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兴霸的儿子武艺高强但为人顽劣,令你也颇为头疼,可有此事?”饭桌上,孙绍突然问道。本来甘宁对于这种比较随意的宴会还是很喜欢的,孙绍对于他的没什么礼貌的行为也是毫不在意,而且为此特意没让家人作陪(甘宁因为长期在长江上随意惯了,即使当了将领也有许多不好的行为,这样的无礼的家伙很容易让母亲反感,自然是不会让他来拜见自己的家人)。不过孙绍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他也是有些出乎意料。“我妻子在荆州的时候去世了,我也没什么时间和耐心来管教那小子,因此他这脾气比我还坏,在没有母亲管教的情况下,他现在也逐渐令我有些头疼了,就怕到时候给大家惹出祸来不可收拾。”孙绍道“难怪虽然十三岁了也没有送他到军队里历练吧,只是一直这么下去只怕是不好呢。”“我也没什么有效的办法,他虽然怕我,但是经常一下子就跑出去,我这一担心心就软了下来,每当想到他逝去的母亲总是忍不住愧疚,这手一下不去他就更加无法无天了。”孙绍道“单亲父亲也有难处啊,虽说我有意在郴县开办军事院校培养军官,不过现在人员不够齐备,没什么能够退役的老将来担任教官的话,是教不出什么太好的学生的。那么先送他到学院陶冶一段时间好了,若是不行我亲自管教好了。”孙绍想了想又说“你是否有再娶的想法?长久一个人总是有些寂寞吧?”甘宁道“多谢主公对那小子的关心,只是再娶的事情还是算了吧,她去了之后难再有人能够令我心中有所牵挂了,这种事情还是随缘的好。”“既然如此说就暂时放下吧,不过你丧偶也有快六年了,这份思念始终放不下吗?”“当年她嫁给我的时候,曾经说过了即使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也愿意跟着我在船上追寻着zì yóu的梦想。我当时正好是看不惯那些东州人飞扬跋扈一怒在巴郡反抗刘璋而被赶出来的时候,丧失了全部的家业,只剩下这一支船队。然而她却赶了过来,坚定地说要跟我一起走,我问她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巴郡甘家的一支宗主,为何还愿意相从?她却说了一个敢作敢为能够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可以感慨赴义的甘兴霸比起巴郡甘家的别支宗主要更能令人心动。从此她就像一个普通船员那样在船上生活,跟着大家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甚至学会了杀人,完全跟以前那位只是xìng格豪放的世家娘子成了两个人。我知道这都是为了我,可是我居然只是顾着跟她一起高兴,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长期的江上漂泊无定的生活侵蚀了她的身体,在那小子出生之后身体越发糟糕。而她为了不让我担心居然隐瞒着,直到情况恶化了我才注意到,尽管我甚至派了人去找张先生,但是最终在人回来之前就去了。就算再悔恨也是决计来不及了,我曾经多少次想着再一次能够看到她,可是终究只是梦罢了。哎,我居然说了这么多,让主公听了这么多废话,真是不该。”孙绍道“没事,人若是有些心事还是跟人分享的好,你愿意跟我说我真是觉得兴霸把我当做朋友和可以倾诉的人,那么还真是高兴呢。说得出来心中也是解脱一些,憋在心中会愈加的痛苦吧,只是一直沉浸于悔恨之中不如想想找到新的生活吧,即使不再娶也该是把全心都放在工作之中,只是这个孩子毕竟是总令你想起过去,愈加感到对不起亡妻,这才始终陷入痛苦之中吧?我听人说甘瓌虽说顽劣,但为人还算得上讲义气,想要矫正过来也该不是做不到的,兴霸你就放心吧。”甘宁道“浪费了主公如此多的时间,在下真是出言失当,那么就此告辞了,还请恕罪。”说完就匆匆离去了。“你若是想要到各处看看,记得找几个军中的士兵帮你带路,他们对附近熟悉一些。”看到那消失的背影,孙绍不禁叹道“看不出来还真是个深情之人呢,xìng格豪放,急公好义,直率爽直,大方善交友,最好还要擅长武艺,这口味还真特别,不太好物sè呢,不对,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算了不想了,别管这事了。来人,去告诉现在还留在泉陵的诸位重臣,明天早上卯时三刻来我府邸上开会,商量这段rì子中新政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嗯,也去通知庞山民和庞林,他们也算是没有加入的重臣,去吧。”
