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乌程侯府。孙匡坐在榻上喝着闷酒,一边的曹秋看着他自我麻醉的样子,说“四郎,还是别喝了,你再喝就要糟糕了。”孙匡大笑“糟糕?我已经很糟糕了,这次是子续,下次,好吧,如果你伯父真的攻过来就没有下次了。我心里清楚,他不过是把我们都当做可以利用的对象罢了,一但碍着他什么事,就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我是好啊,生下来没几岁就继承了爵位,可那是我想要的吗?我其实只想要一家人好好过rì子而已。父亲早早的去了我才会做到现在这样,大哥在的时候还好些,现在我只盼着他能多关心一下局势,少惦记着我们几个。秋儿,说句实话,我甚至有些盼着你伯父过来。”曹秋惊道“四郎,你醉了,伯父是孙家的敌人,他跟吴侯本是同一类人。”孙匡又笑道“我知道,可他更多是二哥的敌人,而不是我的。在江东我是二哥的亲兄弟所以他老惦记我,可是对于你伯父来说我什么都不是,才没空管我这个小人物的死活呢。那才是真的叫醉生梦死呢。”曹秋也知道他在说气话,没有还嘴让他把心中郁积的不满发泄出来,心却里是在滴血,以前孙匡虽说沉默寡言,但为人还算得上开朗,自从送质的事情发生,他一直是心怀愤懑,又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他和曹cāo有姻亲关系,所以大臣们的第一人选就是他),干脆什么事都不管的在家里混rì子,放浪形骸的过一天算一天,只是喝酒或是唱歌,要么就在武场练武,他现在豢养的妾婢也多了起来,只是一直尊敬自己而已。在这种生活下,孙匡的身体迅速的垮了,他的脸sè变得苍白,动作也不灵活起来,还经常说胡话。她看在眼里,却毫无办法,又得在他面前装着开心,这种折磨也让她很难受。
“秋儿,我知道你想说在这么下去身体会完蛋的,其实我就是这么想的,对现在的我来说,活着就是一种负担,我真心的盼望着解脱的rì子的到来,当让还得先享受够再说。对了秋儿,有正事得和你做。”“什么事呀?”孙匡正sè道“哦,家里就泰儿一个感觉少了些,咱么还是加紧时间帮他多添几个弟妹好了。”曹秋大惊“现在?现在还是····白天····”“白天怎么了,这夫妻大事还有人管不成?”说着就伸手去楼曹秋,她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和下身的坚挺,也不好说不,就这么让他抱着,然后亲吻着,摩挲着。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吴侯府上有人前来求见,要求立即见到乌程侯。孙匡一听极是恼怒,毕竟任何人做事的时候被别人打断都会发火的,但听说是二哥府上的人又不敢不见,只得放下妻子,在她耳边一吻,悄声说“等我,回来继续。”曹秋听到也是红透了脸,她向来保守,白昼宣yín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实在有些不可接受,打断了也好,说不定有正事。孙匡来到大厅,见到一名内侍,问道“二哥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还一定要面见?”内侍说道“这件事请不要让其他人听到。”孙匡依言屏退左右,说“现在说吧。”内侍道“乌程侯可知三娘子来了柴桑?”“小妹来了柴桑?什么时候?我一点也不知道。”“三娘子八月上旬就到了,她现在被吴侯关在城郊的一处寓所里,被禁足了。”“什么,小妹被二哥关起来了?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侯府的内侍吗?”“这个乌程侯不必知道的这么全,只要您让人去吴县调查一下就明白了,我家主人说这是她为了洗清罪孽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还请乌程侯一定要让吴侯释放三娘子呀。”“好吧,姑且信你一次,小妹既然出事,我也不可以这么袖手旁观,该做的我会去做的,只是保证不了一定成功。”“好的,那小人就退下了。”孙匡在他退下后,自言自语道“二哥啊,不要把我们都当做玩偶呀,即使是蝼蚁,急了也会咬人的。”
