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上下扫视关梦一圈,挑眉道:“找你还差不多。”
关梦被她打量的目光看得后颈一麻,“为什么?我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
沈双竹点点头:“看起来很有贤妻良母的味道。”
上回还说不许她当妈呢,现在就又来贤妻良母了。关梦抽了抽嘴角,这人满嘴跑火车,想一出是一出,脑回路比迷宫还迷,她是不想理她了。
关梦拢了拢衣领,没好气道:“你才是贤妻良母,你全家都是贤妻良母。”
沈双竹歪着脑袋看她:“我全家不就是你?”
关梦:“......”她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沈双竹看人快炸了,对她笑笑说:“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
关梦哼了一声,抱着剧本起身准备去化妆了。
沈双竹还是坐着,忽然捏住她的衣摆,“我们不算一家人。”
“......”关梦脚步一顿,心里梗了梗,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看着沈双竹,鸦色的睫毛像不安地翅膀上下小幅度的颤动着,“你说......什么?”
沈双竹仰起头看着她,说:“户口本上没有你的名字,所以,我们不算一家人。”
听到她的解释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意思,关梦的心骤然放松下来,如获大赦般瞪了她一眼:“真是的,一惊一乍,能不能好好说话?”
说罢她又皱着眉,挨着沈双竹坐下,凑近了问:“我不在户口本上?”
沈双竹点头:“我以前无意中在沈琪瑞那里看到的。当时也有点奇怪,好歹写个养女什么的哎。”
关梦低着头,忽而轻轻笑了一声:“难怪她一直都感到不安,甚至连嫁给沈琪瑞这种荒唐事都做得出来。”
因为户口本上没有她的名字,因为她从法律意义上就不是沈家的人。
关棋音对她好过,周连海或许曾经对她好过,但是这两个人最终都无情地抛弃并伤害了她,所以到后来,即使柳希龄掏出心窝子来对她她也无法全然信任了。
关梦脑海里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张灯结彩玉树银花,每到逢年过节,只要柳希龄在,家里就格外地热闹,她掌控大局妙语连珠,气氛总是很高。
但偶尔也有她不在的时候。柳希龄是柳家的独生女,是家族的荣耀,她时常得回去探望,可是十几年来她回过那么多趟柳家,带着沈琪瑞,甚至带过沈双竹去拜访沈家,却唯独没有带关梦去见过任何一家的长辈。
柳希龄为什么不将她写进自己的家簿里,为什么不愿意将她认作自己的女儿?
无论是从书里看到还是自己亲身体验到,关梦都全然相信,柳希龄待她是实打实的好。
即使沈双竹偶然告诉她这件事,即使她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些细节,但是她仍然不能因此就对柳希龄做出那种诛心的裁断。
关梦神色迷茫而黯然。
“我觉得和你没多大关系,是柳希龄和关棋音的问题。”沈双竹捏了捏手中的剧本,忽然轻轻地笑了笑,说:“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阿春跑去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闻秋怎么能接受呢?阿春死去,她余情未了将自己的爱倾注在孩子身上,但那终究不是她的女儿。”
关梦瞳孔一震,如醍醐灌顶,又如当头棒喝。她缓缓转过头,呆呆地看着沈双竹。
沈双竹与她对视,目光沉沉:“你再想想周连海。十几年了,她依旧不甘心。”
关梦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可是关棋音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打了个冷颤。
可是关棋音已经死了。
如果关棋音活着,那么被整死的可能就是他关梦了。被周连海厌弃,被柳希龄嫌恶,被亲生母亲所不耻......
所幸关棋音已经死了。关梦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无耻的念头。
沈双竹说:“大概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只是,柳希龄到底算是可恨还是可怜呢?”
关梦神色麻木:“我觉得三角恋里的都没什么好人。”
沈双竹正欲说话,化妆师推着工具车走了进来,催促她们俩过去化妆。
沈双竹捏了捏关梦的手:“先好好录节目,这件事我们回去再......对不起,刚才不该突然和你说那样的话。”
关梦点点头,笑容有些苦涩:“就当帮我入戏了,我现在表现欲爆棚,分分钟给你表演一个阿春落泪。”
沈双竹跟着她笑了几声,只是两个人眼中都没什么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