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辩驳,也不跪,只扑到永顺大长公主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
纪芳儿一哭,永顺大长公主心都软了,刚才升起的一丝怀疑被她哭散了。
红坠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柳嬷嬷,你安的是什么心?郡主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还无端的陷害二姑娘?二姑娘也是吓懵了,当时郡主确实是流血,确实是小产了……难道二姑娘有说错?难道二姑娘不作声儿,就能挽回?你怎么不说,要不是宁郡主手绳被抢,咱们就不会去追,也不会碰巧撞到伍姑爷与那外室,就不会被刺激到流产!”
宁卿小脸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们害你们郡主有什么好处?”慧苹怒道。
“这话奴婢也要奉还给柳嬷嬷!”红坠恼恨地瞪着柳嬷嬷:“我们姑娘害亲姐姐有什么好处?姑娘护着郡主还来不及,哪能害她!柳嬷嬷,你如此指责姑娘,诛心不诛心?”
柳嬷嬷一噎,气得浑身都发抖。她觉得,要不是纪芳儿拼命地尖叫,就算是流血了,立刻被抬到这里,让她至少为了孩子放宽心,好好安慰,未必就真的会流产。
柳嬷嬷正要说话,红坠又道:“罪魁祸首明明就是姓伍的,咱们为什么都在互相指责?”
“你们……别吵了……不关芳儿事,也不关卿妹妹事。”一声虚弱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向床,只见佳柔郡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醒过来,痛不欲生地低声呜咽,却眼含希冀:“我真的小产了?”
众人都泣不成声,佳柔郡主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佳柔郡主被送回公主府。
门外的伍鹏飞早就在不在了,他是被锦威侯夫人何氏叫了回家,除此之外,连同一直养在这条百花巷的吴思婉也被接回了锦威侯府。
一直守在门外盯着伍鹏飞的一名嬷嬷立刻回了永顺大长公主。
永顺大长公主气浑身都颤抖:“什么?那个混帐东西居然没在这里守着柔儿,还把那个贱人接进了府?好一个锦威侯府!好一个何氏!可怜我的柔儿啊!居然嫁了这个么狼心狗肺的畜牲!”
“想不到姐夫是这样的人,姐姐怎么这么倒霉!”纪芳儿哭着说。
永顺大长公主的听纪芳儿的话,内心更加痛苦和愧疚,因为这户人家是她亲自挑选的!当时佳柔郡主好像更喜欢另一户人家,是她说何氏是天水有名贤妇,伍鹏飞恭顺有礼,绝对是好丈夫来着,劝了好几回,佳柔郡主才同意的。
现在想起……永顺大长公主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气得直掉泪。
坐上马车,纪芳儿一边安慰着永顺大长公主,眼里却闪过怨毒的快意,现在才只是个开始!她一定会让这些贱人为她们前生的恶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前生,她也以为这个嫡母和嫡姐是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
只要是佳柔郡主有的东西,她一件不落下,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嫡女规格。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庶女,居然遇到这样的嫡母。
后来嫡母还为了订了亲,订的自然是康定伯府吕承平。
吕承平少年状元,才高八斗,深受皇上赏识,家里还人口简单,只有脾气和顺的公婆和一个寡嫂,连个小姑都没有。
这样的好人家大把大把嫡女抢着要,都是嫡母疼她,使了许多劲才把她送进了门,成为让人艳羡的康定伯世子夫人。
谁知道,这却是她恶梦的开始!
康定伯府人口的确简单,简单到小叔与寡嫂搞到一起都没人知道!
可知道洞房花烛,她等着丈夫来掀喜帕,但等来的却是独守空房!自己一直爱慕的丈夫身在寡嫂房中一夜纵欲。
她开始并不知道他们的事,还以为是吕承平嫌弃自己,她虽然一直充作嫡女养,但却不是真的嫡女,到底底气不足,就不敢理论。想着过些日子就会好。
为了不让嫡母和嫡姐担心,她回门只强笑着,自己一个人撑着。
后来终于发现吕承平与自己的寡嫂柳氏苟且,她惊吓得整个人都傻了,尖叫着跑到自己的婆母卫氏处。
谁知道卫氏不但不帮她,还一个耳光将她扇翻在地,说了一句无比诛心的话:“不就多了个女人!你就当她是妾,她还不占妾的名份呢!”
纪芳儿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懵了。
回到房中,她居然看到了吕承平!这是吕承平第一次进她的房!
