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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尉迟师弟不见了,我要立刻追上去!”艾德曼的语速极快。
    “我也一起!”迦叶连忙叫道,“只是你一个人,太过危险了。”
    “那这李柱……”艾德曼微微皱眉,扭头看向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男子。
    “尉迟施主要紧,现在也管不了太多了。”迦叶摇了摇头。
    艾德曼沉吟片刻,很快点了点头,随后从储物戒中摸出一把灵石扔在桌上,当先一步出了客栈。而一直偷偷摸摸窥着他的客栈老板一见那一把灵石,眼睛骤然发亮,方才的腹诽愤慨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这厢客栈老板捧着灵石如获至宝,忙不迭地吩咐店小二好好照顾房内的伤患,那厢,艾德曼则将貔貅从灵宠袋内抓了出来,让它嗅一嗅空气中残存的追踪粉的味道。
    艾德曼下到尉迟延身上的追踪粉可不是什么大路货,而是专门从迟邈药君那里拿来的好东西——自从艾德曼将醒龙谷内获得的灵植悉数交给迟邈药君处理,大喜过望的药君毫不吝啬地向艾德曼敞开了自己的“小金库”,而艾德曼也没有跟他客气,挑挑选选了不少能够用得上的物品。
    灰影虽然没有做过专门的追踪训练,但是身为通智期仙兽,它的五感极其敏锐,头脑更是聪颖,当下扭着小屁股寻味而去,速度极为迅捷。
    艾德曼与迦叶跟在灰影身后,随着灰影七拐八拐,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荒僻,两人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担忧。
    离开县城、偏离郊区、钻入树丛,灰影终于在一片山壁面前停住,“呜呜”叫着用爪子扒了扒石块。
    艾德曼打量了一下山壁,转头看向迦叶:“气味到这里就停住了,到底是被发觉,所以敌人故意引我们向这条死路,还是这里有什么障眼的法阵?”
    迦叶微微摇头,虽然他修为比艾德曼高,但却一直在寺内研读佛经,并没有涉猎过阵法之类的杂项。
    见迦叶无法作答,艾德曼抬起手摆了摆,示意他后退一段距离:“若是前者的话,我们只能自认倒霉,也没有时间漫无目的的寻找,只能赌一赌后者了。”说着,他抿了抿嘴唇,定定地看向迦叶,“按理说,我是不应该随意在外人面前使用这个方法的,但是事情紧急,我也相信大师的心性,请务必对今晚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
    迦叶双手合十,轻施一礼:“必不负所托。”
    得到迦叶的承诺,艾德曼也不含糊,当即拿出枪械来,朝着貔貅方才指引的位置“砰”“砰”两枪,顿时山壁震颤、乱石飞溅,碎石之下露出了一个半掩的黑色洞口。
    艾德曼没有时间去钻研山壁处可能存在的法阵,干脆便以力破阵。这种方法最为快捷,却也有着极大的风险,倘若面前的法阵防护性不强,极有可能使得隧道坍塌——但艾德曼此时此刻却没有时间思考更为稳妥的方法。
    所幸,他赌赢了,布下法阵之人实力颇强,不仅将洞口遮掩地结结实实,也同样增强了防御性,以防艾德曼这样没耐心破阵的家伙直接硬闯——只可惜,还是比不上艾德曼手中枪械的威力。
    艾德曼收起枪,在洞口坍塌的石块中挖出一个可供一人经过的通道,随后扭头招呼仍旧有些发愣的迦叶。
    通道内黑黝黝一片,还有着不少迷惑闯入者的岔道,只不过灰影的鼻子依旧给力,引着艾德曼与迦叶直奔唯一的出口,完全没有花费多余的时间。
    很快,艾德曼与迦叶便钻出了山洞,来到山谷腹地,终于看到了他们追寻已久的尉迟延。
    尉迟延站在银色的月光下,表情木然,仿佛是一个提线木偶,一名身姿妩媚、宛如美女蛇般的女子柔弱无骨地攀在他身上,周身魔气萦绕,微挑的凤眼风流多情、却又隐含煞意。
    那女子穿着一袭紫色纱裙,只在重点部位以布料遮挡,其余俱是轻纱附体,半掩半露之下格外撩人,简直比什么都不穿还要魔魅。
    只可惜,如此惑人的一幕却只是“媚眼做给瞎子看”,无论是艾德曼还是迦叶,面对此情此景都丝毫不为所动。
    艾德曼出身星际时代,民风开放,露胳膊露大腿的小姑娘满大街都是,根本没有古华国男子看个皓腕玉足都要面红耳赤大半天的纯情,至于迦叶更是佛心稳固,瞳眸清澈无垢、不闪不避,仿佛面前的不是酥胸半露的女子,而是一尊泥塑雕像。
    见美人计不管用,女子轻笑一声,嗓音娇媚:“今夜月色那么美,两位小哥儿却闯入妾身这里,还毁了妾身布下的法阵,当真是辜负了这般的良辰美景~”
    “谁管你什么良辰美景!”艾德曼懒得与她啰嗦,手中长剑微微鸣动、雷光闪烁,“你对尉迟延做了什么?放开他!”
