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去迎接陆绩的时候,却发现这位比自己姐夫年龄小辈分大的陆家家主已经完全没有了风度,身体一晃一晃的,衣服已是粘上了许多尘垢,他只是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身后跟着妻子,一位妾室和两个小儿子。“公纪公怎么这般摸样了?到底出了什么事?”陆绩只是喃喃道“我不能死,孩子还没出生,我一定要看到她出生,这病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死的,明明还有··七年的寿限,不可能算错的。”孙绍心中一沉“公纪公这得的是什么病?居然变成这般样子了?”陆夫人道“阿郎他,在这里水土不服,染上了疟疾,忽冷忽热的情况下,现在jīng神也有些失常,恐怕如果没有名医,是很难保住了。听闻临湘亭侯这里的董先生是为医术高手,请您救一救他吧。”孙绍道“公纪公落到如此地步,我也有责任,想必家里传来的消息,你们也该知道了吧?”“是的,伯言已经写信过来了,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阿郎也是听了这个消息才有些jīng神恍惚。”孙绍道“还请诸位先进城去吧,我得马上请董先生为他看看,等进城了再详细说。”陆绩突然说道“我没事!不必为我担心,临湘亭侯会为我讨回公道的,这现在受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孙绍对部下说“赶紧去请董先生,帮郁林太守从速进城。”
进城以后陆夫人跟孙绍详细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陆绩来到南方以后就一直被闲置着,虽说没有明显的限制但也不得zì yóu,这个天气也是他无法适应的,于是没过多久就染上了病,糟糕的卫生环境进一步使得病情恶化,再加上家里传来的坏消息,他也是越来越糟糕。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的那位妾室已经有了身孕,孩子大约会在明年五六月份降生,他也是靠着一股强大的jīng神力顽强地支撑着被病痛折磨得越发恶化的身体,要是孩子出生还没能有效控制住他的病情的话,只怕就真的神仙也无力回天了。孙绍听后说道“这还真是麻烦,等着先生来说一下吧,这也怪我,没能让大家及时的得到消息以规避风险,被二叔迫害到此等地步,我也有责任。”“这和您其实没什么,只是家人做的有些过分罢了··”这时,董奉走了出来,“情况很不好,治疗疟疾我也是没什么有效的法子,缺乏能够根治的药物,郁林现在几乎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支撑,即使拿药物减轻他的病痛,也很难彻底的治愈,这个最好得派人去问一下张先生,对了,临湘亭侯,你说了我之后没有任务了吧?那么我就立刻前去吧。尽量不会误你的事的。”孙绍道“这算什么事,以后你们大家放假,我会带主力继续南下,待到消灭士燮再看情况决定是否继续南下收复rì南郡。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正好跟张先生好好讨论一下医术,要是能请他出山最好,他如果认为那边新药繁多而愿意留在那边继续研究,你也可以去那边待一阵嘛,你不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说不定这里的土生药草就有效果呢?”孙绍心里知道这话多少有些安慰成分,治疗疟疾的最有效药物奎宁原产美洲,现在根本拿不到,而用青蒿之类的药物虽有减轻之效却毕竟不能根治,还得靠着免疫力来支持,而陆绩明显已经是晚期症状了,疟疾到出现幻觉,那几乎是只能等死了。他心里盼着张仲景能有办法,但是自己毕竟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期盼着不要真的这么就死了。
