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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缓和矛盾 (四)
    全八斤当上了正支书以后,从心底里对马新青是感恩戴德的。 他对马新青给自己免灾除祸、提拔自己当官的事感到由衷的高兴。他恨不得把马新青叫个亲爷哩!他为了感谢马新青的安排儿媳、提拔自己的恩情,他故意把老婆雷根莲放到马新青的面前,他叫雷根莲把自己家的缝纫机放到大队办公室,给社员缝衣服,实际上是为叫老婆多挣些轻松工分,给家庭增加收入。也是有意识地给马新青造些有利条件,叫他跟雷根莲私通去。全八斤知道马新青是喜欢自己的老婆雷根莲的,自己也没啥能报上他的关怀之恩。就把老婆放到他跟前,任他们胡成去!老婆跟他鬼混,说不定还能挣些外块,这也是家庭的一个收入嘛!他们俩个的两性关系搞得再欢,对自己也没啥坏处咯!老婆也损失不了啥,她晚上照样能跟自己睡。至于白天,她愿意跟马新青咋胡成,叫他们胡成去!全八斤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会计较那些事的,他是用实际行动感谢马新青对自己一家的照顾和关怀哩!另外,全八斤这样做有他的小算盘,雷根莲挂了个比她小十岁的年轻小伙子,全八斤决定要寻个比他小二、三十岁的闺女来报复她。全八斤想来想去,看他隔壁的媳妇长得一表人才的,虽然她的大娃已经有十来岁了,可她看上去还像个没结婚的姑娘。把她安排到大队代销店,随便都可以去玩她。开始,全八斤把柳玉花安排到代销店,柳玉花很感激全八斤,做的吃顿好饭,她都要给全八斤送去。全八斤有事没事,也爱到代销店去坐。有时他上街也给柳玉花买件好衣服,一来二去,柳玉花就对全八斤感激不尽。一天下午,社员都上工走了,全八斤叫柳玉花回家给他取个钳子,说综合厂里急用。柳玉花一听,二话没说,就回家给取去了。她家刚开了门,全八斤就跟了回去。他说:“我乏了,叫我歇一会。”柳玉花掀开小房门,让全八斤回房子,安排的叫全八斤坐到椅子上。然后,她转身要给全八斤倒茶时,全八斤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用他的嘴就在柳玉花的脸上亲。柳玉花急忙用手挡着他,并且结结巴巴地说:“全支书,我把你叫叔哩,你不能跟我胡来!”
    “叫叔怕啥?叔跟娃耍一下,有啥不好?你女婿在县里工作,一星期才回来一次,不想男人吗?”全八斤说到这里,一手搂住柳玉花的腰,一手就向她的下身摸去。
    “大叔,别……别这样,叫人知道了多不好!”
    “人们都上工去了,这村里倒有谁哩?你叫大叔给你好好美一回吧?我把你放到代销店,就是为了咱俩相会方便。”全八斤说到这里,抱起柳玉花,把她放到床上,关上房子门……从那次后,全八斤随时想干了,就把柳玉花一叫,他们就睡起来。久而久之,全八斤在柳玉花家里出出进进,给娃买这买那,柳玉花的儿子、女儿都亲热地叫全八斤“爷爷”。
    全八斤轻易地把柳玉花弄到手后,他和柳玉花很是亲热了些时间。但随着他职位的提高,他的对玩女人的要求也高了起来。他见柳玉花十三岁的女儿长得圆圆的脸,大大的眼,心里就在柳玉花十三岁的女儿小环身上打起主意来。他见学校放忙假,在孩子不上学的当儿,趁柳玉花到代销店去之机,老给小环些好吃的东西,时间长了,他叫小环干啥,小环就干啥。一次,全八斤给小环拿了些鱼皮花生,先给她了一包,然后,他钻进小环家的床上,睡到床上喊:“小环,你花生吃完了吗?”
    “吃完了!”
    “你到我这来,我再给你一包!”