    “这位小弟弟真是急性子~”女子挑了挑眉梢,娇笑,“小弟弟这么关心妾身的外甥,妾身心里当真欢喜呢~”
    “外甥?”艾德曼愣了一下。
    “不错,正是外甥,妾身姐姐唯一的骨血,妾身可心疼得很,哪里舍得他受伤难过?”女子笑吟吟地点头,“只是妾身这外甥太过倔强,妾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两位小哥儿海涵~”
    “你说尉迟延是你的外甥,我们就要相信吗?你可是魔修!”艾德曼冷哼一声。
    “谁让妾身那姐姐与小外甥一样倔强,为了一个男人,自废魔胎,宁愿当一个凡人也要与那男子双宿双飞。”女子语气惋惜,“却不曾想,生出的儿子却是一个魔种,只能一朝梦碎、魂归黄泉。”
    “……魔种?”艾德曼皱了皱眉。
    “小弟弟不知道‘魔种’是什么吗?”女子讶然,“正如你身边这位身为‘佛子’的大师一般,‘魔种’便是天生为魔之人,而你们修道者,不也有所谓的‘道胎’吗?”
    艾德曼扭头看向迦叶,见迦叶缓缓点头,不由得面露惊讶——既然是“魔种”,那尉迟延为何要被宁封道君带回华阳宗,并收为弟子?艾德曼可一点也不觉得宁封道君那个擅长卜卦的神棍看不出尉迟延身怀“魔种”。
    “所以,小弟弟,大师,你们还是莫要阻拦妾身了。魔种在你们这里可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即使如何努力,也不可能走上道途,还不如让妾身将他带回魔域。”女子扬起嘴角,露出极为美艳的笑容,“这才不负他魔种的身份!”