代郡,代县。“国让和子经认为军师跟羊参军的计划怎么样?你们二位是此次北征的副将,而且最为熟悉敌人的情况,要是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应该是最值得接受的吧。”田豫仔细地看了看计划,说道“我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先前消灭乌桓军队的计划是完全可以完美执行的。只是鲜卑人并不愚蠢,不太可能在认为事情可能不利的情况下贸然袭击我军。轲比能跟我军交手多次,我对此人也算有些了解,他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人,狡猾而且谨慎,要想让他出全力进攻的话必须拿出足够的利益来作诱饵才行。”牵招道“轲比能一定会在战前就征集了附近部落的壮丁,那么即使击破这些部落也不能给他们造成太大的损失,反而会更加比他们去紧紧依靠轲比能,因此一路破袭的方法是很难把他们引出来的。”羊衜说“未必如此,我军在几次破袭战后必然会缴获到许多财物,这对于那些贪婪的鲜卑人即使有大王的命令也绝对是收不住手的,我们完全可以假装艰难地击败他们而后选择假意撤退,这样轲比能一定不会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的。”田豫道“这样子对于士兵的考验很大啊,一旦出了岔子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曹彰道“这个不是什么问题,我军的部队都是jīng锐,你们的部队也是长期跟胡人交手的悍卒。在交战的时候利用武刚车撑过敌人的前几轮进攻,然后在他们整军的时候将藏在其中的骑兵拿出来进行反冲锋,以敌人连续失败的低下士气和糟糕的纪律应该是挡不住我军的。简单而有效的战术,不过敌人却一定会急于求成而失去耐心,因此走向失败吧。轲比能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内改进鲜卑士兵的纪律,这种所有蛮子都有的糟糕的弱点正是他们的死穴,初战之时气势如虹,但是士气很容易泻下去,一旦士气不行了就是溃败的开始。没错,就这么定了,彦云,你知道并州军有擅长野战防御的将领吗?我们也需要这样的人才来帮忙。”梁习看到王凌一时说不出话来,说道“彦云可能了解的不算多,我倒是知道有一位从军而来的军司马最是擅长防御战,应该是能够帮上您的忙,只是他的官职有些低下,多少有些····”“哦,为我引见一下,军队中没有什么出身的问题,只有能不能立功的人,大不了现在提拔好了。”梁习道“伯道,出列!”一名年轻军官走出队列,“末将郝昭见过征北将军!”“我来测试一下你的防御技术,若是合格的话我提拔你当校尉。”“请您考校。”曹彰道“那么野战中防御骑兵的办法,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当然大车的话除外。”郝昭道“野战中对付骑兵最好用的防御道具当属鹿砦和壕沟,不过面对遭遇战的时候很难有时间把这些东西摆好,这就需要一些条件。其实鄢陵侯请看,士兵们所用的备用武器,为了使得可以多用,全部是刃与柄分开的,那么这些木柄就可以在长枪手维持外部战线的同时当做鹿砦来进行摆放,由于骑兵目标巨大,所以不需要多么密集就足以抵挡冲锋。而我军步兵装备的强弩则是敌人骑弓的克星,面对虽然机动xìng强但是目标极大的战马有着很高的命中率,这样的话我军就能够很快的构筑好临时工事,以逸待劳的情况下只要牺牲掉最外层的一层的长枪手阻滞敌人进攻,应该可以获胜。当然了,战车是最好的防御工具,而强弩也不要乱放,必须放进了再齐shè追求最大杀伤,步兵维持阵线,用弓弩进行主要杀伤。不知您以为如何?”曹彰道“讲得倒是头头是道,不知道做起来如何,就依言提拔你作为校尉好了。那么大家就按照这个计划行动吧,传令全军,明天开拔!”
