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般,安美的眸子里只落入了宁诀的模样,就像他们爱过的季节一般,远远地看着他,明明奔跑过去,就能够伸出手径直将他拥抱在怀里。
可是却迟迟地移动不了脚步,只能够远远地看着他,这样的距离,让安美深切地知道,她和宁诀,再也不能有复合的那一天。
眼泪啪嗒落下,连面对宁诀的勇气都没有,安美径直转过身,奔跑在朱镇的大街,鼻尖萦绕的是朱镇古朴的气息。
厚重而安宁,确实安美无法触及的美,像一只无措的小鸟,在失去了巢穴时,不知道要去哪里。
安美一直都将宁诀视为唯一,而这一刻,她的唯一,已经不见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张皇无措,强大窒息地让她疼痛。
抹着眼泪,以为可以用脚步奔跑逃离出朱镇,可是却被人追上来,并且用力地抱进了怀里。
抱着的人是宁诀,当安美的鼻尖传来他强大的气息时,安美想要笑,但是却没有笑出声来,她挂着眼泪的脸上,张着一种难看的表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宁诀,你不要这么对我,我们已经断了。”虽然心里在偷着乐,可是脸上却落满严肃,严肃地想要将宁诀的手给挥舞开。
但是没有成功,宁诀紧紧地将她抱着,力道很大,让她感觉到身体被咯得很痛,宁诀像是得到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般,紧紧地抱着安美,一刻也不想跟她分开。
安美享受着宁诀最后的温柔,她的眼泪不知不觉间干涸了,她的笑容,慢慢地扬了起来,轻轻地想要对宁诀微笑,可是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凝固住。
笑,是因为喜悦,但这个让安美喜悦的理由却不够强大,她知道这份温暖,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再漫长的拥抱也有放开的时候,当宁诀放开安美的时候,安美发现,她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再一次成为没有家的小鸟,想要逃离朱镇,却没有足够大的力量。
宁诀安静地看着安美,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开自己,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地远离着自己,想要开口,话堵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安美,你死心了吗?”一个声音,落满讥笑地落入安美的耳中,她知道那声音是木晓的,这个时候的木晓应该得意极了吧。
她这么哀伤,当然不想看到得意的木晓,所以安美没有回头,拖着沉重的身体,不停地往前面走,不停地走。
走着走着,脚失去了力气,然后她重重地跌倒在地,摔得生疼。
“安美……”宁诀看到跌倒在地的安美,慌乱地大叫了一声,然后毫无停留地径直奔了过去。
想要搀扶起安美,却被安美给推开:“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你好好过日子吧,我不想再打扰你。”
安美推开宁诀,宁诀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宁诀觉得他离安美的距离好远好远,明明就在眼前,明明伸手就可以触及,可是他却没有办法触碰到她。
安美缓缓地支起身体,拖着摔得生疼的腿继续往前走,前面的路对她来说就是一片迷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清晰得起来。
“安美,你要去哪里?”宁诀的怀抱猝不及防地再次将安美抱进了怀里。
这是朱镇,一个藏不住消息的小镇,当宁诀直直地将安美拉进怀抱,当木晓站着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他们的时候,朱镇不怕事儿大的人们,慢慢地围观过来。
木晓看着围过来的人群,嘴角上扬起一抹,笑容,她就不相信安美还能够承受得了她的阴谋制造出来的疼痛。
趁着人多,木晓给落次之打了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很快速地说:“快出来,旅馆外的这条街,咱们上演一场好戏,你只管配合我就行了。”
快速地说完话,快速地将手机挂断,安美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嘴角的笑容更加地浓烈恐怖起来。
“宁诀,我求你,不要管我了。”安美在宁诀的怀抱里挣扎着,但她越挣扎宁诀就抱的越紧,一刻也不曾松懈。
安美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裹满疼痛地问:“你是不是要我给你解释?”