    “好!”小环连蹦带跳地跑到房子。
    “你睡到床上,我再给你吃。”全八斤摇着鱼皮花生包,对小环说。
    小环为了吃到鱼皮花生,就乖乖地上了床。全八斤转身把门一关,也上到床上。他见小环急着要吃花生,就说:“把裤子脱了,我再给你、、、、、、”
    临走,全八斤给小环用手帕擦了下身的赃物,叮咛小环不要把跟爷爷睡觉的事告诉任何人,然后,他拉着小环,到自己家里给小环取了一包饼干,一包瓜籽。告诉她:“你明天下午再跟爷爷睡觉,爷爷跟你吃更好的东西。”
    从此,全八斤天天下午用东西哄小环跟他睡觉,因为农村的学校,下午不上学,社员都上工去了,小环六岁的弟弟在托儿所放着,小环妈又在代销开门,把小环一个人放在家里,全八斤跟小环咋样睡觉,也没人知道。过了两个月,小环吃饭老想吐,柳玉花忙把小环拉到医疗站,赤脚医生给弄了些开胃的药叫小环喝,但再喝也不起作用。柳玉花就把小环领到秦口镇地段医院去看,中医把小环的脉一摸,他说:“这娃的脉咋像是喜脉?”
    柳玉花的头“嗡”地响了起来,她知道这喜脉是怀了娃的意思,赶紧给老大夫说:“不可能吧?我这娃只有十三岁,怎么会是喜脉呢?”
    “那大概是我摸错了吧?”老中医又平心静气地摸起来,仔细一摸还是喜脉,他不好再说什么,就推说,“我今天头晕,认不清脉相了你叫别的大夫给诊断吧!”
    柳玉花一看大夫的神情,她不好再说什么,就把小环拉到没人处,悄声地问:“小环,你给妈说实话,那个男人跟你睡过觉?”
    “没……没有男人跟我睡过觉!”小环结结巴巴地说。
    “小环,你要给妈说实话,是谁叫你跟他睡觉了才怀上娃的?你要不说,你这么小的年龄,挺着个大肚子,不说别人,你爸回来都要把你砸死的。快给妈说了,妈叫他引你去把娃刮掉,省得你爸回来打你!”柳玉花本想发火,但她想这十三岁的女孩,别人不勾引她,她是不会胡来的。于是,她哄着小环。开始,小环死也不肯说,到后来被柳玉花逼得不行,她才说是全八斤给她肚子里装上娃的。柳玉花一听,火冒三丈,她“啪啪”给了小环两耳巴,小环哭了起来。柳玉花打过了孩子,又觉得后悔,她擦干了小环脸上的泪痕,也不再找医生检查,她带小环回了家。路上她详细问了小环叫全八斤玷污的经过,一个方案就在她的脑子里形成了。她叫全八斤说小环的事咋办?
    下午,柳玉花装作啥事也没发生似的,按时开了门,到半下午,她就关上代销店的门,悄悄向家里走去。她见大门半开半闭,就侧身踮起脚尖向小房走去。只见小房门关着,她掏出钥匙,轻轻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嘭”地一声锁开了,柳玉花“呼”地闪了进去。只见全八斤紧紧地抱着小环,在床上睡着。她怒不可遏地扑过去,给全八斤脸上“啪啪啪”地抽了几耳光。全八斤赶紧往起翻,小环滚到了地上。
    柳玉花两只眼睛睁得像要吃人的光景,扑上去抓住全八斤的衣领,气愤地压低声音问:“全八斤,你连牲口都不如,你把我霸占了不算,连我十三岁的孩子也不放过,你不嫌造孽吗?”
    “玉花,你别生气,有啥事咱慢慢说!”全八斤赶紧蹬好裤子,下到地上轻声轻语地说。
    “说啥哩?我小环怀孕了!”柳玉花哭了。
    “怎么?这么小的孩子也能怀孕?”全八斤瞪大吃惊的眼睛问。
    “难道我哄你不成!”柳玉花呜咽着。
    小环一看妈妈跟全八斤吵了起来,她早已吓得躲到灶房里去了。全八斤一看小环不在场,就拉住柳玉花的手说:“你说叫我咋办?”
    “有啥咋办不咋办的,你把小环领到远处的医院刮产去!”柳玉花给出着主意。
    “我……我能去吗?”全八斤哭丧着脸,考虑了一下,说道,“我听说红花能破血,干脆我给称些红花,叫她喝了,把胎打下来,省得叫人知道这事,与你、我、小环的脸上都不光彩。”
    柳玉花也嫌叫小环去医院刮宫丢人现眼,她看再没别的办法,也就同意了全八斤的意见。全八斤嫌在大队医疗站买红花,怕引起人的怀疑,他就到县药材公司以给大队医疗站进药为名,称了一斤红花,叫柳玉花分两次给小环熬地喝。柳玉花给小环打胎心切,就照全八斤的话办了。第一次小环喝了红花熬的药,由于药劲太大,她的嘴烧地起了泡,肚子有些疼。全八斤知道了这情况,说药起了作用,赶紧叫熬第二副。谁知第二副喝下肚的当天晚上,小环的肚子疼得难以忍受,柳玉花给小环揉着肚子。后来,小环的下身流血不止,眼睛直往上翻,柳玉花吓得六神无主,就叫来全八斤,在雷根莲面前还不敢说出实情,只说娃他爸没在家,半夜没人跑路,叫全支书受点麻烦去叫赤脚医生。全入斤人虽睡在家里,但心却在小环的身上操着。他一听柳玉花叫,赶紧披上衣服,跑到柳玉花家里,一看小环已人事不省,地上一大滩血,他忙问:“这血是咋回事?”
