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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计议
    “绍儿近rì在读什么书啊?”孙权上来先问了句套话。“在读《孝经》。”“哦,那孝是怎样体现出来的呢?”果然,坑人的时刻就来了,现在问我“孝”,那还不得回答奉献牺牲什么的,然后他多半就得让我出血了。可恶啊,现在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孝,就是对家庭尤其是长辈的爱,要做到孝就必须用心来做,子曰‘不敬,何以别乎’讲究竟就是全心全意。”“哦,现在二叔有个难题,需要你帮忙,不知你可愿意?”好吧,你这话都出口了,我还能说不吗,但愿不要做得太绝,跟历史上一样也行啊。“近rì我派人去京城上贡,却被曹cāo无理责备,说是要以嫡子为质,为何直到现在也没有办。二叔当年顶得住他的压力,可现在他强大了太多,又没了后顾之忧(不知马超韩遂被谁吃了),若是直接以大兵压境,又以不敬朝廷之名指责我等,江东怕是不能保全啊,既无实力又无大义,只怕父兄传下来的基业就要自我而终了,重臣们也都同意送质来先缓上一缓,所以这事,还得委屈绍儿一下。”
    孙绍听后面如死灰,最终还是要来了吗?果然是长于思短于行的先一个哈姆雷特啊。我的命运就要这么走向终结了,真的不甘心呐。我不能就这么完蛋,一定要再想想办法。只听得孙权继续说“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不过曹孟德指明了要嫡子为质,让你的几个叔叔去都不行,现在只能暂时依靠这个来缓解一下,并且赢得大义名分,有了江东人心的支持情况还是会稍微好一些。现在家族的继续生存也需要一些牺牲,就像当年你的从姐孙娴(孙贲的女儿)那样,按理说对于本身没什么价值的人质,曹cāo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太多的恶意。”他基本上一句都没听进去,只知道自己现在毫无反抗余地,孙权后面的十几个侍卫已经是全副戒备,只要稍有异动就会被立刻拿下,至于吗,这个样子对付自己一个小孩。转念一想,不久就是赤壁大战了,按理说曹cāo是失败了,只要保住xìng命也未必没有机会,还得看天意啊,现在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只怕会被直接押过去,那还不如自己爽快一些,认了好了。要是带上自己人去,可能保得住xìng命,只要人还在,就一定有机会报复的,这个,我记下了,若是有命回来,当好好报答!
    想及此处,回答道“既然叔父这么说,那为了全族的利益在下会去做的,只是请叔父给我一些时间准备。”“那是自然,我让吴范算了一下,六天后是黄道吉rì,就在那天给你加冠,然后再休息三天就出发。我会派人来帮你做准备,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他们说。”只有不到十天的准备时间,真是仓促,还派了人来盯梢,他这次是吃定我了。没办法,只能盼个死里求生吧。
    母亲她们在后院,只是听到了动静,但被人阻住了,并不知道具体情况。见到他回来,又面sè凝重,也不由得担心起来。等孙绍把事情说出来,大家都吓了一大跳。”这些家伙居然包围了府门,现在想走都走不了。”孙襦说道。母亲听到消息更是伤心yù绝“他怎可如此狠心!今年太夫人刚刚故去,就做出这等事来么!我要去和他理论!”“母亲,没用的,这事都经过重臣们同意了,损失我一人的利益来满足他们的苟且偷安之心,谁都愿意啊!我就是再能,也能不过江东所有的世族啊。”“那怎么办,你一个人深入虎穴,多么的危险,稍有不慎就送了xìng命,那么,要去我就陪你一起去好了,有什么苦咱娘俩一起受就是。”孙绍一听立马跪下了“千万别去!我能照顾好自己!您千万别冒这个险!”开什么玩笑,我那是到老曹那里当人质,老曹是什么人,怎么能让老妈去见他,老子就是挂了也不干这种混账事。“曹孟德与你外公也算有些交情,我去的话说不定能说说情····”“您别说了,儿子没用,致使自己落到这个地步,又怎么能再连累您,让您抛头露面,去削自己的面子呢?”“绍儿没事就好,我不在乎的。”看来母亲只怕是有所觉悟了,她对于老曹的脾气虽说不太了解,但他一直恶名昭彰(所谓人妻曹是也),在江东也是赫赫有名,这还是不在乎,看来为了自己的xìng命她是打算豁出去了。不行,母亲现在是关心则乱,不来点狠的只怕劝不住她。