    “想得美!”女子口口声声为了尉迟延好,但艾德曼却一点都不相信。并非他对于魔修有什么偏见,而是这女子干的事情太不地道——派人刺伤尉迟延,借机操控他,将他变成一个傀儡,如今还口口声声说为了尉迟延好。就算尉迟延比之修真界、的确更适合魔域,那也要是他真正凭借自己的意愿做出决定才行。
    女子漂亮风流,在魔域一直都被男人们捧着哄着,如今好声好气地说了这么多,却被毫不客气的硬顶回来,顿时面色微变,戾气丛生。
    她的修为已至魔婴,哪里将艾德曼这个金丹初期的小鬼放在眼中,唯一忌惮的也不过是艾德曼身边舍利期的佛修迦叶。
    心中愤怒,女子周身的魔气顿时压向艾德曼,想要给这个小鬼一个教训,而迦叶也不可能坐视不管,直接跨步挡在艾德曼面前,手中金光闪烁,握住一把金色的禅杖。
    若论武力值和各种攻击的手段,佛修是远远及不上道修的,但却是各类鬼魅妖邪的克星。禅杖散发的功德金光冲散了铺天魔气,反而若利箭那般直指女魔修,谁料女子不闪不避,反而纤腰一扭、躲在了尉迟延身后,逼得迦叶不得不怯步。
    迦叶心怀顾忌、招招留手,而女魔修则有所依仗、丝毫不惧,艾德曼在一边看着连连皱眉,他能够看出女子一直在拖延时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直觉不能再任凭女子牵着他们的鼻子走,艾德曼长剑一挺,直刺被女子当成挡箭牌的尉迟延,而女子与迦叶都被艾德曼这一举动弄得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艾德曼的剑尖近在眼前,杀意弥漫、没有一丝停滞收力的迹象。
    女魔修面色大变,抬掌拍向艾德曼的胸口,却被及时反应过来的迦叶以金光罩挡住,不得不将尉迟延推到一边,助他躲开艾德曼的迎面一击,同时也放开一部分对尉迟延的控制,让他能够自行抵挡对方的攻击。
    若论心黑手狠,少将大人绝对不会比魔修要差,他心中也没有那么多道义理念的条条框框,只要能成功,无论什么方法都用得理所当然。
    艾德曼很擅长审时度势和玩心理战,女魔修千里迢迢从魔域赶到修真界,花费二十余年的时间布下计划,就是为了将尉迟延带回魔域。如今胜利近在眼前,她必然不会放任尉迟延死在艾德曼剑下,哪怕拼着自己受伤,也不愿拿尉迟延去赌上一赌。
    从重要性来看,尉迟延在女魔修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艾德曼,而艾德曼就是要赌这一回,逼迫女魔修不得不将尉迟延放开。
    这样的赌命,谁先怯了,谁就是输家。艾德曼敢赌,而女子却不敢,于是赢家就没有任何悬念。
    纵然并不认同艾德曼的做法,但艾德曼的举措无疑为迦叶解了困。一旦尉迟延脱离女子的掌控,艾德曼便立刻将他缠住,不给他半点“重回女魔修怀抱”的机会,而迦叶也能专心致志的对付女子,不必再束手束脚。
    因为担心尉迟延继续被女魔修利用,所以就算尉迟延没有再对迦叶造成麻烦,艾德曼也不曾对他有丝毫留手。虽然收起了武器,但是一拳一拳揍得格外沉重流畅,迅速压制了试图反抗的尉迟延。
    尉迟延的修为本就比艾德曼低,又是个身娇体软的阵修,如今被女子控制、头脑僵化,更是无法与艾德曼匹敌。
    艾德曼对于尉迟延的好感度只能算得上是普普通通,冒着风险前来救他已然仁至义尽,揍上一顿根本毫无心理负担,反正只要没有伤及性命,不久后就能活蹦乱跳。
    艾德曼揍尉迟延揍得毫不心疼手软,但女子一边应对着迦叶、一边瞄了几眼,却看得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将艾德曼抽飞出去!
    艾德曼不在乎尉迟延,但他每一拳都像是揍在了女子的心肝儿肉上,让女子不得不分心他顾,生怕自己的目标被不慎揍死。
    ——她早就该知道的!这个金发的小鬼一定跟尉迟延有仇!刚刚毫不留手的一剑差点要了尉迟延的命,真不知是要救他还是要杀他!
    思及此处,女子的心中越来越不安,她突然想起尉迟延所在的华阳宗有个极善于卜算的宁封道君,说不定那道君便卜出了什么,这才特意派金发小鬼前来此处阻拦,宁愿杀掉尉迟延,也不让她将对方带回魔域。
    ——魔种并不可怕,不过仅仅是天赋的一种,但可怕的,是由“魔种”蜕变而成的“天魔”。
    女魔修心中有鬼,迎击迦叶之时也无暇仔细观察艾德曼与尉迟延之间的情况,只能凭空臆测最为糟糕的结局。
    眼见事态急速朝着不利于自己的一面倾斜,而自己原本寄希望的援军却毫无踪影,女魔修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一声长啸,周身魔气暴涨。于此同时,已然被艾德曼制服的尉迟延体内也骤然爆发出一股魔气,将压在他身上、毫无防备的艾德曼冲飞出去,撞在了山壁之上。
    两股庞大的魔气汇聚在一起,自虚空中撕裂出一道口子,迦叶面色大变,连忙挥动禅杖阻止:“她要强行打开去往魔域的通路!”
