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叔,好啦,再说下去就要耽搁吉时啦。”唐瑞和唐玥一人架一边,拉着贾赦,边劝边哄着。他们得从荣府出发去温府接亲,然后先回荣府,再到状元府。
时间很紧,耽误不得!而且这里里外外事情多着呢!这贾家好歹也是四王八公开国勋贵一派,亲朋旧故何其多,又出了今科文曲星状元郎,打五天前,被贾琏邀请的唐孔氏以及福安长公主便在荣府忙碌了。这荣宁两府开了大门迎着堂客,所有宾客在状元府中宴请。
“嗯,不能耽搁,去吧。”贾赦挥手,目送着大红喜袍的贾琏步调从容的离开,垂首长叹息一声。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成亲如何的眉飞色舞,喜形于色,记得师兄温太白成亲之日的忐忑中的希冀,他们都是对着未来充满希望的。而如今贾琏成亲,那脸上挂着的笑意只不过是礼节性的笑容而已。
而且……
贾赦拿着帕子捂着脸,克制着不想去回想当年那惨烈的一幕幕,拼命让自己往好得方面想想,美滋滋的幻想着:没准日后两人能够各自成家立业,亦或是假戏真做,相亲相爱一辈子了呢!
贾赦这边做着美梦,而忠义亲王这边却是严词告诫着:“乐乐,贾琏那狼崽子,野心勃勃。我……为父也没有确切的把握他能如何。你这傻孩子,一见情况不对,就及时抽身,知道吗?”
“爹,您放心,我会的。”司徒乐应下之后,又扶着忠义亲王坐好,道:“爹,您不是他岳父好歹还是他师父,怎么也得给贾琏一点信任啊!”
“我就是因为信任他,所以才怕你受了委屈。”忠义亲王手握着司徒乐,开口道:“因为我遭过此劫。世人都觉皇帝好,杀伤予夺,皆是由其断决。可皇帝除了权利,他还有义务。便如太子,也是这般。所有人都觉得我深受父皇宠爱,仅有几个人看得清我当太子的苦。”
“乐乐,我这个当爹的对不起你。”忠义亲王看着一身火红凤冠霞帔的司徒乐,眼里满是痛苦之色:“哪怕这凤冠再贵重,它……”
“爹,您能处处替我着想,疼着我,这便是最为贵重的东西了。对我来说,男女没什么区别,能有幸成为您的孩子,便是我一生的幸福了。”司徒乐对着忠义亲王缓缓跪下,手里呈上鸳鸯盖头:“爹,大喜日子笑一笑,帮女儿盖上吧。”
“我的乐乐。”忠义亲王伸手接过鸳鸯盖头,哪怕他心理理智和情感都假设了无数回,但真正这一刻到来,哪怕未来他们一墙之隔,哪怕那谁从血缘上还是他嫡亲的血脉,哪怕婚姻是假的,可是他依旧难以承受,心理伤感无数。
一点一点遮挡住容颜,忠义亲王听着由远及近的喧闹声,努力对着镜子挤出了一丝笑容,而后起身出了房,示意媒婆等人进屋,自己去了大堂迎客。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贾琏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进了温家大门,一见忠义亲王这老岳父模样,当即心叹一声“王母娘娘来也!”
“嗯,起来吧。”忠义亲王接过贾琏递上的茶盏,示意管家递上了改口红包,道:“好好待乐乐。”
“是。”贾琏郑重的回应道。
奉上大雁之后,贾琏且去新房迎司徒乐。按着规矩,新娘要由兄弟背上花轿。
但,对外来说,温幺幺乃是独女。
不过,这自然不会委屈了“温幺幺”,在这师徒恍若父子的年代里,温相子弟便是最好的选择。
贾琏含着笑脸,看着唐仵作背着“温幺幺”一步步走向花轿,总觉得自己听到了背后宾客的抽气声。
第70章 贾琏大婚下
这仪式本来可以协商更改,亦或是让近亲出面,但无奈忠义亲王一不要司徒家的人,二要仪式完美,他宝贝“女儿”所有流程都是无可挑剔的,尤其是在这种象征着“敢欺负新娘,亲娘娘家有的是人”环节上,哪能缺了?
