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不会吧,悦悦,你怎么了?”眼前的脸瞬间被人拉开,换上另一张激动的脸,“你不记得了么,是我啊,你竟然认不出了吗?花占chūn,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都好了吗,到底是为什么啊,你会不会看病啊?”
被他用力地摇晃着,我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更何况嗓子跟火烧一样。
花占chūn不满地看了皇帝一眼,走过来给我把脉,一面嘀咕着:“置疑我的医术?还不是我把她给弄醒的……”
我看看面前这两位,有点无语。然后不顾喉咙的灼疼对皇帝说了一个字:“水。”
他立刻手忙脚乱地从桌上抓过一个茶壶和一只被子,边走回来边倒。我很不给面子地把手从花占chūn手中抽回来,抢过杯子一饮而尽。还是不觉得有解渴,于是夺了茶壶直接往喉咙里倒水。
“呼……”满足地舒了一口气,发现手上竟然还插着针灸,于是满不在乎地拔掉,对那两人说:“好了,我活了。”
“悦悦你……没事了?你都记起来了,你真的好了?”
皇帝怎么那么容易激动啊,还好杯子里的水被我喝光了,不然都给他弄洒了。
“本来就没忘记,只是看惯了一个人的脸,突然只看到他的鼻子,当然会认不出来啊。”看到屋里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由奇怪地问道:“怎么是你们两个人在这?别人呢,嫣华呢?”
皇帝立刻面露狠sè,花占chūn回答说:“我们皇上龙颜大怒,坤宁宫里的人,都被他罚在外面跪着呢。”
“什么,你让她们跪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们做错了什么?”我惊叫起来。
“做错了什么?主子变成这样,她们一个也没发觉,还不够有罪吗?”皇帝狠狠说。
我有点糊涂了,但又似乎不是完全想不通。关键是……
“皇后娘娘,你知道你这一躺睡了多久吗?整整两天啊,皇上也几乎陪了你两天,没怎么合过眼呢。你就让他发发脾气吧,真正的罪魁祸首,他给你留着没动呢。”花占chūn又过来给我仔细检查了番,似乎真的没事了,便笑着退开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些rì子不是一直心烦气躁,晚上又睡不好吗?那天占chūn见了你之后,觉得你神sè举止有异,身上有种奇怪的香味,怀疑你中了摄魂香。于是晚上和我一起来再确认,不过那天晚上香味没有了,你也没什么异常举动,还当自己看错了。后来你去翊坤宫,行为偏激,不受控制,身上香味也浓,因而确定你中了毒。本来想悄悄处理掉这事,没想到正好你……事情闹大了,便只好在宫里大肆惩治,顺便也该清清后宫了。”
我仔细看去,皇帝额角有个伤疤,新的,正像被我那香炉砸出来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对不起,我只装作没看到,好奇地问花占chūn:“那个,摄魂香,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香料,也算是是一种毒药。能够扰人心神。轻者烦躁不安,难以入眠,重者可以使人疯狂发癫,甚至被活活累死。”
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东西?我忍不住往那个被我砸过不知道有没有换过的香炉望去。
“不是在这个里面,她只想针对你一个人,香,是掺在你衣服的熏香里。”
听皇帝这么说,我立刻想到一个人。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我并无他想了。
“朱衣呢?”
“我把她交给惠妃看管了,放心,我没动过她,惠妃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杀人灭口。”
“我现在就想见她。”
皇帝看着我,半天没有挪步。
“既然皇后娘娘已无大碍,我也该告辞了。顺便去给惠妃带个话,把人给你带来就是了。”花占chūn戴好纱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掐着声音说:“皇后娘娘放心,同在后宫,臣会多来探望您的。”
说完一扭一扭地出去了,还真有点戏子的风范。看着花占chūn的背影,我不禁失笑。
皇帝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没从我脸上移开过,没花也要给他看出朵花来了。我反瞪回去,没几秒皇帝就急着把眼神往别的地方飘了。
“只剩我们两个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实在看不惯他那副话在嘴边还犹豫着要不要吐出来的样子。
“那个,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你想听我说什么?”我好笑地问。
的确,我讨厌你恨你还想骂你,不过倒是借着那摄魂香的劲发泄了一通过了。现在我清醒着,更冷静着。
“我已经想明白了,那些事,不能怨你。”我很平静地说,“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回去了。不会再无理取闹,不会再怨天尤人,我会成为苏清昼,好好地生活下去。”
是的,我会成为苏清昼,然后,为自己争取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出来。对不起,皇帝,这个皇宫,绝对不会是我度过余生的地方。
低下头,长长的头发遮住眼中的坚决。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不过,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皇帝如释大负,惊喜之余,伸手便想抱住我。“悦悦,我……”
一个闪身躲开,我没有去看皇帝的失落表情,望着没有开的窗外说:“我饿了,叫嫣华她们给我端点吃的来……”
“粥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会儿正好不烫了,你尝尝看。”皇帝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弄出一碗八宝粥来。
叹口气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其实也嚼不出什么味道了。叹口气,对皇帝说:“朱衣也抓了,其他的人都是无辜的,既然我已经没事了,你就饶了她们吧。”
“你的人,怎么处置当然随你喜欢。”
“谢谢。叫嫣华进来吧,她陪我就够了。听花占chūn说你也守了两天,快点回去休息吧。后宫的事,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委婉地下了逐客令,皇帝许是真的累了,便起身离开了。
皇帝出去不久,嫣华她们就进来请罪了。真要论起来,嫣华身为总管的,也不是没有渎职的罪。但那个摄魂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花占chūn,连皇dì dū不会发现的,也不能怪嫣华了。
不管出了什么事,不管主子自己有错没错,受罪的总是这些奴才。
看她们一个个跪得腿都不知道是谁的,还要硬撑着给我来请罪,我心里也不好受。于是每人打赏了二十两银子,让她们回去休息了。
只有嫣华,说什么也不肯走。我知道她向来严谨,眼皮低下发生这种事,一定懊悔自责得要死。我也就随她伺候着,不过我躺着她坐着。
朱衣还没被带过来,我早就对古人的效率失望透顶,开始和嫣华闲聊起来。以前,一直把她当作一个梦中的古人而已,现在只能留下来的我,当然要多多了解周围人的一切,以防再出现下一个朱衣。
嫣华的身世倒是很简单,令我震惊的是当初她也是当作秀女选进来的,差点还当上个答应。不过好像她自己选择当了个宫女,因为宫女在皇宫呆满十年就可以有选择是出宫或者留下来继续服侍主子。
出宫自然是可以得到zì yóu,不出宫,跟了个有势的主子,也照样能够在宫里“出人头地”。这样看来,不管是风险或是回报,怎么算都是当宫女划算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要往皇帝的床上爬呢?果然还是我家嫣华聪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嫣华当作自己家人了。
据嫣华说她是十六岁进宫,现在已经二十二了。还有四年,不知道她到时候会怎么选择。看她的样子,一切还要看我的表现呢。如果,我说,要和她一起出宫,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对啊,一个人出宫太难,为什么不找个同伙呢?脑中立刻出现一个人影,而且我想她应该百分百愿意帮我。呵呵……
嫣华大概在奇怪我这个算是大病初愈的突然笑起来,还是苏清昼决不会露出的jiān诈笑容。她也该要习惯了,以后,苏清昼就要真正变成乐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