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饮马河是显得特别安静,饮马河里的水在缓缓的流淌,河水清澈见底,能看见鱼儿在水里戏游,在饮马河两岸湿润的土地上已经泛出小草的绿色嫩芽,虽然,小草还是星星点点,然而,它却遍布了饮马河的两岸。饮马河两岸的大树上,树枝也钻出了绿色的叶子。秋天飞走的鸟也飞回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在饮马河边盘旋和觅食,捕捉从泥土里刚刚爬出来的小虫和秋天落下来的草籽。又是一个春天到来了,饮马河的美丽的春天到来了。
每年到这个季节,饮马屯里念书的孩子都到私塾上学,私塾设在屯公所西面的三间房子。老牛家有三个孩子上学,牛老三已经十岁了,牛老四和牛大狗八岁。在饮马屯不大的学堂里,牛大嫂一下子就送来三个学生。
牛大嫂拉着牛老四的手走在前面,牛老三和牛大狗跟在后面。牛老四穿新做的制服式衣服,穿着一双从城里买的球鞋,背着一个买来的洋书包。牛老三和牛大狗穿大人的旧衣服改做的衣服,穿着牛大嫂做的布鞋,背着家做的书包。牛大嫂就是这样一个人,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狠心的娘,不让自己亲生的儿子吃饱奶水。天底下却有这样善良的嫂子,对待小叔子比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还亲。这两个孩子在小的时候,牛大嫂让老四吃饱奶水,而让自己的儿子吃面糊糊。孩子渐渐地长大了,牛老四吃细粮,牛大狗吃粗粮。等到他们稍大一点牛大嫂就带着老四,不让他受一点委屈。大狗跟着比他大两岁的三叔玩,牛大嫂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照看他。
到了私塾,那可是孩子们的天下,头三天,小孩子刚刚上学,都觉得新鲜,都觉得好玩、爱学习。三天过后新鲜感全无,整天就是背诵课文,练习生字,牛老三厌烦了,早就坐不住了,他的心已经飞到外面去了,他很想到外面去玩,又不敢出去。第三天下午,先生不在教室里,寂寞难耐的牛老三,突然发现教室外面的房檐下有麻雀窝,还有麻雀来回飞,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想掏麻雀。
“老四,跟我去掏麻雀。”牛老三跟牛老四说。
“我不去,先生回来打手板。”牛老四说.
“谁敢跟我掏麻雀?有没有人敢跟我去掏麻雀?”牛老三站起来大声喊。
其实,耐不住性子的不仅仅是牛老三一个人,只不过是没有人起头,在家里野惯了的孩子们早已经坐不住了,他们的心早已经飞到外面去了。牛老三的振臂一呼,立刻有人响应,首先站起来一个人,这个人名字叫嘎秃子。
“我敢!”嘎秃子说。
“我也敢!”“有什么不敢的,我早就待不住了。”紧接着,又站起来两个人,一个名字叫三柱子,另一上名字叫二驴子。
“三叔,我也敢。”这时候,牛老三想叫没有敢叫的牛大狗悄声地说。
七个人的课堂就有五个人要去掏麻雀,牛老三的胆量更大了,他带头离开了课桌,其他的四个人也紧跟着离开了课桌朝门口走去。教室里剩下了两个学生,一个是牛老四,还有一个女孩儿,海花心儿的闺女,也是侯大板子的干闺女杨七凤。
“先生回来了!”课堂里有人大喊一声。
这个突然的清脆的喊声,大伙都听见了。这五个坏小子立刻吓得屁滚尿流的跑回座位,假装练习生字,不时的用眼角斜视一下门口。课堂静悄悄的,鸦雀无声。过了好大一会儿,没有人开门,先生根本就没有回来,几个坏小子才觉得上当了。牛老三给嘎秃子使个眼色,嘎秃子立刻会意。
“说,快说,是谁喊的先生回来了?”嘎秃子第一个站起来发难。
“快站起来,不站起来,我就要不客气啦!”二驴子也离开了课桌,他走到老师的讲台前。
“牛老四,是不是你喊的?”嘎秃子来到牛老四身边。
“不是我喊的。”牛老四小声的回答。
“你知不知道是谁喊的?”
