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王临渊,你这是怎么回事?如今衣锦还乡你该高兴才是?刘家小姐呢?”林钰心里担心,不由得伸手拉了拉对方。
“呵。”王临渊慢慢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只不过楚天问怎么看都是苦笑,完全没有一点愉快的感觉。
“王临渊,你倒是说话啊,刘家小姐呢?你不是为了她才参加科举的吗?”林钰这一问,却是问下了王临渊的两行热泪,一个男人慢慢蹲下来抱头哭泣,想来是太过悲伤了……
“呜……什么金榜题名,什么功成名就,都是狗屁,都是狗屁啊,等我,她就是这么等我的!啊!我恨啊!”……
王临渊痛苦的哭喊着,林钰三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发泄,憋了这么多天,他们谁也不忍心再追问下去。待得王临渊再无力气哭泣之后,这才被林钰扶到原本宫装妇人唱曲的地方,喝了口茶水后将自己的遭遇慢慢倒了出来……
原本王临渊得了翰林院第一名后便是到了吏部派官之时,可惜他一无钱无势,二又不是谁的门生,这对一个想要在官场有所作为的人来说,寒门布衣的身份是他平步青云的最大障碍。
也赶巧那时的林钰和南宫铭在东海平乱,谁也没顾上他的去留,故而,这位点翰林拔了头筹的王临渊在众人玩味儿的目光中,领了吏部调令前往蒙天府顺天城当了四品官员。
其实对于王临渊来说,本就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的他也并不想留在京城,而自己那般拼命的考取功名。不外乎是为了那位刘家小姐。如今功名加身又能归乡厮守佳人,王临渊几乎高兴的夜不能寐。
可惜。人算不若天算,就在王临渊到了顺天城报道。又凭着出众的学识而得到虞城守的赏识之后,这位才子回了一趟他的家乡,也就是这一趟归乡,回来的便是如今这位痴傻之人。
原因无他,刘家小姐的富商父母虽是不敢再过分相逼,但是终究没指望那位乞丐模样的穷小子能有什么作为。再说本就有些狭隘的他们也认为即便王临渊真的考取了功名,到时候也绝不会再瞧上自家女儿。
于是,这一对市井夫妻便是一边假意迎合着rì渐憔悴的女儿,一边为其托人说媒。刘家小姐知道后自然不依不饶,可惜,乱世之中人如微尘,奈何其还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
终于在一个夜晚,喝下亲生母亲下了药的茶水之后,刘家小姐一醉不醒,待得有了意识之后,他的身边躺着的却是本县一个官员家的纨绔子弟……
原来刘氏夫妇为了攀高枝,早已将自己女儿的情况故意露给了官家子弟。再加上刘小姐还有个不学无术的哥哥从旁曲意迎合,这才酿下了刘家小姐无法下咽的苦果。
再之后的几次寻死觅活不得而终后,刘家小姐终于认命,她知道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而在遥远京城努力学习的王临渊却是全然不知。
等到王临渊归乡之时,故人早已着了新衣,成了他人之妇。灰头土脸的被人家赶了出来后,不甘心的王临渊借着官身找到了刘家小姐的丈人。
虽然王临渊已然绝望。但是换来的消息却是更加天怒人怨,刘家小姐的夫君居然是弥勒教的一员。而原本温柔可人的刘家小姐更是没能逃过弥勒教一个小头头的目光,当自己被丈夫再次献给那个满脸横肉的和尚之后,刘家小姐将自己交给了一丈白绫,倩影化作了尘土……
王临渊在刘家小姐的坟头哭了整整两天之后,便是浑浑噩噩的回了顺天城,不仅公务全部耽误,连带着本人也从此消沉下去,每r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各家酒馆之中,虞城守怒其不争却也同情他的遭遇,这才由得放任自流。
而王临渊在偶然的一次机缘巧合下,借着酒劲儿居然翻过了墙头掉入了梅竹庄的桃花迷阵之中,等到被人救起之后,便是每rì停留在这竹林之后,听着宫装妇人的曲子,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等待着死亡……
“他,也是个苦命之人啊。”宫装妇人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只留得林钰和楚天问二人面面相窥。
“王临渊,你想不想报仇?”沉默了片刻之后,林钰对着发呆的王临渊突然说话。
“报……仇?”
