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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安美就那么坐在车站,像个木头一般,看着时间的安静流淌,等待着离别的哀伤浓重呈现出来,纠结,挣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手中紧紧握着车票和手机,看着车票刺眼,所以将车票放在手机之下,看不到车票了,却盯着手机的屏幕,不再是刺眼,而是扎心,扎的生疼,却只能够强忍着,无能为力着。
    时间悄无声息,但是却很是神速,当安美盯着手机屏幕看看,在慌乱地将车票上的时间盯着确认了两三遍之后,慌乱不堪。
    离发车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这时间神速地让她不知所措,还记得当日来朱镇的时候,宁诀给她买了糖果。
    他们还欢欢喜喜地说那是喜糖,可是现在和她一起买喜糖,发喜糖的人,却不在了身边。
    从候车厅的椅子上站起身,安美拖着身体,麻木地往车站外面走着,依旧去了那家糖果店,买了包装上印着的喜字。
    看着那喜字,鲜艳夺目,甚是好看,却不能够欢欢喜喜地将她那糖发给别人,因为没有新郎,只有新娘,发的喜糖,注定是不甜的。
    而安美也没有打算说要将那糖发给别人,而是要自己吃,再次回到车站的候车厅。
    安美就像个从未有吃过糖果的小孩儿一样,得到了糖果之后,会迫不及待地将糖纸撕开,塞进嘴里。
    糖果是甜的,心却被没有被甜着,苦涩的感觉,让安美想哭,却哭不出来。
    朱镇的阳光灿烂夺目,明艳艳的样子,让安美觉得夏天就要来了,还想着夏天的时候,要去她每天上班路过的那条河边,要和宁诀一起手拉手地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吹夏日清凉的晚风。
    可是夏天的脚步还没有站稳,她就失去了工作,以后,或许再也不会路过那条河边,而宁诀,她也再也失去了,或许那座落满宁诀带来甜蜜温馨的城市,她也不会再呆下去了。
    拼命地将糖果往嘴里送,最终将自己给噎着了,眼泪终于还是掉落了下来,哗啦哗啦,像是终于决堤的水,奔涌不息,一点也不想停下来。
    安美捂着嘴巴,嘴巴里都被糖果的甜润充斥着,终于再也吃不下去了,此时离发车的时间近了,广播开始催促起来。
    在耳朵里充斥着广播的声音的时候,安美终于抬头望车站大门的方向张望了过去,那里落满她的期待,她压抑了许久的期待,这一次不受限制地奔涌而出来。
    手里紧紧拽着的手机,触不及防地掉落在地,一声沉闷的声响,让安美觉得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一般。
    拾捡起手机,再往车站门口张望的时候,依旧没有发现,她所熟悉的宁诀的身影宁诀的模样,有的只是夏日明亮的阳光,明亮地甚是扎眼。
    安美终于下定决心,要给宁诀打电话,即使她知道这一通电话打过去,并不能够改变什么。
    但至少能够让安美和宁诀告别,这样的告别,至少能够让她在朱镇不留遗憾。
    电话拨过去,得到的结果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温柔客气的女声,听着却是那么地扎心,不甘心地再次拨打,一次两次,三次,很多次,得到的结果依旧一样。
    盯着手机屏幕,安美很是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机坏了,将手机电池卸掉,再撞上,再拨打宁诀的号码。
    可是得到的结果依旧一样,电话已关机,已关机的意思,不是她这一通电话打不过去,而是她连和宁诀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盯着手机,在广播的催促声音里,失了神,心和痛,却将那强大而沉重的疼痛紧紧地裹着。
    记忆里,总是不停地播放着温情的场面,让安美面临的离别的场景越来越哀伤。
    在曾经的温暖里,她哀伤地看着,想要笑,却止不住地泪水流淌,记得和宁诀最狼狈,最痛楚的一次想见。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读书,那个时候,他们是年龄正青春,能够享受校园阳光悠闲美好的时候。
    那个时候,却不能够像校园情侣那般,在每个浪漫的傍晚香味相依,而是要经过长长的时间的煎熬,才能够在一起。
    安美记得很清楚,在一个漫长的等待以后,她看着干瘪的钱包,只有两百多块钱。
    两百多块钱,对那时的安美而言,是只能够去宁诀的学校,只能够往返一次,回到学校后,她会注定没有生活费,会吃不起饭。
    所以周五的上午,她一直在纠结,纠结着要不要去见宁诀,要去见的话,她会面对强大而无错的消失问题,不去见的话,她面对的就是绵长融软,而甚是扎心的思念。
    最终现实敌不过思念,安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见宁诀,但她不想宁诀知道,她想要给宁诀一个惊喜。
    所以在宁诀习惯性地周五傍晚给安美打电话,关切地问她有没有吃饭的时候,安美声音甜美地回答道:“有。”
    然后宁诀继续关切地问:“在做什么?会不会觉得无聊?”