她委辱,埋怨,却又有点希冀,以为吕承平至少会给她道歉,说些安抚她的话,谁知道,他却冷酷无情地说:“在这个家里,谁也不当你是世子夫人!但在外面还是!这个世子夫人人还想当,就安份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庶女而已,也配当我吕承平的嫡妻?也不想想,你是怎么进的门!”
她被吕承平打击得都快疯了!
后来她才知道,柳氏是公公吕超战友的女儿,那战友为吕超而死,吕超就觉得亏欠了柳氏。听说以前卫氏生浓疮差点死了,是柳氏不怕脏用嘴帮她吸出脓来的。自此卫氏就把柳氏当亲闺女一样。
但好景不长,吕承平的大哥成亲不到两年突发急病死了。吕超和卫氏觉得更亏欠柳氏了。以致于后来吕承平与柳氏叔嫂乱l,二老也就生气了一回,就听之任之了。
吕承平一直想娶柳氏,但天水民风最开放,也没有叔叔娶寡嫂的荒唐事,要是娶了,吕承平这一辈子就毁了!最是少年状元也没他什么事了。但吕承平与柳氏爱得死去活来,怎么也分不开。
最后来,吕超和卫氏就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娶个好搓磨的儿媳妇回来,但身份太低又不愿意,最后先了这个大长公主府的庶女。
说白了,她纪芳儿不过是这乌烟漳气,叔嫂肮脏地乱l的挡箭牌和摆设!
纪芳儿受尽打击,卧病在床,只想就这样病死了事。
她就这样病了三五个月,突然有一天,吕承平再次踏进了她的房间,居然强行与她圆了房。后来的一个多月里,吕承平夜夜过来,还搬到她房里住。
纪芳儿以为吕承平回心转意,而那个柳氏居然说是被娘家接走了。
纪芳儿一下子大喜过望,觉得自己终于盼出头了!柳氏被娘家接走,一定是接回家再嫁的!不可能再回来!现在吕承平虽然对她并没有多少温柔,但至少还是相敬如宾的。
因此,纪芳儿的气色一天天好起来,细心地经营着自己的家庭,侍奉夫君,孝顺公婆,每一样都尽心尽力。
一个月后,她怀孕了!
纪芳儿喜得什么似的,觉得自己生活美满幸福得直要冒泡。
怀孕八个月,她早上吃了一碗燕窝粥,突然就提前发动早产,最后,她生下了一名女婴。
她才抱起自己的孩子,产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她看到了对自己如恶梦一般的人!柳氏!这个女人居然又回来了!
只见柳氏亲呢地挽着卫氏,傍边跟着吕承平,吕承平怀里居然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孩,他们一起走了进来。
柳氏笑意盈盈道:“娘,弟妹生了个女儿呢。”
只见卫氏一脸厌弃地撇了撇嘴:“一个赔钱货,你爱怎样就怎样。”
说完,卫氏就转身出了门。
柳氏身边的嬷嬷跑过去,一把抢走纪芳儿的女儿,抓住纪芳儿的女儿粉嫩的小手,咯吱一声,那婴儿发生一阵震天的惨哭,女婴的小手居然生生被这恶婆子折断了。
“不!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纪芳儿像疯了一样似的尖叫,冲上去,却被两名恶仆踢跪在地,狠狠地扯着她的头发。她凄厉地惨叫:“相公,那是你的孩子!就算是女儿,也是你的亲骨肉啊!”
“生我的孩子,你也配?”吕承平冷酷地哼了一声。
柳氏笑盈盈地走过来,小心地接过吕承平手中的婴儿:“弟妹,你瞧,这是个男孩,这才是你的孩子哦!这会是承平的嫡长子!”
“这个孩子……是你的!”纪芳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像疯了似的哈哈大笑:“原来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跟我圆房,让我生孩子,不过是为了掩饰你们叔嫂肮脏的乱l生下的孽种!你休想!你们休想!”
“你不愿意,没关系,黎嬷嬷,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折了!”吕承平冷漠无情地开口。
“不——”纪芳儿凄厉地尖叫:“我原意!我什么都愿意,只求你们别伤她!”
“那好,这个女婴就送到庄子上,就说是庄子的丫鬟和庄子管事那傻儿子的女儿吧!起名狗妞吧!唉,真可怜,一出生就断了手!虽然是个奴才,但咱们都是和善的好主子,会一直养着她的!”柳氏似是悲悯地叹道。
说着又咯咯笑着去逗怀里的男婴:“瞧瞧,主子就是主子,像个小仙童一样!弟妹,你的儿子真可爱。让我这个作伯母的都舍不得放手。弟妹,你刚生产完,伤了身子,侄儿就放我这吧?你不介意的吧?”
