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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上京告状(四)
    全八斤一看群众斗争的矛头指向了自己,他就指挥民兵,用枪打走了“闹事”的首犯,然后他故作镇定地说:“社员们,大家静一静。 别听张惠英、邹明金的造谣,一队的麦种,就是童长命偷了的!”台下狂吼起来了:“全八斤,你少放屁,你冤死了人,现在叫童长命的尸首都不得安宁!”郭家村的社员们群心浮动,怒声满天了,“打这狗日的,欺人太甚!”郑肖大喊一声,群众都向主席台扑去。
    这时,三队的社员孙长红跌跌撞撞地跑到会场,他扑到主席台上,上前一把抓住全八斤的衣领,朝全八斤脸上左右开弓打起来。几个民兵忙问:“你为啥打全支书?”
    “他……他今天早上叫了两个人把我媳妇**了!”孙长红哭得死去活来地说,“全八斤今天早上,说是来了工作组,叫我媳妇提前从地里回来做饭。谁知我媳妇一开门,他就逼着我媳妇上床跟他睡觉。我媳妇不肯,他说要逮捕我,把我媳妇吓唬住了。他把我媳妇奸污了不算,又叫光棍王小计和刘吉平轮流着把我媳妇强奸了。我媳妇气得不行,在屋里又是哭、又是寻短见的。辛主任,你可要给我做主呀!我媳妇只有二十二岁,她已经气疯了,我今后的日子咋过呀?”
    辛希会扶起孙长红,给他擦着眼泪,劝他不要哭。然后,他问站在主席台前拿枪的民兵王小计说:“孙长红说的是真话吗?”
    王小计被会场上千双眼睛盯着,他窘得低下头,嘴里喃喃地说:“是全支书叫我去的。”
    “他为啥要叫你干这事?你不知道干这事犯法吗?”
    “全支书说叫我俩好好保护他,为了叫我们给他卖命,他说只要我俩听他的话,啥事他都可以给办。又说我俩还没结婚,不知道女人的美劲,就把我俩引去,叫我俩轮流着跟孙长红的媳妇睡了一觉。”王小计说到这里,扔下枪,气愤地对全八斤说,“你这人心真瞎,自己做坏事,还要拉几个垫背的。”
    刘吉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对孙长红说:“老哥,你饶了我吧,你媳妇疯了,你快给她看病,花多少钱都是我的,你可不能告我啊!”刘吉平说完,把头磕地“咚咚”响。
    辛希会见这种情景,他也气愤了,转身面向全八斤,正颜厉色地说:“你太不象话了,啥事你都能干出来。”
    “辛主任,别听他们胡说,这是没有的事!”全八斤一看,辛希会发了火,他赶紧狡辩着。
    “至于到底有没有这事,我下去会查清的。现在你和王小计、刘吉平都回家,每人先给孙长红拿二百元,叫他把媳妇引到西安精神病院看病。钱不够了,你三个人再往出拿,直到把人家媳妇的病彻底看好为止。对你们的错误如何处理,以后再说!”