    “是小环喝了药从下身流出来的。你……你赶紧把赤脚医生叫来,叫给小环打些止血针。不然,小环就没命了!”
    全八斤一听事态严重,赶紧连爬带滚地跑去请医生了。这时,雷根莲也来了,她一见地上的血,忙问:“这是咋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小环睡了一觉醒来,喊她心口疼,接着就大口大口地吐血,不大功夫,就吐了这么一潍。,”柳玉花害怕雷根莲知道事实真相,就编着假话哄她。
    雷根莲信以为真,就到灶房里铲了些灰把血垫住。这时,赤脚医生满头大汗地跟全八斤跑来了。她一放下药箱,赶紧吸了一针止血敏,当柳玉花抹下了小环裤子,针扎在她的尻蛋子上时,小环连动也没动。赤脚医生用手推药,药水顺着针脚流了出来。她心里“格噔”一跳,暗暗说了声“不好!”赶紧用手摸小环的嘴,嘴里只有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赤脚医生一看病情严重,立即就说“赶紧把娃往县医院送!我看不了这个病。”
    全八斤赶紧跑回家,推来自行车,叫柳玉花坐到货架上,把小环抱上,到秦口镇再打电话叫县医院的救护车来。在大队没有电话的情况下,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也只有这办法。柳玉花叫赤脚医生别回家,给她看着小儿子。赤脚医生催促着:“你快走吧,你家里的一切都有我!”
    全八斤和柳玉花失急慌忙地往秦口镇跑去,刚跑到离郭家村十里路的地方,柳玉花见小环头搭拉了下来,她急忙叫全八斤停住自行车,用脸一挨小环的嘴,已经没有一丝热气,她叫了几声,小环都毫无反应。全八斤撑好自行车,把小环的脚手一摸,冰冰凉——他知道小环死了!他忙从柳玉花手里接过小环,把她放在地上,劝着柳玉花:“别喊……小环……已经没气了!”
    “你说啥?”柳玉花疯了般地扑上去抓住全八斤的领说,“我小环真的死了吗?”
    全八斤点点头。柳玉花像母老虎一样两手就在全八斤的脸上抓起来,嘴里歇斯底里般地喊道:“你给我赔娃,你给我赔娃!”
    全八斤用手帕擦着脸上的血水,忙给柳玉花说好话,叫她别太伤感了,小心把身子气病了,又说:“你就是把我打死,小环也不会活过来,不如到医院把你的环取了,大队出证明,叫你再生一个娃,不就行了!”
    柳玉花又是用手抓住全八斤的脸,又是坐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咬,气地在地上滚着哭。全八斤把自己的一件衬衣扯成布条子、把小环背到脊背上,给柳玉花好话说了几火车,才推着柳玉花往回走。全八斤问:“玉花,你没看小环的后事咋办?”
    “你给买棺材、老衣、披麻戴孝,我小环是你害死的。不这样做,我就饶不了你!”柳玉花口气很硬地声泪俱下地说。
    “要给娃买棺材、老衣,我没意见,钱,我有现成的!可你叫我给小环披麻戴孝,村里人会怎么说,你是想把我和小环的事公开于众,叫小环死了也落个臭名声?”全八斤耐心地给柳玉花说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柳玉花的精神彻底垮了!她没有了思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全八斤给柳玉花说:“今晚回去,我给小环寻地买棺材,你把你店里好成衣给娃买五身,明天早上就把小环的尸体放到棺材里,不然,你丈夫回来,你咋交代?”
