼花了。
“是啊,什么都没有啊!”林西感叹着。
“哦,那送我回家吧。”仍由林西牵着手,走到电线杆旁的时候,安美特意看了又看,确定确实自己眼花后,才终于安下心来。
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感受着夜的静和彼此的沉默,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小区门口,小区的门紧闭着,安美在外面张望了许久,看着小区内一片漆黑的模样,她失去了叫人开门的想法。
“怎么了?”林西察觉到安美脸上落寞的表情,她轻轻地问。
“林西我今晚去你那里,我一个人害怕。”这么具有挑战性的话语落进林西的耳朵,让林西的心咯噔了一下,继而变得空白起来。
“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林西问。
“我怕。”安美的回答干脆得要命。
“那你还去?”林西反问道。
“我好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安美叹道。
“可我那里或许是最危险的。”林西答道。
“不管了,就去你那里。”安美拉住林西的手再次转身,冲着来时的方向走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主动提出去林西那里,经过了那抹白影的事情之后,她突然间想有个拥抱暖暖地抱着她睡,一个人,她害怕自己会胡思乱想,两个人,会让她稍微有些安全感。
再次回到旅馆,安美蹭掉鞋子,自顾自地钻进了被窝,这一天感觉太过漫长,漫长得让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只觉得好累好累。
似乎一挨着床就被重重的困意袭击般,安美闭上眼睛不到一秒钟就陷入了意识朦胧的状态。
林西看着安美将自己全部捂住,他猜想,她或许是在担忧着他会对她做些什么。
虽然身体里有根神经不安分地躁动着,但是林西终究没有靠近床边,没有靠近安美,他一个人挨着床脚,突然间想抽烟。
林西不是一个抽烟的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静谧的夜里他真的好想抽烟,不知道抽烟是什么滋味,但他觉得午夜里抽烟的男人都很帅,那些电影画面中的孤独男人的身影深深地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中。
所以林西下楼在服务台那里买了包质量很差的烟,抽出烟,用打火机将烟点燃,看着烟雾在面前萦绕起来。
不知道这烟能不能够排解忧愁和郁闷,林西尝试着将烟送进嘴里,用力地吸了一口,巨大的烟雾席卷过他的喉咙,然后径直灌进他的肺里。
林西被呛得浑身难受,他止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那样的咳嗽声像是只恶魔巨大地拖着满身伤痕,在夜里不知疲倦漫无目的地走着,什么时候能够停下来,它也不知道。
安美还没有睡沉,她隐隐约约听见了咳嗽声,大脑意识不是很清晰,但很想知道这咳嗽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因为这声音,吵得她无法安睡。
可是她追寻不到声音的来源,最后感觉那咳嗽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刺耳到安美无法入睡,她猛然睁开双眼。
房间的灯光很亮,亮堂地直直地照着安美的眼睛,她睁大眼睛盯着灯光,两秒后再次听到剧烈的咳嗽声。
朦胧的意识就是在这个时候恢复过来的,安美快速地窜下床,看见蹲在床尾不停咳嗽的林西。
“林西,你怎么了?”安美着急地窜到林西身旁,林西听见安美的声音,抬头望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止不住的咳嗽声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安美焦急地为林西倒着水,看着水从瓶子流向被子,慌乱地止不住颤抖着双手,安美不知道要怎么办,林西的咳嗽声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声接一声,不停地流转着。
“快喝口水。”安美将手中温热的水递给林西,林西接过水,用力地喝了一口。
但是毫无作用他的咳嗽声平静了不到半分钟后又燃了起来,安美焦急地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看见了林西扔在地上的烟头。
“呵呵,林西原来你是因为抽烟才变成这幅模样的哦。”安美捡起林西丢在地上的烟后,心里的担忧和无措一下子就消失了。
林西的咳嗽声越来越少越来越弱,他看着安美手中的烟,脸上落满无奈的表情。
“既然想抽烟,这苦你就得独自趟过去。”安美将手中的烟放在林西面前的床沿上,声音幽幽地道。
“你可真狠心。”林西的咳嗽突然间就停了下来,很是莫名其妙,他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般,之前的咳嗽心惊胆战地在眼眸里不停地旋转着。
