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
上世纪四十年代初,在南方,由于战乱,大量的灾民流离失所。 唯独地处深山的一个贫困村庄里,地理位置优越,因此暂时摆脱了战乱,外界很少人知道有这么的一条村庄,其实,这条村庄也仅仅是寥寥几户人家,他们为了能够在兵荒马乱的世道中安定下来,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才隐居在这个世外桃源。
终于,有一天,日军南下入侵,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一对受伤的父女怔营相互撑扶着,迫于四处逃散,躲避烧掠抢杀的敌军。中年男人的腿部似乎中了枪,不断地流着鲜血,在筋疲力尽的女儿撑扶下趔趄地往前,两人不时被突兀的石头羁绊倒,再挣扎着爬起来,拼命似的往前跑,满身的痛苦和无助。他们不知不觉地已经躲避至这个深山中的小村庄。周围高山环绕,绿意憧憧,幽静而深邃,各种不知名的飞鸟叫声悦耳,绿叶在风儿吹拂下漫天飞舞,他们顾不及欣赏眼前的这人间仙境,中年男人已经因伤势过重导致昏迷。眼见形势危急,敌军随时可能追上来,而女子只能无助地坐在草地上,两眼傻傻地望着不省人事的父亲,霍地哭了起来,声音是多么的凄婉与低沉。
正在山上砍完柴的小伙子陈启华恰恰路过,见到这个情况马上二话不说,抱起中年男人到他附近的茅屋里治疗。
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由于伤势过重,加上当时条件恶劣,最终未能得以抢救过来。女子带着低沉的伤悲嚎哭着与父亲天隔一方。男子则在一旁不断地安慰少女。
突然,屋子外隐约传来一阵枪声。女子此时才惶怔地冒出一句:
“打到来了。”
男子马上跑到窗前一看,接着急忙说了句:
“你留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走,我很快回来。”
刚说完,启华撒腿就跑出去,挨家挨户地告诉村民:日军打过来了。被告知的村民立即四处逃散。男子这才风驰电掣地跑回家中,带着年轻女子往山上躲避。
于是两人在山上的洞穴里度过了三天三夜,期间,他们相互共济,互相照料,在交谈中得知小伙子是在外出读书时远离家庭,后来学校被敌军飞机炸毁了,回家乡的道路被敌军封锁了,为了逃命才在此地暂时安居下来。因为是双方都有类似的不幸遭遇,所以大家都开始对大家有了好感,话题也就多了起来。在交谈中得知,小伙子今年25岁,上过私塾,读过高中,接受过现代化的思想教育;女孩子今年21岁,一脸的清纯和可爱,自小家教严苛,以致琴棋书画皆精通。
在确认敌人已经离开了,他们再回到村庄里。但是,眼前的村庄已经是一片废墟,家园被摧毁。女孩呆呆地望着眼前已经被烧毁的茅屋,随即半瘫倒地上前喊道:
“爹…”
小伙子愤懑地把拳头打在粗壮的树干上。
于是,他们为了忘记这切骨之痛,选择了离开。然而这一刻开始,就是他们共同走过的道路的开端,上天造就了这对珠联璧合。为了哄女孩开心,小伙子每天都会讲笑话逗乐女孩,听着那煞有介事的小伙子的本地话,女孩即使不被小伙子的笑话的内容逗笑,也会被他的搞怪语言逗乐,而闻着女孩雪白肌理上散发的体香,看着少女走路时那姣好的身姿,陈启华的心都醉了。
这一对佳偶天成的恋人闲时就会到野外的幽谷里散步,小伙子有时会说一些让女孩为之心动的甜言蜜语,有时偷偷地采几朵草丛中开放的野花,攒满一束,递到女孩身旁,作为给女孩的定情礼物。随着他们交往的日子越来越长,他们逐渐堕入爱河,两人的幸福感也越来越多,两颗心都快装不下了。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江的尽头,与夕阳融为一体,红得醉人,美得醉人。两人相对无语,心中却有万千情愫。小伙子把女孩搂在怀里,两两痴情地望着夕阳西下。
为了生计,他们在集市上卖起了卤水面,两人分工合作,累时,女孩拿着毛巾,替正在煮面的小伙子往额头上擦去,小伙子忘情地望着女孩:
“谢谢。,辛苦你了,敏君。”
女孩笑了:
“启华,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辛苦,我也很幸福。”
他们,爱情如此甜蜜。
为了能够更好招揽生意,两人收市后,在租住的小房间里苦心钻研美味的卤水面,他们博览群书,推陈出新,在前人炮制美味卤水面的方式的基础上进行了一系列的创新,几番辛勤和努力,终于做出回味无穷的各种不同配料的卤水面。夜间,小伙子依灯火而书,女孩则端上丰厚的夜烧、泡好甘醇的凉茶,端到丈夫的跟前。丈夫总会流露出无与伦比的幸福笑容。这灯火微弱的屋子里,唯独他们的爱,无时无刻散发着明亮的光芒,散发着幸福的憧憬。
在他们的努力下,店铺越来越好生意。过来吃面的客人都赞不绝口。他们把店铺取名为:启君面铺。
终于,一天,女孩去拜祭父亲的途中,遇上了枪战,从此失踪了。小伙子得知消息后,终日一蹶不振,亦无心再经营已经成名的店铺。男子到处寻找失散的妻子,晚上回来之后以酒消愁,第二天醒来再出门寻妻。如此,过来一年半载,男子终于完全失去了经济来源,依靠行乞手段维持生计,并且苦苦挣扎着,向路人打听他妻子的消息。路过的人见到这个逢头垢脸的乞丐都立即躲闪。久而久之,附近的群众,都以为他是一个疯子。很快地,身无分文的他,晚上连喝酒的钱都没有了。以前,他是不喝酒的,自从与妻子失散之后,终日以酒消愁,可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失去妻子的痛苦,就是剖心之痛,痛切骨骼,以致他整个人终日像是被黑暗的世界里的妖魔所困住,走不到属于他的阳光下的光明世界,他只能在黑暗的世界中担当妖魔的奴役对象。
饥寒交迫,白驹过隙,寒暑交替,这些日子,他只能在一所破庙度过,与蛇虫鼠蚁共眠。
就这样,多年过去,一天,他死气沉沉地坐在地上行乞时,突然间,一个穿着西装的商人刚好路过,眼看这个乞丐那么可怜巴巴,商人走上往他的破碗里递上几张崭新的纸钞。小伙子这次略微抬起头来说了声“谢谢”。商人顿时惊讶了,呆呆地盯着眼前的这个逢头垢脸、头发似胶而凌乱的乞丐:
“啊,你是……你是陈启华吗?”
