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表演的相同的节目,的确有些无趣。 ”简忻也不隐瞒感受,当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前面都是各大青楼普通姑娘赚个脸熟,自然不会太有精彩,要看精彩的可是得等到最后几场了。”严律笑着说道。
“哦?”
“最后几场才是花魁的争夺的正主。”
“严兄看过?”
“去年有幸碰上,便观看了一场。”
“我饿了。”顺民突然抬头看着简忻说道,想想也是,自下午出来后顺民便一直和沁梦赌气不吃她买的东西,怎么能不饿。
“活该,让你吃,你不吃。”沁梦幸灾乐祸的看着顺民:“看现在还有什么能给你吃。”
顺民白了一眼沁梦却不再说话。
简忻无奈的摇头,这两人只要碰上能数落对方的机会绝对都不不会放过。也不再去说什么,只是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顺民。
顺民脸上笑起,满足的打开纸包吃着忻姐特意为他准备的糕点,这时候的他看起来最孩子气,终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不是吗?即使他因经历成熟许多。
简忻忍不住笑起,她是顺民的唯一,顺民也是她的唯一啊,有个人让自己守护也是幸福的事,至少还会努力生活。
“济生还真疼你弟弟。”赵温永看着不禁感叹道。
“自己的弟弟自然要疼爱,你不也很宠你妹妹。”才把这丫头宠的无法无天,古天扬一旁说道,当然后半句自然是在心底说的,即使是他也招架不了这丫头的报复。
“好无趣哦,还以为这表演有什么不同呢,全都是一个样。”沁梦失望的说道。
“那是,歌还唱的那么难听,哪有我忻……我哥唱的好听。”说完表情一暗,眼睛变的模糊,他想起了绣娘。
简忻的表情也是一暗,简忻只唱过一次歌,就是绣娘死后那次,看着顺民的表情知道顺民又想起绣娘了,抬起手温柔的摸了摸顺民的头:“顺民,我再给你唱首歌好不?”
顺民低着头点了点。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有何妨
日与月互消长
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
看一段人间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
《两两相忘》,世人若都能忘了恩怨情仇,哪还来的那许多愁绪。或许高僧能忘,可唱着这首歌的简忻却忘不了,她忘不了母亲在她面前被人害死,忘不了只能看着对她那么好的绣娘在眼前死去,可她要唱这首歌,她要劝慰顺民,自己生活在悲与恨中便算了,可她不要顺民同她一样,她要这个孩子快乐,要他慢慢长大,要他有个美好童年。
亭间所有人听到这曲子一时愣住,随即各自神情飘远,道理虽然简单,可放宽心谈何容易。
古天扬眼神复杂的看着简忻,明明唱着这样的曲子,可为何眼中的恨意那么浓,这曲子是唱给你自己听的吗?
紫颜透过简忻望向远方,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当初若能放宽心会怎么样?或许便不是如此命运罢。
严律突然觉得越发看不透眼前之人了,每一次从言语间觉得自己开始有点了解眼前之人时,却又会因为几句话一个动作让人不解,变的神秘起来。
“书生,没想到你不仅文采好,歌唱的也这么好,如果你去那乌舫上表演,这些姑娘肯定没饭吃了,我呢,第一个捧你的场。”沁梦看着简忻兴奋的说道。
“沁梦!”赵温永听着妹妹的话恨不得有块豆腐将自己撞死,这样也就不用看到妹妹毁坏皇族形象。为什么不是撞死沁梦,不还是不舍得嘛。不得不说,人是奇怪的东西,你只要付出一点就会付出更多,而且会越来越多,就像爱。最终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宠着爱着的那个人。
简忻被沁梦这一说反从仇恨悲意中走出,这小丫头思想还真有趣,如果不是试探过,知道她不是和她一样从同一个地方来,真怀疑她也是那个世界的人,不过这样更让人佩服,也不知道她家人是怎么养出她这样的性格的,能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说出这样的话,若是自己,怕早已被教化,指不定已在家相夫教子,想到这样的画面,简忻一个冷颤。
“羞羞羞,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这话顺民从哪里学,这一说却逗的所有人哈哈笑起。
“好了,别闹了,快看表演吧。”紫颜笑道。
说话间已过去许久,只见盼风乌舫上花灯已换了一遍,中央不知何时竖起了一个长长的木头,大约三米高,粉色丝带圈在木头顶处只余一部分垂下,距离地面大约两米的高度。
一袭青衫劲装女子走出,修长的身量,披在身上的头发,彩色的花灯折射出迷茫。微带忧伤的神情透出莲花般的高洁。只见女子轻身跃起拉住红丝带,丝带拉长身子旋转任绳子系住……
“这女子好轻功,没想到青楼女子也有如此女子。”赵温永看着表演的女子说道。
“这女子是今年新进蓝营的,艺名烟玉,听说也是良家女子,却为保住被处死情郎的妹妹而用自己替代,只是这蓝营本就是用来流放犯官连坐女子的,又哪是容易换出的,最终还是慕兰苑‘帮忙’,当是青楼女子交换,才让她进了蓝营,而她要替换的女子则进了慕兰苑。”严律一旁说道。
“两个都是青楼,不一样是流落风尘?”沁梦不解的问道。
“蓝营却是不同的,在蓝营中的女子是没有自由的,且不能赎身,只能任那些军官亵玩,除非运气好被哪个有实权的将领看上才能脱离。”
“这蓝营怎可如此行事换人,将律令放于何处。”赵温永气愤的说道。
“父亲犯案与儿女何干?只因父亲犯错就要毁去一个女子的一生,人心如此不仁。”
简忻不禁开口,以前只是听到过这样的事,不想有一天这样的事就摆在面前。看着如此女子这般悲惨,心中酸涩难忍。连坐害人,一个人犯罪却牵连全家,可知其中多少无辜,多少人无罪却被陷害,多少人只能泪语问天,苍天却不仁冷漠。这,便是世道。
“父亲犯案子女连坐有什么不对,一家之长犯错,若说子女全无参与怕是不可能吧。”赵温永看着简忻说道。
“这样的社会,女子怎可能参与,一个好好的姑娘如此处置便是毁其一生,与杀她们何异,或许还不如杀了她们,死至少还有尊严,活着却是一些没有自由的玩物,为何连坐男子的处置与女子不同,这样的处罚还不是为了满足当权者不良的**。”说着,简忻的声音不觉提起。
一想到那些军妓,简忻心里又是狠狠的一抽,都是可怜却无力自保只能麻木活着的人,看似活着,实已成能呼吸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