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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巧施美人计 (四)
    张振强顺着芦苇的摇动方向走,约摸十米远,就迎住了张惠英。 他问情况时,王向来,郑肖刚好也到了张惠英身边。他们听完了张惠英的叙说,就分头在墹下的地里寻起全八斤来。他们边走边踢,突然王向来的脚,踢在了全八斤的身上,全八斤“哎哟”一声疼得叫了起来。王向来又猛踢几脚,并且向伙伴们喊:“快都来哟,鬼在这儿!”
    张振强和郑肖飞快跑来,又是拳打又是脚踢,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狠揍猛打,打得全八斤招架不住,他喊爹叫娘的连连求饶。这伙青年人为了替张惠英出气,直打得全八斤像一堆烂泥一样,任人踢来踢去。张惠英害怕伙伴下手太重,把全八斤打死,她看把全八斤打得只剩下了一口气,就赶紧挡住了伙伴们。全八斤再哼哼也没人理他。临上公路前,王向来又朝全八斤的屁股蹬了一脚,嘴里教训着:“全八斤,今后你要再敢在郭家村胡作非为,就是这下场。”
    张惠英跟伙伴们一同上到公路上,李秀英和苏会珍也赶来了。张惠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她俩一说,惹得她俩笑得前仰后合,并且笑出了眼泪。为了不叫人把自己当作饭后茶余笑料,张惠英给伙伴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此事说出去,免得对自己影响不好。伙伴们再三给张惠英作了保证之后,她们才回村了。
    半夜,何兴杰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一骨碌翻身坐起来,披上衣服,忙问:“谁呀?”
    “我是雷根莲,我家老全在你这儿没有?”窗外的人回答着。
    “没在我家。”
    “那你知道他到那里去了?”
    “我不知道。”何兴杰回答着,“先回去睡吧,他一个男人还能丢了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我家老全喝酒肯醉,我怕他有个一差二错,跌伤了怎么办?”雷根莲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她是见全八斤大半夜没回家,猜疑他到那个相好的女人家过夜,所以故意跑到何兴杰这儿来问。然后让何兴杰陪着她找全八斤,如果找着了他在那家的家里,她准备叫何兴杰收拾一下全八斤,省得他拈花惹草的没人管得下。
    “你没到他肯去游门子的几家问问?”
    “都找过了说没有,我才来找你的。麻烦你起来,我请你给我帮忙地找到他。”
    “行!”何兴杰说着就要下炕去开门。这时,他老婆玉兰拉住了他,挨着耳朵对她说,“你别去,说不定全八斤,在哪个女相好的家过夜去了,你到哪里去寻?”
    “就是他到谁家玩女人,也不会整夜不回家吧?现在老雷求到我跟前,我不管有些不近人情。”何兴杰对自己的老婆说完,又去开门了,然后对雷根连说,“你跟娃先回去,我去给你寻他。”
    “咱俩一块去寻。”雷根连不愿回去,何兴杰害怕,万一全八斤真的到那个相好的女人家去,叫雷根连撞上,雷根连会闹事,所以他就极力劝她回去。
    “老雷,娃明天还要上学,你快把他们引回去睡吧,小心娃明天到学校去迟到了,被老师批评。”
    “哪……,也就只好叫你受麻烦了。”雷根莲说完,极不情愿地引着孩子回家了。
    送走雷根连,何兴杰又回到床边穿袜子,任玉兰不高兴地数说起他来:“我说娃他爹,你这人的心咋那么软的,全八斤半夜没回家,他老婆叫你寻,你就给人家寻哩?你那忘性咋那么大的?文化革命开始时,全八斤领着一帮造反派,整天把你拉上,到这个村游街,到那个村游街,他叫你脖子上挂个“走资派”的黑板,头上戴个白帽子,边走还叫你敲锣锣自我介绍,他强迫叫你说‘我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我罪大恶极,坑害老百姓’你不说,你走一步,全八斤在你的身后踢一脚,踢得你满腿都疼,你连觉都睡不着。为了叫你低头认罪,他把你的头压了一遍又一遍,全八斤还叫你跪砖头,把咱唯一的女孩都折腾死,难道你把这些辛酸事都忘了?现在,全八斤老在背后地里给你做醋,说你的坏话,要是我呀!一辈子都不理他。而你,却把屁股往他怀里钻,巴结地他是想咋哩?你还嫌他没把你害死吗?嗨,依我的性子,你今晚就别寻他,叫他早些死了,郭家村好早些安宁。”
    老婆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一句假话也没说,何兴杰的思绪不由得被她的话带到了十年前:
    在一个天黑月暗的夜晚,全八斤领着红卫兵来抄了自己的家,他把自己屋里的盆盆坛坛摔了个一大滩,他逼着自己交待从解放以来,都是咋样带领郭家村的群众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罪行,他硬要自己承认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在这问题上,何兴杰面对全八斤的威胁,他响亮地回答:“我不是走资派!我的一切行动,完全都是按党的政策办的,按**的话做的。要说我错了,那不是说明**也错了吗?”