    全八斤还想强词夺理,见王小计和刘吉平已经跳下主席台,回家取钱,他也无可奈何地想溜掉。这时,台下愤怒的群众喊了起来。
    “打倒全八斤!”“全八斤从台上滚下来!”“全八斤是土匪恶霸!”郭家村的群众喊声震天动地,把全八斤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全八斤,你还我女儿小环!”正在这时,柳玉花扑到主席台,抱住全八斤的腿又抓又咬。众人不知咋回事,赤脚医生才把全八斤如何诱奸小环,致使小环怀孕,他又叫用土办法堕胎,小环因流血过多而死的经过给大伙一说,郭家村的群众愤怒极了,齐声喊“打!打死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全八斤一看形势不对,就由两个民兵护着,吓得屁股像冒了烟似地跑了……
    “老辛,全八斤太不讲理了,我要告他!”张惠英听群众义愤填胸地喊全八斤“是个典型的土霸王!”她就想,若叫全八斤继续在郭家村横行霸道,那不知多少人都得遭殃啊!她气愤之余,就向辛希余提出了这个要求。辛希余作难了,怎么回答张惠英呢?按全八斤罪恶来讲,是够上可恨的;但秦花县委,谁倒管全八斤的事情呢?现在县委的常委,都圆滑了,你反映事情,他答应给解决,可就是没有实际行动。县委书记江志坚,是坚持真理、敢于负责的同志。他说话钉是钉,卯是卯,凡是他答应解决的问题,一定会照办的!而他因为抓了全县的农业生产,没积极搞政治运动。所以就被秦花县所属的秦江地委的季运书书记,指名批评是个“唯生产力论”者。嫌他跟不上形势,派他到省党校学习去了!面对这种情况,辛希余只好给张惠英说了实话:“惠英,你为群众着想的这种心情,我是支持的!但到那里告他呢?、区,社管不下他,县上机关内的派性严重。全八斤在文化大革命中参加的那一派,正在得势时,告到那伙人跟前也不顶事!咱现在的县委书记江志坚,才从陕北调到咱县工作,他因没按那帮人的心办事,而是公公正正地做人。这样,他就被派性严重的人告到地委的季运书书记跟前,他现在都在受整哩!。我看在地、县委都告不倒全八斤,这两级都有他的熟人啊!”
    “老辛,咱有理就可以走遍天下,地、县没有咱说理的地方,我就直接到中央告他去!”张惠英不服蛇是冰的,她一定要为民担扰,给民除害。因此,她态度明朗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对!到北京告他全八斤!”郭家村大队的群众,在撵跑全八斤后,都聚在辛希余跟前求主意。听张惠英说要到中央告全八斤,都拍手叫好哩!“惠英,我们跟你一块到北京告状去!”辛希余说话了:“要到北京告状,我也同意。不过人多了花费大,就叫张惠英一个人去吧!”……“好,同意老辛的意见!”辛希余说:“到北京去,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有五六十块钱不行!”说着,他从口袋里掏了二十块钱,递到张惠英手里,郭必林掏出了十五斤粮票给她。群众一听张惠英要告全八斤,给郭家村人民除害,都乐意出钱叫张惠英做路费。于是,这个一块,那个三块,二百多户的人家,几乎家家都多少不等地出了钱支持惠英。凑到最后,惠英把钱一数,哟!共有四百二十块钱,人多到底力量大。她连家也没回,就跟辛希余一起上路了。张惠英到北京告状;辛希余要到地、且反映全八斤的问题。郭必林和郑肖在郭家村,监视全八斤的行动,邹明金组织群众搞副业。他们分工明确,各负其责。
    张惠英到了秦口镇,坐上了西安去的汽车,经过了四个钟头的颠簸,她到西安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她草草吃了顿饭,买了张到北京去的火车票,在七五年七月二十八号下午七时,张惠英登上了去北京的列车。途中,她把头伸出车窗,随着火车的移动,她尽情观望着祖国大好河山。啊!一望无际的关中平原,晋中平原,叫人看了确实觉得舒坦!这时,张惠英在秦岭深山的郭家村,见到的全八斤欺压群众所生的那股气消了。她在由车窗刮来的微风的拂熙下,愉快地领略着祖国风光的诱人之美!她爬在窗台上看景色已有两个钟头了,眼睛都酸了,就索性闭起眼睛休息一会儿,“看!