    柳玉花也害怕丈夫回来闹事,就同意了全八斤的安排,她哭天扯泪地跟着全八斤把小环背到家门口后,就把门打开。全八斤和听到哭声的邻居把小环的尸体放到门板上,他要过柳玉花代销店的钥匙,迅速到代销店取了五身小环能穿的衣服,一双袜子和一双鞋。柳玉花扑上去要给小环穿衣服,众邻居们挡住了她。雷根莲和女赤脚医生赵彩珍给小环换裤子的时候,发现小环的下身还在流血,赤脚医生就用药棉塞在了小环的下身,她发现,小环已经不是处女了,但她没吭声。
    全八斤问了一下谁家有现成的棺材?有人就说:“一个小娃,用什么棺材?不如给她钉个板匣子算了。”
    柳玉花说“不!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给小环买副棺材……是我害死了娃……不给娃买棺材……我……我对不起她。”
    全八斤害怕柳玉花控制不住自己说出实话,他听到这里,急忙说:“你咋把娃害死了?娃有病,你就叫赤脚医生给看,赤脚医生看不了,你就叫我帮着往县里送,你咋对不起她?”全八斤说到这里,转身面向一位老人,客气地说,“张大叔,你先把你的棺材卖了,以后再给你买。”
    柳玉花害怕丈夫回家追查小环的死因,就哭哭啼啼地说:“张大叔,别人一副棺材二百元……我给你二百六十元,你就卖给……小环吧!”
    “看你把话说到那里去了?我咋能趁人之危,乱涨价哩!”张大叔说着,就拍板定了案,“玉花,明天早上你叫人来抬棺材!”
    柳玉花泣不成声地说:“大叔……我给你磕头了!”说完爬在地上不停地又是磕头又是作揖,人们私下议论,这柳玉花该不是气疯了吧?
    雷根莲急忙拉起柳玉花,和一伙女人把她揪到家里,叫她睡在床上。她鼻一把泪一把地哭着,声都哭哑了,眼睛哭肿了,人也成了稀软,站也站不起来……。
    第二天一早,全八斤打发人到秦口镇给柳玉花的爱人邹明玉打了电话说小环病了,叫他立即回家。等邹明玉十点赶回家时,小环的尸体已经装到了棺材里,他发疯般地扑到棺材前,众人只叫他看了一下女儿黄表纸一样的脸,他刚要用手去摸女儿的脸,邻居“啪”地一声把棺材盖上了。邹明玉呼天叫地往棺材上碰,像个狂人似的,一把揪住被人扶着的柳玉花的衣领,气急败坏地问:“你给我说小环得的啥病?……你……你为啥不提前给她看……你为啥不到县医院送?”
    赤脚医生见柳玉花哭得失了人形,只好代她回答着:“小环昨天晚上,半夜突然鼻子口里流血,她赶紧叫醒全支书俩口子,全支书跑来叫我,我一去就给小环打针,药水都从针眼里流了出来,我再一摸小环的嘴,只有出来的气,没有回去的气,我就叫赶紧把娃往县里送。谁知刚走到半路上,小环就没气了!你没看玉花姐都气成啥了,你回来还寻她的啥事?”
    “天那!我小环得的病,为啥这么紧?……连叫我见个活模样都……没来得及……我娃才十三岁呀……她正活人哩呀……”邹明玉凄惨地哭叫声,惹得邻居们都陪着流泪了……。
    全八斤见邹明玉哭得天昏地暗的样子,他喊了声:“起灵!”乡亲们就把装着小环的棺材抬走了!柳玉花尖叫一声:“小环,我的娃呀……”她一声没喊完,只觉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等到柳玉花再醒来时,已经到下午了,她发现自己的胳膊上扎着吊针,赤脚医生赵彩珍正给她头上捂湿手巾。丈夫坐在她的身边,给她赶蝇子,六岁的儿子坐在丈夫的怀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连声叫着:“妈妈,妈妈醒来了!”
    孩子叫着就要往柳玉花跟前扑,丈夫邹明玉急忙抱住了儿子小强,哄着他说:“你没看你妈昏迷了两晌子才醒来,她抱不动你,爸把我娃抱着一样的。”
    “不!我要妈妈。”儿子哭叫着要往柳玉花跟前扑。
    “你叫小强来吧!”柳玉花有气无力地说。
    邹明玉把孩子抱到柳玉花跟前,她用没扎针的手摸着儿子的头,忽然又想到了小环,她的眼泪“扑扑”地流了下来……。
    赵彩珍见此情景,忙劝着柳玉花:“大姐,别哭了,你的身体要紧,把你哭出了病,谁来照看小强?再说,你俩口还年青,可以再生一个孩子,你就是把眼睛哭瞎,小环也活不了!”