    “啊!你竟不知耻地把自己跟**相提并论,哼!你这就是明目张胆地攻击**!”全八斤首先跳了起来,断章取义地抓住了何兴杰说话的辫子,“你要知道,攻击**,就是反革命!”
    “嘿!你把地球刻一个窟隆,给我戴上,我也不怕。我是**从火坑里把我救出来的放牛娃,我有什么理由恩将仇报,攻击他老人家?我是说,我的一切行动都是按**的教导办的,咋能说我是走资派?”何兴杰毫不惧怕全八斤给他头上戴的大帽子。
    “住口!你狗胆包天,继续攻击**,来人——”全八斤一声吆喝,不明真相的“红卫兵”们马上就把何兴杰围住了。他们七手八脚的在全八斤的指挥下,扭胳膊的、捉腿的、揪耳朵的,三锤两梆子地把何兴杰捆了起来。此时任玉兰才生了女孩三天,见男人被这伙口念**语录的打人暴徒捉住,她吓地浑身打颤,拖着虚弱的身子,扑下去抱住何兴杰,害怕他被人拉走。全八斤“哐哐”几脚朝任玉兰身上踢去,她的额颅被踢肿了一个大圪塔,两颗门牙被踢掉了,满口流着鲜血,当场疼得昏了过去。何兴杰愤怒极了,“噌、噌”几下挣脱捉自己手的人手,他甩开了膀子“咚咚!”地打倒了围在自己身边的歹徒,抱起了昏迷的女人,眼泪流湿了衣衫……
    “混蛋!还不快给我把何兴杰捉住?”全八斤发狂地喊着,他手下的乌合之众便蜂拥而上,架走了何兴杰,把他关进了“牛棚”。今天拉到这个地方批判,明天又拉到那个地方斗争。为了叫何兴杰低头认罪,全八斤一次又一次地把何兴杰的头压下去,他等全八斤走开后,又把头抬起来。何兴杰的不屈行为,把全八斤气得“哇哇”直叫。他指挥人把何兴杰硬压着跪到瓦碴和碎碗片上,并给他的小腿上压上四页泥砖,叫何兴杰的头上顶个水盆。瓦碴碗片本身就锋利,人一跪到它上面,就感到钻心的疼,再加上泥砖一压,腿就像断了一样地难受。唉!提起那种情景,实在叫人目不忍睹呀!何兴杰的膝盖被瓦片扎出了血,起了青包,烂成了稀糊糊,使他走不成路。他脸上疼得汗水像滚豆子一样,“骨碌”、“骨碌”连着往下掉。他头上顶的盆,不断地摇晃着。由于全八斤规定,只准何兴杰端端地跪着,要他把腰挺起,两手不准挨地,所以他经不住膝盖受扎和小腿受压,终于疼痛难忍,何兴杰觉得眼前一黑,就昏倒在地。他头上的水盆倒了,他的身子朝前倒去……
    等何兴杰醒来的时候,他已躺在了自己的炕上。才生了孩子的任玉兰,拖着虚弱的身子,在一口一口地给自己灌红糖水哩。她的两眼红肿,脸色腊黄,颧骨突起,跟以前红光满面的任玉兰,判若两人。何兴杰看了妻子一眼,难过地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娃他爹,别伤心!只要你逃出了性命,就比什么都好。”任玉兰发现何兴杰醒来了,她的愁眉舒展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她安慰着丈夫,并给何兴杰讲了这十几天全公社的情况:秦铺的支书被逼得上了吊,秦更的支书,被打坏了腿,秦兴的支书眼睛被打瞎了……听了这些消息,何兴杰的心里很难过,他思想上出现了疑团:**发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目的,报上明白地讲是为了防修反修,可下边为啥要在每一个干部的头上都摸一把呢?他从自己的遭遇和邻队支书悲惨下场中,想了很多问题,现在国家咋乱成了这样子?农民不种地,工人不上班,将来中国人吃什么用什么呢?何兴杰的心里不光想到自己,而且还为国家的前途担着忧。唉!这些事情,中央的领导应该考虑到,指望平民百姓能左右得了局势吗?何兴杰愁绪万千,他不禁在心里问:中国**究竟要把生活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中国人民引到何处去呢?像这样狂热的跳忠字舞,唱语录歌,不务正业地今日造这个“走资派”的反,明日夺那个领导的权,中国不是乱得成了一盘散沙了吗?