黄河,那是黄河呀!”坐在张惠英对面的旅客叫了一声,就把头伸出窗外了。张惠英急忙睁开眼睛,在列车上看见黄河大桥时,她看到了滚滚奔流的黄河水,张惠英的思绪被所看过的及历史资料,有关黄河的事迹给牵动了:“哦!那是抗日烽火正在燃烧于神洲大地的时候,有多少爱国的青年,曾偷渡黄河,奔赴到抗日的最前线。那时,尽管国民党反动派设岗层层,但是革命的人民,为了拯救中华民族的苦难,他们巧妙地绕过敌人的岗哨,一批批地来到**解放区,加入了抗击日寇侵略的战斗行列。使革命的力量日益壮大,终于赶走了日本侵略者,消灭了蒋家王朝,解救了苦难的中华民族,建立了新中国。啊!黄河,你虽然浑浊不清,却也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立下了不朽的功勋!今天,请您接受我——一个普通**员崇高的敬意!张惠英把手举过头,过了许久才放了下来。
    七五年七月二十九号七点多,张惠英到了北京站。她一下火车,就急着要去**。因她是初次来北京,不知城区的路径该如何走,所以张惠英就问了一下站岗的民警,搭上了十九路公共汽车,在**广场下了车。她原以为**经常在**城楼上接见首都群众,就断定中央的所在地一定离**不会多远。她到了**广场后,当张惠英看到了肃穆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庄严的人民大会堂,人流出出进进的中山公园和**城楼后,她不知党中央和**住在哪里?惠英不顾旅途劳累,在**附近转来转去,稍往远处走一点,有人说那里就是中南海。啊!这就是说**住的地方到了。她一知道这地方,就迈着轻快的步子,想进中南海去。张惠英正往前走,却抬头看见了围墙之外,解放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她心里胆怯了。虽说她曾在西安念了几年书,但张惠英毕竟是个山里娃呀!她看见解放军的岗哨如此众多,就吓地不敢向前走了。哦!自己这么普通的庶民百姓,能见到**吗?不可能!直到这时,张惠英才知道自己急切地找党中央,揭发全八斤问题的想法是有点太简单了,她觉得自己想得太天真了!**操劳着国际、国内那么多的大事,他能有空处理全八斤的违法乱纪问题吗?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想到这里,张惠英就到了百货店买了些信纸、信封,她决定给党中央和**写信,把全八斤的问题,向他们反映反映,也好叫党和国家领导人,了解基层干部的犯罪情况,引起全党重视。尽快制止干部违法乱纪活动,为各地的人民除害!要写信,在那里写呢?张惠英这才想起,该找个旅店歇下来,可不是么,大街上的路灯都亮了。张惠英跑到这个大街上问旅店,人家要介绍信;又跑到那个大街上问旅社,人家还是要介绍信。她到那里去开这个证明信呢?张惠英从郭家村是急火火地在群众的拥护下,既忙得没进家门,也没顾得上吃饭,可想而知她那里能有时间开身份证明信呢?但首都离郭家村又迢迢几千里,看来,歇店是没希望了。张惠英不知那里是她晚上的安身之处?她漫无目的地在**那条大街上走来走去。忽然她想到北京站有旅客的候车室时,她决定就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坐一夜,到明天了再说告状的事。
    进了北京站的候车室,张惠英先不忙着休息,只是急着给**写信反映全八斤如何在郭家村横行霸道的罪恶事实……到了夜里下两点,张惠英写完了给中央首长的五封长信,她实在累地不行,就靠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五点多钟,要上车的旅客惊醒了张惠英。她睁开眼一看,天已黎明。张惠英到洗脸间洗过了脸,就把信投进了北京站对面的邮箱。当刚准备买个回陕西的火车票时,她又心里不忍这么毫无结果地回家。张惠英想到乡亲们眼巴巴地盼着自己带回好的消息,自己却空手而回,自己拿什么话对乡亲们说呢?难道说我给中央领导寄了几封信吗?乡亲们要问党中央和**对全八斤的事管不管?自己拿什么说呢?张惠英感到作难了!