    魔域与修真界之间的通路绝对不是简简单单便能打开的,女子这样做不过是拼着自己重伤也要孤注一掷——即使受伤、修为倒退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成功地将尉迟延带回魔域,必然会得到巨大的收益,足以弥补自己的损失。
    迦叶要对付魔修女子,尉迟延自然就留给了艾德曼。艾德曼运起灵力护体,努力试图接近尉迟延,但尉迟家周身扭曲的魔气漩涡实在太过激烈,几乎让艾德曼寸步难行。他眼睁睁看着尉迟延似乎被抽干生气那般迅速憔悴虚弱下来,通红的眼眸预示着一个艾德曼并不太想要承认的事实——入魔。
    尉迟延是魔种,想要走道途万分艰难,但只需要轻轻推上一把,便会迅速落入魔道。
    但是,即使尉迟延入魔,艾德曼也绝对不能让他被女魔修带回魔域。艾德曼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坚持,却本能地觉得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既然无法接近尉迟延,那么艾德曼就只能尝试一下嘴炮了。
    “尉迟延,醒一醒!”眼见尉迟延表情狰狞、目光木然,艾德曼咬紧牙根,大喊一声,“你还记得你的师父宁封道君吗?!”
    听到“师父”和“宁封”这两个词汇,尉迟延的红眸猛然一缩,周身魔气漩涡顿缓。
    一见事情有门,艾德曼立刻趁胜追击:“你就这么甘心被带去魔域,从此与宁封道君相隔两界,再无相见机会?!”说话间,他猛然发力,趁着魔气停滞之时扑向尉迟延,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宁封道君还在华阳宗等待你回去!”
    “师父……?”尉迟延语气喃喃,几近无声。
    “是的!你的师父!”艾德曼大声回应。
    “你是……艾德曼?”尉迟延的红眸微微转动,定格在艾德曼与他贴得极近的脸上。
    “对,我是艾德曼!”艾德曼连连点头。
    尉迟延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于此同时,女魔修也愤怒地大吼一声,走投无路地再一次压榨自己体内的魔气,试图重新掌控稍稍恢复神志的尉迟延。
    只可惜,尉迟延的偏执有目共睹,看着眼前担忧的金发少年,想着自己心中惦念的师父,尉迟延拼命维持着自己的神志,努力反抗着女子的操控,周身魔气挣脱女子的引导,反倒转而绞杀对方,两股魔气冲撞在一起、互相胶着,引得天地间元气鼓荡震动,原本已经半开的魔域通路扭曲崩塌,竟然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不好,艾施主,快离开!”迦叶放弃了击杀女魔,伸手抓向艾德曼,只是这股吸力太过庞大,哪怕是他也抵挡不住,反而同样被牵连了进去,翻滚着坠入甬道。
    魔域通路塌陷极快,转瞬间便消失无踪,刚刚解决了女魔修援军的宁封道君匆匆赶到,却只能看到已然闭合的通路留下的扭曲混乱的魔气。
    ——无论是女魔修、迦叶,还是艾德曼、尉迟延,都消失无踪。
    第100章 获救——初入魔域的异常
    魔域通道内罡风阵阵,仿佛千刀万剐般凌迟着艾德曼的身体。
    原本,魔域通道并不是这么危险的东西,但不正确的打开与关闭方式,使得通道内乱成一片,硬生生从一个正常的连通魔域与修真界的道路,变成了布满杀机的绞杀场。
    艾德曼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剧痛无比,痛到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放开了原本紧紧抱着的尉迟延,只是本能地催动灵力,尽可能保护住自己的身体,却仍旧被搅得头昏脑涨、五感混乱,就连与空间钮之间的精神连接也被切断,无法顺利将机甲取出。
