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英何尝不能理解童长命此时的心情呢?他知道全八斤在郭家村横行霸道不会多久,便对童长命坚定地说:“我说长命呀,不要看全八斤在咱郭家村的势力暂时很大,但你要相信**终有一天会看清他是个什么东西的。**也一定会用党纪、国法严惩他的违法乱纪行为的。就是在眼下,咱只要不干输理事,一样也可以用确凿的证据,来驳倒他的!”
“好!我就盼着你带回胜利的消息哩!”童长命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他期待着弄明白自己的冤枉。张惠英这时也顾不得砍树枝了,她背着砍好的树枝到农科站,用称过了下自己砍的斤两后,就径直到何兴杰家去谈童长命的冤枉了。何兴杰没有被撤职吓倒,他仍在时时刻刻地担心着郭家村的命运呢!昨天,他听说一队麦种被盗,他就暗地里分析着是谁偷了仓库的麦种?当何兴杰听说全八斤断定了是童长命偷了仓库的麦种后,他曾气愤地对自己的老婆任玉兰说了几遍:“童长命是不会偷麦种的,唉!他可能要给别人当了替罪羊。”当张惠英来给何兴杰说了童长命的情况后,他“呼”地从地上立起来,坚决地说:“我一定要把这个冤案查他个水落石出。做到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何支书!郭家村的人民都看着你,祝你顺利地查明冤情把!”惠英说道,“我下午还要给长命偷偷地送些干粮,有啥事,你就找老辛谈吧!”话一说完,她就回家了。
任玉兰本想挡住男人别多管闲事,但一想昨天下午童镇华老汉哭哭啼啼到自己家诉苦的可怜相,她的心软了,只得用诚恳的话语叮咛着男人:“娃他爹,你做事要掌握些火候,别忘了全八斤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是谁头上都想试刀快、慢的狂人,你可要小心啊!”
何兴杰感激地对老婆说:“娃他妈,你放心,我不会钻到全八斤设的圈套中去的。”然后他拿起烟袋锅,边吃烟,边想着如何调查清一队被盗案件……。
午饭过后,全八斤正在家里睡觉的床上,考虑着咋样能寻到童长命的事。而何兴杰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自得地从郭家村的东头转到西头。呦!何兴杰多么自在呀!他不当官了,好像感到了轻松。你看:他跟老的谈笑,跟小伙子谝闲传,经过李升得的门前,他还调皮地喊了一声:“喂!掌柜的,吃了饭没有?”
“刚吃过,来坐一会吧!”李升得光着背,从屋里走出来了。
“咦,你不嫌坐在屋里热吗?走!咱到郑肖的院子吃苹果、下凉走!”何兴杰说完,朝李升得的隔壁院子的树上扔了一个比拳头还大的石头,“啪啪”就掉下了五、六个苹果。没等到何兴杰和李升得走到苹果树下,郑肖他妈就喊着:“喂!谁砸我的苹果?”
“是我,老嫂子,给邻家吃得下几个苹果吧?”何兴杰一听喊,他马上搭了言。
“呦,说得贫成啥啦!几个烂苹果,难道我还舍不得吗?”郑肖妈笑着着对何兴杰说。
何兴杰拉着李升得走到了苹果树下,喊着郑肖来给自己摘苹果。郑肖笑着从屋里走出来后,喊了一声:“何支书!”他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急忙纠正地说:“哦,何大叔,你和李大哥到家里坐一会吧?”
“别转移视线,我想吃苹果!”何兴杰笑着问,“怎么样?给大叔摘几个吧?”说完,他像真的想吃苹果似地留下了涎水。
“嗨!没麻达。”郑肖说完,“呸呸”给手心里唾了两口唾沫,迅速地脱掉了脚上的鞋,像猴子爬杆一样,“出”“出”几下,就到了苹果树顶上。他挑最红的苹果摘了两衣服口袋,又“噌噌”地下了树,把苹果拿到了何兴杰和李升得面前说:“吃吧,吃完了咱再摘,”郑肖笑嘻嘻地说完,脸上又严肃地说,“何大叔,你没听童长命寻着了没有?我担心他自杀了。”
“少说闲话,我现在又不当支书啦,管他寻着寻不着哩!来,咱吃苹果吧!”“哎,升得,你有刀子没?有了,就拿出来给咱削苹果,”何兴杰说完,李升得爽快地解下了自己的一串钥匙,说,“刀子在钥匙上带着。”何兴杰接过刀子,迅速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李升得。只见他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何兴杰自己却没吃,继续给大伙削苹果……
何兴杰把郑肖摘的苹果很快就削完了,他又打发李升得上树,去摘苹果。这时李升得的心里,只想着吃苹果,巴不得自己能上树吃个美哩!所以郑肖一点头,他就上了树。何兴杰借此机会,仔细看了看他刀子上带的钥匙,找出了跟一队仓库锁子相同号码的钥匙,三两下就把它卸下来,装到了衬衣口袋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又削起了苹果。郑肖用眼睛看着何兴杰迅速做完了这一切,不知道他卸钥匙有啥用?何兴杰见郑肖脸上出现了疑团,他就悄声问:“:哎——,你没看李升得家近来有什么异常情况?”