    北京啊——伟大的首都,从我懂事以来,就知道**住在这里,多少人日日夜夜,都盼望着来到你的身旁。这次我受郭家村人民的重托,来到您的身边,却没顾得抽出时间看看您美丽的容颜。北京啊!我们中华民族现今的首都,您是革命人民的希望。每当我们有啥困难事,一想起北京住着个人民的伟大领袖**,浑身就顿时添加了力量。现在我来到了景仰已久的北京城,把全八斤的罪恶事实没向党中央亲自反映,就对北京敬而生畏。没办任何事,就往回转,唉!真是太没出息了。中南海周围站着解放军,他们是为保护中央首长和领袖**的安全,自己是**员,又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怕人民的子弟兵呢?想到这里,张惠英的畏难情绪消失了。她精神抖擞地来到了中南海跟前,大着胆子往里走的时候,一位解放军战士态度和蔼地迎了上来,亲切地问道:“同志,你找谁?”
    “我要找党中央和**!”
    “有什么事吗?”解放军又问道。张惠英原原本本地把全八斤在郭家村所犯的罪行,全部揭了出来。那位解放军同志听完后就说:“哦!你是上访的,中央领导和**工作很忙,顾不上接见你。请你坐五路公共汽车,在和平街下车,那里有个国务院设立的信访站,你谈的问题在那里是可以得到解决的。”
    张惠英向解放军同志道了谢,按照他说的线路,没费任何周折,径直来到了国务院信访站。
    早上七点,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国务院信访站门前,便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上访人员,他们互相询问着上京告状的原因。这伙人的穿戴破烂,神情萎糜。张惠英正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到信访站来的老男少女时,她忽然听到了一阵阵“呜呜呜”的哭诉声。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年约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她坐在水泥地面上,两手搬着一只脚在哭。有人问:“老太太,你有什么冤枉事吗?”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同情地问道。“我县搞批林、批孔运动的时候。”老太太操着东南口音说,“我所在的公社书记,他说我的脚没有一个巴掌长,国家早就兴大脚了,不放小脚是孔子的流毒影响着我。然后他就叫民兵把我一只脚给跺掉。刚割了四分之一的时候,当场把我疼得昏了过去。这我的脚小有什么罪?那是旧时代留给我的东西。为什么要把我的脚当作批判孔子的活靶给跺掉?公社书记这样蛮不讲理,我告到省、地、县上,他们都说我们的公社书记做地是有些过份的地方,他们认为这件惨无人性的事,要受纪律处分。县上的处理意见是,叫公社书记出钱给我看伤。公社书记置之不理,没有人管得下他,我才到中央来告状。而来了几天啦,问题也没解决。唉!唉!这那里倒有说理的地方呢?”听了老太太控诉,人们都说这位公社书记真是太可笑了!批林批孔,你批的是人们脑里装的孔子和**的坏思想,你连这一点起码的常识都不懂,为什么要剁老太太的脚?简直是胡闹么!上访的人们,无不气愤地骂那位公社书记的蠢牛做法,哦!来到这儿的人,有几个不是含冤负屈的?所以,一个人谈起伤心事,很多人就不由得暗然泪下,这大概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吧!