    “是呀,彩珍说得对!咱这情况,国家允许再生一个,等你身体好些了,叫大队开个证明,你到公社卫生院把环一取,咱再生个孩子。现在农村是不准生第三胎,说不定以后连二胎也不准生了!”邹明玉给柳玉花说着宽心话。
    “明玉,我……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柳玉花眼泪汪汪地看着邹明玉说。
    “说这话干啥?小环是你亲生的,你又不是后娘把她折磨死了,我咋能怪你呢?”邹明玉安慰着柳玉花。他的这些话,是众邻居在柳玉花气昏之后劝他的,邹明玉现在又拿这些话给柳玉花开导着。
    柳玉花大病一场,她在家睡了十天,她叫丈夫把代销店的账交给全八斤,就被邹明玉接到单位上,她得了个心口疼的病,一疼起来,就在床上疼得打滚,邹明玉放心不下,也就没叫柳玉花回去。半年后,柳玉花的病好了起来,邹明玉叫她回郭家村。她推说郭家村医疗条件差不愿回去,实际上是怕全八斤又来缠她。全八斤害死了小环,柳玉花一想起这事,黑血都往上翻哩!后来,邹明玉就在县城给柳玉花找了个临时工作叫她干,虽然一月只有三十元,但她心里舒畅,再不必受全八斤的统治了……。从郭家村来到县城,她一直没回去,每年分粮时,老是邹明玉一个人回去,柳玉花时间长了,她也就回到了乡下,因为郭家村毕竟是她的家呀!
    ……
    马新青呢?自从雷根莲到大队办公室缝衣服以来,他的心里舒服得很!有事无事,他总爱坐到雷根莲跟前拉闲话,寻欢心……,马新青也知道,叫雷根莲到大队办公室缝衣裳,是全八斤的特意安排。因此,他在工作中,全八斤想咋干,他就支持咋干。这样,全八斤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啥事都由着他的性子来。“有马常委给我撑腰,我就是想上天摘星星,也没人敢挡我。”全八斤想到这里,他发布了一道命令“各队停止干农活,全部劳力都撤到山上砍木头,卖大价给社员增加收入。”
    命令如山倒,群众谁敢不执行?七月三伏天,太阳像一盆火似地直射到地上,天气很是闷热。一到中午,庄稼就搭拉着脑袋,只有在晚上和早上才能伸展开叶子,端端地立在地上。郭家村的干部和群众,在全八斤的亲自指挥和督促下,冒着酷暑的炎炎烈日、带上锯子、拿着斧头,上山去砍树。文化大革命中,被乱砍、乱伐弄光了的树林,这几年才护好,全八斤在几天之内,就把公路两边的山上砍了个稀稀拉拉。全八斤请马新青到县上给联系好了汽车,把砍下来的木头,都拉到缺乏木材的关中平原上去卖大价。第一次,全八斤叫汽车加地拉了满满一车木头,顺利地卖完了,他把高于国家木材的收购价格四倍的钱,拿到手里,翻过来掉过去地看着,心里乐滋滋的。嗯——,如果把全大队九沟十八岭的木头都砍下来拉到关中,那该能卖多少钱呀?想到这里,全八斤更加狠命地给各队下达了砍伐任务,并且规定社员每天只准吃两顿饭。叫社员早上天放亮就吃饭出发,啥时天黑再下坡。男劳力在坡上砍好木头就运下山,专门安排女劳力在山下刮树皮。全八斤害怕社员在山上偷懒,他就不停地钻到山上偷着看。发现了哪个社员停下了斧子,他就去狠狠地打上社员一顿耳光子,或是踢上几脚,骂几句。唉!大热的天,早上起来人又不想吃饭。中午热得社员口干舌燥,汗水顺着屁股流。一到下午,砍木头的社员就喉咙干得要冒烟,肚里饿地咕咕叫了。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发心慌。一天饿到黑,谁能受得了?不几天,很多社员累病了,饿瘦了。晚上回到家一躺下去,第二天就起不来。这样,全八斤跑到坡里查人数,就发现各队都有十几个人没上工。他恼羞成怒,跑到村子里,挨家挨户查,看到底为啥不上坡?他把有病的社员集中到一块,恨不得他们吃了的光景,臭骂着:“我把你些懒球日的东西,怕做活,就甭到世上来,何必这样修先人的?砍木头,是给你们大家挣钱哩,又不是装到我的腰包啦。你都偷懒是想咋哩?真是些不要脸的东西。”
    六十五岁的郭生太老汉,被全八斤骂得实在受不了,他就说:“全支书,你说话咋那么欺负人的?谁身体好好的,愿意睡到家里不上工吗?我这几天拉肚子,吃不下饭,浑身没有一丝劲,我就是上了坡,也砍不动树呀!”