“前五天的晚上,我听他家的门,从后半夜就‘咯咯吱吱’地响到天快明的时候,不知他们搞地什么名堂!”郑肖听何兴杰这样问,他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就也用低低的声音回答着。
“过一会儿到我家来一下,咱俩商量个事!”何兴杰对郑肖说完,就立起身子朝树上正摘苹果的李升得喊:“喂!苹果该摘够了吧?升得,你下来,我没啥削了!”
“我上了树,才摘了三个苹果,你再不嫌少了我就下来呀!”李升得有些遗憾地说。
“那你就放快些把口袋摘满,小心咱上工迟了。”何兴杰叮咛了一声,李升得也很快下了树,他给郑肖和何兴杰一人掏了一个苹果,何兴杰把刀子还给了他,就回家了。
刚吃过午饭不大工夫,人们听全八斤门上有争吵声,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人们就跑去想看个究竟!走近前一看,原来是李姣娃的丈夫查玉山拉着他的小女儿查小兰在和全八斤吵架哩!
“全八斤,你是猪,那里是人?你把我女儿强奸了,她怀了孕,叫你给打胎,你不给打,一直拖到我女儿生下了孩子。”李姣娃的男人查玉山哭着说,“我没有过份的要求嘛,我只叫你给我女儿买些营养品,给娃把身子补一下,你就给了我几耳光,你和你老婆把我推出门外打我,你还讲理不讲理?”
“你狗日的别血口喷人,你女子不知道叫谁弄了,你给我搁事,我能答应吗?”全八进两手插腰,凶头子凶脑地说。
“我女儿的肚子不是你弄大的?你发咒!”李姣娃的丈夫查玉山气得没法,只好这样说。
“我没沾你女儿,我发啥咒哩?”全八斤蛮横地说。
“我的肚子不是你弄大的是谁来?你名义上说叫我在大队综合厂当出纳员,随时叫我跟你去睡觉,我不愿意,我就威胁我。现在你吃了豆腐犟白嘴,你说你没沾我,那我的肚子该不是牲畜弄大的吧?”查小兰流着眼泪,拖着虚弱的身体,委屈地指着全八斤说。
“你血口喷人,我把你这不要脸的婊子货,自己卖了货,没出寻相了,来给我栽赃,我也不是好惹的!”全八斤说完,一个饿虎扑食,像老鹰抓鸡一样,一手楸住查小兰的头发,一手就在查小兰的脸上“啪”地掮起来。查玉山忙扑上去护小兰,全八斤“咚,咚”地踢了查玉山几脚,把老汉踢倒在地,又在他的肚子上踏了几脚,查玉山疼得喊了一声“哎呦我的妈呀”,就昏了过去,众人赶紧去救他。查小兰上前抱住全八斤的腿,用嘴在他的腿上狠狠地咬了起来。全八斤疼得“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查小兰披头散发地扑上去,双手抓住全八斤交裆的肉,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地捏着。雷根莲开始虽然在他家里打了查玉山和查小兰。但在院子里,全八斤打查小兰和查玉山时,她没动手。她这时想起了全八斤捉住马新青的情景,为了报复一下他,叫全八斤也尝尝叫人羞辱的滋味。后来。雷根莲看到查小兰狠命地捏全八斤的命根系子,她害怕查小兰一气之下,把丈夫捏死了,就急忙扑到查小兰跟前,“咚咚”给查小兰的腰上踢了几脚,嘴里不干净地骂着:“小卖货的东西,自己的肉臭还嫌人家的称大,你当野婆娘好当?人家把你弄了,还不是白弄了,你还想要营养费,白日作梦去吧!”
张慧英看到这里,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上前拉起查小兰,厉声地质问着雷根莲: “你敢肯定你丈夫在外没胡搞女人吗?你敢肯定查小兰生的娃不是你全八斤的种吗?”
“张慧英,你少狗逮老鼠多管闲事,我丈夫在外搞女人,说明我男人有本事。好男人占百妻,好女人立志气。她查小兰不要脸地要缠我男人,我丈夫不弄她才是个瓜子!”雷根莲强词夺理地说道,“即就是查小兰生的娃,是我男人的娃,你把我男人能咋?”
“只要医院化验出这孩子和全八斤是一个血型,那么查小兰就可以告全八斤奸污少女罪,国家法律不会饶过全八斤的!”郑肖义证词严地说。
“告去!你叫查小兰告吧,告诉你,你们这样做,还不是提上油葫芦告车车,自找没趣吗?”雷根莲她有后台,口气强硬地说。
“你这不讲理的母老虎,我们怕理你!”张慧英转身问查小兰,“你说说到底咋回事?”