    上班的时间到了,国务院信访站的门开了,来上访的人按省排好队,等待着接待。轮到张惠英了,信访站的工作人员把她引到24号接谈室,听了张惠英反映全八斤的问题后,接谈员说:“你对党的干部负责的精神,是应该称赞的。我们把你反映的问题,介绍回陕西,让你们省上去调查处理。要是你反映的是你们省上那个干部的问题,那我们国务院就得直接派调查组下去调查处理。我们管的都是大案、要案,像你反映全八斤的问题,就不属于我们国务院查处的范围。全八斤虽然是地委委员,那你们省上就可以查处他的问题。这不是说我们不管你反映的问题,我们可以直接和你们省上联系,你千里迢迢地来一趟也不容易,我不能叫你空手而回。”说完,接谈员直接拨通了陕西省委信访站的电话,把张惠英反映全八斤的问题,简略地谈了一下,叫他们查处。陕西省同意后,她才挂了电话。接谈员的态度很和蔼,对张惠英多方开导,鼓励她要同坏人坏事斗争到底。临走,他给张惠英开了个介绍信,叫陕西省委信访站跟张惠英接洽,尽快查处全八斤的问题。还说张惠英到北京一趟不容易,叫她住到国务院信访接待站,那里专门安排上访人员的食宿。接谈员的话,好似春天的暖风,吹热了张惠英已冷的心,她觉得中央机关工作人员的工作态度比地方上还好,她感到了一些温暖,似乎看到了解决全八斤问题的希望。她到接待站住下,觉得到北京来一趟也不容易,就到北京的故宫博物馆和西郊的颐和园游了一下,第三天一早,又坐上回陕的火车。
    到了西安,她没有证明住店,只好来到姨母家。姨夫,姨母和表哥热情地接待了她,给她买来了她最喜欢吃的东西。等她吃过饭,姨母问起她在农村锻炼的情况,有没有被推荐上学的可能?张惠英就把回乡后遇到的宗宗件件不尽人意的事,说给他们听。她姨听完后就气愤地说:“我说不叫你回去,你偏不听。你回去受了那么多的罪不说,还遇到了那么多的麻烦事。你们秦岭山区,真是山高皇帝远,一个小小支书就能一手遮天,在村里为所欲为。他逼死了人命还没人管得下,你快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吧!你到西安来,要是没事干,就在家给我做饭,抽空写写,省得在山里受气。”
    陈庆学高兴地说:“我们家三个人都工作,家里正好需要人照看,我妈以后退休了,你就接她的班。”
    她姨夫考虑了一下说:“我们以为你在家好好干上两年,就可以上大学,现在看样子我们把形势估计得太好了。不管他支书对别人怎样凶,惠英,你只说说他们跟你有没有矛盾?”
    “跟我倒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就是他想把我给他儿子恋媳妇,我没答应。他老是找我的事,其它也没啥。”
    “从目前你说的情况看,你们大队的支书既然那么霸道,看来你以后想出去工作是很困难的,不如你还是到西安当个临时工吧,何必在秦岭深山受那份气呢?”
    张惠英笑着说:“姨夫,您的好意我是知道的,您对我的高恩厚德,我一辈子都念念在怀,永世不忘。但现在郭家村的阶级斗争,正值激烈之时,我不能离开郭家村。我还要到省委反映全八斤的问题哩!”
    张惠英的姨夫毕竟是个老党员,他看张惠英的事业心很强,就掏出了十块钱给她,姨母从厨房里给惠英装了满满一挎包蒸馍,劝她歇一两天,惠英感激地谢绝了姨夫姨母的挽留,拿上钱和干粮就走了……
    省委的信访室里,张惠英正给监委的同志反映全八斤在郭家村的种种罪行,省监委的同志仔细听完了她的控告,觉得她反映的问题很重要,决定授理这个案件。就问她带的有现成的材料没有!惠英说自己是仓促而走,并没有带什么写好的材料。省监委的同志,就给她找了个避静的房子,叫她把全八斤的罪恶事实详细写出来,归成类型,由省监委催促秦江地区查处。张惠英把全八斤的犯罪事实,早背的滚瓜烂熟,所以她写起材料来,就笔飞墨舞很快写完了揭发材料。交给监委后,她就买了张回秦江地委暨秦花县汽车站的票,省委信访室给张惠英开的有住店证明,她早早投宿休息了。第二天一早就搭着专趟“西安——秦花”的公共汽车,到秦江地委反映全八斤的问题了。
