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二癞子发火了,都不敢吱声了,老大就是有老大的威严,花狐狸却不以为然,嘴一撇说:“ 还没喝酒耍什么酒疯?还江湖混的,我看一天不是在酒壶里混就是在尿壶里混。” 她的一句话,把大伙逗乐了,二癞子脸拉得老长,紫不溜丢的,气呼呼地说:“ 笑个吊啊?你是说老子不尿性呗?我倒要听听老子怎么不尿性了?”花狐狸没有看他,一边往桌之上端菜,一边说:“ 你连大兰子都治溜不了,一个女流之辈都骑你头上拉屎了,还吹什么混江湖的,呸,都快成缩头乌龟了。”二癞子听了这话,情绪到稳定下来了,一边倒酒一边说:“ 这你就不明白了,民不与官斗,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官。” 大家一看二癞子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赶紧附和说:“ 对、对、对,二哥就是聪明,自古凡做大事的人都能忍,你看韩信,那他妈的连胯下之辱都能受,咱二哥受那点委屈算什么?” 花狐狸把最后一个菜端了上来,说:“ 照你的意思,大兰子要是让你们钻裤裆你们也干呗?” 二狗子说:“ 那分什么事,他要给我一千元钱,我就钻。” 花狐狸一撇嘴说:“看你那点出息,一千元钱就低下你那高贵的头了?” 二狗子说:“ 高贵个屁,还赶不上富贵人家的狗,要是你给我一万元钱,我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二癞子不耐烦了,说:“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喝酒。” 大家举杯喝酒,一口酒下肚,一股辣酥酥的感觉,从嗓子眼直到胃里。大家赶紧拿起筷子夹菜。二癞子今天格外大方,做了六个菜,一盘猪头肉、一个烧鸡、一个鳕鱼豆腐、一盘炒鸡蛋一盘花生米,还有一盘切成薄片的火腿肠。
吃完一口菜,二癞子放下筷子,众人也赶紧放下筷子,看二癞子右手摸着自己的黑胡须,知道他要发表宏论了。果不然,二癞子说:“ 你们最近是不是觉得我挺窝囊的?”
“ 没有。” “没有。” 众人齐声说。
“ 不要说假话,现在全国都在打假,什么假话、空话、大话统统反对。当老大的最怕听不到真话,你们知道习主席为什么要微服私访?” 二癞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为什么?” 狗蛋问。他接着说:“ 就是要听到真话,领导要是听不到真话,决策就会错误,就会造成损失,老大听不到真话,同样要吃亏,所以你们有意见提,咱也发扬民主。”大家看老大态度诚恳,还能紧跟形势,都十分佩服,一致表示心悦诚服。二癞子说再喝一口,又吃了点菜,二癞子把筷子放下,众人也赶紧把筷子放下。二癞子说:“你说要你们干什么?就知道对老大唯唯诺诺,老大放个屁,你们也能鼓掌叫好,你们就知道喝酒吃肉,心里话一句也不露, 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你们对我有些看不起,觉得我变的畏手畏脚。连一个老娘们都不敢斗,其实你们错了,我不是怕大兰子,我是敬佩大兰子。” 二癞子的话一出口,大家都愣了,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不好使了,听错了。二癞子喝口酒,吃口菜,不紧不慢地说:“ 大兰子这人不简单,她是咱们杏花沟的福星,也是咱们哥们的福星。” 二癞子的话,大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二癞子说:“ 一个个榆木脑袋,我问你们,这么多年谁把这条路修好了?”