“知道。”
“快,老四,你快告诉我,是谁喊的?”嘎秃子立刻高兴了。
“我不能告诉你。”
嘎秃子生气了,想发脾气,二驴子也生气了,撸胳膊卷袖子走过来想打人。不过,这俩坏小子,看见坐在牛老四旁边还有牛老三和牛大狗,这俩坏小子就没有脾气了。
“老四,你告诉我是谁喊的,我明天早上套鸟给你,给你带活的。”一个说。
“老四,明天早上我给你带串鸡。”另一个说。
“那我也不能告诉你。”
“等一会儿咱们查出来,扇他大嘴巴!’嘎秃子和二驴子也无可奈何,只好离开牛老四来到地中间。
“不用查了,是我喊的。”那个清脆的声音又在课堂里响起来,说话的是这些学生中唯一的女孩子七风。七风长得漂亮,象她的娘,瓜子脸,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梳着两根小辨子,辨子上扎了两根红头绳,脑袋一晃动,两根小辨子也跟着摆动,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七风说完话以后仍然低头写字,仿佛这件事情与她没有关系一样。
嘎秃子和二驴子真的被惹怒了,他们第一次离开课堂就被一个丫头给吓了回来,太丢面子了,如果不要挽回这面子以后可咋办呀?这俩坏小子凑了过去。
“你这个丫头片子,你也敢吓唬老子,小心我剥了你的皮。”嘎秃子说。
二驴子伸出手拽住七风的脖领子,把七风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你敢打我,我告诉先生!”七凤用双手捌开二驴抓着脖领的手。
“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这时候牛老三走了过来,拉开了嘎秃子,拉开了二驴子。
嘎秃子和二驴子在牛老三的劝说下离开了七凤,在这些学生里面,牛老三和嘎秃子是头儿。
“牛老三,在房檐掏麻雀没有意思,明天早上咱们到饮马河边用网子套鸟去,你去不去?”嘎秃子为了刚才的面子,对牛老三说。
“去,我去,咱们大家伙都去。”牛老三答应了,课堂里又沸腾起来了,所有的孩子们都乐意去套鸟,其中也包括女孩七凤。
“我也去,我也去!”七凤也跟着喊。
嘎秃子张罗带网片子,并且告诉二驴子把他家的网片子也带上。
“咱不带丫头片子去。”三柱子蔫不几的拱坏,跟二驴子说。
“对,不带丫头片子去。”这句话正冲二驴子的心意,二驴子也说。
“不中,我也要去,你们去我就去,不带我,我跟着去。”七风偏偏不干,大声嚷着。
“大家伙都别吵吵啦,明天一大早大伙都去,七风也去,溜鸟,轰鸟,人越多越好,七风去可以帮着捡柴火,可以给大伙烧鸟肉吃。”牛老三提的建议,嘎秃子没意见,大伙都同意,三柱子和二驴子也没有话说了。
第二天,孩子们早早地来到了饮马河北河边,这里比东河的鸟多,孩子们在嘎秃子和牛老三的指挥下,把渔网设伏在春天的枯草丛中。嘎秃子让二驴子带一个人到河的对岸去,把河对岸的鸟哄轰过来,嘎秃子自己带几来个人在这边溜鸟。七凤也来的很早,因为她最喜欢玩,她的年龄最小,她也喜欢和男孩子一起玩,牛老三不让她参加溜鸟,溜鸟很累,还会把鞋子和裤腿子都弄脏。七凤捡一些干柴禾,看着大家伙溜鸟。
春天的鸟儿刚刚从南方飞过来,来到这饮马河畔。也许,它们是匆匆路过,也许,它们是在这里定居。不过,饮马河岸边的湿土地里的小虫,还有被冬天的风吹落在地上的草籽,是它们可口的食物。小鸟在岸边时而飞快的窜动,时而停下来觅食。其中,有一种鸟的名字叫串鸡,串鸡这种鸟喜欢在地面上跑动,而且跑动的速度比较快,人们形容它是窜,串鸡的个头比较大,人们用鸡的个头来形容它。不过,串鸡也有它的缺点,串鸡有点傻,因为它的体形大、贪吃,很容易上当,很容易被人们捉到,嘎秃子告诉大家,多抓串鸡。
