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原来的地方?”
赵晋扬把车放在货架边,说:“换了。”
“怎么换了?”
“给钱多。”
许连雅不再问了,说:“上楼吧。”
二楼窗户拉起了窗帘,只有一张一米二的铁质折叠床,上面铺着简单的床垫。
许连雅坐到床边,赵晋扬似乎不知道坐哪好。
她拍拍旁边,“过来,你怎么脸皮变薄了。”
“脸皮厚你又骂色狼。”赵晋扬哼哼着坐过去,床立马吱呀了一声。
许连雅忽然扑哧笑了,“这床还没试过睡两个人,你悠着点。”
暗示性十足的一句话,赵晋扬低头偷偷笑了。
许连雅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粗又黑又硬,刷子一般,有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怎么剪了这么个头发?”
“从头开始啊。”赵晋扬受到鼓舞似的凑过去,“好看么?”
许连雅往他肩头一推,床又岌岌可危地晃了一下。
赵晋扬无声笑了笑,说:“早点睡吧,你脸色不好。”
“嗯。”
他帮压着床外侧,许连雅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她躺正中央,等赵晋扬熄了灯才小心地挪位。两人盖一条被子。
“晚上要起几次?”
“两次差不多了。”
“我可以帮你吗?”
许连雅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我叫你。”
“好。”
窗帘不算太遮光,朦胧的光线渗透进来。许连雅和赵晋扬都侧躺着,适应了黑暗,渐渐看清了对方眉眼。
“不睡么?”昏暗让他放轻声音。
“阿扬——”
这个称呼让赵晋扬浑身神经都绷紧了。
“我知道我自己性格的毛病,有时候太要强。我找男朋友也不是要找依靠,只要我喜欢就行。”
“嗯……”
“但是我有个底线,如果你再碰上那东西,无论以什么理由,我们就算彻底完了。”
许连雅的眸色原本偏浅,被黑夜染成了深邃的黑,眼睛里的感情似乎也变得浓烈。
赵晋扬摸到她的手,紧紧握着,仿佛力量源的连接点。
“连雅,我答应你。”
赵晋扬看到她弯了弯嘴角。
这算原谅他了么?
也许吧。
可似乎太过顺利,赵晋扬没有脚踏实地感觉。
“还有别的吗?”他问。
许连雅摇了摇脑袋,头发摩擦枕头发出沙沙低响。
“没有了,就这点。”许连雅说,“你挺好的了。”
赵晋扬说:“你还可以有别的……”
“别的期待么?”
他点了点头。
许连雅慢慢把手抽出来,改成与他十指相扣,手指与手指互相夹着摩擦着,触感犹如接吻。
“阿扬,过去是死的,你是活的。”许连雅轻声说,“过去的事,就跟过去一起埋了吧。我只要你现在好好的。”
“好……”
许连雅奇怪地笑,“你怎么话那么少了呢?”
赵晋扬忽然把她拉入怀里,床跟着又是一阵摇晃和吱呀。
“谢谢你……”
“那你就好好爱我。”她半开玩笑,任他抱着。
“我爱你。”
“听不清。”
他吻了吻她的耳朵,许连雅痒得躲了躲。
“下次再说。”
“下次什么时候?”
“你骂我的时候。”
“小气鬼。”
他没再吐出半个字,因为牢牢吻住了她。
这枚久违的吻,潮湿得像报刊亭他在她眼前撑开一把伞的雨夜,炽热得像荔花村里他将她严实护在身后的下午,又浓烈得宛如昨夜他的汗味交织她的酒味,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
如果非要寻一个时间节点作为感情的起点,赵晋扬希望是现在。
他洗去了谎言,她选择了宽恕,赤条条的灵魂拥抱彼此。
赵晋扬松开她时,指腹轻轻抹了抹她的嘴唇。
许连雅说:“你什么时候回队里?”
“年底吧,之前说是一年。”
“那快了啊。”
赵晋扬听出异样,“到时我一放假就来找你。”
“你回去前,我们出去旅游一次吧。”
“好。”他今晚应得最多的词,“你想去哪?”
许连雅思忖片刻,“桂林吧。”
“哦?”赵晋扬忍不住扬起嘴角,“来我家么?”
许连雅直视他眼睛,“你是反问还是邀约?”
“你想哪个就哪个。”
许连雅习惯性地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扭到另一边。
“我爸也像你一样工作忙,小时候唯一跟他去过市外的地方就是桂林。”许连雅说,“我们在象鼻山那拍了照,然后这么多年就再也没去过了。”
赵晋扬让她枕上他的胳膊,说:“你想什么时候去?”
许连雅算了算,“起码得下个月吧。”
“十一月桂林妖风很大,你得多准备些厚衣服。”
许连雅笑笑,“你给我挡挡。”
赵晋扬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过段时间我想带你见见我的朋友,你愿意么?”
许连雅点了点头,“都有谁?”
“梁正,你见过的。”
“嗯。”
“还有一个当初我一块过来的师姐。”想了想补充,“你差点见过。”
“……”
“吉祥我问他一下,不知道他来不来。”赵晋扬说,“他挺怕和许多人呆在一块的——你还记得他么?”
“记得。”许连雅斟酌着问,“他以前也是警察么?”
“他啊,不是。”赵晋扬说,“他以前是个油漆工,有老婆和孩子,生活还可以。出车祸老婆和孩子都走了,就剩他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嗯……”许连雅不知该如何作答。
赵晋扬也觉话题沉重,便说:“睡吧。”
许连雅想起昨晚的警官,不知赵晋扬为何没提到他。
第31章 第六章
等赵晋扬的师姐有空,已经到了十一月中旬。
这段时间许连雅买了好几件厚外套,顺便也给赵晋扬带了一件。赵晋扬被她“逼着”试穿,不开空调的房间里生生热红了脸。
“够不够?”许连雅问镜子里的他。
赵晋扬边拉开厚夹克的拉链边问:“你说数量还是厚度?”
许连雅一拍他后肩膀,赵晋扬说:“我的都够,就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