    于是孙绍直接拔剑在手,横于颈上“母亲,孩儿不孝,恳请母亲从此就当没了这个儿子吧,儿子生下来就没了父亲,是您把我拉扯到这般大,现在养育之恩未曾有半点报答,却还要让您再为我去费尽心思。我实在不忍心您再为我做出牺牲了,若是母亲一定要去,就让儿子从此消失好了。”“绍儿,不要····”“小弟,不要冲动!”三人都上来yù要把他制住。孙绍的身手比她们要熟练得多,又如何抢得到?只是不忍再让她们难过,想要放手,又思及这一时不忍更会害了母亲和姐姐,只得狠下心来躲着她们。“绍儿,把剑放下!”“不行,您受的苦已经太多了,我不能再让您往火坑里挑!”“你要是不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孙绍不禁一愣,父亲去世后,母亲一颗心却是全系在他身上了,她要是一下子失去了自己,确实会没有了人生目标。“还有姐姐们会对您尽孝的,二姐三姐,是吧,我以后不在了,好好照顾母亲。我也知道你们俩不太会照顾人,以后记得多跟大姐学学。”孙襦和孙裾也哭得跟泪人似的“母亲,这个家失去了小弟,已经是破败不堪了,难道您还要自蹈死路,来使它彻底崩溃吗?至于你的建议,我们会做到的,以前太淘气,以为还可以一直过着这样的无忧无虑的rì子,总是寻你的开心,现在想起来,居然这样的rì子就要结束了,即使再后悔没好好对你也来不及了。”“姐姐能说到这些,我已是很满足了,记得不要在以后没有我的rì子里失了方寸那。”大乔见到他们一直劝阻,孙绍又以自杀相威胁,只好先松了口“绍儿,有话好说,先别这样,把剑放下吧。”“母亲尚未答应,恕孩儿无法做到。”
    正在僵持间,门外的人忽然让开了一个口子,然后进来两个人,传来两声惊呼。
    “绍弟,住手!”“世子,莫要如此!”
    孙绍也是愣了一下神,一时心神不稳,被陆逊一把将剑夺了过“你在做些什么!这是在面对你母亲呀!”“我要是放下剑,才是最大的不孝!”孙绍大声吼道,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狼一般凄厉。孙淑见大家情绪都要很不稳定,就让陆逊先将孙绍制住,把两边分开了再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门口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裾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听到这个消息,他们二人也是大吃了一惊。孙淑道“二叔居然如此狠心,他从前好像不是这样啊?”大家都表示不解,陆逊也觉得之前还夸孙绍是家族未来希望的孙权这次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很是匪夷所思。一旁蔫了的孙绍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之前跟姐夫说过,二叔一旦发觉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就会拿我来开刀,现在这个rì子到了。十有仈jiǔ就是二叔的哪个姬妾有了身孕,现在对他来说我不过是个妨碍而已,自然要除之而后快。”陆逊想了想,说道“吴侯这一下,真是毒辣。”“怎么说?”孙淑问道。
    “他这一出手,曹cāo就得找别的名义,不过这只是次要的,毕竟曹cāo一开始就直接压过来的可能xìng实在太小了。他这是向江东表明了一个态度:他可以为了江东的安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如果还不能保证稳定那就不是他的责任了,那么江东世族们若是看到即使将世子交出去也不能避免曹cāo的进攻,就会觉得曹cāo对他们轻视,从而全力的来支持吴侯。再者将世子交出去吴侯并没有任何损失,而曹cāo见他真的这么做了也会找别的借口来逼江东臣服,而那个时候吴侯只要做出一些足以使曹cāo大为愤怒的举动,甚至只要拒绝投降,就很有可能危及世子的xìng命,更有甚者他可能会主动地派人来危害世子。世子一旦出了什么事,他就有借口封了那些主张投降的人的嘴,并且以替世子报仇为名,激发整个江东,尤其是武将们的同仇敌忾之心。而这么做,他自己什么都不用付出,不仅能增强对曹cāo的胜算,还能除掉世子。他这样的算计,才是真的毒辣之极。”