查小兰泪流满面地说:“去年后半年,全八斤叫我到大队综合厂当出纳,我才去,工作踏踏实实,全八斤经常给我拿些好吃的东西叫我吃,我也没在意他有啥坏心。后来过了两个月,一天下午放工,我正要走,全八斤叫我迟走一时,说他要查账,我信以为真,刚查了几页,他就把我压倒了,我打不过他,就被他玷污了。第二天,我不去综合厂了,全八斤赶到我家里,给我妈说,别人想进综合厂,都不得进;我去了,还不想干。我嫌我妈知道全八斤奸污了我后生气,就在我妈的催促下,只好又到大队综合厂干活了。全八斤知道我嫌羞,不会给人说出他的丑事。就抓住我这个弱点,有人没人,都叫我到他房子里。综合厂的工人在场,全八斤叫我,我不敢不去,害怕别人怀疑我为啥不去。于是,就硬着头皮进了他的房子。他一见我进去,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解开我的裤带,对我实行强暴。我想喊,又害怕人听见,对我名声不好。就这样我一直忍着,今年春上,我妈死后,我老想吐,以为是我妈死了,把我气得得了病。后来我觉得肚子有了动静,就给全八斤说让他想办法,他一直哼哼唧唧不领我去医院流产,直到今天早上,我爹听到我肚子疼得直哭。他来看我,见我生下了娃,他气愤不过,就悄悄来找全八斤,叫他给我买些东西把身子补一下。全八斤睁眼不认账,我爹气得没办法,才把我拉来跟全八斤当面对证,谁知全八斤翻脸不认人,不光没给我买营养品补身子,还把我和爹爹打了一顿。天哪!这世上还有可怜人活的路么?”查小兰哭得痛不欲生,张惠英和郑肖等人不忍再叫她挨打,就把查玉山和查小兰扶了回去
张惠英和郑肖看着这场闹剧,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唉声叹气地没有办法。张慧英的心里酸酸的,她想:这真是山高皇帝远呀,郭家村怎么出了个全八斤这样猪、狗不如的家伙呢?她决定等查小兰身体恢复了,详细问明她被奸的经过,替查小兰写申诉材料,一定叫查小兰告倒全八斤!
天快黑时,何兴杰跑到五队找到辛希余,他把张惠英响午见到童长命的经过谈了以后,又把自己巧想法子要到的钥匙给了老辛,俩人商量了一会儿如何查清一队仓库被盗的事。为了集思广益,辛希余自己跑路,把郭家村的党员骨干郑肖、邹明金、张惠英、郭必林叫来分析案情。由于何兴杰的支书被撤,他便不出头解决这些事情,所以他就回避了在大家面前谈自己的意见,坐在家里等候消息。
辛希余和郭必林,那次为撤何兴杰的事,到县上寻领导后,等了十几天也没人给他们答复郭家村班子该不该调整的事。他俩在县上等得急了,只得又回到郭家村。当一队的麦种被盗后,因全八斤的主观武断,结果童长命遭到了毒打。辛希余见是全八斤插手搞的事,他也懒得过问。直到今天早上,民兵找童长命的时候,他才从民兵的嘴里知道了全八斤用逼、供、信的手法,吊打了童长命。对于全八斤在郭家村做的坏事,辛希余和郭必林一概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全八斤谁能管得下?但何兴杰把童长命受冤屈的事告诉了他,辛希余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对郭家村的事情袖手旁观了!你想:何兴杰虽被撤了职,但他把自己的委屈扔到一边,却来关心自己手下的干部的冤枉事了,他这种以党的利益为重的崇高品质,是多么值得人敬佩呀!在何兴杰的带动下,辛希余没有怠慢,一听何兴杰把张慧英响午给他谈的情况说完,他就行动了。天刚黄昏,辛希余就找到了郭家村的骨干党员,来认真研究案情了。这些人到辛希余房子坐定,就充分发扬民主,叫这些骨干分子分析到底是谁偷了麦种。一队队长邹明金首先发了言。他说:“我敢肯定不是童长命偷了麦种,为啥呢?我的根据是他当干部四年以来,对集体的东西从来都是廉洁奉公的;再一点,他拿麦子放到哪里去了呢?他挨了打,又一直喊冤枉,是不是别人偷了麦种,而错整了他?”