“伯符,这个天下,已经不是你我那时的摸样。我也是迷惘着,究竟怎样的道才是真正平定天下之道?我们当时约定,要平定这个混乱的世界,可你却先一步离去,而今我真的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决定。仲谋继承了你的事业,可他的气量,实在不是个能够平定天下的主人,他太保守,器量又狭窄,太在意眼前和自己的利益,或许真的如你所说,只是能够坐保江东。子续呢,继承了你的志向和xìng格,可他却选择了更加激进的方法来报复这个迫害他的旧世界,彻底的摧毁,多么令人恐惧的词汇,子续已经明显的立出了标杆,他就是要彻底地对世界进行扫除,顺从的就加入,不顺从的将被他视为敌人,比起当年的你,子续可谓更上一层楼。可是这条路会走向何方?子续从小就聪明,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环境却不好,仲谋更是视他如同眼中之钉,现在更是用他的至亲当做人质来要挟他,在这样子的险恶环境下成长,对于世界自然会多了许多厌恶之情,如今他有了自己的力量,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重组世界,太危险,只要走差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之局。伯符,若是你来做决断,该怎么办?以你的xìng格自然会支持子续,可是你的失败让我心生畏惧,光有梦想和强硬的手段未必就能够成事,还得想办法让别人相信你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而不是别人听见名字就认为你是来剥夺他们利益的。我的道,走二人的中间,取折衷之路,不知你认为如何呢?或许你心中也未必认可,但是事实上必须经过实践才能得出结论,仲谋再做什么我已经无力约束了,子续的xìng子如同你一般刚烈,也不愧是父子至亲,我只能保证保护住他,再其他的恕我无力为之,请你原谅我吧。我现在,要走自己的道了,至少我认为这是最接近你的想法而且最有可能成功的道了。”
泉陵。“所谓的大学院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现在虽说只是草创,但是明显有些暗淡,生员说不上充足,地方虽说宽敞明亮,但是相当的空旷啊,估计确实只有进去了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赵达说道。蔡琰道“或许此处并非你所说的如此,气氛的开放可是超过了许多别的地方,子续并未给学员的研究对象做限制,而且没有学费的太多限制,只要通过了入学测试就可以进来了。你要是有意向也可以试试,教员的招募则更严格一些,你据说jīng于数算,可以去报考数学的教员。”赵达道“是吗?蔡先生,那我也可以来试试,不过慕名而来的人好像不多啊。”蔡琰道“政治学院的很多人都是寒门出身,为了争取到做官的资格才来的,至于那些名士,很多人瞧不起这些寒门出身的学员,也不太愿意到此任教。先生若是有意,自然也可以做个宣传。”这时候她后面钻出来一个人,对着赵达喊道“你这人真是麻烦耶,要看不起不来不就是了,非要费那么多嘴皮子干什么?姐姐这几天可是累坏了,每天直到晚上亥时才睡,还要缠着她让她不得休息吗?”
赵达诧异地看着突然冲出来的蔡瑢,顿了一下说道“这位是蔡娘子吧,听说你也是位格物的高手,我很有兴趣和阁下讨论一下学问。”蔡瑢道“子续说你的那一套有很多是伪科学,我可不相信你能够和我讨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啊。”赵达有些生气“您可以质疑我这个人,但不可以质疑我的学问!”“那好啊,你用你的算筹帮我测算一下命运呢?”赵达道“那我就算了,可不要吃惊了。”说罢就拿出了算筹,开始摆弄起来,但是始终无法摆到他需要的位置,赵达的脸上开始沁出了汗珠,“怎么可能?命数居然会改变?按理说蔡娘子此时应该在北方泰山郡做贤妻,还应该有了一个女儿(即羊徵瑜。历史上的司马师之妻);蔡大家应该和新的丈夫一起过上安生的rì子,但是全乱了,以后的生活根本无法预测。有什么东西就像一颗妖星一般闯了进来,完全打乱了每个人的命运,根本就全乱了呀!”蔡瑢怒道“这说的什么不靠谱的话呀!完全是毫无意义的!自己学的伪科学就别拿出来炫耀了,赶紧收起你那一套滚蛋吧!”赵达也是羞惭满面,“我怎么能预料不到这样的变数?看来我也必须要加强学习了,蔡先生,请您收下我作为学院的学生,无论如何我不能再固步自封下去了。”蔡琰道“这个随你自愿,若是通过测试,都任你选择,告辞。”
“交州如此贫困,不仅仅是地域的原因,的确这里是多山,但是土地肥沃,更能收获两季,有多有别处不产的特产,怎么会富裕不起来?在座的诸位都是本地的小世族,对于人口情况也足够了解,你们控制的人口,加上zì yóu的人口,实际上还没有士家一家控制的人口多,他们做的是什么事情?那就是靠着政治上的垄断地位进行对各位的盘剥,他们什么也不做就直接收获了利益的大头,而诸位呢?一年来辛辛苦苦,人家一句话控制了价格,又用自己的市场关联xìng来控制了消费,你们无论是种地还是做生意其实都没有钱可赚。他们把赚来的钱全部用于自己的享受,除去交趾洒了些钱收买人心外几乎没有用于本地的经济建设。有这样的垄断集团存在,那交州又谈什么发展!只有消灭士燮,才能够将交州解放出来,这片土地才能焕发出新的生机,交州有的不仅是肥沃的土地,还有优良的港口,如果发展好了海上贸易,也是能赚大钱的。