“对,为了刘家小姐,为了让害她之人血债血偿,王临渊,你若想让刘家小姐得到安息,便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站起来,难道你要看着刘家小姐含恨而死,化作那冤鬼游荡不得轮回吗?”楚天问此刻也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听到林钰所言连忙开口帮腔。
“报仇,对,我要报仇!小冰,我一定要为你报仇!”王临渊猛然站了起来,狰狞之sè瞬间爬上其消瘦的脸庞。
“天问,你说的太邪乎了。”林钰看着王临渊状若封魔的样子,不由大皱眉头。
“嘘!不下猛药,安能救活此人?”楚天问对着林钰眨了眨眼睛,颇为自得。
“恩公,你告诉我,我要怎阳才能报仇?告诉我!”王临渊紧紧的抓着林钰的肩膀,直惹得林钰暗自吃惊,想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王临渊居然有这么大的劲儿。
“我此番前来便是要铲除弥勒神教,还这里一片朗朗乾坤,王临渊,你身为此地父母官员,自当鞠躬尽瘁,助我平乱!”一道金雷突然自王临渊的脑中炸响,阵阵余音回荡,王临渊只觉雷声好似九天之外传来,深深刺入他的灵魂。
“对,是弥勒教,还有小冰的丈夫,你们,你们都要付出代价,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要在此浪费时间?我要报仇。”
“王临渊,放下从前,奔向你的使命。”林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
“奔向我的使命,对啊,奔向我的使命!”王临渊全然不顾林钰二人的反应,手舞足蹈的向着远处跑去,一个久走夜路之人好不容易看到了光明,他早已迫不及待了!
噗通!跑出十丈的王临渊脚下一滑,一跤跌在了地上,而这一跤之下,这些时rì的体力透支被尽数放了出来,等到王临渊再醒来之时,已经是三rì之后……
“几位前辈,这些时rì以来多蒙照顾,待得回去安顿好了之后,晚辈再行前来致谢。”梅竹庄园的大门口,一身整洁长衫的王临渊对着梅竹六友拜别,自打醒来之后,王临渊的双眼变回了从前的清澈,只不过,早已将武林大会安排妥当的金剑门众人是看不到了。
“呵呵,相遇是缘,看到小友走出困惑,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心里欢喜的紧啊。”秦老大本名秦明远,号梅林居士,只因自己前段rì子一时心有不忍而留下了失魂落魄的王临渊,想不到此人不仅走出了人生的低谷,更是比之从前似乎多了些什么。
“如此,晚辈这便先行回府了。”王临渊深深的望了一眼台阶上的六人,虽然与他们沟通不多,但每rì看他们下棋唱曲,这般神仙一般的生活着实令人羡慕。
“小友走好,得空了便过来。”姬老二望着王临渊远去的背影,自顾自的说道。
“我观二哥这般依依惜别,难道这个稀松平常的酸书生得到垂青了?”徐老三从未见到自己这位一向稳重的二哥会这般作态,不由好奇。
“老三此言差异,这位小友既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在桃林阵中存活,又在这庄园里自如来往,连我都觉得好像他就是我庄园里的一员,这般熟稔的感觉,难怪二哥惜别。”鲍老四闻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哼,鲍老四,就是你那双老花眼也看出此子骨骼清奇,虽是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深具慧根,乃是修习奇门遁甲的不二人选,这几rì你没事就偷看人家,怕是心中爱才之意比二哥更甚?”徐老三瞥了一眼,颇不屑的说道。
“你少来,徐老三,我那叫观察,再说,你懂什么叫慧根吗?那是人家佛家的说法,咱们该叫灵根懂吗?”
“呸!什么灵根灵觉的,我说是慧根那便是慧根!”
“好,徐三哥有慧根,你怎么不去当和尚?还偷看六妹?”鲍老四全然不顾一旁的殷六妹脸sè已经差到了极点。
“三哥、四哥,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邵老五无奈的摇了摇头,面对眼前这一对活宝他只得摇头叹气。
“好了,此子不凡,经此变故又让心门敞开,若是他再来,咱们便看看他是否愿意受我等教导,五弟你跟我来,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秦老大挥了挥手,转身和快步跟上来的邵老五行入门中。
“很少见到老大这般凝重的表情,难道是为了武林大会上沁江帮和白巾帮的事情?”徐老三摸了摸后脑,开口说道。
“怕是老大忧心那什么弥勒神教前来捣乱?”鲍老四虽是点头,但话语还是跟徐老三向左。
“你们两个糊涂蛋,与其担心外人不若想想自己,想想你们整天想要拿出去显摆的多闻无双!”殷六妹瞪了二人一眼,扭身而去,只留得一阵香风让二人猛吸鼻子。
“还是六妹明白,你们啊。”姬老二眼看众人皆走,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棋谱,摇头晃脑的边走边看。
“都走了,那我也走了,老三,你怎么不走?”
“我就不走,就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