    “娃他爹,您在想什么?”任玉兰看何兴杰沉默着不说话,以为他对自己遭到的这场灾难想不通,就问何兴杰的内心都活动些啥?
    能把自己心里想的事情给老婆说吗?给她说了又啥作用?不!干脆还是不谈这些事情为好,免得又勾起她的辛酸回忆。何兴杰咽下了自己的心里话,问:“咱哪几个娃呢?”
    “大的上坡拾柴去了,小儿子睡觉早都睡熟了,你不睡?”任玉兰回答着,她想避开话题,让男人不谈孩子的事,她问:“您想吃啥饭?说出来,我给您做去!”
    “不,我啥饭也不想吃。你把咱的女子抱过来,叫我看看她长了没有?”
    任玉兰的眼睛湿润了,她避开了何兴杰的眼睛,抽泣地说:“她……唉!咱没有养女儿的命,她……她已经死了!”
    何兴杰不相信似地抓住了任玉兰的手问:“她……,她是怎么死的?”
    “我为救你,那天被打伤后,直到第二天才醒来,咱那几个娃只顾救我,不会照看小女儿,我是连熬煎带病,到第五天,奶也没有下来,这样,小女儿就被活活饿死了。”
    唉!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呀!您怎么也整到我的头上了?我的家破、女亡,都是谁给我带来的灾难?像这样下去,如不及时扭转方向,下边的人都乱打扁担胡搞,哪很多无故的人就要遭秧,家破人亡的现象就会举目可见了!何兴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身上疼得很吗?我给你请医生去!”任玉兰关心地问。
    不问倒还罢了,任玉兰一问伤势,何兴杰就觉得浑身的百骨节都在疼。但他此时感到身上的伤,要比心上受到的伤还轻些。因为何兴杰的精神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自己从十六岁,就在当地参加了游击队。十九岁入党以来,一直在部队里当干部。解放后,自己主动要求回乡生产,六二年被选为全国劳动模范,到北京开会,还见到了**。在历年的各项工作中,自己都忠实地执行党的决议,到现在却落了个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自己实在冤枉啊!他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何兴杰显得苍老了许多,他脸上布满了皱纹。按理说,老婆生了孩子,她该好好休息,但因自己伤势过重,动弹不了,还得叫老婆来伺候,何兴杰的心里多么过意不去呀!
    从那以后,任玉兰因在月子里,受了惊吓和劳累,得了个心慌病和风湿症。一遇到个啥事,她就心急心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只想到外边跑。一有刮风下雨天,她的腰、腿就疼得像锥子扎。任玉兰对全八斤怀下了刻骨仇恨。所以在何兴杰提出要帮雷根莲找全八斤的时候,她就对丈夫怨气冲天了!这种心情,何兴杰当然是能够理解的。但是,**员应该以党的利益为重,咋能斤斤计较个人的得失呢?何兴杰给任玉兰开导着:“哎!娃他妈,村里的人都说你是个呼啦海人,从来都是宽宏大量的嘛,你历来都是不记仇的人,怎么今天你倒成了个麻糊婆娘——说不清了呢?”
    “不是我麻糊,你该记得咱那女娃是咋死的?我身上的病是咋得的吧?哪个时候,全八斤恨不得把咱一家子绞灭了,难道你忘了全八斤打你时的凶相了吗?”