“夫君今rì起得如此之早,倒是令人诧异,我当时还以为····”孙绍道“今天正好有事情罢了,谁不喜欢睡懒觉呢?琤姬也不过是养成了习惯而已,不要大惊小怪了。我允许你翻阅我批示过的表章,若是想学这个应该是最快的。”诸葛芸跺跺脚,似乎有些叹气“昨rì夫君定然睡得不好吧?毕竟人还是有些多,以后还是分开来睡的好。”“卧室只有两个房间,你摆四张床未免有些过分,若是分房的话又显得有些对你们冷淡了。”陈笙道“夫君这是骗谁呢?骗自己就这么心安理得吗?”见到自己被老婆炮轰,孙绍也只得说“那么随你们的意好了,你们也别觉得我对你们不如婚前更好吧?今天是真的有事,到外面跑了一整天累得要死。当然确实是有些亏待了,要什么补偿的话还是说出来好了。”诸葛芸道“这可不是商人间的买卖啊,如果夫君在这个时候动兵的话,既违背你之前制定的大方针,也似乎有些在利用我们几个帮你打掩护吧?”“我可没有说要动兵,虽说今天甘宁来了,并且我跟他单独谈了一段时间,不过我可没同意他的计划,除非有能够灭亡孙权的机会我是不会出手的。”“得了,这事我们不管,只是以后少这样做得好。”一直没有说话的蔡瑢难得这次站到了孙绍的对立一方。“看来还真是被集体围攻啊,果然是结完婚就去工作的话是很容易激怒老婆的。”只得说道“好吧我认错,会多拿出点时间来陪陪你们的,这段时间好在事情少,能够抽得出,这也是你们责怪我的原因吧?”诸葛芸道“明知故犯可不好啊,算了跟你说了也未必有用,你这xìng子跟公公以及夷陵侯是一样的,多记得收敛一下,别累过头了,大家都在指着你呢。”
次rì,会议室。“近rì去基层调研了一下,发现了一些问题,需要拿出来跟诸位分析讨论一下,若是有什么高见还请不要藏私。”孙绍把昨天赶工印好的调研报告送到了诸人手中。“情况有些出了岔子,或者说我们的管理有些时候热情地可能过了头,积极作为可不是过度作为啊。”等到大家基本上看完了,孙绍再说道“不知诸位有什么改进意见吗?”陆逊道“说句实话我觉得问题出在我们对于吏员的管理上太粗疏了,往往用数字化的方式来计算他们的政绩,而这根待遇是有关系的,所以这些人才有事要管没事也要造事来管。”潘濬道“这个问题说句实话一直没怎么注意,不过我觉得说我们给他们的zì yóu大了些,有些吏员完全可以主宰一部分百姓的切身利益,在长期这样的情况下难免自高自大,从而摆错了自身的位置。”庞统道“还有冗员的问题吧,大家事务职能重叠,然后没事干的人只得自己去找事情干了。”孙绍道“大家说的都很好,不愧是天下级的人才,这些建议都可以考虑立即执行。只是我觉得还要加上一点,那就是大家的管理者思想太过浓厚了,总觉得百姓就该在自己的指示下才能够过得更好,然而zhèng fǔ其实更多的只是在提供基本服务和维持公共秩序而已,百姓们的主要义务也就是缴税守法服兵役罢了。人的才干是不同的,我给百姓们提供帮助的时候,那都是在试验区里面实验过并且征求过那些雇来的农民意见的的,论证好有效而且他们也需要的东西我才敢拿出来应用。官吏要是既缺乏实践jīng神,又喜欢高高在上发号施令,那可就糟糕了。不要小看了那些普通民众,他们在技术方面比起我们大多数人还是要强的,所以别老以为自己了不得可以随意的指点民众然后带着他们走自己的规划。这种时候真心不如干脆无为而治,我看有必要修改一下法律给大家的职权界定一下范围,不知道诸位认为这些么样?(古代没有专门的行政法,因此很多时候官员权力处于模糊状态,无所不管又无所不统)”众人觉得这种从来没有过的事多少有些怪异,也都不知该怎么说得好。最后还是庞统打破了僵局“这是给所有的官吏的权力画一个圈把他们圈在里面吧,以前只说了分工,不过这次主公要求有必要的限度也算是个进步了。”孙绍道“承明公算得上jīng通律学,子太的学问也是不错的,若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士元公曾说士广也对于法律有些兴趣,那么你们几位就可以寻求官吏和学院的教员学员,一起讨论立法的事情,最好在一年之内拿出个像样的草案来,就靠着诸位了。当然了不要耽误了本职工作啊,只是一般小事分派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庞林道“我可不是临湘侯的部下啊,您凭什么这么命令我?”“这是为民造福的事情,而且是临时xìng的,需要有一些在野人士的参与,本来令叔是最好了,不过士广也不错呢。若是干得好你也会以法律创制者的身份名扬四方名垂清史呢。”庞林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得有些心动,“好吧,既然也是如此重要的任务,那么我就接下了,还请您敬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