    “你砍不动树根,难道不会用镰刀斫树枝吗?闲话别说,赶紧上坡。”全八斤粗暴地吼着。
    郭生太老汉没法,只好跟着被全八斤赶着的一伙人上坡了。他两腿无力,每走一步路,都要出一身的虚汗。到了砍树的地方,他刚拿起镰刀斫树枝,只觉得头昏目眩,他身上摇了几摇,硬是撑着没倒下去。恰在这时,旁边砍断的树要倒下来。郑肖喊他快躲开,可郭生太的腿像有千斤重,用尽全身力气也迈不开步子。旁边的人想拉他,已经来不及了。“哗啦”的一声,倒下的树不偏不斜正好砸在郭生太身上。老汉的身下流出了殷红的血,头上流出了白花花的脑浆。全八斤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他听到人们的哭泣声,就指着哭声最大的郑肖骂开了:“就说他该不是你爹么,你哭得这么伤心?”全八斤指着血肉模糊的郭生太老汉的尸首说“这就是懒人的下场!”
    “住口,全八斤,你还有人性么?”郑肖“呼”地一下扑到了全八斤的面前,他两手握紧拳头,随时都在作着揍全八斤的准备。所有在场的社员,都被激怒了,双双愤恨的目光,像匕首一样地向全八斤这个残害郭生太老人的罪魁祸首投去。全八斤在众目怒视下,退缩了,他胆怯地倒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问:“郑肖……你是不想活了吗?”
    “老子就是不想活了!”郑肖涨红着脸又向全八斤逼近了一步,他愤怒地扬起了拳头,“咚咚咚”地向全八斤的身上,雨点子般地打去。全八斤作恶激起了大家的愤慨,社员都涌向他打起来。被酒色淘空了的全八斤的身体,他哪里敢跟郑肖对打?他在众人的拳头底下,终于撑硬冲出了人们的包围,吓得连爬带滚地跑下山去了……
    全八斤走后,郑肖难过地说,“唉!郭家村倒霉极了,咋逢下这么个暴徒当支书来?”
    “怪只怪马新青瞎了眼睛,瞅下这么个坏蛋来吭害老百姓。”社员们一声吼地说,“何兴杰那么好的支书,马新青硬把他撤了,咱社员倒有啥办法?”
    “唉!现在的社会中,好人受气,坏人神气的事多着哩!咱们这些庶民百姓能左右了形势吗?”郑肖说,“我想这种情况,不会继续下去的,总有一天沉默的人民会像火山爆发一样,怒吼着打倒这个土霸王的。”说完他把手一挥,“来,咱们把生太叔的尸体往一块收拾,向回抬吧!”砍树的社员,在郑肖的带领下,七手八脚地用树枝绑了一个二尺宽七尺长的笆子,把郭生太的头用树叶子盖住,把他断了的腿用葛条绑在了另一条腿上,然后用树枝遮盖了整个尸体,就合伙轮换着把郭生太抬回了家里。一贯结实、刚强的郭生太,被树砸死以后,他的儿女、老婆哭成了一团,要求队里给做副棺材。这对木材不缺的秦岭山区来讲,因公致死,给死人做副棺材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根本不算额外要求!但求到全八斤跟前,他却死活不答应。三伏天的尸体搁几天会腐烂,郭生太的家属没法,只好把自己装粮食的柜,锯掉了四条腿,当作棺材、洗净了郭生太平日穿的衣服,将就地把老汉埋了。全八斤做事太残忍了,太绝情了,连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了,郭家村的男女老少,背过他,都骂全八斤是绝死鬼做事——短得很!
    全八斤可不管挨骂不挨骂,他每次在汽车把木材从郭家村往关中平原上拉的时候,他总要叫把他家以前准备盖房的木头,捎些他也是出了钱买的木头,在盛产木料的秦岭山区,社员盖房用的木头都很便宜,他低价从生产队买的盖房木料,拉到关中就从中牟取了暴利呀!木头在山外卖得越快,全八斤在郭家村就把社员催得越紧。如果砍地速度慢了,供不上汽车装,全八斤就要破口大骂社员哩!这样,人都上坡忙地砍树去了,田野里的庄稼就没人有空去管它。早玉米实在需要培土啦,豆子地里的草也得锄呀!可是,郭家村里的几百个劳力,谁也不敢到地里做一响子活!人们大眼睁小眼地看着庄稼一天天地荒芜起来,并且都瘦成了细杆,没结果实,草跟庄稼长得一样高。唉!明年倒吃啥呀?这人哄庄稼是几天的事,庄稼哄人可就是一料子无收成哩!