    咋能忘记呢?何兴杰每每一想起文化大革命自己和一些人受的苦难,心里就有一股辛酸的味道,涌上心头。然而他是个很理智的人,他把这些罪恶,都归结到当时的形势下,人不得不跟形势走上。全八斤是跟形势跟得紧的人,当时的社会潮流就是那样,怎么能怪某一个人呢?“娃他妈,过去的事,就让它像流水一样过去吧!如果我光记着谁整了我,那我在郭家村还能搞成工作吗?再说,人是会变的!”
    听何兴杰这样说,任玉兰的气有些消了,她麻利地穿好了衣服,然后说:“唉!老是你有理!我也说不过你。走!我帮你一块儿寻全八斤吧。”
    “我一个人去就行啦。”何兴杰知道任玉兰是嫌自己一个人害怕,老婆就是好,能知热知冷的,难怪人们说,俩口子是小来夫妻、老来伴哩!
    “给!把夹袄穿上,咱俩一路走。”任玉兰从柜里取出一件白里子、黑面子的粗布衣裳,递给了何兴杰,她把门锁上后,就照亮手电筒,和何兴杰一块向郑肖家走去。
    经过和郑肖的再三交谈,何兴杰终于知道了全八斤被打得躺在了野地里。他把郑肖批评了一顿,嫌不该打了全八斤,应该把他的错误思想,放到党内批评,动手打人总是不好的。郑肖顶了何兴杰几句,跟何兴杰为全八斤的问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最后,何兴杰又和任玉兰按照郑肖说的地方,把全八斤寻着,又从野地里把他背回了家。等把全八斤安顿好,何兴杰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睡觉了。
    张惠英昨晚上被全八斤骗出去,差一点被强奸,到第二天她还没消气,中午她又听到了人们传说她和何兴杰有男女关系的事。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呀!这一下可把张惠英气坏了,张振强刚给她说了个头头,张惠英就气得怒目圆睁,牙齿咬得格格响,没等张振强说完,她“呜”的一声哭出了声。她用力地把张振强推出自己的房子,“嘭”地一声关上了小房门,她睡到炕上委屈地哭着,想着表哥最近信上写的“由于你和我断绝了关系,我很痛苦,床板和我结成了相爱的伴侣,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你,我每时每刻都盼着,希你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失恋的痛苦折磨着我年青的心。”怪事!张惠英思想上有了烦恼,陈学庆表哥的信中写的话,就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何必钻到这山沟里受这窝囊气?走到那里都是为生活,哪里黄土不埋人啊!”想到这里,张惠英擦干了眼泪,掏出水笔,迅速地给县委蹲点组集体写了一封信,简单说明了郭家村有人为了整她,给她胡臭名誉的事,气得她再也在郭家村呆不下去了。只好远离家乡,准备去寻个世外桃园,度过幸福的一生。而她的信还没写完,县委蹲点组的辛希余就来敲张惠英的房子门了。起初,她以为是母亲听到了自己的哭声,来看自己的,张惠英干脆就没给开门,她不愿让妈妈来搅乱自己的心。待辛希余喊了几声惠英“开门”后,她才勉强把不速之客让进了屋里。
    “张惠英,你大白天关门做啥里?”辛希余一进房子门,就笑着问。他看桌子上有摊开写了几行的信纸,就故意惹张惠英发笑地说:“哦!叫我来看,你是在做啥文章哩?”
    张惠英被辛希余说得“扑哧”笑了:“呀!你净爱说笑话,把人活活能气死,谁还有心情写啥文章?给!你看我写的是啥?”
    “呵呵!年龄不大,气性还不小啊!”辛希余接过纸来,展开一看,哦!张惠英是想离开郭家村,这怎么能行呢?辛希余意识到张惠英的心灵上受到的刺激一定不小,他为了使这颗革命的幼芽能健康地成长,就用了无比亲切的口吻对张惠英说:“看起来我对你原来是估计得太高了,张惠英,我满以为你是个很坚强的、有志气青年。现在看来,你的意志还是很脆弱的,根本不敢经一点小风浪嘛!你才受了多大一点挫折,就这么灰心丧气的?以后你还能有什么大作为呢?**在井岗山被‘敌军围困万千重’的时候,都‘我自岿然不动’,可你受了这么大一点打击,就想当革命的逃兵啦?”