“好了,林西快睡觉吧。”安美将林西从地上扶起,温柔地道。
“只有一张床,怎么睡?”林西盯着被安美掀得凌乱的被子问。
“只有一张床,那就一起睡喽。”安美轻轻地为林西褪下外套,就在林西以为她还会为自己脱里面的衣服时,安美停下了动作。
“好了,睡吧。”安美趁林西没有注意,用力地将他推到在床上,林西突然地跌倒,他也懒得动了,一个人就将整张床给霸占掉。
“林西,我很困。”安美俯视着林西,声音里满是委屈地道。
林西没有任何动作,安静地望着安美,他在强力地压制着自己的神经。
“你别睡了,让开我。”安美俯下身撕扯着林西的胳膊,企图将他拉起来。
可是力量没有林西的大,不但没有将林西拉起来,反而被林西用力地拉到了怀抱。
心跳咯噔一下,便看见翻飞的粉色,安美闻到林西的温度,快速地向自己扑了过来,这里是危险的,从最初安美提出要来来这里过夜的时候,她就知道。
不知道那个时候是哪根筋少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她,真正看到老虎的时候,才知道胆怯。
想要挣扎,但是林西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抱着她,安美地躺着,时间仿佛就再这一瞬间停了下来般,安美盯着天花板,看着明亮的灯光,听着自己狂乱的呼吸声,闻着林西扑面而来的温度。
“好了,困了就好好睡觉吧。”林西突然将安美放开,站起身子,望着窗外道。
听着林西的声音幽幽地飘进耳朵,安美不知道他怎么了,总感觉不对劲儿,但是睡意太浓,她开始睁不开眼睛了,因此并没有多想,拉紧被子,一个人将整张床给霸占掉。
林西看着一脸安然的安美,他躁动的神经狂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平息,眼光飘渺的时候,看到了床沿上的烟。
拿起烟,怕吵着了安美,所以奔进了厕所。
准备好咳嗽一晚上的林西,轻轻地从烟盒里取出烟,点燃,捏在手指间,犹豫了好久才将烟送进嘴里,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次他并没有被呛着,反而像是个抽了许久烟的人般,易如反掌地沉浸在了烟味儿里。
没有咳嗽就不用再担心吵到安美,所以林西从厕所走了出来,窗外很宁静,有些微的风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房间。
林西把窗户打开,铺面而来的冷风,让他微微地有些清醒,躁动的神经和着烟味儿,使得这个宁静的夜里,他毫无睡意。
烟一支一支地燃灭,时间却游走地缓慢,让人艰难地熬着。
夜渐渐深了,烟渐渐灭了,林西窜到床边,安静地坐着,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浓重的睡意,让他再也提不起什么劲儿再想些什么,躁动的神经也不知道在何时熄灭掉。
为了不让自己对安美做些什么,林西没有钻进被子里,而是和衣躺在了被子外边,窗户被他紧紧关着,可是总觉得有风不停地吹着他,让他瑟瑟地想要发抖。
就这样艰难地睡着,醒来的时候,安美已不在身边,而自己不知在何时钻进了被窝,从衣兜里找出手机,看着显示屏上的时间是上午十点。
这一觉似乎睡得很沉,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时刻显得那般的安宁和美好,不知道有多少时日,林西没有如此安然地睡过觉了。
安美一整天都处于大脑空白的状态,工作一直做得心不在焉的,幸好也没有什么大事儿,每次犯的小小错误都能够很顺利地躲过去。
快到中午的时候,拿出手机,想问问林西起床了没的时候,才想起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才想起和宁诀已经有一整夜没有联系过,才想起今天是林西到V市的日子。
竟然忘记了这么多重要的事情,现在大脑不再空白了,也想起了自己忘记的重要事情,却什么也不想做了。
慢腾腾地将手机开机,信息铺天盖地地飞了出来,短信提示音一直响个不停,安美知道是宁诀一夜的叮嘱,她知道宁诀昨晚一定没有睡好,今天又要做长途车,一定会被累坏的,这么想着的时候,竟然没有感到心疼。
竟然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事不关己,毫无触动,宁诀可是自己很爱的人呀,怎么此时对他这么空白呢?
安美等短信铃声停止后,拾起手机,出乎她意料的是,宁诀的短信竟然只有两条,一条是:“宝贝,辛苦了。”另一条是:“宝贝,晚安。”
简简单单却情深意切,这让安美奇怪极了,她一整天一整夜没有联系宁诀,他怎么可以这么悠闲,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她般。
安美突然间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这样的忽视让她空白了一整个早晨的心,感觉到痛了。
出乎安美的意料,她其余的手机短信,全是木晓发的,每一条的字都很短,每一条都充满了浓浓的警告意味。
“快说,你们在哪里?”