“ 大兰子。” 大伙说。
“ 她修这条路干什么?” 二癞子问。
“ 走到方便呗。” 大伙说。
“ 呸,要不说你们没脑子,只看到眼前那么一点,她修道是想让杏花沟富起来,没听说过要想富先修路么?咱杏花沟为什么穷?不还是因为路不好走么?她早瞅准了,城里人现在就缺咱这有山有水的地方,路修好了,肯定就能把他们包里的钱掏出来,你说,咱们发财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二癞子分析说。
“ 对呀,二哥,还是你看的明白。” 哥几个恍然大悟。
“ 你们说,这样的人不值得敬佩么?咱们沟里比她有能耐的人有,可是都跑到外面去了,她虽然没文化,还霸道,但她有雄心,敢干,这两点就够了,我预感到,咱这沟里很快就会变样,不信你们看着。” 二癞子说。
“ 二哥说是就是,二哥那脑袋瓜我们几个人也赶不上。” 大伙奉承道。
“ 不对呀,二哥。” 三驴子说。
“ 怎么不对了?” 二癞子问。
“ 你说大兰子是我们的福星,那你为什么还和她作对?” 三驴子不解的问。
“ 我怎么和她做对了?”二癞子问。
“修道你拖她的后腿,现在又逼她拿钱赔偿我,这不是明晃晃的和她对着干么?” 三驴子说。
“ 我说你小子真是脑袋叫驴踢了,你傻呀?我这是真要和她做对么?我这是要分的好处,现在发财的机会来了,但天上不会掉馅饼,谁先发财?谁得到的好处多?这些你不争取就来了?我们这些人本来名声就不好,如果不想点办法,什么好处也临不到我们。”二癞子说。
“ 啊,我明白了,你是利用我。” 三驴子说。
“ 是,借你个驴**用用,捞到好处大伙都有份,兄弟们,我们的好日子来了,你们等着瞧吧,吃香的喝辣的日子不远了,只要你们听我的,不会亏待你们。”
大伙一听马上有好日子过了,心里都挺高兴的,一时喝的十分高兴,推杯换盏,吆五喝六,好不热闹。过了一会,喝的迷迷糊糊地三驴子觉得心里不踏实,说:“ 二哥,你借我的吊毛用用没意见,我只求你别弄过火了,我还得在这里生活,你说我要把人都得罪光了,还怎么混?”
“ 他妈的,几个老娘们你怕他什么?” 狗蛋说。
“ 哼,狗急了还跳墙呢?摊事的可不是你,少跟那说风凉话。” 三驴子反驳道。
“ 行了,你放心吧,我有数,既不能一棒子把肥肉打死,让到嘴的肥肉跑了,喝酒吧,尽情地喝,明天再加点火,你们这样这样” 二癞子面授机宜。
大兰子从黄三光家出来,心情灰蒙蒙的,眼前这个问题让她很棘手,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边野菊花开的正艳,那一簇簇黄金色,在阳光下格外显眼,这个季节,山里到处野菊花,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几乎家家窗台上,都插着野菊花,一是屋里清香四溢,二是听说还可以驱赶蚊虫。
大兰子今天一点折花的心情也没有,她甚至没看到那些盛开的花,这让那些菊花很伤心。就这样默默开放,最后默默凋谢,不能被欣赏是野花的悲哀,大兰子走了一段,猛一抬头,怎么走到小溪的下游、大柳树下了呢?真是鬼使神差,她已有难题就不自觉的走到这里,好像到了这里脑袋就灵光了,心里也豁亮了,她正想是不是自己坐下什么毛病了,手机短信铃声响了,她明显感到手机在手里震动,原来手机一直在手里握的,她在不知不觉中等待着。
短信是秀才发来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回了一条:请明示,不要打哑谜。
秀才: 妥协。给二癞子想要的东西。
大兰子:废话,要能给我还犯什么愁?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根本保证不了质量。
秀才:那是看给谁干。中国人给别人干活都糊弄,偷工减料,给自己干都认真,二癞子虽然不怎么地,但给自己修路还不至于糊弄,何况有钱大家赚,肉烂在锅里。
大兰子: 我还是不信任他。
秀才: 你还有别的可选择么?你要实现致富的梦想,就得构建和谐家园,要和谐就得学会妥协,这就是政治。
大兰子: 你回来帮我吧。
手机没有回音了,大兰子有些失落,她刚想收起手机,铃声又响了,这回是歌曲《月半弯》,大兰子把来电设置成歌曲《月半弯》,每次来电话,她的心都好颤。
电话是镇交通助理打来的,告诉她修桥的十万元批下来了,让她明天去拿钱,并提出加快进度,要十一通车,镇长要亲自剪彩。
放下电话,大兰子脸上浮出笑容,她不再纠结了,心中的不快烟消云散,刚才秀才几句话就打开了她的心结,现在她的心里敞亮多了,她已有了主意。大兰子往回走的脚步轻盈了很多,她一边走一边掐花,到家时怀里抱了一大把野菊花。芦花一看她进院子,忽地领着一帮小公鸡就围了上来。张大脚迎出来嗔怪:“ 当领导也不像个领导样,掐花不怕人家说你不正经呀?”大兰子咯咯笑了,说:“ 我不仅要掐花,还要栽花,我就是要建设一个花花世界。”
张大脚望着大兰子进屋的背影,愣了半天也没明白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