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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矛盾
    孙绍到了城门口,看到一群当地官员站在城门口迎接,人数倒是够少的,看来缺员是挺严重的。还没看全就听得刘巴说“这什么地方啊,怎么是个老头当的校尉,看他怎么也得有六十几了吧,这还管什么军,打什么仗?真是荒唐透顶。”这才去注意为首的那名校尉,见他苍髯皓首,但jīng神却甚好,身体看上去很是强壮,隐隐透出一股高手的气息,听了刘巴的话可能是因为愤怒但不敢发作而脸憋得通红,这才想起来长沙还有这么一位牛人。赶紧滚鞍下马,对他行了一礼“绍闻黄校尉之名久矣,今rì得见汉升公尊颜,幸甚。”
    黄忠也有些郁闷太守怎么认识他的,他这些年也没跟江东军打过仗,仅有的几次交锋表现也不算抢眼。这位前太守的孙子、江东孙家的嫡子居然知道自己这么一个名声不显的人物。他也不是没有辉煌的时候,当年的黄巾之乱,也是随着太守秦颉立功无数,一举做到了校尉,可因为一时大意,让黄巾军袭杀了太守,一下子没了官位。没法子只得在下任太守张咨麾下,可寒门出生的他得不到大族嫡系子弟张咨的重视,只得从零做起,立了几次战功又被张咨身边的人嫉妒,把他踢到了江夏,在江夏太守刘祥(就是刘巴他爹)手下做个军司马,刘祥也不大待见他,官职一直升不上去,后来刘祥和孙坚合谋一起袭击张咨,就最艰苦的任务交给了他,结果黄忠轻而易举的封锁了刺史府,逼张咨自杀。孙坚当时对他颇为欣赏,有招揽之意,只是黄忠那时顾及重病在身的儿子,便婉拒了孙坚的招揽。孙坚离开后有当地的豪族起事向刘祥质问此事,刘祥就把他作为替罪羊推了出去,声称他与南阳太守有私怨而擅自行动,企图转移大家的视线。但没想到起事的黄祖等人本意就是要夺取刘祥的权力,袭击上司什么的不过是借口而已,没有理会他的李代桃僵之法而是直接杀死了他。黄忠因此再一次丢了官职,一心在家里照顾儿子,可是建安四年黄叙去世,无所寄托的黄忠受到以前的朋友的推荐,再一次当起了官。在几次讨伐宗贼的战斗中表现出sè,又在刘表征讨荆南张羡的时候多立战功,才在六十岁的时候坐到了他二十多年前就达到的位子,以虚衔中郎将领长沙校尉。他确实时常想过当年要是接受了孙坚的招揽会怎么样,人虽是老了,但一颗建功立业的心却是更加旺盛了,如今是了无牵挂一心只想让世人知道一直被命运捉弄的自己也是有价值的。当此乱世之中,有点地位的人都想着建功立业,求得富贵和美名,这个一直被埋没的老人,也是如此。从太守和郡丞的话看得出这个小太守对自己很是尊重,说不定是孙坚当年随口提起过自己,就随着他的后人传了下来,似乎也不对,算了不想了,反正知道他和他祖父一样对自己还是挺欣赏的。至于这位郡丞,出口伤人不说,据说是出身零陵刘家,和那个刘祥倒是本家,多少也有些恨屋及乌的情绪对他的印象就不是那么好。
    正在想的时候,只听得刘巴说道“孙太守乃是上官,哪有给下僚见礼的说法?这么做成何体统!一个老卒而已,有什么值得尊重的,跟这种人来往只会失了你的体面,让人变得尘俗,又怎么谈修养呢?”不禁大怒,正要发作,只听得孙绍道“我以个人身份向黄中郎见礼,总行了吧!他这些年为长沙郡剿了不少宗贼和水匪,那也是为百姓提供了多少保护,才能在太守不能有效治理的情况下保住百姓的一些平安。他对百姓是有功的,对长沙也是有功的,没有理由不被我这个太守尊敬吧。”旁边的胡遵对于刘巴动不动就小题大做的贬损武人也是很不满,也说道“太守这是对长沙的有功之臣进行慰问,您这么说是不是过了。”刘巴斥道“你这个下贱之人,有什么资格在这种时候插话!还不滚回去履行自己的职责!人本来就是贵贱有别的,若是这个区别乱了,世界就会混乱,就像这个时代一样。世祖就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才能迅速的平定了天下,而要让世界平静下来,就一定得把所有人都规范在一个秩序之内才是,而士人主持的天下就是这个秩序的代表。”孙绍道“你所说的我也不是很明白,我只知道对百姓有功劳的人居用该尊敬。好比原来的张太守,他本就不是当官的材料,但依然干下来,政绩虽然没有多么优秀,但他在长沙救死扶伤也是活人无数,无数的百姓因此得以存活,他作为官员的教化之功是很有限的。远不如作为医者对百姓的功劳大。世上的职业只是分工而已,都是为自己进而为大家,能做得好,就值得尊敬。