    那个时候,安美没有在学校,而是在奔赴到宁诀学校的班车上,但是她不想对她说,因为她要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就骗宁诀说:“在看电影,电影很搞笑,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然后宁诀就笑,温柔极致地对安美说一大堆关切的话,诸如,要按时吃饭,要好好睡觉,看电影不要看得太久之类的。
    安美一句一句地听着,那个时候,汽车不停地往前面奔赴着,被汽车甩在后面的风景,就如安美做出的决定一般,做出了就无法回头了。
    但是她依旧没有告诉宁诀,她正在去见他的路上,而是温柔地接着她的话,话似乎很多,多的说都说不完。
    直到半个多小时候,宁诀充满抱歉的声音传入耳朵,他说:“安美,我快停机了,我准备把手机打到停机,然后不充话费,我已经没钱了,得找同学借一点儿,你要是想我,就给我发企鹅信息吧,还好还有网费。”
    宁诀的话刚说完,电话就断了,安美冲电话里,喂喂喂地叫喊了几遍,终是没有等到宁诀的话语。
    她将手机拨打过去,宁诀接了起来,然后很生气地问:“你怎么挂我电话?”
    宁诀委屈地道:“不是我挂你电话,而是手机单停了。”
    安美叹了口气,再和宁诀说了许多亲密的话语后,终于恋恋不舍地挂断。
    那一天,安美满怀着要给宁诀一个惊喜的想法,到了宁诀所在城市的车站,一下车,她迫不及待地给宁诀发信息:“我在车站,你来接我。”
    等待着宁诀看到信息之后,马不停蹄地奔到面前,可是却等了好久好久,终不见宁诀回复。
    安美越想越生气,宁诀为何会不搭理她,她在车站站到夜幕降临,那个时候是秋天,天很凉,她缩缩脖子,突然觉得很冷很冷,但宁诀没有回她的信息,没有说要不要来接她,她觉得心里很烦。
    目光一直盯着从宁诀学校开到车站的公车,一辆辆地盯着看,每一次都环抱希望,然而得到的却是满满的失望。
    她就那么傻傻地站着,心里不住地抱怨宁诀太没良心了,竟然连一条短信都不给她回,而要让她像个傻子一样等着,等着,等到绝望。
    当等到公车收班的时候,安美内心的绝望更加地强大,她站在冷风里,看着从车站迅速离开的人们,心好凉好凉,多想有一个去处。
    终于放下了固执,将宁诀的电话拨通,对方的声音很温暖,让安美冰冷的心稍微地暖了一些。
    “你在做什么?”安美问。
    “我在打游戏。”听到宁诀的这个回答,安美的心凉了半截。
    她本来是给宁诀准备了一个惊喜的,但是却不知道要怎样进惊喜拿出来,当捂着惊喜,终于不能够拿到对方面前的时候,到头来,发现的,得到的其实是强大的绝望。
    “我在车站,你要不要来接我?”安美问,宁诀很是讶异地问:“你在车站?哪个车站?”
    “你们学校所在地的车站。”安美的话,并没有让宁诀信服,他声音里充满怀疑的问:“是真的吗?你没开玩笑吗?”
    “呵呵……”安美冲着手机冷笑了几声,然后声音哀伤地道:“我都已经在风里站了五个小时了,现在浑身都冰冷,包括心,你觉得我在骗你吗?”