孙绍再一次见到了曹cāo,这回他是真正穿的戎装,一身玄甲蓝缎披风显得颇为威风,在大旗的衬托下多少也有些神明的样子,看上去自信满满。不过孙绍知道他这一天注定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失望而归。果然,向东南方向追了没多远,就碰上了断后的张飞,孙绍看着曹cāo在他的疑兵计下逡巡不进,心中不禁发笑,刘备现在对他来说,是搅乱这个天下的重要一环,不可能让他就这么被干掉了,再说看着曹cāo吃瘪也挺令人开心。就是张三爷看上去没那么粗犷,不过嗓门倒是真的很大,一声吼不说让桥断水倒流,但镇住一些新兵蛋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可惜的是,这只曹军没有这样的人),曹cāo对他的这副样子还是颇为忌惮,干脆绕道而过。可当他一路追到汉津,也没找到刘备的影子,人家提前了半天多坐船跑到夏口去了,使得现在还缺乏水军的曹cāo只得望江兴叹。
“去江陵吧,襄阳那边刘表留下的印记太重,不适合作为我的行辕,传令回去,让大家都到江陵来,补充一下以后准备出征夏口。”曹cāo对大家下令,然后直接开往江陵。江陵留守的刘先、邓羲等人早已接到襄阳的命令,前来迎接。曹cāo清算了一下江陵的钱粮,发现果然是十分丰富,即使支撑自己的二十七万南征军的消耗也大略足够,也是暗自惊奇。刘先道“丞相,刘镇南麾下共有军队十五万,其中两万多属于荆南所部只是名义上归我们管,江夏还有一万多人马,其余的都向您归降如果您举得他们不够您的标准,也可以裁汰。”曹cāo道“这个孤也知道,只是孤的将士不jīng水战,到时候下江南还得靠这荆州将士啊。”邓羲也明白这是让他们做炮灰,但不敢说出来,只是说“这件事情还得让您向蔡将军下命令,他掌军多年,现在也有些····”曹cāo知道他是想说蔡瑁不堪实用又贪恋兵权,想要他减少荆州军出战的人数(不论是整编还是原班出战都不会是现在的情况)。于是曹cāo道“德珪的情况我也明白,他的事就由我来解决,你们只管向大军供应补给就是了。”他们也只得唯唯退下。
孙绍现在住在江陵老刺史府的侧院,这座府邸原是刺史曾经呆过的,后来州治搬到襄阳就闲置了下来。曹cāo来后把这里变成了他的临时行辕,在这边处理政事,而孙绍作为人质得跟在他身边,就住在了侧院,这个院子也挺大,有六七个屋子,由于被包围着,再加上孙绍自己的拒绝,就没有曹cāo派来的仆役(老曹是觉得他翻不起什么浪来,懒得派人监视)。他让部下们住在旁边,由于陆逊还没到,就先让丁奉与自己合住,现在总算是闲了一些,有些事情也该弄清楚了。
施翔到了正屋里,看到旁边没人,明白该是说出来的时候了。孙绍问他“究竟那天出了什么事?文锋他去哪里了?”“这个,公子,说来话长,这得容我慢慢说。”
当天,文锋和施翔一起去掩埋夏侯兰的时候,由于没工具,所以光是挖坑都花了不少时间,等到坑挖完了,两人再去抬尸体。结果文锋看到了夏侯兰的手还在抽搐,喊道“诈尸!”弄得施翔也是吓了一大跳,把他放下再拿手探了探鼻息,似乎确实还有气。“这货好生命大,居然后心挨了一剑还没死,要不就在这里结果了他算了。”文锋道“不可,他这次不死只怕是天意,不应该去违反,他看上去是个人才,公子也需要这样的人,若是将他救起来,说不定他会对我们感恩戴德而加入。”“你在想什么呀?现在我们可是在曹军这边呢,他是曹军的叛将,怎么可能去接受呢?”“公子说过他迟早要离开的,到时候就能有用了,我带他化装成百姓离开,你回去报告我阵亡就行了。”“这不太好吧,你不会想····”“我要是跑了,那就是混蛋,不得好死。这是为了公子的未来着想,你我都是一勇之夫,兵法学的始终是一知半解,这样的优良指挥官还是很重要的,我把铠甲脱下来,你带上这个再抓一具尸体冒充我,就行了。”随后也不管施翔的劝阻,脱下铠甲,露出一身常服,将夏侯兰背在身上。这时,东面那边过来几名骑兵,喝道“留步!”为首的一个,白马银枪,正是赵云,他这时正在搜寻刘禅,甘夫人虽然找到并送回去了,但若是失了阿斗,可也抵不回来。他找得颇为焦急,可猛然看到自己的朋友夏侯兰被人背在背上,旁边还有一个穿曹军军服的人,怀疑是要俘虏他,就立马喊了一声。施翔和文锋也是一惊,看到对方有好几个骑兵,自知不敌,就喊道“这位是你们的同伴吗?”“是的,为什么你们要背着他?还是一个穿军装一个穿便装,把人留下来,放你们离去。”文锋道“他已受了重伤,你们用马驮他回去只怕不成,我准备化装成平民把他带到城里去找人医治。如果诸位有更好的法子,就请便。”他心里也有些怵,怕对方二话不说就下杀手,只是看到他们几个人在这种敌方势力的深处闯荡,只怕是有重要的事情,就赌他们没法子再带上一个人,能留下最好,不能也只要保命就行了。赵云确实是犯难了,他们这一行本来十几人已经只剩下了五个,还要去找刘禅,再带上一个重伤员的确是办不到,更有可能全部都覆灭与此,只是将夏侯兰交给这些不明身份的人实在是不放心,却是犹疑不已。
