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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六节
    其实,两个人都睡不着觉,只有公鸡没心没肺的,睡得正香,喉咙里发出呼喽喽的声音,黄瓜觉得十分闹心。 他想和大兰子说话,一时又找不到家当的话题,都到这个份上了,说什么也没用。你就是龙叫唤也没人信了。他急的额头伸出了喊,嗓子眼冒烟,并不断的‘咳咳’。咳得大兰子心烦。
    “ 你嗓子掐鸡毛了,咳咳的?” 大兰子没好气的说。
    “ 我憋得慌。” 黄瓜说。
    “ 憋得慌就出去溜溜风,别在这里影响人家睡觉。” 大兰子说。
    “ 你睡得着么?” 黄瓜反问。
    “ 我没心没肺,怎么睡不着?” 大兰子说,谁都能听出来这是一句气话。
    “ 不愧男子汉性格,都离婚了,还能睡得着,心真大。” 黄瓜用嘲讽的口吻说。
    “ 不幸福的婚姻离了不是更好么?大家都解脱。我终于明白秀才的话了,学会放手,只要放得下,全身都轻松。” 大兰子说。
    提到秀才,黄瓜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隐隐的痛楚,也许这也是一种心灵感应。
    “ 秀才还好么?” 他问,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 我哪知道?也不知这死鬼跑哪去了?” 大兰子随口答道。
    黄瓜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知道在农村,妇女之友对自己贴心的男人才骂‘死鬼’。他们结婚这么多年,她还一次没这么骂自己。
    “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大兰子问。
    “ 你恨我么?” 黄瓜终于把压在心里的想法问出来了。
    “ 恨你?你还不配我恨。” 大兰子说。
    “ 你这么说还是恨,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黄瓜说。
    “ 我真的不恨你,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执着,看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我恨我没听我妈话,她说‘小白脸,没有好心眼,吃人家的饭,打人家的碗’,都说上赶的不是买卖,我还不信,这会验证了,这杯苦酒只能我自己咽。” 大兰子说。
    “ 你要是心里堵得慌,你就骂我,打我也行。” 黄瓜真诚的说。
    “ 你怎么那么犯贱?” 大兰子说。
    “ 我怕你有话憋在心里,憋坏了身体。” 黄瓜说。
    “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没那么脆弱。” 大兰子说。
    “ 那就算让我心灵得到安慰,你有什么不满都说出来。” 黄瓜说。
    “ 想得倒美,我让你一辈子都觉得欠我的,让你灵魂不得安宁。” 大兰子说。
    屋里又寂静了,如银的月光,把房间照的通亮,这样的夜晚,要是一对相亲相爱的人,该是怎样的温纯?可他们彼此心里只有怨恨。过了一会,大兰子打破寂寞。
    “ 你跟我说实话,你一点也没爱我么?”
    黄瓜没有马上回答,他在琢磨怎么回答,他不想骗她说爱过,但说没爱过又怕伤了她的心,他不想再在她的伤疤上撒盐。
    “ 你就不能痛快点,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大兰子催促说,她还想从他嘴里得到确切回答。
    “ 我…..” 黄瓜支吾着。
    “ 不用说了,你不回答就已经回答了,这是为什么呢?我长得不好么?我对你不好么?” 大兰子伤心地说。
    “ 不,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我才受不了。” 黄瓜说。
    “ 什么?” 大兰子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从小你就呵护我,像我妈一样,那次我被人欺负了,你把欺负我的人打的鼻口窜血,他们就骂我没长卵子,不是男人,还靠女人保护,说我是个没用的东西,你知道么,那对我是多大的伤害,男人可以挨打,那只不过疼在身上,可男人不能让人戳脊梁骨,不能让人说没用,后来你总是保护我,我被人家耻笑,我心里恨你,我一个大男人,不想生活在女人的影子里,可没想到,你那么执着,非要嫁给我,结婚后你更强势,我整天生活在你的阴影里,内心很受伤,特别是和你**时,你也是那么强势,而我的大脑里,总是浮现一句话;无用的东西,所以每次不是挺不起来,就是早泄,我感到很痛苦,这都是我的心里话,我今天说出来,是希望你以后不要那么强势,那样你不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黄瓜说。
    大兰子没有吱声,她已泪流满面,发出哈抽泣声,也是,这是结婚十多年来,黄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她掏心窝子,她既委屈,也欣慰。黄瓜听到了她的抽泣,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大兰子哭,他的心软了,有一种疼疼的感觉,他起身下了床,走到大兰子床前,用手抚摸着她的肩膀,大兰子甩了一下,说:“ 你走。”他没有动弹,而是上了床,从背后把大兰子搂在怀里,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搂她,大兰子没有反抗,她在享受那么份抚爱,月光柔柔的,她想起了《月半弯》,想起了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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