    “我马上来接你,你要不要先找一个地方打发一下时间。”宁诀终于信了,他关切着道。
    安美不想再和他说话,用力地将手机挂断,终于找到了一个不让自己犹如木偶一般傻傻地站在车站的理由。
    拖着已经站的麻木的双腿,往有宁诀的方向前进着,心里特不是滋味儿,真的很想不通宁诀为何会这么迟迟地不来找自己。
    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等待着宁诀的到来,车影攒动,很快又消失不见,安美越想越生气,盯着手机,等待着宁诀的短信或者电话。
    可是这一等又是一个半小时,她是中午十二点从学校出发的,一路的折腾,到有宁诀的这座城时,已经是傍晚六点过。
    而此时等待的时间漫长,此时已经不知不觉地漫入了十二点,午夜十二点的时间,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连汽车都只有寥寥几辆。
    还好,还好有昏黄而温暖的路灯相陪,还好,安美没有遇上什么坏人,还好终于在这偌大的城市遇到了宁诀。
    当宁诀站在自己面前,额头渗着汗珠,望着安美落满责怪的脸颊时,安美的愤怒直直地蹦跶出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知不知道我一路颠簸过来要见你,可是你却让我等了你足足六个小时,六个小时意味着我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被活活地给减掉了六个小时,你知不知道啊。”盯着宁诀,安美一阵恼怒。
    将心里所有的气都发出来后,宁诀盯着安美,可怜兮兮地道:“我电话停机,没法给你打,出门的时候,匆忙,没有借钱,一分钱都没有,我从学校走过来的。”
    可怜兮兮的一句话,让安美所有的愤怒在一瞬间释然,她扑到宁诀怀抱,眼泪啪嗒直掉。
    那一刻安美觉得幸福,有一个为了见她,足足走了两个小时路程,只为见她的人,这让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这样的幸福,安美抱着宁诀,什么都不再说,她觉得,为了宁诀再苦再累也无所谓,因为她想他,她想见他,仅此而已。
    而此时此刻,她也想他,想见他的心情比当时强烈上百倍,意识清楚地告诉她,如果这一次不能够见到宁诀,可能错过的就是一辈子,一辈子不见宁诀的痛,她无法想象,要怎么承担。
    收回回忆,甜蜜痛楚都化作了泪水,泪水过后,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广播里,已经在催促着检票了。
    时间只剩下五分钟,而且还在不紧不慢地不停消失着,安美盯着手机,再盯着车票,做了最后的挣扎,拿出手机,继续拨打着宁诀的手机号码,但是得到的依旧是你所拨打的电话依旧关机。
    那么温情的女声,说出的话,听着是那么地残忍,这大概会成为安美这一辈子,最疼痛的离别。
    离别的时候,没有宁诀的千叮咛万叮嘱,只有那句,听上去甚是甜美温柔,却扎心疼痛的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想再挣扎,因为在漩涡里早已折了翅膀,想要挣扎着扭转局面,似乎只能够是痴人说梦。
    紧紧捏着车票,走到检票口,脚步甚是沉重,但终究走到了检票口,检票的工作人员接过安美的票后,扫描,然后将票递给安美,催促着:“赶紧上车,车马上要开了。”
    安美机械地往检票口里面走,想要回头,却扭不过头去,她怕,她回头,会看不到宁诀的身影。
    就在机械地准备上车的时候,一抹声音传入耳中,安美觉得那是宁诀的声音,她的大脑本能地告诉她说那就是宁诀的声音。
    所以她落满泪水的脸颊,回头,回头向检票口外面张望的时候,脸颊上落了欣喜的笑容。
    可是欣喜的笑容,撞上的却不是宁诀的身影,虽然那人她也熟悉,但是却不是她想见到的。
    那是林西,林西已经陪同安美在这车站等了很长的时间,但他却没有买车票,在看着安美进检票口的那一刻,他终于慌了,不得不叫住安美“安美,你先别走。”
    安美盯着林西,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不再搭理,径直往汽车飞方向走了去。
    面对安美的不搭理,林西像是疯了一般,不顾检票员的阻止,径直奔进了车站,在安美还未来得及上车的时候,追上了她的脚步。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安美的声音冷冷的。
    “要走,你也要跟着我走。”林西的声音严肃地,在安美瞪大眼睛盯着他的时候,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要往回走。
    “还走不走啊?”司机站在车门口催促着。
    “我老婆不走了,她就是闹脾气,我带回家管管就好了。”林西头也没回地冲司机答道,他抱着不顾安美的挣扎反抗。
    追着林西的售票员,挡在了林西的面前,很客气地道:“先生,请你不要扰乱秩序。”
    “不好意思,就是刚刚我媳妇儿要跑,我一着急就奔了进来。”林西不住地冲检票员道着歉。
    “小两口闹矛盾是很正常的,回家去说吧,说开了就没事儿了。”检票员盯着林西,似乎很有经验般,语重心长的。
    林西不住地冲检票员道着谢,嘴角上扬,被人误会成夫妻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是得意,他带着得意,抱着安美,心情大好。
    而在林西怀里的安美,由最初的极力反抗,到最后的安静不挣扎,这样的转变,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不甘心这么失去宁诀。
    留在朱镇,说不定还有和宁诀重归于好的机会,而离开宁诀,躲得远远地,肚子舔舐伤口,注定着,会永远地失去宁诀。
    这样的觉悟,让安美接受着林西的怀抱,在走出车站后,她挣扎开来,当脚站到地上的时候,安美将手中的糖果塞到林西怀抱,声音温柔地道:“这是我和宁诀给你发的喜糖。”
    林西拿过安美塞给他的糖果,盯着手中的糖果,心情甚是不好,在安美嘴角上扬的时候,他用力地将糖果重重地丢到地上,然后像是对待他极其讨厌的东西一般,用力地不停地踩踏着糖果。
    “你怎么能够这样?”安美急了,她本来想要看着林西,面带微笑地拿出一颗糖果,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可是他却踩踏着糖果,这让安美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她蹲下身,试图将林西脚下的糖果拯救出来。
    确实无法靠近,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装糖果的袋子上落满林西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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