解释,安美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宁诀却没有冲她咄咄逼问,而是紧紧地抱着他,此时此刻,宁诀的心情很痛,他抱着安美都没有觉得有温暖,而是觉得安美就像是他手中的沙,正在一点点地滑落消失。
“安美,不要说话,让我好好抱抱你。”宁诀温暖的声音在耳边。
朱镇的天空居然升腾起了阳光,雨后天晴,安美的心情却一点也好不起来,她要推开宁诀,但宁诀不肯。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木晓的声音再一次直直地传入了耳中,这一次,木晓的声音里落满哭腔,似乎哭的甚是伤心。
宁诀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他们周围围了好多好多的人,张张都是熟悉的面孔。
安美知道宁诀看着这些熟悉的人会很为难,所以,她冲他小声地道:“宁诀,放开我吧,求你了,你放开我。”
但是宁诀没有听安美的话,他不但没有放开她,而且这一次他站在人群里一定也不怯懦地紧紧将安美抱着。
木晓的哭泣声直直地传入耳朵,她大声地嚷嚷:“各位乡亲,给我评评理,我是宁诀的未婚妻,可是他却当着我的面给他的前女友楼楼抱抱的,大家看看。”
木晓的声音听上去甚是楚楚可怜,安美恨不得走到她面前冲她吐口水,这么能装的女人,她这辈子算是彻底见识了。
“宁诀,你把我放开,我再也不要受这个女人的气了。”安美冲宁诀嚷嚷起来。
“不,安美,我不要放开你,我怕我一放开你就会彻底地失去你。”宁诀依旧很用力地紧紧将安美抱着。
木晓的声音依旧不停地传入耳朵:“这个女人又多么地卑鄙无耻,我想朱镇的各位乡亲都已经听说了吧,她今天更加地变本加厉,刚刚还跟一个男人进了旅馆,现在又来缠着我的宁诀,大家评评理,这样的女人,怎么还能够在朱镇呆下去,真是太不要脸了……”
安美瞪大眼睛,没有满脸怒火地盯着宁诀看,而是满脸怒火地在盯着宁诀看。
“宁诀,你放开我。”这一次,安美咬着字,一字一句地冲宁诀严肃地道。
但宁诀并没有放开安美,他依旧紧紧地将安美抱紧,生怕一放开她,就会失去她一般。
安美无奈,叹了口气后,用力地咬住了宁诀的胳膊,宁诀吃痛地叫喊了一声,抱着安美的力道松懈了几分。
趁着这个机会,安美径直奔出宁诀的怀抱,她不想解释,她知道,她就是解释也是越描越黑,所以,她宁愿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脱,宁愿让朱镇的人对她指指点点,骂骂咧咧,无所谓,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无所谓朱镇的人,怎么骂她,她都不在乎,因为对安美来讲,她与朱镇的缘分已经彻底地断裂掉了。
还没来得及奔出人群,再一次被一个拥抱给用力抱住,这一次抱住安美的人不是宁诀,而是林西。
那个在茶楼让安美鄙视不已的林西,这一下却像是一个英雄般,用他强大的怀抱,紧紧地将安美给扶住。
“木晓,你没事儿别发疯,安美再怎么贱,也赶不上你三分。”林西的声音不轻不重,直直地指向木晓。
人群里嚎啕大哭,不停诉苦的木晓,在听到林西的声音后,哭声戛然而止,她看着林西瞬间成为一座雕塑,久久地缓不过神来。
“安美,我们走。”知道林西搂着安美,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木晓才慌乱地醒了过来,她已经忘记了嚎啕大哭,已经忘记了向人们诉苦,她的眼里只有林西,这一刻她只想将林西留下来。
“林西,你……”木晓奔跑过来,紧紧地拉着胳膊,声音温柔,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放开我。”林西用力地将木晓甩开,声音里充满了厌恶。
“林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这么早?我和宁诀的订婚典礼是下周周五,这么早,你怎么就来了?”木晓冲林西问了一串的问题,当她说到她和宁诀的订婚典礼时,才突然苏醒过来。
打量着周围的人,看着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木晓,突然醒悟过来,这个时候,她千万不能够有所慌乱,不然她导演的这一切都会完了。
“我是来接安美离开的,并不是来参加你们订婚典礼的,还是给你们说一句,订婚快乐。”说着,林西搀扶着安美就要离开。
安美的手,却被宁诀给抓住了,他紧紧地握着安美的手,满脸恳求地望着安美。
“宁诀,对不起,我已经不是那个人了,既然我这么地卑鄙下贱,就让我安静地离开吧。”安美甩开宁诀的手,转过身,无情地离开。
在朱镇人眼里,关于安美的流言,大概又多了一条吧,或许他们都在猜测着,安美到底有多少男人。
跟着林西上了辆的士,被林西带到了离安宁街很远很远的旅馆。
林西什么也没有说,给安美倒了杯开水,然后声音温柔地道:“喝杯水,好好休息。”
安美接过水,想要哭,却发现眼泪已经掉不下来了,遵从林西的吩咐,和完开水,然后躺倒床上,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林西为安美掖了掖被子,然后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转身离开安美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安美的这一觉睡得很是漫长,漫长的觉里,她做起了梦,梦里都是大片大片温馨的场面。
说是做梦,其实都是事实,只是安美用梦的方式将记忆给回忆了一遍而已。
那梦让安美觉得很温暖,很幸福,她梦见,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宁诀坐在她的身边,她盯着电视,看着电视里面,婆婆和媳妇儿的争吵,安美突然没来由地问宁诀:“你妈会嫌弃我吗?”