我准备在战后开放几个港口用于外贸,当然经营的特许权也可以给诸位,再加上我们会给诸位提供保护和资料帮助,大家只要善加经营绝不会吃亏的,只是需要一些代价而已。”孙绍召集了郁林郡的世族代表,对他们说道赖恭也在一旁说道“听说这里的特产在中原和江东是非常值钱的,你们可以将特产包给我们进行销售,我们会按照市价给大家提成,然后剩下的利润充作包销费,不知大家认为怎么样?”一名代表说道“临湘亭侯的建议听上去前途远大,蕴含着无限的商机,确实很令人心动,但是我想问一下,你们包销出去以后是怎么进行贸易的?如果不能彻底弄清楚这个流程也不敢把东西投进来呀。”孙绍道“其实是这样的,就等于说大家把东西卖给我们,然后我们再卖给那些做与外地贸易的荆南商人,按照市价给大家支付成本,这就保证了大家的基本利益,当然赚得多了钱就我们得的多了,只是有风险的时候我们也得承担就是了。”那人道“原来如此,这就是做的无风险投资咯?那么你们岂不是亏了?”孙绍道“这些特产品其实赚大钱的机会大,而亏损的机会小,我们只是帮诸位承担一下风险,但不是一样有很多赚取利益大头的机会吗?要是诸位想要自己干,也行,只是大家对于与那边的贸易可能不太了解,cāo作的方法可能会有很大花费,而且还不一定能投到最有利益的地方。难道不是这样吗?”众人说道“临湘亭侯想得很周到,我们一定会考虑的,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获得包销和海贸的资格呢?”孙绍道“这个问题需要有一个详细的计划,我已经让大家去制定了,估计在明年年初会出来,到时候我会让他们把具体的条件贴在城墙上,诸位可以以后自己去看。好了,在此还有请诸位能给我一些资助,要打败士燮赢得这场战争的彻底胜利还是离不开大家的尽力帮助的,当然击败他以后获得的成果也是少不了要与大家分享的。”众人都道“那是应当的,毕竟士燮乃是我交州世族的大敌,要打到他我们自然是要出上一份力的。”“那么绍就在此谢过诸位了。”
“刘三姐威武!”听到这样的呐喊孙绍心里也是一阵恶寒,干嘛叫这种名字,听起来怪让人毛骨悚然的,貌似还正好是壮族的。刘绚的动作比其兄长更加灵活,虽说力气不及,但是在这种并非生死相搏的比试中这样的劣势并不明显。邓艾明显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击之力,偶尔反击几招也是被轻易化解。“唔唔,几乎是必败呀,不过也好,真要赢了只怕是有麻烦的。”刘绚却听见了他的暗语,大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出全力吗!是不是看不起我!”邓艾一面闪避她的攻击,一面说道“是真的打不过你呀。”心里暗想道“看来不使出些手段来这丫头会以为我是假打,罢了,先教训她一下再认输好了。”看着在刘绚向他这边冲过来,身体诈作迎击,却伸出脚绊了她一跤,不想刘绚这次冲得太急,直接一跤跌出了场外。“唔,居然输了,你这家伙本事不济,但是各种下三滥的手段还真不少呢,只是输了就是输了,看来你所说的,智慧比武力重要是没错的,你这家伙年纪不大,懂的倒也相当不少呢,我可以认栽,那么就····”邓艾急道“之前可是说了你输了就算了,别再说下去了。”孙绍也有些无语,这家伙一根筋吗?就是要践诺吗?刘绚道“我们可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呐,说过的话必须承诺的,虽说不是我做出的,但是不能反悔啊。”邓艾道“我要是真的答应,只怕临湘亭侯会杀了我的,我想你也不会希望我已经答应了别人还要答应你吧。”孙绍道“我可没说要宰了你,你了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刘娘子,士载正在和我姐姐谈呢,可是真的无法做到答应你的要求。”邓艾又说道“其实临湘亭侯就为人挺不错的,虽说他的对象也不少,不过人家好像不是可能容不下人的。”孙绍道“你丫再说我直接让三姐来宰了你!”刘绚道“其实他说的其实也没错,一名勇士最在乎的是战术和技巧,而非仅仅是勇猛和力气。我倒是觉得临湘亭侯不够大方,不像他想说什么就说··”邓艾道“你还小,这种事情还有的是机会考虑,别坑我。”“你们二位哪个比我大呢?还在这里装起老手来了吗?”邓艾道“咳咳,这可不是我说,临湘亭侯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已经有了两位红颜知己,还定下了亲事,这可是经验丰富的人物啊,别看他小,他可在这方面比你有经验。”孙绍“····”刘绚道“真是麻烦呢,那么以后再说吧,我倒有些想见见尊姐了呢,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