施翔见他犹豫,知道事情有门,就说“我们是曹军,不过看到这位将军的英勇和壮烈,心生羡慕,所以准备让这位带他逃走,我回去用他的衣甲报阵亡。才穿成这个样子的,否则哪有两个士兵单独行动的。阁下我们也不可能拦住,当逃兵的回去报告也是毫无可能,没必要说谎。”赵云沉吟了一下,说道“他是我军的将领,可不好交给外人,再说即使我相信你们,以后怎么联系?”文锋笑道“他自己有手有脚,若是伤愈,难道不能去找刘左将军吗?我们会往北走,至于到那里自己也不太清楚。”赵云心道说的倒是不错,现在时间很紧,的确是无法带他离开,他见到这两人能够为了一名敌将做到逃跑的地步,也说不定是好汉子。便说“那我的朋友就托付给各位了,但愿你们能做到你们所说的。”然后又说“在下赵云,有什么事可以来左将军这里找我。”再和大家纵马离去,心中却在祈祷,盼着这两个人能有侠义之风,照顾好他这位一直运气不太好的朋友。“小兰,这次你大难不死,有没有后福我只能看着了。”
两人遂将夏侯兰背起来,文锋带着他一路避开曹军士兵往北而去,而施翔则是找了一具相似的尸体冒充成文锋,然后跑回来编了一通谎话,由于其他知情者都不在,他的话又能自圆其说,所以大多数人都相信了,至于文锋的现状,他现在也是不得而知,估计可能会去樊城、新野等处。
孙绍听完了他的话,也为这两个人的大胆而感到惊讶,想得还真多,居然想到自己需要夏侯兰这样的人才这方面去了,而且自作主张的去做了,真是让人惊讶。说道“此事成与不成,还在未定之天,而你们却是真正的在冒险,这不值得。拿你们可能的损失换一个未必归心的人,实在是太不值得了,况且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下来,即使保住命也未必能使他心服。这不足以令你们冒这样的险啊。”施翔道“我等前来追随公子,本就是冒着奇险,早已xìng命不顾,又何妨再来一次,说不定就有大收获。”孙绍知道事情已经发生,指责他们自作主张也是无用,就说“好吧,大家是兄弟是手足,没有人愿意手足受到伤害,以后这种事情要慎重,能够请示的最好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好、行不行?”“是是,我一定会的,这种擅自行动的事情会尽量避免。”孙绍道“先休息好了,不久曹cāo就会给江东发劝降信,如果二叔答应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是拒绝的话,就得想法子逃跑了,最近还得随时保持jǐng惕,保存力量为上。”
次rì陆逊到了,见他一脸沮丧的样子,知道他去见曹cāo但没得到结果。便问道“曹孟德没有理会姐夫吗?”“呵呵,他可真是自信心膨胀,对于和江东士族达成什么协议根本毫无兴趣,真的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能完整的控制天下吗?”“曹孟德本来就不善于揣测别人的心意,他现在的状态也没必要在乎别人的想法,所以才会这样。就拿我来说,他对我的看管可谓松到了极点,还不是觉得我没有力量伤害到他,所以任我去折腾,老老实实的就给我点甜头,有什么大的异动就直接以此为借口灭了我罢了。他现在对于别人的轻视,已经到了一个很严重的地步,大概这是他自起兵以来,感官最糟糕的时候了,若是不失败就没天理了,咱们还是商量着怎么离开这个虎穴吧。”“我算是看到了,荆州的水军,战斗力相当有限,北方士兵对于水战的熟悉程度几乎没有,他在邺城挖的湖跟长江一比什么都不是。就这样还想凭借武力拿下江东,况且还是在骄傲到极点的情况下,我也觉得不可能。子续,说不定,这个天下,又要起变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