    “老辛!不是我对党不忠诚,也不是我感情脆弱,而是我在这郭家村实在住不成了!你想:我和别人一接触,就是满村的谣言四起!我若不走,难道还硬得受这些恶意中伤不成?”张惠英委屈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说。
    “张惠英,当初你是咋样向党宣誓的?**员连死都不怕,还怯坏人的恶意中伤?解放前我当解放军的时候,有人就说我当了土匪,搞拦路抢劫,我若像你的话,那不是退出革命阵营啦?我坚信自己走的路子是对的,就铁了心一直跟党干到底。”辛希余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教育着张惠英,鼓励她要敢于斗争,敢于胜利,不能被流言蜚语所吓倒。要做到狂风暴雨迎着站,泰山压顶不弯腰!辛希余不愧是个革命的长辈,他正用中肯的语言,循循善诱着张惠英说,“党是了解你的,组织是信任你的,给你造的谣言,我们早已识破了,还追出了可耻的造谣人。”没等辛希余说完,张慧英就急切地问:“你们真的查出了给我造谣的人吗?”
    辛希余笑着说:“我还能哄你?”
    “他是谁?”张慧英问道。“你猜猜看?”辛希余故意不把造谣人说给张慧英,看她怎么办?
    张慧英无可奈何地摊开了手说:“看你说的?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皮,我咋得知道谁给我造谣来?”
    “哼!造谣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们郭家村大队的副支书全八斤!”
    “啊?怎么又是他?”张惠英满脸都现出了怒色,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她咬牙切齿地说,“全八斤,你这只披着人皮的狼呀!你太卑鄙了,为什么你要以己之心,托人之意呢?”张惠英说着,两手紧握拳头,无限愤慨地问,“老辛同志,全八斤的道德质量这么恶劣,我们县委蹲点组为什么不管他呢?”
    “你说得对,我们是一定得管管他,不然他就会横行乡里!这样就姑息了坏人,我们对党和人民都是犯罪!今天晚上,我们蹲点组准备开个支部会,叫党员们都畅所欲言,让他们把全八斤的丑恶事实,狠狠地揭发一下,以便形成材料,把他的副支书撤了去!”辛希余用了极其信任的话语说,“张慧英,你好好在农科站里干吧!我们是支持你的。群众也是信赖你的,改变山区的贫穷面貌需要你。同志,你拿出冲天的干劲,在农村广阔的天地里,做出应有的贡献吧!”
    辛希余的话,像春风一样,吹暖了张慧英冰冷的心,她满腔的愁云恨雾,被辛希余的一席话,说得无影无踪了。是啊!党相信和支持着自己,人民拥护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激动人心的事吗?自己有什么理由离开郭家村呢?不能!张慧英心花怒放了,一股幸福的暖流通遍了全身,她觉得有满腹的话要说。但由于她太兴奋了,所以她嘴动了几动,也说不出话来。
    “张慧英,你还想离开郭家村吗?”辛希余看张慧英好大一会儿不曾说话,他就问。
    “你再别说了,只怪我的虚荣心太强了,经不起一点打击,你以后看吧!他谁就是拿棍也把我赶不出郭家村,我要像疾风中的劲草,岁寒时松柏那样,一定要经得起狂风恶浪!”
    “好样的!这才像一个真正的**员!”辛希余夸了她一句,然后又说,“张慧英,我相信你会成熟起来,将来肯定会为党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的。”
    “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我的一切,贡献给壮丽的**事业!”张慧英像一个整装待发的战士似的,精神焕发地说,“请组织看我的行动吧!”辛希余对张慧英的保证感到很满意,他点点头说:“但愿你不违背自己的诺言!”
