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凉如水,月白风清,沈浪待在房间,开了一扇窗,就着溶溶月色,取一支笛子,摊纸提笔,边吹边写,硬是熬了一晚上把在凉亭瞎吹的曲子写了出来。
东方鱼肚白,晨风拂过雕窗,送来院中湿润的花香气息。
沈浪从书案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摸到床上,打算好好睡它一天,补眠。
不料一盏茶后,沈浪便被初一生生从床上扒开被子拉了起来。
沈浪怒:“初一,我要补眠,今日不去商栈了,一切行程取消。不许吵我!”说完不倒翁似的又倒回被团中。
初一一脸遑急道:“小姐,不是商栈的事情。是宫里……皇后传了懿旨要召小姐入宫。”
既是宫中之事,便不能推拒了。沈浪放弃挣扎,由着初一拾掇自己,上了太监抬来的小轿,入了宫。
不料入的却不是皇后所居的未央宫,却是沈浪前世便颇为熟悉的——太子东宫。
沈浪下轿后,惊了一刹,初一也不解,主仆两人面面相觑。
旁边的太监此时便不慌不忙,从袖中摸出第二道懿旨,尖着嗓子宣读一番。
大意是皇后娘娘久闻沈学士千金年少多才,与皇上斟酌后,特意聘为太子业余师傅。
宣旨完毕,领头太监挥退几名抬轿的小太监,便迎着沈浪二人进了东宫侧殿。
太子的东宫,沈浪前世不知走过多少遍,闭着眼睛都知道此时被带去的,正是太子书房所在。
初一侧头,小小声道:“小姐,好奇怪啊。”
沈浪无所谓地耸耸肩。
看似淡定,实则她心中亦是惊异万分——前世她是因《天上人间》名声大噪后,才被皇后召为太子师傅的。然则今世她看透了那些虚名,已经取消了诗集的出版,为何却还是被下旨召为太子师傅?
为何为何为何?
莫非,重生只是一个意外的机宜,她可以改变一些小事情,比如从迷阵轻松脱逃,但是一些关键节点和重要事件则无论如何都会照样发生?
思及此,沈浪悚然一惊:那她商栈登记露馅这件事究竟是小事还是大事?究竟能不能避开?
“沈师傅?……沈师傅?”
沈浪正沉浸在若命运无法改变、自己将重蹈前世覆辙的悲惨场面脑补之中,想的冷汗淋漓,忽听有人在面前叫唤,回神,凝目。
眼前少年一身明黄礼服,周周正正,气质文雅;一张小脸上唇红齿白,眉心一点朱砂,和着温润的眼神更显得慈眉善目,犹如菩萨低眉。
正是沈浪前世又今生的徒弟——太子殿下,顾元熙。
宣旨太监不知何时已经退出殿外,顾元熙叫了好几声沈浪,沈浪却是低头想事没反应,初一急的,伸半截手指偷偷捅了捅沈浪腰侧。
沈浪回过神来,对上顾元熙疑惑又略带担忧的神色,便习惯性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淡定微笑道:
“殿下。”
见沈浪终于反应过来,初一松了口气,顾元熙则露出一个春风般的微笑,随即又略略蹙眉,道:
“母后听闻沈小姐博学多才,让我拜沈小姐为师;且说我与沈小姐年纪相近,故不必太拘于师徒礼仪,除了师徒相称外,其余一切平等相处即可。”
他脸带疑惑,似乎和沈浪二人一样对皇后的突发奇想感到同样莫名。
不过很快又松了眉头,微微一笑:
“不知沈师傅先要教元熙什么呢?”
既是身在莫名,沈浪干脆便以不变应万变,她前世因诗成名,拜为太子师傅后首先教的也是作诗。如此,沈浪笑容端庄道:
“诗。”
闻言,太子和善的面容上一派乖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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