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简所载,乃是些仙山名川,想来当是上古之时,某位喜好山水的修士所著。
萧缘慢慢看下来,看到昙光道人四字,精神一振。阿瑶与她说过,这人也有一只小老虎,他有教小老虎修炼的功法,找到他,取得那些功法,她就能变厉害。
萧缘想要变厉害,她细细地读下去。与昙光道人相关,仅寥寥数段。他辟灵山而居,整座山皆是他的道场,灵山依川,大川奔流不息,山阴是一片广袤平原,一面依水,一面平原。灵山高而巍峨,山谷之中,四季如春,鸟鸣不止,碧树常青,花香袭人,灵气浓郁,乃是一处修仙观景佳处。
底下还粗略描绘了一番洞府开在哪一面,其中道路如何,哪处设有禁制。末了,还道昙光道人道法高深,灵山虽美,处处惊险,闲人不可擅闯云云。
萧缘看罢,又往下读了几段,那修士已去写另一处胜景了。她停下来,抬头,再看君瑶所绘之图,便明白她是依灵简所载,画出了那座灵山与山中地形。
萧缘惊叹,阿瑶画出的许多,她都没有在灵简中看到,可见都是她推断所得,好厉害。她丢下那灵简,伏在君瑶身旁,等她画好。
君瑶画得并不快,有时,还会停下,取出罗盘来,推演一二。小老虎从未见过罗盘,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令人惊奇地是,无需君瑶教导,她竟能看得懂。
等君瑶画好,图中禁制,足有百余处之多。小老虎扒在书几旁看了看,显出担忧来,这样多的禁制,其中必是危险重重。
君瑶则甚淡然,昙光道人,上古大能,所设禁制,必不止这百余处,定然还有许多推演不出,也更复杂难解的。只是阿缘已十分紧张了,她无意让她更担忧,便没有说出来。
萧缘虽知危险,但她更知那处灵山是非去不可的。将君瑶所绘之图细细看了一遍,她抬起头来问道:“何时?”
君瑶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语气维持着往日的平稳,镇定道:“明年夏日。”
唔,明年夏日。小老虎点了下头,记下了这日子。只是,她总觉明年夏日是有什么事要做的,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小老虎陷入苦思之中。
君瑶默默地留意她的神色,见她想得十分入神,便唤道:“阿缘。”
萧缘思路被打断了,也没有在意,暂且将这件想不起来的事放下,好奇地望着君瑶,等她开口。
君瑶眼中微显笑意,唇畔几忍不住要弯起,勉强维持了平静,道:“该去修炼了。”
对,明年要做一件大事,她该好好修炼,变得更厉害,到时方能帮上阿瑶。小老虎答应了,郑重其事地跑去静坐入定。
她那毛茸茸的背影,小身子跑起来,带着绒毛一抖一抖的,君瑶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暗暗道了一句,呆孩子。
这样呆,真怕哪日不留意,就被骗走了。
接下去数月,萧缘修炼甚为刻苦,连她最喜爱的雪狐都不去追了,日日皆在木屋中,闭目修行。
修仙,最为要紧的便是道心,道心坚定,清淡无为,尤其静坐练气之时,心中容不得杂念,神思皆凝在丹田之中。
这过程,实则极为枯燥。一味地聚集光华,入丹田,在丹田之中转为灵气,运转着这股灵气,在全身经脉之中游走,洗涤,一圈下来,体质便淬炼了一遍。只是仅仅一遍,收效甚微,需得将灵气运转上千万遍,万万遍,方能彻底脱胎换骨,重塑肉身。
这其中,哪有什么乐趣。
小老虎竟也留在木屋之中,坚持下来了。
君瑶既欣慰,又心疼,偶尔劝着小老虎出去走走,小老虎甚是坚决,大多时候都是摇头,唯有君瑶答应与她一同出门,她方会高兴地跑在前头。
小老虎怎会不贪玩?萧缘下定决心要赶紧变厉害,但心中仍是希望能到林子里去跑一跑的。
如此,到了春末,夏日将至之际,萧缘修到了启智后期,与筑基期,仅一线之隔。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下一章,小老虎会长翅膀。
☆、第一百一十章
行百里者半九十。萧缘距筑基仅一线之隔, 那一线却甚难逾越, 好似面前矗立了无形的高山, 山的那面便是筑基, 小老虎却被山阻挡在这面,翻不过去。
这也在情理之中, 倘若只在洞府中埋头苦修,便可获得大道, 妖界又何来这样多的腥风血雨, 弱肉强食。
小老虎却不知, 很是苦恼起来。
眼见夏日在即,出行迫在眉睫。君瑶择夏日访灵山, 倒不止为避开小老虎与她要桃子, 还因灵简中有一句记载,灵山仙府,处极寒之地, 四季冰雪漫漫,山门难寻, 唯夏季, 冰雪稍融, 可辨得一二。
君瑶备下符箓、法器,临出行,却迟疑起来。此行必是艰险,阿缘连筑基都没有,随她同去, 怕是不妥。
她与萧缘商量道:“阿缘可还记得虎山上那位胡爷爷?”
萧缘点头:“记得。”那位胡爷爷放大老虎吓她,她记很清楚。
君瑶见她记得,便说了下去:“虎山清凉,还有许多小老虎一起玩,你去那里住上一夏可好?”
萧缘眨了下眼,反应过来了,阿瑶不愿带她同去,她急了,忙道:“不好。”她要和阿瑶一起。
君瑶犹豫。
萧缘大急,她也知阿瑶不想带她去,必是觉得她不够厉害,她在地上蹦来蹦去,欲证明自己,奈何她的修为确实浅,那点法术,在大妖眼中,当真不值一提。
萧缘沮丧,抬头看君瑶,见君瑶仍摇摆不定,萧缘忽想起一事来,望着君瑶,郑重道:“我,厉害。”
说罢,她闭目凝神。
君瑶低头望向她。小老虎四爪稳稳地踏在地上,脑袋微微低下,尾巴自然垂着,毛茸茸的小脸上甚是庄重。
她那模样,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君瑶未开口,耐心等待。
片刻,小老虎脊背两侧的毛皮动了动,接着,慢慢地凸出来,君瑶神色微变,小老虎仍闭着眼,脊背两侧各长出一只白色的,小小的小肉珠。
君瑶骤然想起在胡廉那看的那幅画了灵兽的古画,意识到这是什么了。
小肉珠并未停止生长,圆圆的一小团渐渐变长,不再是球状了,再长出一些,已能清晰地认出,小老虎在长翅膀。
翅膀的颜色,与身上的皮毛一样,白色的底,黑色纹路,与羽禽一族那般,覆了一层羽毛。
翅膀长好了,萧缘将双翅展开,约莫是两个虎身那么长,她认真地看着君瑶,道:“会飞。”
灵兽是何模样,今人谁也不知。君瑶只见过那幅古画。古画年代久远,画上所绘是画师亲眼所见,抑或凭空想象,也无从分辨。
只是君瑶养着小阿缘,从她只有半月大小之时,便将她接到身边,她每一日的变化,君瑶都看在眼中,总觉得这样软软的小东西,哪有半分画中灵兽将天下都踩在脚下的气势,那画多半是画师杜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