因为他们能尽到自己的本分,士农工商还有士兵们,他们都是大汉的一份子,都为这个民族奉献了自己的心力。既然如此,也不必讲那些秩序什么的吧。”“平静的天下需要秩序,但秩序本身出了问题的话,只会令天下更加的混乱。”一直在车上假寐的陆逊也突然开了口,“现在不是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需要做的是赶紧把长沙郡的情况做一个了解,然后把官员任命下来,再定好政策的基调,开始执行。一直争论这些各说各理的问题,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刘巴道“江东果然是蛮荒之地,作为士人却完全没有士人的自觉xìng,真是令人悲哀。”陆逊也心中不快,说道“阁下所谓的道德文章、教化百姓,莫非只是动动嘴皮子和人争辩士人的正统xìng?”“好啊,你看着,不出半年,我会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荆南。”这人确实狂的没边,在场的所有人他几乎骂了个遍,还自称可以建设出一个新的荆南,这确实是依仗着他们刘家在荆南世族中的地位(刘家已经成为了士族,地位更高也说话更有分量),敢于无视所有的人。不过,在战乱之世,世族的力量是有所减弱的,依然如此相信旧时代的力量,只会令他变得迷信而狭隘而已。黄忠心里不爽,对孙绍说道“老夫谢过孙太守厚爱,只是担当不起府君的如此大礼。若是因为老夫而导致孙太守被指责,那确实是不值得的。”说完就让人摆酒上来,一场欢迎会气氛已经被刘巴搞砸,大家也没什么心情搞什么一团和气的对话了,就等着他宣布官员的任命呢。
    刘巴直接在酒席上拿出了他早就拟定好的官员的名单,大多数都是本地的豪门,而原先的官员因为多是吏员出身,或者是寒门(所以才都只在做小官),有的倒是出身不错,可是为考虑平衡又准备压下他们,因此绝大多数没有得到升迁,这令那些盼着换届以便升迁的原官员的想法落了空。军队中刘巴倒是没有动,只是让黄忠给胡遵他们安排场地看,和原来的驻军分别驻扎。大家都是沮丧不已,不知该怎么说他。刘巴对他们连理都不理就自己去找那些他定好的官员了,使得所有人都暗自诅咒不已。孙绍见大家都有怨气,劝解道“这个,刘郡丞的脾气可能不太好,他又比较执拗。有时候不高兴了就不管别的了,他这么做可能也是一时气急,有时间我会好好劝劝他,大家的要求应该也会满足一些的,但是想要全部按照诸位的意思来办那是绝对做不到的。”黄忠道“多谢孙府君,不过您自身并没有处置政务的权力,更没有使他服气的威望,只怕是办不到的。”“试过了才知道,要是连试试都不去做,那很难说能做得成什么事。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没必要去烦他,等过几天他气消了,您也可以去拜会一下他,毕竟这段时间都得一起工作,不应该出现不和的情况,现在又是非常时期,还是以和为贵的好。”黄忠道“如果他也能这么想的话,那就够了,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太好说,但愿吧。果然年轻人就是有冲劲,老夫的儿子要是还在,只怕孙子也和府君一般年纪了,这时间过得真快,老了,没用了。”孙绍只道黄忠一向不服老,这么说只会是气话,便劝道“时有利钝,机会有好坏,不是说老了就不能建功立业的。廉颇马援那个不是老当益壮,老将军不过被时机所累而已,正如困在浅滩上的龙,得**而将升天,若是不得,则被蚯蟮所欺。天下虽然即将平定,但是曹丞相和这位刘子初只怕是犯了同样的毛病,都过于目中无人,若是有个万一,那还得是英雄奋起之际。到那时····”这话说的已经够明显了,明摆着怀有别样的心思。可在座的诸人,大多数也是如此,本来在长沙做自己的土霸王,结果曹cāo来了,就得缩着头做人,多少也有些盼着他战败,好回到从前的rì子。谁也不愿在意本来就是曹cāo敌人的孙绍说出一番大逆不道的话,反而希望就是这样。要不是曹cāo的大军在侧,就凭刘巴今天的态度,大家就得抄刀子和他干上,一千五百曹军jīng锐又怎的,黄汉升可不是吃素的人,有他在直接可以抵消一千jīng兵,再什么事就没有可以顾忌的了。他这一句话令在场的诸人(其实就旁边的两三个人听见了,都是和黄忠交情比较好的人)都把他放在了同一战线,从而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许都,万岁亭侯府。