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峰淡淡一笑,把方才那一时发怒全都抛到了脑后,倒是常德急急地凑了过来,看着慕容山右手银针轻探,扎上了龙易的指头,滴下来的血液和原先的血好似水滴入了油般,毫不相容。()
“这……不可能有这种事!”叫出来的是壮汉,谷邵萍则摇摇欲坠,失了神般∶“一定是银针上有问题!一定是的!”
话犹未止,慕容山已把针交给了静香门主,让她好好检查,这针上什么问题也没有。壮汉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难怪你们如此胸有成竹,一定是利用什么时候,把孩子给掉换了,现在这孩子根本只是冒牌货,真的早被你们杀人灭口了!”这话本是冲口而出,但壮汉话一出口,便想到或许这才是真话,以龙易的武功,要偷入谷家掉换婴孩,绝不是件难事,几乎是立刻就坚信了自己的假设。
“简直胡说八道!”气得龙易怒气勃发。
“验一下就知道了,何必生气呢?”壮汉冷冷的笑道,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
慕容山却是默不作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瞪着龙易,不知为何,听了壮汉这么有把握的话后,他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的担忧。看了看龙易,又看了看众人,只好左手托杯,右手针探,长身在谷邵萍的纤纤玉掌上扎了两下,将血水纳入杯中。谷邵萍这次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任由慕容山在她的手指上扎了一针,不过她的神色开始有点不自然起来,可惜众人都没有发觉。
忽然间,慕容山整张脸色都变了,呆若木鸡的望着龙易,像是失了魂般。滴下来的血液和龙易刚才验证的结果一模一样,和婴孩的血好似水滴入了油般,毫不相容。
“不……不可能!我的孩子……”谷邵萍再次摇摇欲坠,失了神般惊叫了起来,如果说是做假,那么她真的是个出色的演员!
“淫贼,果然是你们换了孩子!”常德大怒之下出手,全力一击重重地拍在靠近他的慕容山肩上。慕容山本来就已经失神,哪里还还得及闪躲?只有硬挨,旋身而退,血色全无的脸上显出了强压着痛苦的神情。龙易迅速扶他坐在椅上,这一下实在让龙易内咎不已,明明是他的事,偏累得慕容山内伤呕血。旁观的贺峰和静香三人你眼看我眼,一时也没了主意。
常德能当一帮之主,功力自然深厚,这一掌又是全力出手,慕容山年纪轻轻,全无花巧卸力的硬挨一掌,内力又怎较得过他?这一下看来内腑受伤不浅。
“慕容兄、慕容兄,你怎么样?”龙易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抓着慕容山的手,将内力源源渡了过去,让慕容山引领着,打通因伤而受创的血脉。慕容山的手是那么柔软无力而且冰凉,让紧握的龙易心痛不已,这一掌着实伤的不轻。好一会儿慕容山才睁开眼来,挥挥手表示不碍事了,举手轻轻擦去嘴角血痕。()
“还我孩子……你们快还我孩子!”谷邵萍忽然扑上去,紧紧抓住龙易的衣角,嘶声的叫了起来。
“谷姑娘。”龙易看着慕容山复元过来,紧绷的心思缓了下来,登时回复了平常的耳目灵敏,一把抓住谷邵萍的玉手,紧瞪着她的眼睛:“龙易和姑娘初次见面,自认从未有任何得罪姑娘或谷家之处,也不可能偷换姑娘的孩子,姑娘为何要将如此重大、毫无天良的罪名,硬是盖在龙易的头上?”
龙易面色怒极,椅上的慕容山扯扯他的衣袖,微微摇了摇头,眉目微皱,示意他别再问下去。但龙易年轻气盛,怎容得事情如此不明不白?无论如何也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来,龙易完全不了解慕容山阻止他询问的原因。
谷邵萍呆了呆,两行眼泪在白玉般的脸颊上缓缓流下。突然之间,她竟从静香手中抱过已经证实不再是她生的婴孩,一头猛地向墙上撞去,站得最近的常德立时出手抓住了她。但他惊怒下出手,竟是忘了分寸,用力至重,捏得谷邵萍香肩一麻,抱着婴孩的两手登时松了,那馀劲带得婴孩向前直直地飞去,小婴儿连动都来不及动,小小的头在墙上一撞,血肉泄了一大片,当场气绝。
事出突然,旁观的武林人众虽多,却根本无人能来得及出手救人。看到了墙上血肉,谷邵萍身子一软,跪了下来,常德也怔住了,好一会才说得出话来。
“我……我……”常德想要解释,口舌却像是被胶住了一般,结结巴巴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在他还未回过神来之前,谷邵萍慢慢站了起来,旁人只见她喃喃自言着些什么,弱不禁风的身子摇了几摇便回轿里,等到众人再喊她时,轿子早已离开远去。
面对谷邵萍的离开,贺峰轻叹一声,半晌才缓缓发言,声音一样的平常沉稳∶“既然事情已经如此,龙公子是否先和我们回去,以协助我们将这桩公案了断?。”
“不错,证据确切!”壮汉憋了好一会儿,这才敢再次说话∶“为了武林和平和正道的和谐,先押下龙易,由正道加以刑讯,以求证供,才是正理。”
“所以我说,再堕落慕容山也不会落到和你一路去。”慕容山坐稳椅上,方才小婴儿亡时,一闪而过的不忍表情已按住了,代之而起的是入楼时那毫不在乎的脸孔∶“眼前明明就是一个大毗漏,事中大有蹊跷,偏只有你眼睛昏花看不到,真不知你都活到了哪里去?”
“公子言中颇有深意,不知可否见告?也好为龙公子排除犯案嫌疑。”贺峰淡淡一笑,静香和常德也微微点头。慕容山言语之中虽颇为无礼,但所做所为大有深意,听他这么说,或许真有什么证据也说不定。壮汉则气的说不出话来,两眼瞪的大大的,一副择人而噬的凶狠样子。()
“也还算不上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只是此事或有内幕。”慕容山侃侃而谈∶“第一,依诸位所言,犯案者在事后都在现场留下了名字,扬威之意至为明显。若真是龙兄所为,那他现在又何以不认?若他真的想要隐瞒,那又何必留名?”
“说的也是。”
“第二,关于龙兄的行踪,不知道诸位以白道的力量明察暗访,依得到的资料凑合,才能和各案的时间对上呢?还是因龙兄说明,这才得知呢?”慕容山继续说道。
“龙公子行踪神秘,五湖帮夸说是弟子遍布江南,其实也没能掌握,全都是今日听龙公子所言,方才得知。”常德微微颔首∶“但依龙公子所言,凑合上各案的发生时间,龙公子实在是颇有嫌疑。倒不知此中破绽又在何处?”