    听完了陆逊的条分缕析,孙绍确实觉得不寒而栗,当然到了曹营他想主动伤害自己还是不可能的,主要还是得防着老曹发癫,他现在不比当年,让人觉得智力情况时好时坏,更兼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一点小小的触动就可能引发很大的反应,绝不能让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挂掉,我还得给家人一个幸福的生活,还要复仇呢,一定得小心啊。陆逊继续说“夫人还是不去为好,曹cāo不会因为和乔公的交情而放过世子,也不会因此善待他,能决定世子命运的,只有他自己和今后的形势而已。”“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消极的等待啊。”“夫人,时间还是有一些的,离他出发还有十天,现在大家的心都是乱的,还是先冷静一下,我自问若是给我五天时间,应该能想出来一个合理一些的法子,请先等我。”孙淑见他如此自信,也有些没信心“阿郎莫要夸口,这本来就是无解之局。”“我并不是说能破解它,只是想办法把可能的损失降低而已,这还是可以办到的。”“那咱们先回去吧,或者让我留一下。”“娘子还是留下吧,我先回去好好想想,你在这里陪陪夫人她们。”孙绍道”姐夫,先不忙走,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带出去,带到吴郡丹阳那边,如果有声势相助,或许会好一些。”“嗯,世子想的,也与我的第一个想法一样呢,自当做到。”
    陆逊回去了,孙绍听了他的话也算多了些信心,毕竟姐夫也算这个时代顶尖的智者,保全自己的办法应该还是能想出来的。和母亲和姐姐又说了一会话,由于大家心情都不好,又对眼前的局势毫无办法,也没什么说下去的yù望,孙淑几次想把气氛弄好一些,孙绍也给与配合,但是母亲和二姐三姐一直提不起劲头来,总觉得把希望全放在这个与家里关系不算太近的女婿身上有些不靠谱,自己又没主意,弄得越说越僵。孙淑无奈,也只得告辞,先一步回去了。
    到傍晚顾雍却是到了他家,看上去面sè凝重,孙绍认为重臣们都同意也少不了有老师的一份,因此心情也颇为恶劣,礼节虽是做足,却显得不甚庄重。顾雍似乎也没注意到这个,只是开门见山的说“世子,在下此来是有事相求,请世子务必要相助一臂。”“何等事,还需老师求我?绍实在是担不起!”“世子,你可能不知道曹cāo责令我江东送质的事。”一说到这个,孙绍也不禁心生怒火,你们是不错啊,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把我随便地抛掉,曹cāo来了你们还可以投降继续过着特权生活,就为了那一点可怜的地方利益就把一个无辜的人送到火炕里,还说什么怀仁四方,都是说给鬼听的吧!“我知道,但求我做什么?我只是个任人宰割的砧上鱼肉而已。”“世子,何出此言?我这次来,就是请世子去向吴侯言明,阻止这件事。吴侯是要以乌程侯四公子或是五公子为人质,来向曹cāo妥协,世子当以亲亲之义向主公说明,不能这样对待宗室。”
    原来还蒙在鼓里,那孙权说的什么重臣,不会是装的吧。“二叔确实说了这事,不过并未让四叔或是五叔去。”“哦,世子果然孝心可嘉,能这么对待亲人实在是江东之福啊。”好像真的不知道,“老师何必如此作态,二叔曾说重臣们都同意送质,难道老师一点也不知道吗?”“这个,我内心中并不同意,只是被人拦下了没说出来。但主公当时并未做决定,怎么能说都同意了呢?”看来自己被孙权给骗了,包括所有人都被骗了。“老师,虽然四叔和五叔没有被送去作人质,但二叔并没有否决送质的事情。”“居然没有否决?那还要让其他宗室去吗?他们可都手握兵权,主公怎么会如此做呢?”“不,二叔没有让自己的兄弟去,他让我去了!作为人质去见曹cāo。”“什么?这怎么可能?主公怎能这般对待世子?我得马上去劝谏。”顾雍赶紧迈开步子准备去吴侯府,“老师,没用的,二叔以长辈身份令我为家族做出牺牲,那我是断然没有拒绝的可能的,不论您怎么劝说,二叔只会以‘无涉吾家事’为由挡下来。”“世子,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就不信我们不能做到,如果要牺牲一个孩子来使自己苟且偷生,而他还是我的学生,那我是断然做不到的。”见到老师离去,也知道不可能有结果只得苦涩地笑了笑,等着陆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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