    久走黑路必有遇险时。当全八斤以给社员增加收入为借口,不按国家木材收购政策办事,大规模地砍伐木头、假公济私、搞投机买卖的时候,七五年七月十八号这天,从郭家村开出的汽车到了圣阳的市场上,还没来得及卖,就被圣阳城关市管会给挡住没收了。跟汽车同路去的大队会计许崇龙,再三给市管会的同志讲了木材是生产队为给社员集体解决生活问题,就把自产的木头拉出来卖了换粮食。圣阳市管会的同志按原则办事,他们认为木材是国家的统购物资,不能拿到市场上随便卖。于是,三整车的木头就这样给扣住了。
    大队会计从圣阳县回来,提心吊胆地给全八斤谈了木料被收的经过,要求他能开个证明把木料要回来。全八斤生气地骂了会计一顿“废物”和“草包”之后,就找马新青帮忙了。他倒不是心疼生产队的三汽车木头,而是害怕自己捎地二十根木头,要不回来得赔本。全八斤到了大队办公室的门口,往西头一望,没见自己的老婆,就估计她可能在马新青的房子,为了避免自己看见难堪事,他就故意立在大队办公室的门口,咳嗽了一声,给屋里的人打个招呼。听到咳嗽声,马新青开门探出头来,见是全八斤,就赶紧把他让进屋来。雷根莲见丈夫来到马新青的房子,知道他有事,就识趣地出去了。
    雷根莲一走,全八斤就对马新青说:“马常委,出事了!咱大队拉的三车木头,被圣阳县市管会没收了。”
    “你听谁说的?”马新青不相信地问。
    “大队会计回来亲自给我说的。”全八斤说完这句话,然后低声对马新青说,“人家圣阳县市管会的人说,只要咱有县、区、社三级证明咱们的木头是自产的,人家就按国家牌价给咱付钱。马常委,这回你得去跑跑路,给咱把三级证明办好,把三车木头要到手,叫大队的经济少受些损失,你看行吗?”
    “这……”马新青显出为难的样子说,“这证明怕是不好办吧!”
    “好我的马常委哩,就是这证明难办,我才请你出面。要是好办,我就不会麻烦你了。”
    “既然是这样,我也只好去试试了。至于办成办不成,我也没把握。”
    “马常委,看你把话说到哪里去了?事办成就更好,办不成也没啥。你就多受些麻烦尽量给咱办吧!”全八斤说完,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大队的木头自产证明,交给马新青说,“你只要叫县、区、社在这证明上各盖一个章,说明情况属实就行。”
    “那我现在就走。”马新青说完,推上自行车,坐汽车到县里,找到县委管章子的下级,如此这般地一说,县委的大印就给盖了。马新青在家只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又从县里回到区、社来办事。由于区、社在公路边,他一下车,就先到公社找到文书,给文书掏出好烟,给他递了一根,拿出证明,给文书说明了情况。文书一听,三车木头要卖两千多元钱,为了不叫郭家村的群众经济上受损失,他立即给自产证明上盖了章。公社这一关是顺利通过了!马新青从公社来到区上,先找文书谈了情况,满以为文书会给盖章。不料他却说这事非同小可,事关重大,得请示区委书记。马新青能找到了区委书记王效春一说明来意,王效春马上给马新青来了个下马威,他说:“你证明上的章子,区委不能盖。木材是国家统购物资,伐木头要经过林业部门的批准。郭家村拉出去的木头,没向任何人打招呼,就乱砍乱伐,还把木头拉到黑市上卖,这是一种资本主义倾向,我们不能支持这种威风邪气!”
    “你不叫给盖章,郭家村大队就得损失两千元呀,这可不是个小数字。你作为一个人民的父母官,不能不考虑群众的实际利益,你思量一下,还是叫文书给把章子盖了吧!”
    “郭家村的经济损失,这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他们当初拉木头的时候为什么不向我们区委打招呼?出事了才想起叫我们帮忙?我们不能支持这种违法乱纪行为,对不起马常委了,别说是你来,就是郭家村的支书亲自来,这章子,我们区上也不能盖。”
    “你是区委书记,郭家村也是你管的一个生产队,你难道就忍心睁着眼睛,看着他们损失两千元吗?古人都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难道你一个**的区委书记,连封建社会的官员都不如吗?”