    “**员是说话算数的,请你相信我吧!”还能再说什么呢?辛希余无需再给张慧英叮咛什么,他高兴地走了……
    全八斤倒霉了!他不但没强奸成张慧英,反而被打得浑身伤痕,睡在炕上不能动弹。他暗暗的骂着郑肖他们几个:“把你些狗日的,张慧英该不是你妈么?你们为保护她,就把老子打成了这样子?哼!等以后我好了,我非叫你们认得我全八斤不可!”全八斤翻了个身,转而又想起了一件事:昨天午饭后,自己利用游门子的机会,给何兴杰和张慧英胡捏乱编地瞎说了一通,给他俩就把名誉臭完了!他得意地想着:何兴杰,你嚣张吧!我看你的瞎名声一传出去,谁还能请你作报告?哼!我说张慧英呀,你虽没跟我儿子单启,但我编的事让人一知道,就是你长得再漂亮,也没有人要你这作风不好的人!到时候非把你剩下不可。群众可不管你到底有没有跟何兴杰真的胡搞来,还是给你搁的事?他们只要一听这号暧昧事,就会传得有远没近的。我叫你张慧英和何兴杰合伙起来整我么?恐怕你们现在也叫群众骂得抬头不起了吧?!想到这里,全八斤高兴了,他暗自赞赏老婆的主意多……
    全八斤做梦也想不到,正在他高兴的时候,郭家村大队的党员会上,大家都在给他提意见哩!他作的黄粱美梦,彻底破了产!他想用谣言吓倒何兴杰,那简直是痴心妄想!当然,何兴杰初听到谣言时,心里也着实气愤:“净是说鬼话哩!我都老了,还能干出那号没脸皮的事?我年轻时,也没有跟任何女人,骚情地眉来眼去过,何况我现在都老了?我儿子比张慧英都大,我能跟她胡搞么?简直就是放屁哩!”何兴杰想立即找人查对此事,又觉得大可不必,身正哪怕影子邪!我何兴杰清白一辈子,郭家村里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我何必跟坏人上气呢?何兴杰的广阔胸怀,想问题总是站地高看得远,他不但没因恶意中伤而消沉下去,反而见人又说又笑。干活的时候,劲头格外大,一天到晚秦腔戏不离口,乐观得很!雷根连观察了何兴杰的行动,她把这些情况告诉给全八斤。他不由得大吃一惊,心想:大概何兴杰是伪装镇定哩?!
    其实,何兴杰是没有必要惊慌的。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他和张慧英只是工作上的交往,根本不牵扯搞男女关系的事。所以,他心里安然得很哩!这样,倒把全八斤气坏了,自己想法放出了谣言,可一点也没把何兴杰吓倒,他却更加欢势地工作和生活,这不是说明自己的苦心白费了吗?
    是的!全八斤在郭家村想煽阴风点鬼火,公开地搞伤天害理的事,那他是吃不开的!只能是玩火**,对他自己没有好处,也无损于何兴杰的一根毫毛!相反的倒是暴露了全八斤思想深处的肮脏,使郭家村的善良人,更近一步认清了他的丑恶面目。张慧英通过这件事,受到了辛希余的教育和启发,她更加坚定了跟党干革命,不怕狂风巨浪袭击的决心。何兴杰为什么能在谣言面前神色自若呢?全八斤心想:一定有人给他撑腰打气的,要不,他早都气坏了,哪里还有心情唱秦腔呢?那么他的靠山是谁?马新青吗?不会吧?!全八斤认为他是自己的至亲厚友,他心里是向着自己的。况且,自己挨打的第二天早上,马常委就到县里开常委会去了,他根本就没在屋,何兴杰也搂不了他的粗腿!全八斤睡到炕上,正聚精会神地想何兴杰的事时,县委蹲点组的辛希余和郭必林来找他了。一进门,他俩没说客套话,辛希余就递给了全八斤一迭厚厚的纸,叫全八斤逐字逐句详细看。雷根连刚给老辛和小郭倒了杯水,端来放到他俩面前,全八斤就气急败坏地吵开了:“你们还讲理不讲理?为什么要给我整黑材料?马常委同意你们这样搞吗?”
    辛希余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纸烟点着,他猛吸一口说:“你光看材料上写的事实,有没有出入,再不要操心马常委知道与不知道这事!”
    全八斤把材料一仍,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三角吊眼睁地像个铜铃大,他狂吼着:“我不看你们整的黑材料,我不能叫你们任意宰割!”