    张惠英在终点站下车后,因地委和县委都在秦花城内,所以她先到地委内,手执省监委的介绍信,在地委组织部办公室反映了全八斤的问题。组织部的办公人员,认为张惠英反映的问题事关重大,就把她领到了组织部长跟前。张惠英再次详细谈了全八斤问题的严重性后,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全八斤横行霸道的根子是因为马新青支持着他胡作非为。地委组织部的田斌部长,是个很有党性原则的“老干部”、是个很有正义感的“老部长”,他是七五年从省委党校派来支援山区的省级干部,是有鉴别能力和正义感的。他听了张惠英谈全八斤的问题后,感到问题的性质确实严重,他当即就旗帜鲜明地对张惠英说:“请你回去告诉郭家村的人民,全八斤和马新青的问题,我们一定要彻底解决。不过,我想郭家村是秦花县委树的先进点,你最好能把全八斤的问题给地委的季运书书记和戈副书记谈一下,因为他俩今年在你们县里抓点,你给他俩把情况谈明,这样就便于我们在解决郭家村出现的问题时统一认识。”张惠英点头同意后,田斌部长又说话了:“张惠英同志,你检举、揭发我们党内的坏人坏事,是对党的事业负责,我们支持你这种正义行动。”“啊!多么温暖的话语呀!“张惠英感激地流出了眼泪,她暗想:像这样的领导,最能体察民情,关心群众,谁能不尊敬和爱戴他呢?张惠英被秦江地委组织部长的亲切话语感动了,她真正懂得了党组织的高贵之处,就是了解一般党员的思想和内心世界。组织是关心自己儿女的。难怪老于部都说,战争年代,党员一到组织面前,就像回到了母亲的身边,无话不谈。张惠英第一次尝到了这种滋味。党的组织内确实是有好人的,不然,田部长怎么能说出这些温暖如春风的诚恳之语呢?”张惠英一高兴,才记起了自己还是昨天中午吃的饭。隔了整整一天,直到这时,张惠英才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了。她就把姨母给的冷馍拿出来吃。田部长好意地给她倒了些开水,在地委的灶上,给她买了些稀饭和菜,等她吃完饭,他又把张惠英领到地委常委院子,先找季运书书记,他没在机关;田部长又把她领到戈副书记跟前,给他说明了张惠英的来意后,戈副书记也挺和蔼地听张惠英谈了全八斤的错误事实之后,他说:“我们党内出现了不正之风,有了党霸,你来反映,这是值得表扬的事。说明你对党负责,是真持真理的表现。我回头跟季运书书记谈一下,看他是否同意,组织一个地、县联合调查组,到郭家村把全八斤的问题彻底查清,为民除害,决不留情!”
    “谢谢领导的支持,我们盼望把他的问题早日解决,使郭家村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群众,获得第二次解放!”张惠英感激万分地说完,就告别了戈副书记和田部长,满怀信心地回村了。
    八月五日,张惠英在傍晚时分回到了家乡。一进村,她就先找辛希余和郭必林,但他俩还没从县上回来。张惠英又找到郑肖和邹明金,谈了自己这趟上京及到地、县反映问题的情况后,郑肖就催她快些回家,说她走后全八斤逼着惠生去找惠英。张惠生没答应,全八斤因此就把她哥打地卧床不起了。张惠英听后很气愤,她回到家里,一眼便看到了头包纱布的哥哥,脸色苍白地躺在炕上。张惠英难过了,心想是哥哥跟自己受了连累:“哥哥!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张惠生正昏昏沉沉地睡觉,朦胧中听到妹妹在喊自己。他睁开眼一看,是英英妹妹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瞧了瞧妹妹天真而又幼稚的脸,张惠生本想批评她不该为大家的事,叫自己家里人遭了秧!他原想给妹妹发顿脾气,提醒她今后再别多管闲事。但见妹妹的脸上,完全是一副愤恨交加,着急担心的神情。他的心软了,装着无所谓的态度说:“没什么,是全八斤狗贼把我打了一顿!”