“不是他偷的又会是谁呢?大家都想一想,看一队谁的表现有点反常?”辛希余又面向大家问道。
“我咋看李升得这几天的表现有些不正常。他这几天一见人,就问童长命招供了没有?在童长命家搜到粮食没有?当然,凡是一队的社员都操心这事。可他一见人就问,是不是有点做贼心虚?”一个党员说了这话,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虽然这个党员说得好像是理,但又没真凭实据,能随便怀疑人吗?想到这里,辛希余就问:“郑肖,你跟李升得两隔壁住着,你没听这几天,他家晚上有动静没?”辛希余想掌握更多的旁证材料,他这样问郑肖。
“前五天的晚上,我因拉肚子要上厕所,在半夜的时候,我看见有两个人从李升得的屋里走出去,后来过一会就有“咯吱”的门响声,一直到天快明时,门才不响了。我也不知道,李升得都搞了些啥事情。”郑肖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哼!仓库的麦种,大概就是那天晚上被李升得偷走的。”郭必林肯定地说。
“我们先不忙着给他下结论,等过一会儿,把他叫来问了再说。”辛希余对郭家村这些最积极的**员,谈了不要打草惊蛇,要注意保密的有关事宜后,其他党员都回家吃饭了。辛希余则来到了童长命的家里,悄悄地告诉了童长命藏的地方,叫童长命的父亲童镇华不要加熬煎,他表示自己一定要把童长命的冤枉弄明的决心后,童镇华老人老泪纵横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想给儿子去送饭,害怕把儿子在山腰上饿着了。辛希余挡住了童镇华,担心他一送饭,会引起王八斤的注意,把童长命拉回来又打。辛希余就附在童镇华的耳朵根子上说:“你放心吧,张慧英后响已经给长命把饭偷地送去了,保险把你儿子饿不着。”
“哦!”童镇华感激地说,“这些怕都是你安排好的吧?你叫我倒咋样感谢你哩?”他说完“扑通”一声,两腿端端跪在了辛希余的脚前,忙不迭地给他连连磕头。
“老人家,快别这样了!”辛希余拉起了正在磕头的童镇华说,“我们当干部的,不给群众办事,来蹲啥点呢?”辛希余后来又想到农科站,去问问张惠英给送饭的情况。辛希余从童家出来后,走在去农科站的大路上,抬头看看天,它阴得沉沉的,风儿不吹,树儿不摇,鸟儿不叫,天完全是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到了农科站,辛希余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发现站里的庄稼跟大田里的庄稼的长势相差悬殊是太大了,到底是庄稼也有良心啊!农科站里的庄稼毕竟没受吃亏。该上的肥,已经早早的上了;已锄的苗茁壮成长着,而大田里的庄稼像断奶的婴儿似的,饿成了面黄肌瘦,长得滴溜摆当的。前些日子,全八斤也曾叫农科站的人,也到山上砍木头,由于辛希余跟郭必林的再三阻挠和反对,才没把农科站的人抽出去,所以才迎来了眼前果实累累的可喜景象。
暮色降临了,张惠英才从山上背着一大捆树棍,回农科站了。辛希余问了一下童长命的所有情况,张惠英一一作答后,辛希余告诉张惠英说: “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经过一下午的调查、研究,把一队的盗窃案,基本上是清楚了”。
张惠英一听这话,就急于想知道调查的结果,她问: “是谁偷了队里的麦种?”
“从了解到的情况看,一队的麦种可能是李升得给偷了。至于详细情况,我们打算叫他当面对证,你来给咱当记录员吧!”辛希余给张惠英下达了需完成的任务。
“好!吃过晚饭我就来。”张惠英答应着。等农科站的全体伙伴回来后,她安排好了晚上的值班人员,没有吃饭,就到辛希余的房子去了。
找了一天童长命的全八斤,他把人分东、西方向找失了踪的童长命。整整两响子,都没找到一点线索。所问到的人,都说没见那红脸大个子,穿兰上衣,黑裤子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响午饭时,全八斤从西边回来了,他满以为其他组抓住了童长命,但到大队办公室一看,大队办公室的门还锁着。他吃过午饭,睡了一觉后,就又骑着自行车到东边看找到童长命了没有?但遗憾的是,他见到那些民兵,还没来及问话,民兵就问他寻到童长命没有?直到天快黑,他们打听不到一点消息,只好折身回到了郭家村。当各家房子的灯刚一亮,全八斤放到各处去找童长命的人都陆续回来了。他们都垂头丧气地说:“我没寻到童长命!”
“我不信他童长命能上天,会入地吗?”全八斤大吼一声,“饭桶!现在你们先回去吃饭,吃过饭继续给我搜查!”民兵们得了令,都急忙回家吃饭去了!
