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气得转身回宫,一进宫门还没来得及喝口茶,便听得皇后有请。对于自己这个发妻,当今还是有些情谊在的,一听其宫女这般惶惶然的模样,倒也疾步赶到了坤宁宫。
一入宫门,当今便见得满屋子哭哭啼啼的,当即有些不耐。
皇后平氏敛了敛妆容,示意贾元春与她一同行礼,道:“皇上,妾身这辈子也没求过您什么,这一回可得求您开恩。这贾贵人一时深感自家罪孽,想要悬梁以全皇家颜面,多亏妾身发现及时,经过太医诊断倒是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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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贾琏感觉自己鼻子痒痒得,不知是谁又在暗地里咒骂他,但越是骂他,他也就越开心,因为说明他计划成功了,但是敌人一刻未死,他就一刻不敢放松警惕。
“琏二爷,王府那几个传信的丫鬟都已经打点好了。”兴儿低声禀告道,面上倒是有些惶然之色,连带声音都透着股紧张。
“嗯。”贾琏轻声嗯了一声,哪怕是一夜未眠,但也看不出任何憔悴之色,缓缓抬手右臂抚过搁在笔洗上的无心散卓笔,眸光冷冷斜倪了眼兴儿:“怎么?觉得爷太过心狠手辣了?”
那些传信去军营的丫鬟,是他事先选得几家被王子腾逼迫得走投无路人家,只剩下孤寡老幼的家庭。帮人改名换姓,甚至还有一个直接未改名换信便送入了王仁的后院。这一件事,自打他打杀二房以及贾史氏的仆从后,得了荣府的权势后,便在暗中谋划!
有他们在暗中帮忙收集消息,他自然而然的知道王子腾有意选侄女婿了。毕竟,王家女无才便是德的教养,哪怕人干爽历练,漂亮无比,也很少有书香门第世家乐意娶其为妇。而王子腾哪怕待王熙凤亲如自家闺女,可他还是有自己闺女在的。他筹划着要送女入宫选皇子妃,自然不会再送王熙凤进宫,没了文臣可选,他也然将选女婿的目光放在自己看中的年轻一辈将领上。
这年轻的小将,哪怕一个被钓上了勾,以当今的性子,岂能绕得了王子腾?更何况之前王子腾自己被出了昏招,让朝堂上除了勋贵外的文臣,还是寒门子弟科举出身的文臣帮他说话。这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再说了,就算没有钓上勾的,他也会让双皇看到王家的丫鬟来京营求救!
“琏二爷,奴才不敢,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兴儿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奴才只是有些惊愕,这怎么一步步若二爷您算计得这般准确无误。二爷您真是神人,真跟诸葛在世一般。那丫鬟送到了庄子上,都对您感激不尽。”
送信的三个丫鬟,两个被抓住,便“自缢”亡了,剩下一个被打点出来,送到庄子里,那人几乎对琏二爷感恩戴德,一经她宣传,其他丫鬟那唯一的家眷,那两老头一边愤恨王家,一边跪下道琏二爷好心人。
“哪有什么神人,不过都是被逼出来的。”贾琏神色淡淡:“有王子腾为靠山,那么一旦其愈发得势,死得就会是爷!”
也算亲身经历过贾赦被打被推得头破血流一事,兴儿一想起自己那一夜跑断药馆的惶然无助,倒是点点头,毕恭毕敬道歉:“奴才先前倒是失了态,还请二爷责罚。”
他也是不免产生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惶恐,怕自己日后落得那丫鬟的下场。一旦被抓,没了利用价值,便是死路一条。
但是,他也是忘记了一个前提——是王家先对二爷下得黑手,他们二爷被逼才行反抗之举。要不然,他们二爷踏踏实实,连带着赦老爷都开始认认真真学习,科举考试呢!
“去抄个律法静一静。”贾琏闻言,掩饰住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之色,和善道:“爷用你,也是看在你老实本分。可莫要犯了那些豪奴会犯的事,可懂?规规矩矩谨守本分,爷也不会亏待了你。”
“多谢琏二爷指点,奴才一定不会辜负二爷您的希冀。”兴儿忠诚无比道。自打琏二爷得势以来,光是靠科举的赏银,他便也算个小地主了。琏二爷犒赏他们这些仆从,从来不吝啬,甚至因赦老爷考得好,赏赐得更多。而且,琏二爷还帮他许了婚,承诺日后他有孩子,定然给他一个平民身份,日后也能科举当官。最为重要的是,他们这些奴才也能识字读书,也请了个老夫子来教导他们。
“另外,再去准备些精致的头面,留意赵夫人的光临。”贾琏说完,倒是眉头拧了拧。他虽然不久将来会有夫人,可这夫人能填补他在“夫人外交”这一块的短缺不?