饮马河北河的水是由西往东流的,捕鸟的网子口设在朝东的方向。首先,嘎秃子带领大家把西面的鸟轰到东面。然后悄悄地绕到鸟的后面,也就是东面,人们拉开距离把鸟围住慢慢的向前溜。嘎秃子走在中间,一边溜鸟一边指挥,他一会告诉左边快点或者慢点,一会又用同样的方式告诉右边,他的声音不敢太大,害怕惊动了觅食的小鸟。快到网子口的时候,嘎秃子让大家赶快跑,迅速围过去抓鸟。站在远处的七凤激动了,又蹦、又跳、又喊。结果聪明的小鸟却从网子的两侧跑掉了,第一个回合失败了,嘎秃子招呼大家重新再来。第二次围在网子里的有七、八只鸟,大家都围过来抓,有的不会抓,有的不敢抓,有的没抓住,围在里面的鸟又飞掉了,第二个回合又是一无所获。一连溜了五次,只有嘎秃子抓住了一只小鸟,不过,它不是串鸡,它比串鸡小了许多,它长的非常漂亮、可爱,它的身上长着蓝色的羽毛,它的名字叫蓝靛钢儿。这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也是一只好看的小鸟。
牛老三朝嘎秃子要过来这只蓝色的小鸟,牛老三又把这只小鸟转送给了七凤,七凤高兴地接过小鸟,把它轻轻地握在右手的手心里,用左手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小鸟毛绒绒的头。接着,七凤非常喜欢地把小鸟的头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同时,七凤的那双眼睛看着大家,她看了看牛老三,又看了看嘎秃子。然后,她把双手高高的举起,举过头顶,仿佛要放飞。过了一会,七凤又把双手收了回来,把小鸟的头又轻轻地贴在脸上,七凤把这样的动作反复做了四、五次。最后,她把高举起的双手突然松开,蓝色羽毛的小鸟扑楞一下飞了起来,直冲蓝天。也许,它受到了惊吓,恐惧地逃跑了。也许,它为获得了自由,而振翅高飞。在辽远的天空中,在无穷的蒼穹里高高地翱翔。小鸟越飞越高,渐渐地离开了人们的视野。
七凤把逮来唯一的一只小鸟放飞了,二驴子很不乐意,嘎秃子也不乐意。七凤昨天吓唬人说先生来了,今天又把鸟放飞了,新账老账要一起算,二驴子从草地上捡起一根树棍要打七凤,二驴子把树棍高举起来却不敢往下落。嘎秃子把树棍子夺了过去,举起来就朝七凤的头上打下来。站在七凤一旁的牛老三,看见嘎秃子手中的树棍子要往下落的时候,牛老三用身体护着了七凤。嘎秃子手里的木棍子打在了牛老三的头上,立刻出血了,鲜血顺着脸往下淌。
七凤吓哭了,牛老四和牛大狗要打嘎秃子,让牛老三给拉住了。
“我根本就没想打七凤,就想举棒子吓唬吓唬她,想把棒子落到她的脑袋边上停下来的,谁知道牛老三出来,正好把棒子给挡住了。”嘎秃子歉疚地说。
二驴子扯自己的衣服给牛老三的头包上了,牛老三把血止住以后,告诉大伙谁也不许跟家里说。
“牛三哥是为我挡的木棍,三哥是为我受的伤。”七凤拿自己的花手绢给牛老三擦脸上的血。
“上学晚了!”突然,人群里有人高喊了一声,大家伙一阵忙乱,因为贪玩把上学的事都忘干净了,嘎秃子和二驴子把网子藏在枯草丛里,跟着大家一起往回跑,七个人谁也顾不上自己的鞋子和裤腿上的泥土,跑回了教室。先生手里木板子早就准备好了,每人二十个手板子,打得鬼哭狼嚎,谁也不例外,其中也包括七风。放学回家后,孩子们又挨了爹娘的一顿揍,这其中不包括七凤,七凤的娘舍不得打她。也不包括牛老四,牛老四有大嫂子护着。
夏天到了,这是孩子们一年中最快乐的季节,这一年四季里,孩子们离不开饮马河,从春天套鸟,夏天游泳,秋天摸鱼,到冬天滑冰,饮马河就是孩子们的欢乐场所。学校里面放伏假了,先生也管不着了,可以整天在饮马河边玩,这个季节是农活最少的时候,也是农村歇伏的季节,除非给家里的大牲畜割点青草,割青草并不耽误玩啊。