    “他为什么打你?”张惠英刚问出口,她的彩霞嫂嫂和妈妈到房子里来了。听到女儿的问话,妈妈没好气地说:“哦!你还不知道为啥?还不是你把你哥哥害地来。把你张狂的,郭家村二百多户人家,别的人能受得了全八斤的压迫,偏偏就你积极地抱打不平,将全八斤还没告倒,人家就寻咱的事来了。你那天告状一走,全八斤就把你哥哥叫到大队办公室,逼着叫你哥哥把你撵回来甭告他。你哥没答应,他叫民兵把你哥打了一顿。”
    “全八斤,总有一天要跟你算账的。”张惠英握紧了拳头,气愤地自言自语地说道。“妹妹,你到北京把全八斤告地怎么样了?”彩霞迫不及待地问。
    张惠英把到北京的前后经过给全家人谈了,又把地委戈副书记和田部长的讲话,讲给妈妈、哥哥和嫂子听,张家的娘们伙里,听了惠英的讲话后,愁眉紧锁的脸上,马上变得笑逐颜开。彩霞无不激动地说:“那咱们就盼着吧,只要地委领导表了态,全八斤的问题就一定会解决的。”
    晚饭过后,张惠英刚准备睡觉,因为上北京的几天以来,她心里有事,就一直没好好睡过觉,她实在太疲乏啦!刚脱了鞋,全八斤便派人来叫张惠英到大队办公室去。妈妈知道女儿此去准没好事,肯定是凶多吉少,就不放心女儿去,张惠英安慰着妈妈。她说:“妈,你放心,不会有啥事的。”哥、嫂叮咛她要多加小心后,张惠英便离开家,朝大队办公室走去了。
    一进大队办公室,全八斤便凶神恶煞地问:“张惠英,这几天你到那儿去了?”
    “我想到那里,就到那里,你管得着吗?”张惠英见全八斤出言不逊,她也没好气地说。
    “嗯——”全八斤一看硬办法不行,拉长声音板着面孔教训着张惠英,“**员要有组织纪律性,像你这样随随便便的,那农科站的工作能搞好吗?”
    “我走也是为大家,又不是干我的私事,请你也别拿着腔调批评我!”张惠英理直气壮地说。
    “谁派你的啥公事?”全八斤睁着三角吊眼问。
    “郭家村的群众派我到北京告你的公事!”张惠英脸无惧色地说。
    “你凭啥告我?我都有啥错处?”
    “就是凭我是中国**党员这一条告你的。”张惠英不宵一顾地对全八斤说,“至于你有啥错,你比我清楚,何必问我呢?”
    “我一没烧你房;二没挖你祖坟?你为啥要告我?”全八斤暴跳如雷地吼道。
    “你没伤我的啥?但你在郭家村干了多少对群众有害的事情?全八斤,我问你,是谁贪污大队综合厂的一千四百多块钱?是谁破坏了本村收账政策?是谁制造了柴油机飞车事件?是谁强迫命令逼死了郭生大?是谁害死了小环?是谁逼疯了孙长红的媳妇?是谁奸污了三十多个妇女?是谁屈打成招,冤死了童长命?够了!你这些问题是客现存在,难道还不值得我告吗?”张惠英的质问,字字像刺刀,句句似炮弹,问得全八斤膛目结舌,无言以答。张惠英抓住有利时机,向全八斤进攻了:“你罪大恶极,双手沾满了郭家村人民的鲜血,对党和人民早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这你能抵赖得过去吗?”张惠英说完,她就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大队办公室。
    刚才被张惠英一番话,问得浑身气地糠糠颤的全八斤,一见张惠英要走,他才想起了不能叫张惠英就这么走了。他喊着:“全八斤我也不是叫你们好欺负的人,张惠英你给我回来!”
