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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季桃刻意瘪起的嘴,止不住弯起来。
    潋滟了笑意的眼睛,如水波一层层荡漾开,倒映了明月,以及万千星辰。
    “衣服给我。”
    她直白地摊出手。
    林愿微愕。
    “傻啊……”季桃笑意盈盈,“我再给你洗一遍。”
    “要放很多,很多……”她顺势比划了一下,最后认真道,“牛奶草莓味的洗衣液。”
    林愿唇扬起。
    “有这种洗衣液吗?”
    “没有的话,那就放沐浴露,反正都差不多。”季桃像是懒得和他周旋,迫不及待起身,要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林愿适时捉住了她的手。
    季桃脚步阻滞,纳闷回头,眼里无限好奇。
    “我背你。”
    他的话很轻,但不容置疑。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背什——”
    “不是被砸到了吗?”
    轻轻浅浅的一句问话,季桃怔在原地。
    几秒之后,眼睫缓慢垂下,抿着嘴,却一句话没说。
    林愿背对了她俯下身,侧头往后望去,视野里,女孩的脑袋越垂越低,蓬松柔软的黑发,几乎要将她的脸全挡住。
    泛红的眼眶里,泪水打着转,盈盈闪动水光。
    鼻子止不住一般,跟随肩膀的频率,一抽一抽。
    “桃桃……”
    他的语气极尽了温柔,隐含等待。
    又过了几秒。
    季桃不动,他便主动探手,将她背了起来。
    轻轻巧巧,像是不存在分量。
    少女的曲线贴合他的脊背,似有若无的馨香,从鼻翼一侧钻入,怎样都无法避免。
    林愿没在乎过这些。
    他低垂眼,背着她出教室,迎上刺眼阳光的那一刻,轻说:“擦我衣服上吧。”
    季桃微怔。
    少年又说:“不管是眼泪,还是鼻涕……反正是你洗。”
    季桃破涕为笑。
    她松开攥得死紧的手,缓缓剥开最后一颗巧克力,极力探长手,将它喂到少年的嘴里。
    “好吃吗?”季桃歪了头笑问。
    “好吃。”巧克力融化成汁液淌入喉咙,口感醇厚,还有榛子果香的回味。
    林愿眼眸微暗。
    背上的人,的确有哪里不一样了。
    娇弱、伪善,又矫情。
    但是,也很好骗。
    好骗到让他平静无澜的伪装,在不经意间,出现了一丝裂痕。
    -
    夜晚近十点,云上居内,照样清冷少人。
    容色出挑的少年,懒散倚靠在路灯柱上,过上片刻,神情从平淡轻易转成了不耐。
    薄唇轻抿,修长的手没作犹豫,探进衬衫口袋,指尖夹出薄薄的信纸,没看上一眼,既轻又快地,撕了个粉碎。
    脚步散漫抬起,不过几步,纸屑被随手扬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愿哥!”
    随着机车渐小的轰鸣声到来,这声掺杂了惊喜的呼喊,在黑夜里中格外引人注目。
    “接着!”
    林愿拎起地上的手提袋,手随意一扬,便不偏不倚朝他砸了过去。
    赵明砚手护着脑袋,以躲避的方式接下。
    体会到分量后,我操一声,忙不迭解开了手提袋的活结,去查看原因。
    林愿扯开唇角,漆黑眼眸里,既散漫,又有着兴味。
    手提袋的最上端是一个漂亮的盒子,赵明砚拆开,看到内容物,眉毛都快要扬起来了。
    “愿哥,你还衣服就还衣服吧,还客气什么?”他念叨,“这多不好意思,本来该是我给你带礼物来的……”
    “没事。”林愿淡声说。
    赵明砚往嘴里塞了块饼干,连续嚼过两口,眼睛顿时一亮。
    “别说,”他点着头,又拿出了一块,“还挺好吃。”
    “好吃啊?”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里,打火机的滚轮,原本被他漫不经心,有一下没一下拨动着。
    这时闻言,拇指倏地用力。
    青蓝色的火苗打着旋儿,照亮了他的脸庞,瞳仁漆黑,微红的唇沾了笑意,似有若无的。
    “那让你妹,再给你多做点。”
    赵明砚一噎。
    嚼也不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火要灭了。”
    林愿的拇指有些发烫。
    赵明砚连忙放下手提袋和盒子,掏出烟盒。
    林愿随手拿了根,还没点燃,便掐碎了爆珠。
    赵明砚吃惊:“这么急啊?”
    “两天了。”林愿咬着烟嘴,将火机抛给他,漫不经心答。
    “因为你爸?”赵明砚接着,自己也点了根,吐完烟圈后问。
    转眼间,眼前的人没了声。
    猩红燃到三分之一处,被随手摁灭,扔进了垃圾桶。
    与纸屑为伍。
    “没味。”唇间最后的烟雾散去,林愿抬手,带了一点儿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带。
    赵明砚愣住,拿下烟嘴,怀疑地看了一眼。
    随后,又一眼。
    “我没买假——”
    没来得及望出的第三眼,因为眼前人轻飘飘的一眼,旋即收回。
    话也及时停下。
    “我也觉得……有点没味。”
    “……”
    夜风静止,路灯光线所及的地方,少年的脸蛋漂亮而诱人,舌尖轻抵后槽牙,眼神玩味,蔓延出不咸不淡的审视意味。
    赵明砚没由来的心慌。
    “有屁快放。”
    音色干净,懒懒的,掺了点不耐烦的腔调,即便说着不文雅的话,也十分动听。
    赵明砚赔着笑,讨好地凑上前。
    “愿哥,愿哥……”
    “前两天的事,你知道的吧,我们不是刚出酒吧门吗?有个戴眼镜的男的,多看了霜霜两眼,当时你记得吧,我叫他滚来着……”
    “嗯……”林愿懒洋洋应。
    赵明砚心虚地低头:“后来他不知怎么的,反正就是带人找上门来了……”
    “打架?”林愿看向他。
    “不是,不是……”赵明砚连忙摆手,满脸堆笑,“您这伤都没好,哪能让您大动干戈呢?我这都跟他们说好了,就下周六,盘山公路口,您随便骑骑车就行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伤……”
    林愿视线悠悠,话语不紧不慢。
    “是怎么来的?”
    “愿哥……”赵明砚顶着视线,额头几乎冒出了冷汗,“你那不是看到季桃,被吓得手不稳了嘛,盘山公路那那么偏,应该不至于……再遇到她吧?当然,您伤还没好,要实在困难,我们背着荆条去负荆请罪也行,您看要不然就这——”
    “哗~”
    青蓝色火苗再度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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