经过几场大雨以后,夏天的饮马河河水也涨了许多,饮马河不再缓缓的流动,开始了它的日夜奔腾。河面宽阔了,河水哗啦啦的流淌着,水面上泛起一阵阵白色的浪花。饮马河的堤岸上的绿树成荫,大地上青草遍布,野花芳菲,彩蝶飞舞。孩子们陆陆续续的来到饮马河边,来的最早的是嘎秃子和二驴子,他们每个人都已经割了一捆青草放在那里,牛老三把他家的大黄牛牵来了,一边玩一放牛。
孩子们是闲不住的,到一起就开始摔跤,俩人一伙,你把他摔倒了,我又把你摔倒了,也有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来齐了,七凤也来了,自从套鸡事件以后,七凤就乐意和牛老三待在一起。
这时候孩子们开始商量打仗,每人都拿一根木棍子,长的为扎枪,短的叫大刀。打仗要分成两派,两派很快就分完了,牛老三、牛老四、大狗自然是一派。嘎秃子、三柱子、二驴子自然也是一派,其他的人平均一分,两派形成了。不过,孩子们打仗也要有名份,不能说是两派打仗,而是说两国交兵。比如说,牛老三说自己这一派是杨家将,因为他们一家就有三个人,对方是辽兵进犯边关。
而嘎秃子说他们自己是异性兄弟,是桃园三结义,是刘关张,对方是曹操,是奸臣。再说他们的杨家将并不姓杨,而是姓牛,不是杨家将,是“牛家将”。
“牛家将”又反驳说,你们把二驴子的“驴”和嘎秃子的“秃”加在一起,就叫“二秃驴”。在双方的名份还没有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噼呖叭啦,”木棍作响。一直到打累了,躺在草地上休息,也没有弄明白谁来代表哪一国?谁来代表哪一派?谁是好人?谁是环人?
“你们打仗不好玩,又是棍子又是棒子挺吓人的,咱们玩过家家好不好?”七凤一直在旁边看着热闹,一直到打仗结束。七凤说。
“好!这帮这小子们听说又要玩,一下子都爬起来了。
“大家伙谁乐意玩,乐意玩就听我的。“七凤说。
“乐意玩。“大家伙都说愿意玩。
“玩过家家先从娶媳妇开始,咱们先娶媳妇。娶媳妇得有抬轿子的,有吹喇叭的,有敲鼓的,有敲锣的,有放鞭炮,反正,大家都有事干。”玩过家家,七凤成了指挥。
七凤在地上划了一块方框,做为新娘的家,又隔了十几米的距离又划了一块方框,做为新郎官的家。七凤当新娘,要选一个人当新郎官,嘎秃子、二驴子和牛老三都想当新郎官。
“先别争当新郎官,咱得有一个人要当马,趴在地上让新郎官骑。谁来当这个大马?”七凤说完,大家都往后躲,没有人愿意当大马,让别人骑。
“没有人当大马不行,必须得有个人来当大马。新娘子要坐轿子,新郎官要骑大马。”不论七凤怎么说,还是没有人愿意当这个趴在地上让新郎官骑的大马。
“七凤,新郎官骑牛中不中?我三叔放牛过来的。”牛大狗想出了一个主意。
“中,新郎官骑牛也中,咱们用真牛替代假马,也用不着人在地上爬了。”七凤也非常高兴。
牛老三把老黄牛牵过来,骑了上去,他自然就成了七凤的新郎官。七凤走进新娘家的方框里,大家都争着抢着要抬轿子,小子们都想抬七凤这个新娘。不过,七凤不同意别人抬轿子,她就让牛家的老四和牛家的大狗抬轿子,七凤让牛老四和牛大狗蹲下,用自己的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腕,再用左手抓紧住对方的右手腕,四只手抓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座位,两个人的双臂内侧有两个空隙可以坐人。牛老四和大狗按照七凤的要求蹲下以后,七凤的两条腿就伸进空隙,又用双手扶住牛老四和牛大狗的肩,轿子抬起来了,轿子中间稳稳地坐着七凤,一旁的新郎官牛老三骑着大黄牛。
“停,停,快停下来!”轿子刚一抬起来,牛大狗就喊。
牛大狗和牛老四停了轿子,放下七凤。大家问牛大狗为什么停下?牛大狗用手指着骑在老黄牛背上的牛老三,又指着地上的七凤。
“你们大家看看,我三叔是新郎官骑在牛背上,我三叔应该叫‘牛郎’,新娘又叫七凤,应该叫‘七仙女’这就是牛郎织女天仙配好不好?”