果不出辛希余的所料,刚黑时间不长,天就下起了大雨。这样,在橡树丛里藏了一天的童长命,因昨天被全八斤指挥人用刺条打得遍体是伤的身子,叫雨一淋,火辣辣地疼。随着雨点子的越来越大,他身上的伤口就愈是疼痛交加,皮肤像被人撕裂似地难受。这秦岭山区的气候也真是稀奇,哪怕是三伏天里,只要一下起雨来,就冷得怪,!童长命只穿了一身单衣,疼痛和寒冷一齐向他袭来。童长命实在在坡上呆不下去了,一方面害怕山中的野兽伤害了自己;另一方面害怕雨水钻到自己的伤口里化了脓血,造成终身伤疤,那才难看呢!他想到下午张惠英来给自己送的白面饼子、甜苹果时说的话:“我已经把你的情况,给老辛和何支书谈了,他们决心给你把冤枉弄明。希望你要放坚强些,,要相信**的干部,绝大多数是好的。天黑以后,有人来接你到安全地方去,你可要耐心等待呀!”张惠英临走时,还对自己说了县委蹲点组的老辛有正义感,他们下午就开始调查粮食究竟是谁偷了的问题。童长命记起了张惠英的这些话,心里高兴地想到:“嗯!说不定老辛、小郭和何支书把谁偷了粮食的事都调查清了哩!自己何必在这荒山野岭上提心吊胆地受洋罪?干脆回家去,也免得年老的父亲操心自己!”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童长命相信,有县委派来的辛希余、郭必林给自己保险,他没等事先安排好的人来接,童长命就麻痹大意,让胜利冲昏了头脑。不管客观实际条件的是否许可,他没听组织上的安排,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家去了。
在风雨交加中,童长命爬到自己家的窗子上听了听,用舌头舔湿了糊在窗子上的白纸,他看见父亲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口接一口地吃旱烟。童长命轻轻推门走了进去,随后又用门关子把门关上。别看童镇华是七十多的人啦,他的耳朵倒是很灵的。他听见自己的门有了响声,也没问,就端出灯来看是谁进了屋?当儿子长命出现在童镇华的眼前时,他高兴地颤抖着胡子,流下了眼泪:“长命!我娃可回来了?”
“爹!我回来啦,快把灯吹灭,小心叫人看见了我。”童长命的话一说完,他爹就赶忙吹灭了煤油灯。
“长命!我娃饿了吧?爹给你做饭吃!”
“爹!我的肚子不饿,后响惠英给我送的吃了煎饼和苹果啦。我现在啥也不想吃,只想睡到炕上伸一下腰,我身上的伤疼得很!”童长命说完呻吟了一声,童镇华听到儿子的唤疼声,他就操心得不行:“长命,你叫爹看看,全八斤把你打成啥样子了?”
“爹!你不敢点灯看我。”童长命脱鞋上了炕,平仰着睡下。他不愿意让年老的爹爹,为自己的伤势加熬煎,就说,“你甭操心,打得不太要紧。爹!你睡到我跟前,咱父子俩说些话。”
童镇华答应了儿子的请求,他睡下来后,用手摸着儿子的头发,耳朵,鼻子和嘴,突然,他在长命的脸颊上,用手摸着了一道道手指粗的梁,童镇华马上意识到了这是儿子被打的伤。他心疼得流下了眼泪,用手摸着长命的脊背,儿子平平的身子上有那高低不平的坑坑,还有湿乎乎的东西,蛮沾人的手啊,这是儿子的血呀!童镇华忍不住自己痛苦的感情,他问:“长命,全八斤狗日的,拿啥打我娃来?”
一直控制着自己悲愤感情的童长命,他终于被父亲的问话,引出了难过的眼泪。他告诉童镇华:“爹!全八斤用刺条子把我打成了这个样子。”说完,童长命委屈的感情,像山洪暴发一样倾泻了出来。他把自己如何被残无人性的全八斤吊在屋梁上毒打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给了爹爹。童镇华没等儿子说完,他就气得骂了起来:“全八斤,你的心好狠呀!把事做到了这么残忍的程度,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爹!你把声放小些,当心叫人听见了。”童长命发现爹爹气得浑身乱颤,害怕他气伤肝胆,影响身体健康。因此,他就用好言劝住了爹爹。他说:“我身上的伤不要紧,很快都会好起来的,爹!你就放宽心吧。”
“娃呀!你再别强打精神说硬话啦,你身上再疼,爹也替不了你。”摸着儿子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童镇华觉得自己身上的肉都像在流,他不忍心叫儿子在郭家村受全八斤的欺负了,就对长命说:“儿呀!全八斤在郭家村当了支书,是不会耍好猴的,我看你不如到山外去,跟你媳妇给人当儿去,省得呆在郭家村受狗气。”
“哪不行!我到山外去后,爹!你咋办?”童长命一听爹爹说这话,他立即就反对。
“我?哪你甭煎熬!现时我还能动弹,等以后我做不了时,再说吧!”童镇华说,“眼下,全八斤像吃了死娃肉一样凶残,开口骂人,动手打人,简直比国民党时期的土匪都凶火,你早走早不受气。”
“爹!你苦累巴结将我经管大,为的是叫我养活你,我咋能忍心把你丢下,一个人到山外去呢?要死、要活咱们住在一起,我决不干丧良心的事!再说,我走到哪里也舍放心不得不下你呀!”童长命说完,就抽抽泣泣地哭了。听人说,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而是父亲掏钱买来的养子,他老人家买自己为啥?还不是为了叫自己顶门立户,把他养老送终吗?可他现在为了心疼自己心肝一样的儿子,就说:“他全八斤敢到咱屋打你,我就拿我这老命跟他拼了!”