一想到连出嫁喜袍都是她亲爹帮“她”绣的,哪怕忠义亲王也是偶尔拿出来点缀点缀,再逗逗当今,但他未来的夫人自己是真正没动过一针的。
哎……
人生哪有十全九美的?还得靠这夫人帮他通筋脉呢!这哪怕荣府会长长久久缺了“夫人外交”这块战场,他也得靠自己去开拓。正室夫人宴会虽然不带小妾玩,但这些正室夫人也是女人,但凡是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
正巧他们贾家全家都是臭美的,开了家首饰店,生意格外的火红。想当年,他九千岁成功第一步可是得了后宫宠妃的喜爱,才一步步高升的。这格外的懂女人。
嗯,真女人。
不包括那谁!
埋汰那谁过后,贾琏又静静等待了片刻,终于等来了他最为重要的消息王家全家斩立决!
长长吁了一口气,贾琏起身,缓步去了一趟刑部大牢。
李文面色沉沉,压低了声音:“贾琏,看在恩师的面上,我给你一个情面,但必须尽快。”
“李师伯,我懂得。我会让王子腾写一封感人肺腑,潸然泪下的认罪书。”贾琏舔着脸唤了一声师伯,笑得恍若人畜无害的邻家小侄子。
李文见状,没好气的挥挥手:“快去!”现在这年轻人,一代比一代妖孽,这贾琏城府深得都快成精了,但是送上门的政绩,他又岂会不要?更何况里面还有师门恩情在。不过,贾琏这办事也是够能耐的,连后顾之忧,朝堂掐嘴架的烦忧也帮他消除了。
这人得罪不得,便也交好。
况且,王家办事也着实太过伤天害理了。
转眸看了眼李文背过身,贾琏进了牢房,看着被顶着琵琶骨,四肢接捆绑住的王子腾,也没嘲讽丧家犬的爱好,只轻笑了一声,手指指自己的右臂,“王大人,好算计啊!”
“你……”王子腾原以为贾琏是自诩胜利者,来嘲讽他的,没想到就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可之前那意味深长的模样,却是让他心中陡然一惊:“你……贾……”怎么可能?贾琏知晓是他算计断臂一事?这怎么可能?!
“还请王大人好生上路。”贾琏出了牢房,示意自己叙旧完毕。
转过身的朱文侧眸看看贾琏,还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么一句话?”
“否则呢?”贾琏反问:“难不倒我要跟人好好叙叙旧?说那些年他代二房照顾我们全家的恩惠?都快要死了,何必呢?人死如灯灭!让人安安心心知道一家老小会在黄泉路上相伴,团团圆圆,不就好了?”
朱文:“…………”
“贾……贾……”王子腾气得想挣扎过身,可一动浑身上下皆是深入骨髓的疼痛,气得唇畔都咬出血来:“贾……贾琏,你好狠……竟要我一家……”
“行刑!”朱文见王子腾这番临死都不知悔改的模样,倒是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吩咐在一旁的刽子手动手,三尺白绫将其拉死,装作上吊自尽验尸了事。
贾琏在一旁默默观刑,欣赏完王子腾一点一点面色发青,却是兀自睁着大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面色变幻了一番,最终侧目看着自己的手臂,长叹一声,心理暗暗道:“终于为你报了一半的仇了。”折磨王子腾虽然爽快,但他更喜欢趁早死个干干净净的做法。
只有死得彻彻底底,才翻不出任何风浪来。
观完王子腾的死刑,贾琏又舔着脸跟着朱文看了对待王家家眷:王子腾之妻许氏,王子腾的独生女儿王熙鸾,王子腾的侄女王熙凤,还有王子腾视为传宗接代的宝贝大侄子王仁的死刑。
贾琏看眼大牢上那一具具尸体,瞅着那两少女娇艳的模样,默默松口气。多亏昨日当今好奇心起的时,微服找了他来作伴。否则让这两女子有幸进宫,没准得给他翻出风浪来。
目光来回扫了眼,贾琏带着丝怜香惜玉之色,语重心长:“得牢记这一下场。男人不成器,一朝踏错,毁的还是后院女人,尤其是孩子。”他一定得要万岁万岁万万岁,否则就怕有朝一日自己百密一疏,像上辈子一般被慢性毒药,毒死了,还不得怄气死。
之前,就他光棍一人,死了就死了。况且,他竟然还有大机遇,重来一回。
可这辈子,他有家人,就必须慎重万分。
“能有这想法,倒也是不错。”李文听得人感慨,道了一句。
“多谢大人谬赞了。”贾琏微微一笑:“不过这圣旨上说得可是全家。这王家嫡脉貌似还少了王子胜夫妇?这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团团圆圆。”
李文:“…………自会派人查抄,不过贾王氏,你得领回去。”
“什么?”贾琏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