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仲超然家出来,冷风一吹,林一帆倒是清醒了不少。仔细回想起来,也不知是自己的游说工作做得好,还是那仲超然卖了自己的面子,结果是极为理想的,用了原本就该孝敬的一张天星湖的会员卡,居然额外地赚了个回本,把高远的难题基本上给解决了。对于这样的结果,林一帆突然觉得自己很有些快慰感更有些成就感,尽管心底里他对自己刚才在仲超然面前的那一副嘴脸还有一丝丝的厌恶。
抬腕看表,时间已不早了,刚才在仲超然楼上的时候吉利就已催了好几遍了。这丫头,自从上次和林一帆有了深层次交流后,最近对他是越来越粘乎了,几乎是天天缠着他,要他晚上过去。
原本这几天林一帆是打算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团委的工作的,毕竟挂职在那里,一点不动作也说不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黄莺那里受了点伤之后,林一帆就常常想着团委的工作,心里也许渴望着和集团的那些高层能够多些接触罢,他自己沉静下来的时候也怀疑自己是否动机不纯,但偏偏这颗自尊的心在指引着他这么做,在驱赶着他向这条路上走。
哎,再说吧。林一帆暗叹了一声,他有些不敢再这么把自己剖析下去了,便决定还是先去吉利那里,团委的工作还是等过了温柔乡再说吧。
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少不得要把功课重新温习一遍。
但今天林一帆却明显不在状态,刚才在紧要关头脑子里居然突然冒出那日在黄莺家的景象来。心里便怪起那黄莺。男人都是要脸的动物。难道你就不能主动地来解释清楚么?难不成还要我再去贴你那冷若冰霜的臭脸吗?罢了,我是绝计不会主动再去找你的了!
“你今天怎么了?”吉利睁开眼,她感觉到了林一帆的疲软。
林一帆索性从吉利身上翻了下来,抱歉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累着了吧!”
“是么?”吉利有些闷闷不乐,不过一会儿就又格格笑了起来道,“莫不是这几天你来我这儿太勤了点?”
林一帆听了,心里一乐。心情复又好了起来,刮了吉利一个鼻子,笑道:“谁说不是呢,这原本就该是细水长流的事,可你却像个刚尝到了甜头的孩子,天天问我要糖吃,你说我能不累么?”
“快别说了,别说了,都羞死人了!”吉利抱紧林一帆,把头藏在他的怀里不好意思地道。
毕竟是个尤物啊。吉利在林一帆身上一阵乱拱,倒把林一帆的兴致又撩拨了起来。
“哎哟!”吉利感觉到了异样。
“怎么了?”林一帆捧住吉利的脸。坏坏地笑问道。
吉利的脸色红扑扑的,她虽然已不是处子之身了,但毕竟还是个嫩雏儿,只听她颤颤道:“他好像又起来了。”
“谁又起来了?”
“坏家伙,你竟敢笑话我?”吉利眼带桃花地嗔道,小手可着劲地在林一帆的胸脯上直捶。
……
第二日清早,林一帆似乎下定了决心,应该说,一周前林一帆还有些犹豫,那么现在他绝对是拿定主意的了。这要拜黄莺所赐,林一帆心里这样子说。
“宝贝,醒了么?”林一帆吻了下吉利美丽的睫毛道。
“嗯,几点了?”吉利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也该起了,我想和你说件事。”林一帆正色道。
“你说啊,我听着。”吉利睁开大眼,侧身看着林一帆,眼里满是爱意。
林一帆停顿了片刻道:“我想和你说说我家里的情况。”
“什么?”吉利显然有些惊讶,但似乎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她的眼中渐渐地朦胧起一片烟雾,她甚至有些哽咽地道,“你终于决定了么?”
“是的,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林一帆一脸真诚地道。
“谢谢你,一帆,我好高兴好高兴啊……”尽管有些遗憾,有些遗憾林一帆没有说出那个好艰难好渴望的爱字,但吉利已经心满意足了,两颗晶莹的泪珠终于坚持不住,滚落了下来,滴在林一帆的手背上,温温的,黏黏的。
“傻瓜!”林一帆为她抹去泪花道,“我家祖上也算是诗礼之家,但到我祖父那一代就已彻底没落了,但我却从来没觉得日子有什么难过的,直到我十四岁那年没有了妈妈,才算是真正跌到了谷底。”
吉利的泪又不争气地流淌下来,她突然抱住林一帆的脖子,想给他一点点的安慰,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
“我没事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林一帆笑笑,拍拍吉利的小脸蛋接着道,“十六岁那年爸爸又给我找了个阿姨,对方的家庭背景很显赫,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尊,或是自卑,或是正值那个叛逆的年纪的缘故,或者是因为还没有完全走出失去母亲的原因,我和当时的那个新家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整整两年时间,两年时间哪!”
说到这里,林一帆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我想我可以理解,当时你一定恨死了那个阿姨,你一定以为她又要抢走你的父亲,是这样子吗?”吉利握住林一帆的手小声道。
“也许吧,我也说不清楚。”林一帆苦笑道。
“那后来呢?”吉利尽管担心着林一帆,但还是显露出了她的好奇心。
“后来……”林一帆沉默了一会儿,黯然道,“后来我胜利了!”
“什么?”
“后来,我想我是绑架了我父亲。”
“什么意思啊?”
“我用尽了恶毒的方法,终于逼迫我的父亲离开了那个家,而且骄傲地不带走她们家的一分钱,后来的高中和大学前几年都是我父亲在乡下靠种地和编织些芦苇制品换钱供我上的学,说实话,那种日子很苦,可我的自尊心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林一帆就这么徐徐道来,掩藏起了沉重的内疚之心。
吉利却能感觉得到林一帆的心,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那他们离婚了么?”
“没有,听说他俩应该是订了口头协议的,平时父亲住在我老家乡下,如果阿姨那边有什么场合需要夫妻俩一起出席的事情,父亲就去赶一下场子,原本我以为阿姨那边是因为碍于背景和面子不愿意离婚,后来才知道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林一帆叹了口气道。
“那是怎样?”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原来父亲和阿姨是真心相爱的,可我却生生地拆散了他们。虽然我不喜欢阿姨的高傲和做作,但平心而论,那两年待我还算不坏,可我却偏偏把她当作了仇人,久而久之也就真的成为了仇人了。”
“那现在呢?你们和解了么?”吉利道。
“没有,但上周我去乡下见过我父亲,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带你一起去见见阿姨呢!”林一帆小心翼翼地道,心里担心吉利听了自己曾经作出过这么离谱恶毒的事情,会不会心生嫌隙。
“那好啊,这正是一个你们改善关系的好机会。”吉利认真地道。
“真的么,你原意跟我去么?”林一帆惊喜地道,随即却又颓丧下来道,“只怕阿姨不肯原谅我,到时给不了好脸色给你看,让你受委屈啊!”
“怕什么,毕竟是你做错事在先啊,所以我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吉利很是通情达理道。
“宝贝,谢谢你。”林一帆突然有些激动,有些哽咽道。
“真肉麻!”吉利点点林一帆的鼻子道,“不过,说实话,你做得确实是太过分了,是该要让阿姨好好地出口气了,所以到时即使你再难堪也必须得忍着,因为总得要让阿姨把这么些年的怨恨发泄出来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