“快来抓人呀!”远处传来了人声,不一会儿,外边拿着灯笼、火把的人进了童家的院子,把屋子都照的得有点亮了。童长命借着微弱的亮光一看,爹爹满是皱纹的脸上,泪水、鼻涕流到了一起。满头的白发和胡子看了叫人感到凄凉。再看他那瘦弱的身体,真是风一吹就能倒,那里是能保护自己的武士呢?长命把父亲看着看着,流下了一串串伤心的眼泪。“童镇华,快把你儿子交出来,不然,我就要你的狗命!”全八斤一进院子,就咋唬着喊开了。
“我儿子被你打得不知跑到了啥地方?你还跑来向我要啥人呢?”童镇华抱住自己的宝贝儿子,吓得浑身颤地说。
“童镇华,快主动交出你儿子,不然,我们就要进屋搜了。”听到全八斤说这句话,童长命强挣扎着从父亲怀里跳下炕,顺手在柜上摸到一个纸包,不顾一切地踏着梯子上楼。童镇华也急中生智,他连忙跳下炕,把楼口搭着的梯子用力挪远。然后,他心跳口颤地坐在了炕边,想吃旱烟,吓得他连洋火都擦不着。
“童镇华!你狗日的开门不开!”全八斤破口大骂了。
“你老子就是不开!”童镇华一辈子没骂过人,就是在旧社会他扛长工时,他的倔脾气,连地主都怕他三分哩!你想:全八斤骂他,童镇华能依他吗?
“哼,童镇华,你不开门了也好,看我把你的门砸不开着?”全八斤说了一句,就命令民兵用枪托打龙家的门。“嘭嘭嘭!” “咚咚咚!”地一阵狂砸,不大工夫,龙家的门被连踢带砸给弄开了。在全八斤的指挥下,民兵们一轰而入进了屋。童镇华从炕边站起,拿起炕上用来做枕头的青砖,列好了架式,要砸人,民兵们吓地直往后退……
全八斤以为童镇华是用砖吓唬人,料定他不敢用砖头砸谁。所以他用拳头打了几个退到自己跟前的民兵:“他妈的!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可怕的?”骂完,他就拨开众人,双手往腰里一插,两眼露出凶光,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膛说:“童镇华,有本事你朝老子这儿砸?”全八斤的话没说完,只听“哐噹”一声,童镇华手里的砖就砸到了他头上。
“哎呦我的妈呀!”童镇华这狠命一砸,把全八斤的头顶马上砸出了血。童镇华这一砖头就砸下了大祸,全八斤恼羞成怒了,他一手捂着头上正冒血的伤口;另一只手在胡抓乱挖,嘴里声嘶力竭地喊:“童镇华,我饶不了你的!”他回头对着民兵喊道,“他妈的!还不快给我把童镇华逮住吗?”
“全八斤,兔急了还要咬人哩,还甭说我是个人,难道能容你随便欺负吗?”童镇华眼里露出蔑视的目光。他把民兵们逐个地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我看谁不要命了,就到我跟前来!”民兵们你看着我,我又看着你,谁也不敢走近前来。这时全八斤像发了疯的野狼,冷不防扑到了童镇华的跟前,他一头就把童镇华抵倒了,又照童镇华的裤子交裆里狠命地一踢。“哎呦疼死我啦!”童镇华一声惨叫,就倒在地上疼得滚蛋蛋。全八斤狞笑了一声说: “童镇华!你咋不打我啦?”
民兵们被眼前的这场悲惨情景吓呆了,一个个不知所措地立在地上一动不动。全八斤讽刺够了童镇华,他又转身去骂民兵了,“我把你些狗日的,该不是木头做下的人么?为啥拨一下,才动一下呢?还不快给我在屋里搜童长命去?”
全八斤像个狂人似的乱吼、乱叫,闹得鸡犬都不得安宁!
直到这时,民兵才想到了自己到童家来搜人的任务还没完成。于是,他们“呼”地一下散开,进行搜查了。圪圪崂崂都拿枪戳了,也没见童长命的影子。当全八斤在童家的炕上发现了一件衣服时,他就拿在手中“嘶嘶!”地扯下了几缕子,放到炕上,然后他在童家的锅上和炕上,把洋火匣寻了几个,把炩面撕下来,贴到被童镇华砸的伤口上。他用衣裳扯的条子包扎的时候,民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来报告情况了: “全支书,我们在屋里没搜到童长命!”