于是人选除掉贾赦,贾敬之后,温相子弟一派便剩下唐琂最为合适。贾珍哪怕也是作为嫡传子弟后裔,但就凭他那身板,完全不作考虑。至于唐仵作的性别……
当一个人厉害到一定程度,性别已经不重要了!
况且,唐仵作可是《洗冤录》转世成精的,自带传奇光环。
他们婚礼当事人没意见,双皇没意见,礼部就算有几个老顽固又意见,那也只能憋到肚子里回去。
后院送嫁添妆的当家夫人们一脸懵逼,可谁也不敢嘀咕出声。无他,这连远在五台山静修的皇太后都派人给温家女添妆了,福王世子出面帮忙招待堂客。这温家哪怕只剩下一女,也能耐着!
趴在唐仵作背上的司徒乐:“…………”
把人背上花轿,唐仵作看眼风华绝代的状元郎,非常娘家人气概的开口:“琏兄,我把小乐交给你了。”
“多谢唐仵作。”贾琏颔首感谢道。
“不客气。”
贾琏谢过之后,辞别温家众人,迎亲队伍便奏乐,一路朝着荣府而去。
贾琏带着司徒乐拜访了病卧在床的贾史氏,此时贾史氏已经中风在床,口不能言。
贾史氏目送着贾琏离开,哪怕眼里闪着怨毒的目光,也阻绝不了入耳的赞誉之声。
儿媳妇被邀请主持荣府堂客宴请的东安郡王太妃非常的与有荣焉,恨不得以主人身份招待起老姐妹们来,叹道:“我们这些老姐妹中,也真正就史家妹妹福气顶好了!在家侯爷疼着,出嫁了夫君成器,孩子又是出了名的孝顺,到现在这孙子更是了不得了!”
“可不是嘛!瞧瞧,这女官女医配着,还晓得史家妹妹最爱的戏目《四郎探母》,这便点起来了。我那几个孙子里有这么一个贴心的便好了。”镇国公老夫人说完,一喝茶,又忍不住道:“瞧,这茶水,都是专合咱姐妹几个老年人的胃口。”
当下又有人开口,道:“别说这文曲星状元郎如何贴心了,便是琏世侄先前缓步进来,哎呦,那模样俊俏着,只恨自己没个年轻的女儿了!”
“你是恨自己不够年轻吧!”
“…………”
勋贵老夫人们乐做一团,另一边清流圈子里唐孔氏出面招待。哪怕人再不通庶务,不谙迎来送往,但她有能耐把自己嫂子拉过来坐镇,便完完全全安抚住了堂客们。
女眷们自有福安长公主,唐孔氏等人招待,官客分了类,一边由宁府开了宴,由贾珍出面招待老亲贵旧。而婚宴的重头戏,状元府中的宾客便有贾赦出面招待,傅昱辅之。没人怀疑贾赦宴会能力,而且但凡有些眼色的也不会在状元府中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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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骑在马上,思索完宴会招待,确保万无一失后,听着街边百姓的恭喜声,到了状元府。
下轿射箭跨火盆等一系列的流程过后,贾琏接过喜娘递过来的喜带,一步步引着司徒乐迈入喜堂。随着傧相的一步步喊叫,贾琏听着耳畔传来的“夫妻对拜”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忽然间涌出了一股难以寓言的酸涩。
这便是他上辈子曾经幻想了无数遍,不敢奢求的妻子。
妻子啊!
原以为很神圣的名次,很神圣的人,却也是依旧沦落成他追逐权势的垫脚石。
飞快的敛过眼底流逝过的一抹伤感,贾琏笑着牵着司徒乐进了喜房,坐福撒账后,便是揭盖头。
接过丫鬟送过的喜称,贾琏缓缓挑起盖头,也不知是不是今日氛围缘由,见得司徒乐如玉一般白嫩的面颊上有几抹红晕,倒是一时间有些愣愣失神。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