荀彧看了曹cāo送来的军报和上面充满自信的话时,不禁感叹道“主公这,太过自信了呀。只怕会出事呢。”在一旁的小陈泰却看不懂军报,只是喃喃的说道“阿爷,陪我玩。”“好好,不想这些烦心事了,外公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外公,不要背我,阿娘会说的。”“哈哈,你阿娘那是怕我这老骨头背不动,怕你摔着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些时间放松,就带你到城外去转转。”说完就吩咐仆人准备行装,自己拉着外孙的手往外面走,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妇走了过来,“泰儿,我才刚出去一会儿怎么又缠着你外公?他每天忙得不得了,今天是旬休才有机会休息一下,再让他带你出去玩的话只怕他受不了的。”荀彧挥挥手道“好了,婧儿,你也是当母亲的人了,没必要那么急匆匆的,是我想带着他出去走走,老闷在家里听那些无聊的消息,也让人····难受啊。你也一起来吧,反正南征还得持续一段时间,长文还得在宛城继续待下去。”“我就不明白他一个治书御使怎么就给安了个职事弄前线去了。把我们娘俩扔在家里,连信也不通一封。”“他么,好想是自己主动要求去的,还不是为了混军功。自从跟五官中郎将混在一起后,他就变了,势利了,也急功近利了,真是不让人省心。”“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说陈郎?”“好好,我不说了,他哄你哄得好呦,比我都小不过十岁居然还上门求娶,这名士的架子都到哪里去了?丧妻才一年不到又要续娶,我当初反对可族人却说要加强两家的姻好,非要同意。要是六年前的陈群我举双手赞成,那时候的长文好啊,比现在好多了。可他已经误交损友,劝也劝不回来,还自降身份从朋友变女婿,他也一点不觉得尴尬。我跟你说了不少他以前的事,我现在后悔了,以前的他跟现在几乎就是两个人。你现在还在替他说话,可他呢?信也不回一封,就是给了我几份当地的报告和请求处理的政务,私信一封都没有,他以为这是公而忘私,其实我还不了解他,胆子小,又好名声,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讲什么三思而后行,考虑多了私意就出来了。你看看泰儿出生后他是不是对你关心的就少了?”荀婧道“这个,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儿子,那自然要多关心····”“你又说错了,他对泰儿哪里关心了?rǔ母是我请的,启蒙也是我和你大哥教的,他来这里之前连话都说不标准,跟一般的孩子相比很慢了,陈长文他对这个难道没有责任?你坐月子的时候他来过多少次?就这么把你扔在娘家不管了,这和两年前不是天壤之别吗?孩子,陈群已经被那个司马懿(司马懿表示他躺着也中枪,他出仕半年不到,而陈群的xìng子自从他自降身份,成为曹丕的文友开始就出了大问题)教坏了,他现在就是个势利而无胆的人罢了,从前的理想早就丢到了一边,只是在举着各种口号为自己谋利益而已。”
    荀婧嘴上唯唯,但心里却不以为然:父亲近年来越来越疾世愤俗,xìng子也越发的偏激了。长文今年因为上书设五官中郎将为丞相副,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丞相的设置他一开始也不用赞同,还反对他的几个儿子封侯,弄得曹cāo只得把儿子封侯的事情推了。父亲近年来和丞相的关系也越发的差了,对于一直亲近丞相一家的陈郞有所偏见也是必然,只是以后要是在这么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找个机会好好劝劝他。说道“父亲既然要带泰儿出去玩,何必再说这些?”陈泰则说道“外公在说父亲的坏话吗?”荀彧笑道“你父亲啊,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你,做得真是失职,说几句也没什么。走,出去!别再说这些大家都不舒服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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