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稿子拿过来了,是办公室主任周德田转过来的,字如其人,一看稿子上那苍劲有力、隽秀飘逸的字迹,郝建对乔曼又多了几分好感,认真地捧着稿子看了起来,边看边点头,果然是个人才啊!思路清晰,笔锋犀利,对开发区不能打开局面的原因分析得很透彻,对整个开发区的发展规划也有非常清楚的认识。
郝建觉得冷了这么一段时间,那些私挖滥采的黑心老板们应该有所麻痹了,是时候收网了,吉卫县几十万的老百姓都翘首以待这天的到来呢!来到叶思琴办公室的时候,叶思琴正与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年人在说话,看她说话十分客气的样子,郝建估计那老年人地位肯定很高,并且正在闹情绪。郝建进来的时候,叶思琴只是微微抬起头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你就是刚刚上位的郝建同志!”郝建刚坐下来,那位老者便发了话。
“是啊,这位老同志是……”
“郝副县长,忘介绍了,这……”
“哦,叶书记,不用介绍了,我们这些老革命是老了,没有什么用处了,小郝年轻,不认识不足为怪嘛,想当年,我当常委副县长的时候小郝估计还到吃奶呢,诶,时间过得真快啊!小郝啊,我叫周永年,”
“哦,周主任好!”周永年是原县人大主任,王光波的姐夫,去年换届时退了下来,当了二十多年的县委常委,根基埋得非常深,就是在位的常委们包括丁国强,叶思琴也要让他三分呢,平时只顾与局长们吃吃喝喝,今天来书记办公室,自然就是为了舅子王光波的事了,昨晚王光波被市纪委双规了。
“好,好个屁啊!”
“周主任,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啊,你老可别动怒啊,容易伤身!”
“郝建,我问你,你一心想要搞些政绩,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但你也得考虑到稳定发展啊,抓几个人,做做样子,这样上下都有个交待就行了,你有必要把吉卫闹得人人自危,人心惶惶吗?不是向县长给我说起这事,我还懒得来问叶书记呢,年青人啊,做事都要前后看一看,上下考一考,你一个人把气给出顺了,你要考虑到大家的呼吸啊!”
“周主任,你老德高望重,在高位多年,看的一定比我们深比我们透,吉卫有这么好的资源优势,为什么迟迟没有得到健康有序的发展,正是因为这帮蛀虫的存在……”
“郝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任么?我问你,王光波他犯了哪些事啦,你把他送进去了,你又不是分管政法的,谁给你那么大的权力!”
“周主任,这些年来,王局长确实在维护吉卫县的社会稳定上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这点不光是你看到,吉卫县的人民也是看到的,但功是功,过是过,他就不该伸手,伸手去触犯纪律的底线!”
“年青人,你不想想,你这样会遭天谴的!”
“周老, 我还年轻,血管还没有那么脆弱,倒是你要注意修身养性,轻易不要动怒,血压容易蹿上去了啊!”
“你,你……叶书记,你看看,你看看!”周永年气得胡子眉毛都立起来了。最后还是让王亚平给劝到一边去了。
“郝建同志啊,你这动作是有点大了!都好几天了!”叶思琴指了指县委大院门口,挤坐着有百余人,故意穿得破破烂烂的,头顶上还拉着几条横幅,“我们要饭吃!”
“叶书记,怕啦?”
“是有点担心啊,现在稳定压倒一切,闹不好,这些人又要起哄往上面闹啊!一个人的工作好做,但是涉及的人多了,思想工作也不见得好做,众怒难犯啊,信访张局长都好几夜没睡觉了,为这事犯愁呢!”
“叶书记,这工作自不难做,这不是群体性上访,而是背后有人唆使的,你看看,这些人哪个象农民,身上那些衣服虽然破烂,但是料子挺好的,这哪是农民伯伯穿的,还有几个手臂弄着图案,你想想有这样的农民吗?所以呀,我断定说这些都是请来的流氓地痞,你尽管叫公安局的把他们抓了就是,对付公然挑战公共秩序的人,你不采取专政的手段又谈何公平执政呢!”
叶思琴立即给公安局的打电话,果不然抓了几个人之后,那帮人便散了。
“郝建,真有你的啊!”
“叶书记,你先别夸我,这里都还有一个原子弹呢!”
重新坐下来后,郝建把金元宝的日记交给了叶思琴,叶思琴看完之后,掩上了日记,“郝建啊,这问题严重了,可不是我一个人下得了决心的啊!这事你还没有给谁汇报吧!”
“叶书记,专案组只对你一个人汇报的!这是纪律!”