    “你说我不关心群众的生死,言过其实了吧?郭家村干了好事,我要是不支持,你批评我还差不多。郭家村现在的支书,区委开会一次也不参加,我们强调要加强秋田管理,郭家村对区委的指示为什么一概不理?只是一个劲地强迫社员砍木头,树塌死了社员,也不给区、社打个招呼,请问:蹲点组对郭家村发生的这些事情,是如何着手处理的?”
    “树塌死人是事实,但那是不小心造成的,这有什么好处理的?况且我当时回县上去了,事过之后,我才知道的,这咋能怪我?”
    “社员砍木头是给集体干活,因工而死的人,生产队应埋葬本人和抚恤家属,你为什么依着全八斤的性子来?怎么不给死者家属的生活费?全八斤为什么不准生产队给人家买棺材?”
    “这是人家生产队研究的,与我何干!”
    “说得倒好,难道县委派你在郭家村是白吃闲饭,不管正事吗?”
    王效春书记的话,把马新青给激怒了:“王效春,你放尊重些!你为什么说话这样放肆呢?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正因为我记着自己是**的区委书记,所以才对党和人民负责!”
    “县常委是有权管区委书记的,你把这个关系要弄清!”马新青给王效春在思想上开始施加压力了。
    “收拾起你这一套!我们一切工作干部,不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谁也没有比谁高贵的地方!你常委的官大,难道就可以不讲理吗?”王效春义正词严地说。
    “王效春!我今天是来找你办事的,不是来跟你辩理的”马新青双手背到后边,把头抬得老高,色厉内荏地问,“你今天到底给办证明不?”
    “这个证明,我们是坚决不能办的!如果把这个证明给办了,那我们秦口区委就是给资本主义开绿灯,也就是支持了破坏国家木材政策的错误行为!”
    “哼!你不盖章也罢,王效春,离开了你们区委的证明,地球转得呼呼哩!郭家村的三汽车木头,会一根不少地要回来,不信了咱就试试看吧!”马新青用不可一世的口气,对王效春说着带刺的话。
    “嘿嘿!马常委,这话你不说,我都知道咯!你想一个县常委,权大得很嘛!你在哪里都可以搞到一张假证明,把木料要到手的。不过,你想在秦口区委开一个不附合实际的证明,那是根本办不到的!我是**的区委书记,不会给资本主义开通行证的!”说完,他一甩屁股,走出了自己的房子,再也不理马新青了。
    一个堂堂的县常委,被一个区委书记顶得理屈词穷,说不上话来,这岂不叫人笑话么?马新青见王效春不辞而别,把自己一个人留在他的房子,马新青就气呼呼地走出了秦口区委的院子,很是扫兴地回郭家村去了。
    见了全八斤,稍有些内疚的马新青,只拿出了县委的证明说:“你把县委和公社给开的这个证明拿到圣阳,三汽车木料,他们就会一根不少地给你的。区上的证明,我觉得无所谓,因此也没开。你把木头要出来以后,就卖给圣阳木材公司,省得拉到其它地方,叫人再收了。”
    从最近发生的情况,使那马新青想到一个新问题,对全八斤有了不好的看法,他决定回到县上去,省得以后出麻烦。全八斤是个二百五,啥事都能干出来,自己在他手里有把柄,他干了啥坏事自己又不敢说。到时候,把责任不是全推到自己头上了吗?对!三十六条计,走为上策,省得全八斤以后再惹出乱子,自己受为难。马新青本想不叫全八斤再当支书,又在何光杰面前不好说出叫他上台的事,干脆走了算了,管那么多干啥?辛希余和郭必林早些对全八斤当支书有意见,自己一走,他们肯定会叫何光杰上台当支书的。想到这里,马新青果断地带上行李回县上去了……
    全八斤按照马新青的吩咐,到圣阳市管会找到了领导,又给他递了一根好烟,甜言蜜语地说了许多好话,检讨了不该把木头拉到市场上卖的错误后,圣阳市管会的领导,见有秦花县县委和公社盖的公章,就按国家木材收购价格给付了钱,使郭家村少受了损失。全八斤从马新青给儿媳安排工作和给办木材证明的事,觉得马新青为人比较忠厚,是个可以长期交往的朋友。马新青跟全八斤的矛盾缓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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