“不说你们在哪里,我就给宁诀打电话了。”
“真的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会让宁诀甩掉你的,你这个贱人。”
…………
木晓充满着警告的话占满了安美的手机,安美一条条很认真很认真的看完,看完后心里升腾着某种担忧,木晓不会真给宁诀打电话了吧,所以宁诀才会对自己突然冷落。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安美的心咯噔一下充满了担忧,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即将失去宁诀。
慌乱地拨打着宁诀的电话,等了好久好久,对方终于接起电话,在得知是安美后,声音不温不火不急不慢地道:“宝贝,我今天有事儿,所以要明天才会过去。”
安美什么都没有说,听着宁诀的声音落下后,她将电话挂掉,不想思索什么,迅速地再次拨打电话,这一通电话是打开林西的。
“林西,你还爱木晓吗?”安美问。
“爱。”林西的回答有些让安美吃惊,这让她觉得他真的很是难以捉摸。
“那么,你和木晓和好吧。”安美冲着手机吼了起来,幸好现在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没有人,所以安美的声嘶力竭并不会吵到人。
“你怎么突然很奇怪?”林西还没有起床,他声音慵懒地问。
“没什么。”安美突然意识到这个方法并不实用,因为林西,似乎是真的下定决心不再回头的了。
挂掉手机,听着耳朵嗡嗡嗡嗡嗡地狂想不停,安美的心凌乱极了,这游戏是不是玩的太过火了,都还没有开始就要宣告着结束了。
没有心情吃午饭,早饭也没有吃的安美,艰难地挨到下班,下班的时候带着沉重的身体回家,挤着拥挤的公交车,突然间觉得自己又被世界丢弃了般。
以后心情低落的时候不会再有宁诀的关切,以后半夜想吃东西的时候,宁诀不会再去为自己买,以后想要哭的时候,宁诀不会把怀抱给自己,以后生气了的时候,宁诀不会哄自己开心,以后……
以后再也不会有宁诀了,宁诀的好突然间从心窝里冒了出来,真真切切地将自己罪恶的心洗劫一空,玩儿危险游戏的心,咯噔一下便停止了。
现在即将粉身碎骨了,确实看到了后悔,确实想要后悔,想要回到当初,回到还能够回得去的时候。
下了车,沿着河边走,还没有春天的气息,寒冷的风迎面而来,让安美止不住地颤抖着,大脑里全是宁诀的样子,迎着风,大脑清醒地在想着宁诀,硬是想不通宁诀到底怎么了。
掏出手机,拨打宁诀的电话,嘟嘟嘟嘟嘟嘟的忙音过后,在安美捏着一把汗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电话了。”安美冲着电话里嚷嚷着,其实这话说是在说给自己听,如果宁诀真的不接电话,安美将会怎样她自己都不知道。
“宝贝,一天没有主动联系你,你想我了啊?”相比于安美的怒不知从何发,宁诀的口吻显得轻松多了。
安美听着宁诀温柔的声音有一种不知所以然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快痛苦郁闷死了,而宁诀竟然还那般轻松自如,他怎么能够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安美开始无理取闹起来:“宁诀,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将我的号码给木晓?”
追本溯源,安美知道最初的错误在于自己,但是她想知道,宁诀到底想怎样,真的要和木晓在一起吗?
“她说,你在V市,她也在,所以要和你联系联系。”这是宁诀的理由,安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的宁诀没有欺骗她的理由,而这话应该是宁诀如实口述的木晓的话。
木晓的这个理由也编的太烂了吧,明明就不怎么熟悉,干嘛要联系,联系又有何目的,难道宁诀就没有什么感觉吗?难道他没有感觉到他爱的女人正在遭受另一个女人的威胁吗?
安美不相信,宁诀毫无知觉,更不相信,宁诀真的将木晓的话信以为真,宁诀不是傻子,这件事,只要不是傻子的话,就一定知道里面有什么不对头。
“宁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安美平复了下心情,口吻没有之前那般强势。
“宝贝,我……”电话那头的宁诀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干嘛,有什么话就说。”宁诀的欲言又止让安美的疑问更加地重了。
“宝贝,下班了吧,下班了就快点回去吧。”宁诀快速地将话说完,然后迅速地将手机挂掉。
安美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很是不敢相信,她的目光落在河边缓慢的河流上,有种想哭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了,一向宠她的宁诀,一向她不电话就不会先挂电话的宁诀,此时竟然先挂了她的电话,而且还挂得如此不明不白的。
将手机装进兜里,安美根本没有回家的心情,她坐在河边的椅子上,任由河风寒冷地袭击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