宁诀微笑着道:“当然会嫌弃你了,你什么都不会,怎么可能不嫌弃你嘛。”
安美感到很失望,嘟着嘴,抱着抱枕将自己迈进抱枕里,然后突然抬起头,冲宁诀微笑地道:“你妈妈不会嫌弃我的,你看我能吃能喝能睡,这么能干,你妈妈怎么可能嫌弃我啦?”
宁诀盯着安美,看了会儿,然后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他手指温柔地摸了一把安美的鼻子,然后道:“小笨蛋,就是我爸妈嫌弃你,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梦境里落满了幸福的味道,安美站在一旁看着幸福的自己,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好美好美,自己都知道是在做梦,还在梦里祈祷着,这个梦能够做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看完电视之后,宁诀和安美早早地准备睡觉,可是安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用力地抱住宁诀,将头靠在宁诀的肩膀,感受着宁诀的温度,声音嗲嗲地冲宁诀撒着娇道:“宁诀,你这辈子不能够扔下我不管哦。”
宁诀搂紧安美,沉默了会儿,然后问:“凭什么?”
一句凭什么,让安美心情变得很是不好,她翻过身,试图从宁诀的怀里挣扎开去,但是却被宁诀紧紧地给搂着。
“放心吧,我这辈子是不会甩你的。”宁诀的声音甚是温柔,他充满爱意地在安美的额头轻轻地落下一吻。
听着宁诀的声音,安美呵呵地笑了,翻过身来,用力地搂紧宁诀,在他的怀抱里,落满深情地道:“放心吧,我也不会甩你。”
本来以为宁诀会感动地再给自己一个深情的吻,不料半响后宁诀才道:“那怎么得了啊?都不甩?”
安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以为宁诀要甩掉她,让她突然间慌乱起来,紧紧地搂着宁诀,支起头冲宁诀责问道:“你甩我吗?”
“我不甩你,你也不甩我,换句话说就是我不搭理你,你也不搭理我,那我们的日子要怎么过啊?”宁诀搂紧安美,声音温柔,甚是耐心地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安美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冲宁诀露出笑容:“你不甩我就好了,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宁诀重重地点头,搂着安美,安美一点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睛,盯着窗户的方向,有些微的光从窗户外奔进了房间。
安美还想和宁诀说些什么,可宁诀已经打起了鼾,微微地鼾声,落进安美的耳朵,安美躺在宁诀的胸膛,安静地睡了下去。
梦好美好美,美到安美不想要醒过来,就想沉浸在如梦中幸福度那般,永远也不醒过来,那该多好。
可是再美的梦也不会冗长到永远醒不过来,所以安美还是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阳光穿过窗户,撒进房间里,安美揉了揉眼睛,望着阳光嘴角上扬起了微笑,她还沉浸在梦中甜美的状态之中,偏过头,发现空空的床头时,才想起,她是在朱镇。
朱镇,对安美来说,是一个甚是疼痛的地方,安美叹了口气,落满幸福的心,瞬间被朱镇残酷疼痛的现实给包裹住。
房门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敲门的人是林西,林西的声音甚是温柔地冲着房门道:“安美,醒了没。”
安美揉了揉眼睛,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地答:“醒了,马上来开门。”
将自己收拾妥当,打开房门后,看到了林西满脸的笑容。
“我们出去吃早餐吧,你看这里阳光真好,去晒晒太阳是个不错的选择。”林西温柔地对安美微笑,温柔地冲安美说话。
安美听着宁诀温暖的声音,别过头,看了看从窗户奔跑进来的阳光,阳光很美,确实有让人去晒太阳的冲动。
安美冲林西微笑,然后拿过包,跟着林西走出了旅馆,吃早餐的地方,是一家小饭馆,当稀饭端上桌的时候,安美叹了口气。
这微小的举动落进了林西的眼眸里,林西问安美:“为什么叹气?”
安美再重重地叹了口气,喝了一口稀饭,声音甚是沉重地道:“林西,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没有了宁诀,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要怎么办。”
林西伸出手,温柔地为安美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声音甚是温柔地道:“不是还有我吗?我会比宁诀更好,我会更好地保护你。”
看着面前满脸笑容,冲自己温柔说话的林西,安美更重地叹了口气,她的爱情不是林西,所以在她的心里,不管林西怎么样都是没有办法取代宁诀的。
“怎么又叹气了?”林西的声音依旧温柔,他一点也没有计较昨天在茶楼安美对他的态度,他知道他爱安美,所以会纵容她,纵容着她犯错,纵容着她在犯过错之后,醒过来,然后回头。
“我想再争取一次,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够再回到宁诀身边。”安美的话说得很是坚决,但是却得到了林西同样坚决的反对。
“你在朱镇已经这么不堪了,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扭过局面,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林西叹了口气,甚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