说完就与吕承平转身而去,而她的女儿,也被人抱走了。
纪芳儿绝望得快要崩溃了!但为了她的女儿,她必须好好地活着!
她为了女儿,努力维持着表面,但柳氏这贱人还不愿意放过她,隔三差五地找些乞丐侮辱她。
在这个康定伯府,她活得就像在地狱一般!
可怜她还不能往外说,还得疼爱着自己的“儿子”,给“儿子”摆满月酒,办“儿子”的抓阄礼,为“儿子”做衣服,做鞋袜!
可知道,她恨不得一剪刀将这小孽种给杀了!可知道,她多想给自己那命苦的希儿做一件小衣,一双鞋子!
是的,希儿,这是她给自己女儿起的名字。只愿她还能活出希望!
她的嫡姐佳柔郡主时常来看她。每次来,佳柔郡主都会抱着那个小孽种,笑得无比宠爱:“啊,威儿,又重了,大姨都抱不起了!你看,这次大姨给威儿带了什么?”
说着就拿出一块玉牌来,既稀罕又珍贵。
纪芳儿看着佳柔郡主每次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那个小孽种,都恨不得扑过去,狠狠扇佳柔郡主几个耳光,大吼:“这不是我的孩子!是个孽种!孽种!你身为大姨,为何要对一个孽种好!你可曾看过希儿一眼!可曾知道,我的希儿活得猪狗不如!”
这个佳柔郡主,她不但对一个孽种好,把孽种宝贝得什么似的。还经常在她面前晒幸福!
总说着伍鹏飞对她有多么多么的好,总说着她的几个儿子有多憨趣,总说着家里几个妾室干什么都是作死,她高兴就看两眼,不高兴就发卖了!
春风得意,好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好一个应付得了公婆,治得了丈夫,压住得妾室的贵夫人!
为什么同是姐妹,她活地狱,而纪柔儿这贱人却活在天堂!
纪柔儿凭什么幸福!凭什么这么幸福!
纪柔儿这贱人不旦晒自己的幸福,还老说起宁卿,说那位宁郡主嫁的是天盛宸王世子,生活又是怎样怎样。
纪芳儿被刺激得快要疯了。
说什么亲姐妹,难道她看不出自己活在地狱里面吗?难道她看不出她有多痛苦吗?不但不帮她,还拼命地刺激她!
还有永顺大长公主那个老贱人,是她挑的亲事!是她推她进火坑里的!
说什么对她亲生女儿一般,瞧瞧,亲生女儿活在天堂,而庶女却活在地狱!
佛口蛇心的老贱人!
她在康定伯府这肮脏的地狱活了整整八年之久!在一次无意中得知,她的女儿早就被折磨死了。
她疯了,直要掐死那个小孽种。
最后,吕承平以她失心疯为借口,把她送到庄子囚困起来,最后放火烧庄子,把她活活烧死在火海中!
她恨!恨毒了这些贱人!
临死前暗暗发下毒誓!如有来生,定要让这些害过她的,践踏过她的,一一折磨致死!以慰希儿的在天之灵,以慰她的恨!
没想到,老天有眼!真的让她重生了!重生在十五岁,与吕承平这畜牲订亲前的三个月!
但现在,她已经不是纪芳儿,她是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她誓要让那些贱人血债血偿!把他们全都拖下十八层地狱!
但她比前生更加理智,她想要复仇,就得有权,有钱!有了这两样东西,她才能有选择的资本!
但她却什么都不会!
这时,她突然想起这一年在万寿节,那个叫宁卿的郡主会一舞惊华,接着开舞馆,不但赚了大钱,还拉拢了一大帮的贵族。
她前生就暗暗嫉妒着,为什么,人家跳舞,她也跳舞,但人家却能创出如此优雅高贵新颖的舞,一鸣惊人!
那时她只是嫉妒,不敢多想,但为了提升自己的气质,也在暗暗练习宁卿的舞。
现在,她占了先机,这个一舞惊华的机会,还会让给那个宁卿吗?当然不可能!
后来,她抢在前面,一舞惊华,让那个宁卿的计划胎死腹中,她也看准了那时宁卿与永顺大长公主府的微妙关系,不会再强出头。
但接下来,她要办舞馆,那个宁卿定会察觉到她的怪异,而且宁卿的舞技在她之上,定会阻了她开舞馆之路。不但如此,说不定宁卿还会察觉到她是重生的!要是嚷出去,她一定会被当做怪物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