    通道内肆虐的魔气硬生生挤入艾德曼的身体,与他体内的灵力产生了巨大的冲突,经脉酸痛到几乎根根炸裂。艾德曼脑中混沌一片,身体的本能催促着他干脆晕过去、逃离这种残酷的折磨,但理智却又勉强他保持清醒,否则大约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艾德曼咬紧牙根,努力维持着一线的清明,他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迷离模糊的视野中红色一闪,随后额头触到了什么冰凉却柔软的东西,瞬时间抹消全部神志。
    飘扬的红衣仿佛一座温暖平静的港湾,轻松抵御着周围凌厉的罡风,使之伤不到艾德曼分毫,尘绯低头看着自己怀中满身是血、气息奄奄的小东西,神情似是嫌弃似是怜惜,伸手将他再度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又按住他腰间的灵宠袋,阻止焦躁担忧的飓风和灰影挣脱出来。
    通道很快到了尽头,尘绯长袖一甩,化解了通道产生的冲力,随后轻轻巧巧地落到地上,眼眸微扫,便寻到了一处洞窟,抱着艾德曼缓步入内。
    虽然气息微弱,但艾德曼体质极好,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尘绯靠着洞壁坐到地上,托着艾德曼、让他伏在自己膝头,随后开始为他治疗伤势,导出侵入体内的魔气。
    拔除魔气的过程同样痛苦,哪怕艾德曼还在昏迷之中,也忍不住面色煞白、冷汗直冒、双眉紧锁,小声哼唧了几声——也许正因为在昏迷,艾德曼才无法压抑克制,坦诚地表现出自己的痛苦。
    “你这个小鬼这么弱,连罡风都承受不住,我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好?”尘绯抬手点了点艾德曼的鼻尖,又顺手理了理他被汗水与血迹沾湿的金发,低声轻叹。
    此时的尘绯再无曾经表现出来的魅惑风流、慵懒顽劣,反倒显得有些疏离冷淡。他眸中划过一丝落寞挣扎,随后轻轻呼了口气,一手揽着艾德曼的身体,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背部轻缓抚摸,似乎在安慰在昏睡中也浑身紧绷的少年,直到他松开眉心、舒缓身体,陷入更加安宁的睡梦。
    尘绯微微仰头,目光似乎穿过洞壁,凝视着高高在上的天道,不动、亦不眨眼,仿佛一座亘古的石雕——直到洞口处传来踉跄的脚步声,这才缓缓扭过头去。
    来者是迦叶。
    作为佛道的“佛子”,迦叶一直被金山寺保护地妥妥当当,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白色的僧衣满满都是裂口与鲜血,一向平静端丽的面容青筋微露,显然在压抑着痛楚,只是就算如此,他的一举一动也依然庄重有礼。
    走到尘绯面前,迦叶双手合十,朝他深施一礼:“多谢施主救命之恩。”
    “只是顺手而已。”尘绯周身的清冷骤然消散,他勾起嘴角,懒洋洋地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上下打量了迦叶一眼,难得称赞,“这一代佛子倒是的确不错。”
    “施主谬赞。”迦叶再施一礼,“敢问施主名讳?小僧必供奉长生牌位,日日为施主诵经祈福。”
    “这倒是不必了。”尘绯轻笑一声,“若你想要报恩,便用你手中的八宝琉璃功德珠来换吧。”
    迦叶愣了一瞬,随即毫不犹豫,将佛珠自腕间褪下,然后双手捧着递到尘绯面前。但尘绯却没有接手的意思:“不必给我,给这个小鬼。”
    迦叶垂首看了看仍旧在沉睡的艾德曼,面上毫无异色,点头应是。
    尘绯思考片刻,补充了一句:“记得要给得不着痕迹一些,切不可提及关于我的事情——任何事。”他盯着迦叶,语气严厉,“就当是……我从未出现过,而这小鬼,也是你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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