商人惊讶地往乞丐身上指了指。
乞丐也惊讶地抬起头,用手梳理一下蓬乱的头发,露出圆圆的双眼,污垢的脸蛋。
“你是,是黄伟峰?”
“对呀,我是XX省XX市XX村庄的黄伟峰。”
乞丐一听,立马站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神经被绷紧,全身骨骼立刻变得活跃起来。
“伟峰……。”乞丐激动地叫喊着眼前斯文的商人。
“你是怎么沦落到在街上行乞的呢,我真想不明白。”
于是乞丐把他的遭遇都告诉了这位商人。商人也欣慰地告诉乞丐,他的家乡的情况以及乞丐的父母还健在,只是日日夜夜急切地盼儿归。
陈启华一听,马上落下了愧疚的眼泪,他抬头望着苍天: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令你们失望,儿子不孝。”
黄伟峰拍了拍他的肩膀:
“启华,你的路还没有走完的,希望在明天,你还有无限的前途,振作起来吧。”
陈启华一听,笑道:
“希望在明天,我还有希望吗?我连最心疼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她现在还不知道是生还是死。”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你的亲人、朋友?听我的,失望的尽头就是希望了,只要你肯越过那道线,你就能够找到希望,做人,应该要充满自信,尤其是当今乱世的社会,来,我带你去整理好仪表,再一起回去家乡商讨对策。”
整理好仪容之后,商人黄伟峰带着陈启华走在大街上,商人提议去街头的一所街知巷闻的卤水面馆去吃面。
陈启华坐在面馆前,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感触。于是,他把以前和妻子一起经营面店的经历告诉黄伟峰。吃着这里的卤水面,陈启华摇了摇头。
“怎么了,不合你的口味哦?”
“这味跟我们以前那味差远了。”
这话刚好被旁边的一位客人听到,那位客人也附和了一句:
“是的,我也觉得这里的卤水面和以前XX镇的那间启君面铺差远了。”
陈启华和黄伟峰一听,马上怔住了。陈启华转过身来,激动地问:
“你知道启君面店?”
“对呀,我以前在那附近住的,经过到那里吃面的,那里的面可是远近都闻名的,客人吃过都赞不绝口,可是不知道前几年为什么突然倒闭,我们那些熟客都觉得很可惜。”
这位客人一边吃面一边摇了摇头。
黄伟峰又拍了拍陈启华的肩膀,凑到陈启华耳边细语道:
“你这小子,想不到你曾经是如此辉煌的哦,不过不要紧,嗯,我想到了,你必须要继续开面铺,而且最好在各地都开分店,用你们以前的名称或者用你妻子的名称来命名新的面铺,等到再次重振雄风、街知巷闻的时候,自然会找到你妻子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走,我们现在回去。”
……
在黄伟峰的大力支持下,陈启华的面铺越来越红火,开始在各地开了分店,而这些店,均是相同的名字:启君—敏君店。同时,他在每间分店吩咐员工,凡是能够提供他妻子线索的客人,他将得到终身免费在任何一间启君—敏君店任吃的机会。
启君—敏君店的盛名终于传到陈启华妻子所在的乡镇。闻声的敏君马上央求主人让她请假半天,好前往启君—敏君店。敏君一边走一边沿途打听,终于,在那里,她见到了身穿西服,带着西帽子,斯文有风度的大老板陈启华正在指导员工工作。
敏君激动地走上前,却不小心被路上的异物绊倒,她倒在地上,还没有来不及痛苦,她再次试图爬起来。刚好眼疾手快的启华终于察觉了,放下手中的一切,万分激动地走上前:
“敏君。”
扶起了敏君,来不及打量眼前的这个乡下村姑模样的敏君,他紧紧地把敏君搂在怀里。
他们,终于重逢了,破镜也能重圆。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陈启华对着怀里的敏君说。
敏君的眼泪此时早已落下。
“嗯,启华,是因为你,我才有勇气活下来。”
原来,敏君上次回娘家的途中,为了躲避敌军,不小心摔下山坡以致受伤,被一个路过的土豪所救,土豪于是把敏君当作照顾其年迈的母亲的工人,而且每天对着敏君又打又骂,甚至有时被土豪打得遍体鳞伤,几度想轻生,但是为了将来能够与丈夫重逢,她顽强地坚持了下来。
如今,他们终于破镜重圆了,陈启华立刻帮妻子赎了身。从此,两人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晨曦初升,新的希望,每天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