“好——好——”爱玩的孩子们一起喊好。
“今天咱们就来个牛郎娶织女。七凤就是七仙女啦!”在一片欢呼声中,七凤以七仙女的身分又重新坐在“轿子”上。牛老四和牛大狗把七仙女抬了起来,七凤的头上顶了一方小手绢,象征性地当做盖头,依然露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和那热情洋溢的小脸蛋。轿子开始前进了,牛老三骑在老黄牛的背上走在轿子的旁边。大家都热闹起来了,饮马河树林里也热闹起来了,其他孩子们有的装作吹喇叭的,有的装作敲鼓的、敲锣的,有的装作放鞭的、放炮的,在一片欢呼和呐喊声中,轿子抬到了婆家的方框里,轿子慢慢地落地了。
下一组节目就是拜天地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牛老三把拴牛的绳子解下来和七仙女牵在一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时候,由嘎秃子和二驴子装扮高堂。夫妻拜高堂的时候,高堂要坐在椅子上的,没有椅子咋办,嘎秃子就让三柱子趴在地上装做椅子,二位高堂坐在三柱子的假椅子上。
三柱子这回可不干了,“我不跟你们玩了,我玩热了,我下河洗澡去喽。”三柱子跑到河边,脱光了屁股“噼里啪啦”地跑到河里去了。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孩子们看见三柱子下河洗澡都板不住了,扔下新郎和新娘往河边跑,牛老三带着大狗也往河边跑。二驴子在河边大声喊,“七仙女,不许看小子脱裤子!”七凤转过身去,直到小子们下到河里面才转过身来,河岸上只有七凤和牛老四坐在沙滩上。
河里面是一片热闹的景象,有扎猛子的,有打水仗的,还有摸鱼的,这里面数牛老三和二驴子的水性最好。牛老四坐在岸边很眼馋,他也想到水里去玩个痛快。
“老四,你咋不下河洗澡去?”七凤问牛老四。
“我不敢,我大嫂子不让我下河洗澡,大嫂子怕我淹死了。”老四回答说。
“你大嫂子不怕你三哥淹死吗?不怕她儿子大狗淹死吗?”七凤被逗得“哈哈”大笑。
“不怕,我大嫂子说过,谁淹死都不怕,就怕我淹死了。”牛老四一本正经的回答。
“老四,你想不想下河洗澡?”笑够的七凤又问憨直牛老四。
“想。”牛老四说。
“那好。”七凤边说边向河里面喊,“牛老三快上来!”
牛老三在河里面没有听见,七凤站起来,把双手做成喇叭形状,“牛老三——”
牛老三在河里听见了喊声,从河里出来了,光着屁股往岸上跑,七凤转过身去,等到牛老三穿完衣服才回过身来。
“牛老三,你在河里洗澡,你猜我看见啥了?”七凤神秘的问。
“告诉我,你看见啥了。”牛老三猜了几次猜不到七凤在岸上能看到啥。
“我不告诉你!”七凤调皮地说,“牛老三,你家的老四也想下河洗澡,你也带他去吧?”
“我不敢,我带谁下河也不敢带老四。”牛老三认真地说。
“为啥?”
“大嫂子不让。”
“老四,牛老四——”这时候,牛大嫂真的找牛老四来了,牛大嫂真的怕牛老四下河洗澡,真的怕牛老四下河淹死。
“跟你三哥在一起的闺女是谁呀?长的这水灵!”牛大嫂看了七凤一眼问老四。
“她叫七凤,总和三哥在一起玩。”牛老四说。
牛大嫂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七凤,带着牛老四回家去了,牛大嫂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七风。
一年以后,念私塾的七个孩子有六个不再上学了,就剩牛老四一个人转到高一级去了。
从此,七凤天天跟牛老三在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