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
罗临平靠在车门上,手伸进去轻巧按了个按钮,后排同侧车窗缓缓降下。
一个人反绑着双手坐在后排,穿着的西装精致考究,只是衣服显著有些偏紧,胸前别着一枚银色徽章。
他的脸被一块做工雅致的黑绒布罩着,着实看不清楚。
其实压根不用掀开这条遮脸的绒布,齐光朝前倾了倾身子,闻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冷香气。
是他。
“为什么遮着他的脸?”齐光问。
“为什么,为他太聪明。”罗临平叼着烟笑了,“盖着,我还怕他路上记着道呢。”
齐光上前一步,打算要将遮住他脸的绒布掀开,他的袖子立即被人拉住了。
罗临平玩味地看着他:“别吧,盖着,上了公海你再亲手掀开,不相当于掀盖头么?为了这个,我特意选的喜字暗纹呢,你瞅瞅。”
齐光仔细看了一眼,还真是。
他把手收了回来:“讲究。”
“那可不得讲究点么,毕竟做了我好几年上司呢。要嫁人了,不能亏待。”
他摊开双手,做了个“钱快拿来”的手势,齐光朝身后站着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搬来几个黑色小皮箱,估计能塞满罗临平这架SUV的后备箱。
手下人依次打开箱子,为证明其中没有夹带,每一箱都特意抽检了几把现金给他看。
正在展示的空档,齐光对另外一人吩咐道:“你先去,给车上的人松绑。”
“等一下。”罗临平蹲在钱箱边,打了个岔,“我先说好,松是可以,但人要是跑了,可不赖我,这钱也不能再拿回去。”
“为了捆住他,我可是带去了十几个人,但没一个能好好下来楼的。”
齐光思考了会儿,向手下挥手作罢。
钱清点完,罗临平把所有箱子一扣,用铁索串成一大串:“那行,老齐爽快。咱们也是老打交道的人了。我就先撤了哈。”
忽然狂风大作,平地上半人高的芦苇草被吹得东倒西歪,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达声,不远处还算平整的地方降下一架直升飞机。
上面下来一两个人,来回把钱箱往飞机上搬。
全部搬完之后,罗临平抓着机舱门顶部的扶手,朝他们告别。
直升机轰鸣着,渐渐远去了。
齐光的两个手下坐上了罗临平开来的黑色轿车,齐光拉开了后门,坐在苏齐云身边。
汽车也跟着发动了。
盖着“苏齐云”的黑布不算很严实,间或能看清一些光亮。
不远处有辆极白的大灯,周而复始地转着,再加上潮润的空气和海鸥叫声,他猜测,这里可能在海边。
“云云。”齐光稍稍靠了过来,抬手想揽他的肩膀,苏齐云一把甩开。
“——好,我不碰,我不碰。”
齐光的声音低下了,近乎劝诱:“云云,这几天,我不知道你上没上网。你看那些人,他们在网上骂你、攻击你,你的病情被人公开,他们毫不同情,居然还歧视你,这样的人,股票跳水,经济崩溃,居然还有脸要你去救市——云云,他们都是坏人,只有我真心对你好,只有我。”
苏齐云侧着脸看着窗外,一声没应。
“从你来第一天,我就喜欢你。都怪你太讨人喜欢了,你要是丑那么一点、坏那么一点,哪怕是笨那么一点,我都不会这么喜欢你。云云。这都怪你。”
“之前是我错了,跟我一起回美国吧。一会儿我们就要到港口,一到公海区域,我会掀开你的盖头,让我们一起实现那个等待了两年的计划——我们一起,我们俩亲手把这个国家的货币砸到地上,经济砸进地狱,让我们俩的名字一起写进历史——他们会怎么命名这一次金融危机呢?夏元泡沫?云光危机?还是就用我们曾经的称呼,‘大空头’?”
齐光坐近了些,试着想要去摸苏齐云的腿,结果被他猛地挣了一下,坐得更加靠里。
齐光暧昧地笑了:“——你力气真大。你看,上次给我留的伤,都还在呢。”
齐光把手伸向黑布底边,向他展示手背上被叉子扎出的几个血痕。
“云云,你为什么一直生我气,你看看我,看我一眼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