    “看不看材料是你的自由,我们得把责任尽到。”辛希余藐视地看了全八斤一眼,对他不屑一顾地说。
    “全八斤!告诉你,你赶快收拾起你这一套。”郭必林义正词严地说,“你在郭家村为非作歹的事实俱在,你想以刁野的手段抵赖吗?哼!那你是白日作梦!”
    雷根莲一直在旁边观看,没说一句话。她从县委蹲点组这两个人的口气里,听出了他们的来意,她也看出事态已经发展到了严重的地步,看样子全八斤硬顶是不行的!现在唯一的措施,就是先用软办法,把事情往后拖一下,等马新青从县里开会回来再作计议。她咳嗽了一声,勉强地笑了说:“哎呀!有啥事情,你们都好好商量么,倒吵啥哩?老全,你把态度放好些!”说完,她从地上拾起材料,拍了拍拿在手里,给全八斤使了个眼色,然后和气地说:“老辛,既然你们把材料送来了,叫他看看也好,让他知道自己都有些啥错误,以后也好改。不过,现在他的身子有病,等他稍好些再看吧。你俩没看行不行?”
    “可以推迟些时间看。但后天得给材料签个字,写明材料是否属实,然后给我们送来。”辛希余略作考虑后,他表了个态,就和郭必林不告而辞了。
    全八斤看着雷根莲手上拿的材料,他气破了胆骂道:“你他妈的接的那些黑材料做啥?”
    雷根莲从接走了这些材料,她的心里就很不好受,恰似辛希余给她家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心里忐忑忐忑,很是不安。现在她被全八斤一骂,就像给火上泼了油,她本想顶全八斤几句,又一想,男人正在气头上,跟他吵架划不来。这个雷根莲,她有个特别独到的本事:男人一生气,她会用各种温情的话来安慰和逗笑他,所以全八斤再气,在她跟前也发不起火来。这时她受了全八斤训斥,仍然沿用了老办法,她白了男人一眼,用了及其温柔的话对全八斤说:“嗨!我看你是聪明一世,才糊涂一时咯!他们给材料,你就先拿上,到时候,你不给材料上签字,他谁把你看个两眼半,也不顶啥!”
    哦!原来如此。到底还是女人比自己的脑子灵,她想的事情环环就是多。全八斤不说话了。他脸上的怒气也没有了,他心里暗暗地佩服雷根莲的计策多!雷根莲一看全八斤服了输,她就趁势问:“哎!伙计想的这办法该行吧?掌柜的!你还有啥意见?”
    “办法妙!好得很!”全八斤顾不得伤疼了,他跳下了炕,抱住里根莲美美亲了一口,眉飞色舞地说,“到底是你比我能干多啦!这真是应了老年人说的话,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呀!你的心眼多,老能给我把事情化凶为吉,确实是我难得的福啊!”
    “嘿!少说哪些贫话,以后少指教咱两回,我就算沾了天光啦!”
    “打着亲,骂着爱,不打不骂是外人嘛,你别看我脾气来了熊你,心里可是心疼你着哩!”全八斤说完了这些话,他又问雷根莲,“哎!老雷,你没看咱不给材料上签字,也不把材料给他,行不行?”
    “材料嘛!他要了,咱就给他,但坚决不能给他填情况属实的字。等马常委从县上一回来,咱就可以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免灾为福了!”雷根莲自鸣得意地说。
    全八斤同意雷根莲的说法,他满心高兴地说道:“你这话说得有理!马常委对咱亲着呢,他一回来,事情就好办了!上次,马常委帮忙挡住了查综合厂的账,不知今次能否保我过了此关?”
    “问题怕不大吧?!”雷根莲满有把握地说。她心里是有谱的。,马新青一般地来说,对自己还是能言听计从的。她暗暗庆幸自己对马新青诱饵上钩这个办法用对了,虽然自己给马新青吃了些东西,经济上受了些损失,但他在政治上却给男人保了大驾,帮了大忙。这说明自己破费了些东西划着哩!至于他和自己鬼混,用了自己的**,自己也没有少啥!用自己的花言巧语和**,巴结了县委这么大的官,他既可以满足自己的**,也能给男人遮风避雨,消灾免祸,这是多么有利的事啊!想到这里,雷根莲得意地笑了,她笑得是那样惬意呀,好像她做了一件啥了不起的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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