“上楼给我搜!”全八斤的话刚落,民兵们又都向楼口扑去。当他们发现楼口没搭梯子时,就在屋里乱寻起来。被全八斤踢地在地上打滚的童镇华,他一听说要上楼搜人,他的心就像有人给刺进了一把锋利的刀子似地,感到一阵绞疼。他不由自主地喊道:“我长命没回家,你们上楼也找不到他!”说完,童镇华挣扎着想爬起来挡那些要上楼的民兵。全八斤走过去又踢了童镇华一脚,骂道:“去你妈的!老子想在那里搜,就到那里搜。”
“哐!”地一声,楼梯被靠在楼口上了,民兵举着火把上了楼。他们在只上楼的那间楼上,没找到童长命。为了防止挨骂,民兵们又不甘心地轰到了另外一间楼上,最后,他们终于在一堆稻草中寻到了童长命。有几个人正想报功,但把童长命往出一拉,只见他面如土色,口吐白沫,全身痉挛地缩在一起。“哎呀!这长命咋成了这个样子啦?”一个民兵惊叫了起来,其余的民兵都吓得往后退……。
全八斤在炕边包扎好伤口,刚上楼时,他就听到了民兵的惊叫声,他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就几步跑到了民兵围着的地方。全八斤分开了众人,走到童长命眼前一看:“啊!他的眼睛咋向上翻哩?”为了试试虚实,全八斤走过去踢了童长命一脚,然后说:“我叫你狗日的装地像着!”他再踢再骂,童长命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咦!童长命咋不动弹啦?全八斤怀疑地拿电灯一照,呦!童长命吐了这些东西,他再翻开稻草寻了寻,就发现了一个已经空了的磷化锌老鼠药包包。“嗯——,这狗日的可能是喝老鼠药啦!”全八斤从童长命的神色中,肯定了他是服了毒药。对于这种情况,全八斤很清楚,如果抢救及时,童长命可以保住性命,若是没有人管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难道我去叫人给他请医生解毒吗?哼!甭想,他的运气还没来呢!全八斤向来不干用自己的手打自己嘴的丢人事。所以他把手一挥,说:“走!都下楼去!”民兵们不忍心叫童长命白白地死去,这时,有几个好心的小伙子,把童长命抬下了楼,放到他家的炕上。
全八斤一下楼,就猪八戒倒打一耙地吼道:“童镇华!你为啥要给你儿子喝蒙汗药吓唬人呢?”
童镇华强挣扎地想往起爬,但他被全八斤踢得爬不起来。李江朝和林加发把老汉搀住胳膊扶上了炕,他坐在童长命的身边,看见儿子的脸变成了黑青色,童镇华马上就喊了起来:“全八斤,你把我儿子逼得喝了老鼠药啦,你给我赔娃呀!”说完,他就大声嚎哭起来,用力的摇着儿子的头。拼命地喊:“长命哎!我娃醒来吧,爹在叫你哩呀!”童镇华再喊,儿子也没见哼一声。全八斤和有些民兵一看,大事不好,就赶紧夹着尾巴往出溜……。
走的走了,留的还留着。和童长命一直是好朋友的李江朝和林加发,一见全八斤走了,他俩就放心地帮童镇华出主意。因他俩跟童长命从小就一块拾柴,上学,挣分工,算得上是个知心朋友。现在童长命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不忍心走,就准备帮童镇华把他的儿子救活:“大伯,你屋里有肥皂没有?快给长命灌些肥皂水,让他喝下去后,把老鼠药吐出来。”
“我家没有肥皂!我叫长命攒钱,准备给他结婚,所以就舍不得用钱买肥皂!”童镇华回答着。李江朝和林加发的眼睛湿润了,唉,多可怜呀!家里穷得连肥皂都买不起,可想而知他们的生活有多清苦了。童家的日子这么艰难,可恶的全八斤还来残暴地折磨他们,真是岂有此理,不通人性了!“你家有绿豆吗?”李江朝又问了,童镇华抬起头,含着眼泪说:“绿豆我屋里有,加发,柜上的瓦罐里的有绿豆,你给江朝取的叫他快些熬吧!”