“好,我把这个交给彭书记,怎么处理,由市委来定夺吧,开发区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我想今天你来找我,不会只为一件事吧!”
“叶书记英明!”接着郝建便把开发区的事情详细给她做了汇报,叶思琴当场拍板。当晚叶思琴便到了市委给许德才做了汇报。
第三天,县委的文件下发了,看到红头文件时,蒋雪清一下子蒙了,她想不到郝建如此不给面子,直接把她下课了,她火气上涌,本来漂亮精致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狰狞,完全忘了向宽良对她的警告,她直奔郝建的办公室,竭斯底里道:“郝建,我没犯错误,你凭什么免我的职!你只是副县长,不是县长!吉卫县不是你一手遮天!别以为老娘是好惹的,我这个开发区主任是县委任命的,你没权力免掉!”。
郝建见蒋雪清露出了本来的泼妇面目,用手指着外面长满荒草的开发区,冷笑道:“你没犯错误?开发区在你的管理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最大的错误!没错,我是没权免你的职,你好好看了,这是谁免你的职,是县委啊,看不懂文件,你文盲啊!一个文盲还有什么资格来争这个开发区主任的位置,回去好好配合乔曼主任的工作,但让我听到一点不好的消息,我立马免了你的副主任,这个权利我有,并且我说到做到!”。
当晚,蒋雪清立刻找到向宽良又哭又闹,向宽良也没火了,常委会都开了,还能说什么呢!
事实上郝建没有看错人,也没有用错人,乔曼上任后,第二天就开始在开发区大刀阔斧地改革,推行竞争上岗和目标考核,将一个亿的招商目标分摊到每个人头上,并且签署责任状,完不成任务就下岗,她自己带头签了三千万的招商任务责任状。
那些关系户们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办法,纷纷找关系主动调离了开发区,也有些有想法又有关系的人留了下来,这个责任状虽然有风险但同时也是机会,调走的那些人空出了不少位子,有能力的人就可以上去了。最后开发区的工作人员精简到二十几人,却全是精兵强将,开发区的面貌焕然一新。
许德才得知了郝建这段时间的动作后,笑呵呵地对彭富国道:“不错吧,雷厉风行,掷地有声,看到你当年的风采了吧!”“是啊,这小子比我还要生猛些,捅那么大的篓子,叫我这个老爸如何给他收场啊!”
吉卫县以煤矿为支柱性产业,这次吉卫官场及大批煤矿老板被抓必然会对吉卫的经济发展造成巨大的冲击,甚至出现经济大衰退,这种结果是彭富国所不想看到的。
同时吉卫也需要维持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如果真按日记里名单抓人,吉卫官场人心惶惶,在短时间内很难实现对吉卫的掌控,官场讲究的是平衡,讲究的是万事留余地,无论斗争多么激烈最多也就是失败的一方退出,绝不能赶尽杀绝。
而且那些落马的吉卫高官,大多上面有人,有老领导、老上级,虽然他们不可能站出来为这些落马的吉卫高官说情,反而还要尽量撇清关系,但对于这场官场大地震的始作俑者郝建自是全无好感。就比如说,市长李昌奎昨晚就找到了自己,交流了吉卫县的情况,还说吉卫县这段时间的动作有点过左了,这也是彭富国不愿意看到的,在他认为儿子还没羽翼丰满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允许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老彭,吉卫目前的形势,依我看,也只有郝建去掌控了,还不如你一步到位,把叶思琴同志提上来,给郝建他一个平台!”
“眼下还不是时机,再等等吧!”
许德才也不再坚持,他非常了解这个多年的老战友,他永远是那么地沉稳,在别人都认为大好机会的当口,他从不会贸然跟进,他绝不轻易出手,一出手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原市委书记要到省里的时候,当时谁来接任这个市委书记,社会上就流传着几种版本,有的说是现任的市长李昌奎,有的说是怀北市的李清岗,有的更说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郑桂章,谁也没有猜到彭富国,那时他还只是文化厅的厅长,那个单位离权力中心实在是太远了!
开发区的工作慢慢走上了正规,乔曼带着部下出去招商去了,临走的那天晚上,郝建又请她吃了一顿饭,那晚乔曼喝了很多酒,郝建把她送回家,就在郝建转身的一刹那,乔曼从身后抱住他,“郝建,我不脏,你要了我吧!”“曼姐,我的眼里你是圣洁无比的,”郝建看了看风情万种媚艳不可方物的乔曼姐姐,点了点头,正当两人到了床上差点擦枪走火的时候。吴有为打电话来说,杨紫兰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