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明明白白就是要做给他看的——用他妈妈一样的死法,一样的发现地点,甚至主动拨打救护车,指定要送到市一医院。
这是威吓。
齐光真的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变得他一点也不认识了。
“你……你没事吧。”
陶子的眼瞳放得很大,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苏齐云,“云哥,咱们在这里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看你要不先回去吧……或者我找我哥给你匀个床位,你先休息一下……”
“……不。”
他还没来得及说第二个字,身后忽然响起了刺耳而连续的报警音,苏齐云立即转身,看到刚还有那么点波澜的心电图忽然拉成了一条平直的线,其中一个医护人员正按着黄咏应该是胸口的位置。
“连续室颤!”
“快!”
一个医护人员当即冲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对起搏器。
苏齐云闭上了眼,他听到里面在计数起搏次数。
报警音还未接触,另一个急促的滴滴声交错着响了起来。
“血氧含量下降!现在87!86!83!”
“是室颤影响么?”
“不!是气管闭合!”
“准备气管切开。”
“可病人还在连续室颤!”
苏齐云立即回过头去,无可遏制地捏紧了窗沿。
看着是主刀医生的人说一不二,时间紧急,他没再进行无谓的辩论,直接拿了新手术刀,在黄咏的咽喉部开始切口。
锋利的刀尖刺入柔软的脖颈,一小股腻得发红的血,泉眼样涌了出来。
一股干呕感袭来,苏齐云身体无可遏制地一个痉挛,他只感到四肢都虚软得像是在飘一样,接着眼睛一黑,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扳着窗沿滑在地上,罗临平和陶子坚一左一右,紧张得连呼吸都急促了。
“别看了,云哥,你别看了。”陶子坚赶紧说,“我扶你下去。”
此刻的苏齐云,脸色无比苍白,唇上更是一点血色没有,远看过去,就像是一支哀婉的花朵。
他摇了摇头,微卷的发丝被冷汗润湿,又遮住了脸颊。
苏齐云决定的事情,向来是谁劝都没用的。
“二陶,二陶?”
楼梯道里传来句喊声,听称呼,应该是陶子坚的哥哥陶子义,他叫陶子坚二陶。
“啥事,”陶子坚刚回他哥,忽然改了主意,“别说,你别说,等我下去。”
大陶直来直往惯了,下面又闹腾的紧,他没听出来陶子坚的意思,直接回:“黄咏家属……你下来一下吧!”
倚靠在墙上的苏齐云,瞬间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
路上,已经完全是逞强强撑的苏齐云问着情况。
因为大陶一句话,搞得苏齐云拖着发病边缘的身体又赶过去,陶子坚已经完全懒得理他哥了。
可他们谁也拗不过苏齐云,更没人敢武力强制他休息,而且也打不过。
大陶的表情有些为难:“去了你就知道了。要是别人,我真的早就报警了。”
还没走到大厅,就听着一阵尖叫,然后一声怒号:“庸医!我告诉你们,我弟弟可是我们乡里的大学生,唯一一个!美国上的大学,读的博士!今天我弟弟要是死在这里,谁都别想好过!”
“这是黄咏他哥黄昌。”陶子听着耳熟,“他哥十二三岁骑自行车,脑子给摔得有点不灵活,就只知道卖鸡蛋。最开始黄咏上大学,不偷偷带半袋子鸡蛋么,都是他哥闹着要装的,瞒着海关也得带……这怎么在这里闹啊。”
“叫警察吧。”苏齐云放慢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