“加发,我自己取绿豆来熬汤,你快到大队医疗站把赤脚医生叫来,请他们赶紧给长命解毒!”李江朝说完,林加发就快步如飞地向大队医疗站跑去。
“长命呀!你快醒醒吧!”童镇华大声地哭叫着儿子。邻居们起初听到童家屋里乱七八糟的吵骂声,就坐在炕上用耳朵听着童家的动静。当听到童镇华叫唤童长命的哭声和全八斤一伙走出屋子的脚步声,左邻右舍都从炕上跳下来,穿上鞋,赶紧往童家跑,看到底发生了啥事情?在童镇华长一声短一声的“长命哎!爹的娃呦,你睁眼把我看一眼吗”的哭喊声中,也许是听到了父亲的呼叫,过了很大一会,李江朝把一碗冷水快要烧开的时候,童长命慢慢苏醒过来,他眼睛看见了爹爹两眼泪汪汪地跪在自己身边在呼叫自己,他的眼泪流出来了。断断续续地说:“爹……我没偷队里的麦种……我冤枉呀!唉!我不行了……也养活不了你啦!”童长命说到这里,喉咙里有了痰,吭吭咳咳地说不成话了。几个邻居连忙上炕去给他拍背捶胸,终于那块痰被吐了出来。童长命又硬着舌头说话了:“大哥……大伯们……大妈大婶子……请你们……今后……照顾……我爹!他可怜……。”话刚说到这里,童长命的头就“拨啷”一下,摆到了一边,他的嘴抽搐了几下,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童镇华看着儿子断气了,他发疯似地抱住儿子的头,用力摇着,嘴里一个劲地“长命,长命!”地乱喊。邻居们一看长命死了,就赶紧把童家的门板卸下来,在外间用凳子支好,勉强劝说童镇华从炕上放开了已死的儿子,大家着手把童长命的尸体在门板上放好。童镇华从炕上往外间扑,被好心的邻居挡住。老汉悲痛难忍,就放开声地大声哭着:“长命呦,我可怜的娃呀,你咋死得这么惨呢?唉咳咳……。”“长命哎!我娃死的冤枉呀”“天哪!你为什么杀人不眨眼呀?我一辈子穷得没成起家,到五十岁上才掏钱买了个娃,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经管大,实指望他给我童家传宗接代呀,谁料这绳跟细处给断啦,今后我倒靠谁呀,唉唉唉唉……”“全八斤呀,你狗日造孽呀,把我娃打得好狠呀,我娃长了这么大,我没用指头点过他,我把罪受咋啦!我长命买回来时,我把他噙在嘴里怕化了,揣在怀里怕压了,捧在手里怕飞了。为了叫我娃长得乖,我给他取名叫长命。我苦累巴结把他养活大,没想到你全八斤,给我打得逼死了,今后我倒靠谁呀……。”童镇华如泣如诉的哭声,把邻居们的心都给哭碎了。围在童镇华身边劝他的人,谁能不被这撕心裂肝的哭声、诉说声打动,流下滚滚的热泪呢?李江朝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被逼得死去,他心里痛苦已极,抱住童长命的尸体像老牛一样哭着……
“我要我娃哩!”童镇华睡在炕上滚着蛋蛋,把头碰地“咚咚”响,声嘶力竭地沙哑着声音喊,“长命呀!你候我着,我给我娃一路走,唉—我要长命哩!”邻居被童镇华哭的可怜相感染了,童家满屋都是呜咽和抽泣声……。到了夜深人静时,人们害怕童镇华哭坏了身子,就纷纷来劝他了!“童大伯你身体要紧,你再哭长命也是活不过来的。”“ 童大伯,有我们在您家跟前住着,你有啥困难,我们一定给你帮忙。”赤脚医生早进了屋,他没撵上救童长命,当他来时长命早已死了.所以他这时也夹在人群中,眼泪长淌地安慰童镇华……。
在童家哭声大作的时候,大队办公室里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斗争。王八斤跟辛希余,郑肖面红脖子粗地正在争着,全八斤说: “一队的麦种,就是童长命偷的!”郑肖却怒气冲冲地喊道: “一队的麦种,根本就不是童长命偷的,而是李升得偷了的。现在李升得的赃证俱在,铁证如山,你们谁想包庇也不行。”
“别吵嘛!一队的麦种是童长命偷了,他本人已经承认。你郑肖为啥别出心裁地硬要说是李升得偷了呢?”全八斤在刚才到童家搜童长命回来时,知道童长命已喝了剧毒磷化锌老鼠药,他已不能活了。因此,为了避免自己承担责任,全八斤就一口咬定是童长命偷了一队的麦种。并且是不管辛希余和郑肖怎样摆出事实跟赃证,他都不更改自己以前给童长命下的错误结论。
“全八斤,你是个**员,就应该讲些理嘛!既然是童长命偷了粮食,那么他为什么要在你们审讯后逃跑呢?他的这个举动,就是用来对你们无声的反抗!”辛希余也气愤地向全八斤的谬论开了火。
“老辛,难道凭这一点,你就可以肯定不是童长命偷了麦种吗?”全八斤振振有词地反问道。
没等辛希余回答,郑肖就抢着发言了:“全八斤,人不管咋说,总得尊重事实吧?”他迅速地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摇晃着,“看!李升得偷地开了仓库的钥匙,都在我手里拿着,你还不服输?硬说是童长命偷了麦种,真是个犟球不钻尿壶的东西!莫非你一定要把童长命置于死地?”
“我咋是想把他置于死地呢?他偷了队里的粮食,难道我还不敢追究吗?”全八斤火冒三丈地冷不防从郑肖手上,夺过他拿的钥匙说,“哼!就凭说这把钥匙来陷害李升得,把你牙想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