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山里女孩子合唱古老的山歌荤曲。
悠扬的歌声在仙人河两岸、在仙人沟上空、在仙人山顶的白云间飘荡……
女孩们重唱第二遍时,沟道各处的男女山娃子们就跟着和唱起来,他们一边唱着一边向河湾草地这里奔来……
不知女孩们重唱到第几遍时,从仙人河上游、下游,从仙人村,从几条临近侧沟道的老林子里,渐渐钻出或零散或成群的无数男女山娃子,自然都跟着和唱……
情景很快像仙人沟那时还在演的老电影《地道战》最后**处一样:
无数人眨眼从地下、从地缝、从各式各样的地道口钻出来了——人山人海的“人民战争”总反攻时刻到来了,洪流滚滚、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那《地道战》里千万人唱的是:
地——道——战
嗨
庄——稼——汉
埋伏下神兵(那个)千——百——万
嗨
埋伏下神兵千百万
……
仙人沟里人山人海的山娃子们,却不觉间把河湾草地上女孩子们唱的那首诙谐调荤曲,换唱成更古老的《仙人河纤夫调》了,这调儿简单短促而更显铿锵给力,四字一行的词儿,也是山娃子们在《仙人河纤夫调》“公式”上随口“改编创作”的;与中国大地上无数一字不识的农民一样,仙人沟里男女老少的民谣创作能力乃至“艺术功底”都可谓不赖!
山娃子们那天即兴吼唱的歌后来被他们自己起名为:
《宁君君看上了洋女娃》
噢——君君姓宁。
那天首场“演出”这老调新歌的“合唱团”,就是昨天黄昏在仙人河上“漂黄瓜”的那群光屁股男娃,“主创编词”和领唱者都是二狗……
二狗唱:洋女娃呀
大家吼:嗨——吆
二狗:叫个啥呀
大家:嗨——哟
二狗:名雅娴呀
大家:嗨——哟
二狗:姓个啥呀
大家:嗨——哟
二狗:姓的郑呀
大家:嗨——哟!
二狗:长得咋样
大家:嗨——哟
二狗:长得美呀
大家:嗨——哟
二狗:美得咋样
大家:嗨——哟
二狗:美得牛呀
大家:嗨——哟
二狗:牛得咋样
大家:嗨——哟
二狗:牛得辣呀
大家:嗨——哟
二狗:辣得咋样
大家:嗨——哟
二狗:辣得猛呀
大家:嗨——哟
二狗:猛得咋样
大家:嗨——哟
二狗:猛得骚呀
大家:嗨——吆
二狗:骚得咋样
大家:嗨——吆
二狗:骚得嫽呀
大家:嗨——哟
二狗:嫽得咋样
大家:嗨——哟
二狗:嫽得香呀
大家:嗨——吆
……
二狗:宁君君呀
大家:嗨——吆
二狗:臭老九呀
大家:嗨——吆
二狗:装得老实
大家:嗨——吆
二狗:心里鬼呀
大家:嗨——哟
二狗:看上女娃
大家:嗨——哟
二狗:睡不着呀
大家:嗨——哟
二狗:啥变硬咧
大家:嗨——哟
二狗:硬成啥咧
大家:嗨——哟
……二狗领唱的《宁君君看上了洋女娃》,其和唱者很快就不单是昨天“漂黄瓜”那群山娃子了,而是沟里极目所至之处,所有男女山娃子们都跟着一起和唱起来!
河湾草地上这群女孩子们也不再唱她们那歌,而是跟二狗周围那群男孩子一起只喊“嗨哟”了……
这一刻,与男女山娃子们的和唱声相比,仙人河呜咽低吟的歌唱声就显得幽深、缠绵而沧桑了。而老林子里树叶悉悉索索的唱声,就像白发老奶奶带鼻音给校猴子哼催眠曲,当然说那细弱的唱声像姑娘窃窃私语说闺密话也未尝不可。尽管给夏令营做饭的炊事员爷爷说老林子里有熊,有狼,有毒蛇,有专门抢女娃娃当媳妇的猴子、猩猩和野人,可藏在密林深处的那些孽障们此刻却都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不知是不是它们的声音被林梢上婉转鸣啼的鸟声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