    张惠英停住了脚步,拧回头正颜厉色地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全八斤声嘶力竭地喊道。
    “郭家村群众给我的胆子,咋?别那么狐假虎威地吓唬人!”张惠英说完就又往出走了……
    全八斤被张惠英的傲慢神气激怒了,他拾起大队办公桌旁放的独凳子,照准张惠英的腿狠命一砸,说了声“我叫你给我跑?”随着全八斤的话落,张惠英疼得“哎呦”一声地倒在了地上。一直偷立在大队办公室外的惠英妈和惠英嫂,忙上前一方面拉着惠英起来,一方面大声喊:“救人呀,乡亲们快来救人呀。”
    吃过晚饭,正在院里歇凉的社员,当听到呼救的喊声,纷纷跑到大队办公室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全八斤一看,很多社员都向大队办公室跑来,他野兽一样的暴躁脾气猛然发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跑到倒在地下的张惠英跟前“咚咚”两拳打倒了惠英妈,朝着刚要走的张惠英的腿上踢了一脚,张惠英“扑通”一声,又倒在了地上。全八斤走向前去,手执水果刀向张惠英的肚子刺去,然后他又飞起几脚,“咚咚咚”地一阵猛踢,张惠英只觉得肚子疼痛难忍,她用手一摸,自己的肠子顺着一个拳头大的伤口,跟血一起流了出来。惠英妈和李彩霞扑上去跟全八斤展示开了激烈的搏斗。听到惠英“哎呦妈呀”的叫疼声,也顾不得跟全八斤打了,就拉起惠英一看,她的肠子像河水一样往出正流着。惠英妈见此情景,急忙用手把惠英流出肚外的肠子从伤口往回塞。李彩霞一看惠英的血流不止,她急中生智就把自己的衬衣脱下来,只穿了个背心,用自己的衣服连忙给惠英包伤口。全八斤一看惠英的肠子被自己捅流了出来,又见郭家村的很多人都跑来救惠英,他赶紧退回了大队办公室,在床底下躲了起来……
    随着李彩霞呼救声而闻讯赶来的社员,看见张惠英被全八斤捅得流出了肠子,都跑到大队办公室门前吼叫着:“全八斤,你滚出来!”“全八斤随便打人,我们坚决不答应。”吼了一会儿,里面没见应声,群众愤怒了,就把大队办公室的门打地“咚咚”响,不一会儿门被撞开,群众像潮水般寻一拥而进,在大队办公室及马新青的房子找开了全八斤。但找来找去,最后郑肖在床下拉出了面如土色的全八斤后,用力一推,便把全八斤摔了个狗吃屎。他又提起了全八斤的领口,把他拉起来,愤怒的人们打起全八斤了。社员们你一锤,我一脚地把全八斤打来踢去,疼得全八斤“哇哇”直叫。全八斤这时说话了“大家别打了,有话好好说。”郑肖想到尽打全八斤,也不是个办法,得跟他好好提几个条件。于是他住了手,招呼大家也不要再打。郑肖从地上拉起了烂泥似的全八斤说:“现在你该知道民心不可辱了吧?”“不跟他说闲话,叫全八斤给惠英把伤看好!”群众吼声如雷地喊道,吓得全八斤像丢了魂和失了魂。他龟溜溜地看了大家一眼,颤颤惊惊地说:“乡亲们,有话咱好好说。”平日杀气腾腾的全八斤,第一次被郭家村人民的愤怒情景吓破了胆,他魂不附体地说,“乡亲们,你们有啥要求,就尽量说吧!”
    “全八斤,你听着,我们今天向你提出几个条件,你答应了,我们饶了你;你若不答应,我们非把你砸成肉泥不可!”人群里张振强喊了一句。
    “有啥条件,就尽量提,我一定照办!”全八斤吓得两腿站不住了,他坐在地上喘息地说。
    “第一,今后不许再以权压人和欺负群众。第二,赶快给惠英看好伤,她看伤所花的钱,必须由你负责给出。第三,赶快把郭家村生产搞好。”郑肖代表大家给全八斤提出了条件。
    全八斤知道了民心违不得的道理,他恬不知耻地说:“社员们提的要求不算过份,我一定照办!”全八斤说完了以上这些话,害怕群众不相信他。
    全八斤也不敢胡说话,他毕恭毕敬地对愤怒的人群说:“大家放心,我坚决照大家提的条件办,请相信我!”
    “你是啥货色,还值得叫人相信?”人群里有人骂着全八斤。
    “社员们,给惠英看伤要紧,咱先不理那个全八蛋吧!”郑肖一句话说完,大伙就不再和全八斤纠缠,跑到大队办公室外边,七手八脚地把张惠英抬上了邹明金拉来的架子车上,郭家村人自告奋勇地把她拉到县医院,做缝合手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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